劉氏先行一步離去,薛文平要交接好手裏的東西才能離開。胡老夫人她們本來是不願意的,畢竟沒有誰比薛文平更讓她們放心了,可是薛文慶已經是不願意在留下來了。如此……為了找尋可靠的人,著實花費了一番時間。


    等真正出發返回的時候,已經是劉氏離開的五日後了。


    顧文柏一直陪同在四房左右。


    五月十八,還在海上航行。


    薛寧站在船頭,目視著前方。


    “在看什麽?”


    薛寧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微微有些驚訝。


    她近日之所以出來,是因著自打上船之後,顧文柏的作息突然變得很有規律了,每日早上帶著薛和安在甲板上玩,下午的時候兩個人呆在屋子裏不知道說些什麽。


    而薛寧看著幾日一直是這樣的模式,這才出來透透氣,這是第三次出來了。因著之前一直沒有見到顧文柏,她也放鬆了警惕,沒有帶著幃帽出來。


    但薛寧到底沒有像顧文柏所想的那樣,又變成小野貓炸毛了。


    隻是在稍微驚訝之後,薛寧道:“第一次去陶安的時候,我們曾經還在那裏停靠過呢,是個小鎮,不過我挺喜歡的。”


    顧文柏眉頭往上一抬,順著薛寧所指的方向望去。


    可惜的是海上都是迷霧,看得不甚分明,又加上距離遙遠。


    “嗯,是不錯。”


    薛寧眼睛睜圓了看著顧文柏。


    顧文柏方才那話說出來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了,根本什麽都看不到,哪裏來得不錯,但在看到薛寧的反應後,一下子來了興致了。


    “怎麽了?這麽看著我?莫不是……”


    故意拖著的尾音讓薛寧一陣惡寒。扭過頭去不理人,但也沒有走人的想法。


    “翠枝和翠香死了。”


    薛寧微訝,很快想起顧文柏做事一直有些神秘,怕是這些事情瞞不過他。


    顧文柏道:“不關你的事情,總是會死的。”


    薛寧嗯了一聲:“我沒有難過,隻是想不通而已。”


    真是想不通呢。


    薛婉似乎變得有些偏激起來了,言行舉止也不像前一世難過高高在上的人。反而讓薛寧有種她似乎其實也隻是有些聰明罷了。


    但是如此一來,三皇子同她之間的關係就更加撲朔迷離了起來。


    或者說方姨娘的事情更加神秘了起來。


    那一次詢問翠枝和翠香的事情並不是一無所獲,但到底知道了她們曾經是方姨娘的人,亦或是一直是方姨娘的人。隻是如今換了一個聽命的主子吧。


    ……


    劉氏一路基本不曾停歇,應是把行程縮短到了十四日就到了陶安。


    雖說來得路上,已經寫了信回去。


    但薛嘉並不知道劉氏是什麽日子到達。


    劉氏下了船。直接在碼頭攔了一輛馬車,去了姚府。


    那個時候,天才蒙蒙亮。


    薛嘉送走姚霖,剛躺下補個回籠覺,感覺也不過才一刻鍾不到。就被白雪喊了起來:“姑娘,四太太來了,在大門口呢。”


    薛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白雪道:“不是說了嗎,日後就叫太太。”


    白雪笑道:“外人麵前我會叫太太的。”


    薛嘉無奈地隨她去,起身穿了衣裳。急急忙忙地往外麵趕去。


    堂屋那裏,劉氏已經站在門邊。


    “四嬸嬸,你怎麽站著呢。快看茶。”薛嘉招呼丫鬟趕緊上茶,這親戚來了總不能不招待吧。


    “不了。”劉氏隻想快一點見到薛倩。


    若不是這裏是姚府,她隻怕早就直接拉了人帶路,同薛倩見麵了。又怎麽會如現在這般等薛嘉到來呢。(.)


    薛嘉知道劉氏心急,遂也不多勸。隻是朝著下人遞了一個眼色。


    劉氏立時白了一張臉:“是怎麽了?”薛嘉信中隻寫了人知道了,在府裏。別的卻是什麽也沒有說。畢竟若是真的寫上去,這信箋落到別人手裏的話……


    薛嘉可是不敢想象。


    隻是劉氏等一下要見到薛倩了,還是要提早告知才是。


    下人們安靜地退了出去。


    薛嘉拉著劉氏坐到椅子上,以防她等一下站不住腿腳。


    “……四嬸嬸,你……”薛嘉張了張口,才覺得這種話要當著劉氏的麵講出來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才是。


    “是不是她……”劉氏也講不下去。


    薛嘉艱難地點點頭。


    “完了,完了。”劉氏癱軟在椅子上,繞是如此身子還往下滑,幾乎要倒在地上去。薛嘉被唬了一大跳,忙使勁把劉氏拉了起來:“已經破了身子了,對方是誰,九妹妹不肯說。我也就不知道了,四嬸嬸眼下還是去看看九妹妹才是。也不知道是否有了,若是……這個事情總要有個章程才是。”


    薛嘉對劉氏的到來是喜大於憂的,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薛倩。


    心裏隻想著劉氏過來,把薛倩帶走。


    這裏不是她的娘家,她做事說話都要小心謹慎才是,而不能像從前那般隨意而為,就算姚霖不會生氣,但薛嘉也是知道好歹的。


    夫妻之道,你敬我一尺,我也要還你一丈才是。


    這是薛嘉出嫁前,丁老夫人贈送給她的話。


    之前還不覺的有什麽,但是做了別人的媳婦之後,薛嘉才對此真正深有體會。其實薛家明白自己是幸運的,薛倩的出事,姚霖雖不喜也盡心盡力地派人去尋找,但同樣和她一起嫁出去的江芷晴卻沒有這種權利。甚至薛嘉通知了江芷晴找到薛倩了,也隻是傳了口信回來,可見要嘛她如今在錢府處境艱難,要嘛就是不想管這種事情。


    但薛嘉明白,薛嘉等於是江芷晴唯一依靠的娘家,若是可以,她必然不會連見上一麵都推辭的。


    理由隻有是前一種。


    想到江芷晴,想到自身,薛嘉其實是感恩的。


    薛倩如今住在了姚府一處偏僻的院子裏,那裏去的人少,事情也少。薛倩這一次的行為實在是好不光彩,為了不讓人傳出去閑話,隻能如此安排。


    劉氏被帶過去的時候,薛倩正兩眼無神地坐在院子裏,身邊站著的是白冰。這些日子都是她和白雪輪流伺候的。


    薛倩的情況有些不對,有時候胡言亂語,實在不敢讓別人近身。


    “倩姐兒。”劉氏到了門口一看到薛倩,情不自禁地高喊出聲,人也跌跌撞撞地往裏麵跑去。


    白冰注意到薛倩的眼裏似乎有了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來。


    過程非常短暫,幾乎都要以為自己看錯了。


    “四太太。”白冰行禮。


    劉氏看也不看一眼,徑直上前握住薛倩的手:“倩姐兒……”聲音一直在顫抖,劉氏伸著手輕輕摸著薛倩的臉頰。


    白冰鬆了一口氣。


    隻是立刻就有突變發生。


    劉氏一個反手用力地打在薛倩的臉上,很快就起了一個大腫包。對此,劉氏視而不見,雙手一下一下地打在薛倩身上:“你這不孝女,你是要氣死我啊,是要氣死我啊。”


    動靜實在有些大,門口已經有不少人在探頭探腦了。


    白冰輕輕咳了一聲,劉氏沒有聽到,但那些下人們立刻鎖著脖子跑開。誰不知道老爺對太太好,白冰和白雪是太太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哪一個都不敢惹了她們。


    白冰清了清嗓子靠近一些才道:“四太太,不如進屋去說話吧。”在外麵說話也不是個事情啊。


    若不是薛倩對她的話無動於衷,方才白冰就打算把她帶到屋子裏去。


    劉氏停下捶打,起身抹去眼淚,看著白冰道:“你去和你姑娘說一聲,這院子暫時先借我用用。”


    白冰知道她們母子是想讓她也避開。


    “四太太說哪裏的話,九姑娘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這裏,隻是身邊離不開人,姑娘就讓我和白雪每日換著來伺候。如今四太太來了,少不得我們厚著臉皮去偷懶一會兒。”


    二人都明白白冰就算不在薛倩身邊,也是不能真的偷懶去。


    隻是她的好意,劉氏還是點點頭表示感謝。


    白冰和劉氏一起把薛倩弄到屋子裏去,隨後關上門去向薛嘉複命。


    “四嬸嬸打了九妹妹?”薛嘉揚了揚眉毛,隨即道:“也好,若是一直憋著容易氣壞了身子。”


    薛嘉是覺得劉氏為此壞了身子,實在是不值當。


    但人家到底是母女,因此方才她隻是讓人帶路,自己倒是沒有過去。


    一來薛倩的事情,她這個出嫁女並不想知道太多,二來從送過來的信上看,過幾日那些人都要回來了。


    到時候……也就沒她什麽事情了。


    薛嘉搖頭歎氣:“遲一些時候,讓人送了幹淨的被褥過去,收拾一個房間。就……就九姑娘隔壁間把。”


    等到了晚膳的時候,薛嘉和姚霖在吃飯。


    白冰帶了劉氏的話回來:“四太太說是謝謝太太,隻是不必麻煩去收拾屋子了,她和九姑娘母女住在一起便是了。”


    姚霖默不作聲,似乎對她們的話不敢興趣。


    薛嘉偷偷瞪了一眼。


    白冰捂著嘴笑了笑,才道:“四太太要了水,重新熟悉過了。我看九姑娘這一會兒的精神也好了一些。”


    隻是劉氏那邊似乎很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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