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三月中了,陶安城的清晨依然是有些寒冷。


    說是春寒陡峭也是不為過。


    薛寧睡得迷糊中,被桂花叫醒。


    “姑娘,該起了。”


    薛寧微微睜開眼瞼,想往窗外看去,發現窗戶尚未打開,隻是依稀見到外頭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孔媽媽弄好藥浴了,姑娘去泡個澡吧。”月季進來回到。


    薛寧嗯了一聲。


    在兩人的伺候下,隻簡單的穿了一件外袍,隨即走到屏風後。


    沒一會兒,孔媽媽就親自帶了人過來。


    “說是藥浴,姑娘也隻需要泡上一刻鍾就是了。”孔媽媽看著還有些沒睡醒的薛寧,心裏柔軟成一片。


    薛寧沒有多想,直到泡完後起身被送到床上,這才終於清醒了一些。


    而這時,外頭才是剛剛的天色才剛剛擦亮。


    薛寧問桂花:“青英呢?”


    今個日有喜娘在,青英也不用怎麽梳妝。


    雖說薛寧看了幾次新嫁娘,更喜歡青英的手藝,但也沒有打算做那個與眾不同的特例。每一個新婦都有這麽一遭,薛寧自是選擇隨波逐流。


    “去太太哪裏拿喜服了。”月季回道。


    等青英和丁香二人回來之後。


    薛寧被幾個人圍在一起換上了嫁衣。


    孔媽媽笑道:“就這樣也是很好看了。”


    薛寧笑了笑,銅鏡上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她知道自己的容貌,若是用人靠衣裝的說法,興許真的可以說好看吧。


    畢竟這一身嫁衣可是花費不少。


    單單著邊角就是用了金絲勾線,更別說上頭複雜的紋路了。


    薛寧也是才知道,為了這一身嫁衣的料子,丁老夫人和趙氏是早早就準備了的。也難怪從定下親事之後。趙氏一直不曾和薛寧說過嫁衣的事情。


    薛寧是知道薛嘉的嫁衣有出過她自己的手筆,可對自己的嫁衣卻是知之甚少。直到今日也算是第一次見到吧。


    不過上身之後發現很是合身。


    薛寧先是奇怪,又想著自己身邊的丫鬟和孔媽媽哪一個不是常常量自己的身量,當下又不覺得哪裏奇怪了。


    “先脫了吧。”孔媽媽仔細看了一看,覺得正合適不用改了,這才說道。


    原本以為還要哪裏稍微動一動,她連針線籮子多拿過來了。


    薛寧應了一聲。


    換下嫁衣之後,薛寧重新穿了一套淺紅色的褙子。


    薛和安今個日也是一大早就起來了。


    如今正穿戴著想個金童一樣,站在壽華院的門口翹首以盼。


    芍藥在旁邊哄道:“少爺天有些冷,你抱著手爐暖暖吧。”


    薛和安不理會。隻是踮腳等姐姐過來。


    “給我吧。”薛笑開口說道。


    芍藥鬆了一口氣,把懷裏的手爐遞了過去。


    薛笑蹲下身子對薛和安道:“安哥兒,等一下你姐姐過來看到你穿得這樣單薄站在門口要不高興了的。你還記得那句話嗎?”


    薛和安點點頭:“今日不能讓姐姐不高興。”說完伸手去接過手爐抱在懷裏。


    芍藥突然眼睛一亮。高興地說道:“是姑娘來了。”


    薛和安忙昂頭去看。


    薛笑也站起了身子。


    “你們怎麽都等在這裏?外頭冷呢。”薛寧走近看到兄弟二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去牽著薛和安,又朝薛笑點了點頭。


    薛笑微微笑:“安哥兒吵著一定要等妹妹。”


    薛寧心裏一暖,牽著的手不由得緊了一緊。


    趙氏聽到動靜,笑著出來:“來了就好。”


    薛寧喊了一聲:“娘。祖母呢?”


    “你祖母在裏頭呢。”趙氏指了指裏屋,悄聲說道:“你祖母怕是舍不得你,你去看一看吧。”


    薛寧鼻子一酸,含糊地應了一聲。


    趙氏拍了拍她的肩膀:“早點出來,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吃頓早飯,你就回綴錦閣。(.好看的小說)”本來薛和安不用這麽早起的。


    說來不過是為了四房的人在薛寧出嫁前在一起吃一頓飯罷了。


    薛寧點了點頭。去了丁老夫人那裏。


    “王媽媽。”


    王媽媽焦急地等在門外,聽到叫喚聲忙轉過頭。


    “在裏麵?”薛寧無聲地問道。


    王媽媽頷首道:“老太太舍不得呢。”


    薛寧抿了抿嘴角,上前推門。


    房門並沒有被從裏麵反鎖上。很快就打開了。


    丁老夫人正背對著跪坐在蒲團上。


    薛寧關上門,慢慢走過去,隨後跪坐丁老夫人身邊。


    期間二人默默無語。


    一直到了一刻鍾後,丁老夫人才道:“我有時候在想,你的那一場夢到底是好是壞。對於我們四房來說是……”


    薛寧睜著一雙眼睛。眼前是語言嫋嫋。


    在丁老夫人輕緩的語調中,不由得出神了。


    那個時候。十歲那一年。


    也是差不多這樣的場景。


    一下子快五年過去了呢,時間過得有些快了。


    自己要出嫁了。


    薛寧怔怔地說道:“祖母,我不嫁好不好。”


    丁老夫人一愣,心中的煩悶一下子就全部消失了。轉過頭看著薛寧忽而笑道:“你這傻孩子,這個時候哪裏能不嫁人呢。”


    薛寧咬了咬下唇。


    心中似乎在叫囂,隻要祖母一句話,哪怕隻是一個不字。


    即便是不嫁人,又有什麽關係。


    “嫁,我們寧姐兒今個日嫁人了。你父親看到的話,也會歡欣不已的。”丁老夫人摟住薛寧,下巴靠在她的頭上:“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可我們寧姐兒永遠是祖母的孫女,是四房的子嗣。”


    薛寧不知道怎麽得,心裏鬆了一口氣。


    ……


    顧文柏騎著大馬親自去了一趟顧府。


    等了半個時辰,顧夫人才姍姍來遲。


    顧文柏抿了抿嘴角,隻是看了顧大人一眼。


    顧大人眉角一跳。喝罵道:“不是早就讓你準備好了嗎?怎麽來得這般遲?”


    顧夫人立時喊冤:“老爺,您這是什麽話。我哪裏是來遲了。文柏的婚事還是我定的,我可是盼著他好的……”


    “是,顧夫人並沒有來遲。”顧文柏出聲說道。


    他心裏根本不指望顧大人會對顧夫人真的說重話,因為他心裏明白顧大人根本不會為了自己做這些事情。


    有一句話,顧文柏還是認同的。


    自己同薛寧的婚事還真是多虧了顧夫人,不然哪裏那麽容易。


    隻是顧文柏倒是不會說出來。


    今個日是自己成親的日子,他還不至於給自己找不痛快。


    “大哥。”顧文成輕聲喊道。


    顧文柏淡淡地說道:“二弟。”


    又看向一旁眼神中帶著一絲嫉恨的顧澤,同樣喊了一句:“三弟。”


    顧澤在顧大人的注視下,不甘不願地喊了一聲:“大哥。”


    “好。好。”顧大人笑著說道:“看到你們三兄弟好好的,我也是高興呢。日後你們成家立業了,也要互相扶持著才是。”


    顧文柏臉色淡淡地。


    顧澤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隻是顧文成眼神微黯。


    成家立業?


    夾在兩個兄弟之間。偏偏是個庶子身份,二人都是定下親事,顧文柏是今日完婚,顧澤也是幾日後的事情。


    可偏偏他如今是什麽也沒有。


    顧文成知道除非顧澤完婚後,顧夫人說不得才有了時間去想自己的事情。


    別的時候。根本不用去多想。


    “聽到了沒有?”


    顧大人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的話三個兒子沒有一個人回自己的話。顧大人看向顧文柏,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不由得轉開視線,似乎在逃避什麽一樣。隻是看向顧澤的時候,很快又移開了。直接罵起顧文成:“你怎麽說話的,聽到了沒有?我這個父親的話,你竟是不聽嗎?你這個不孝……”


    顧文成的臉色隨著顧大人的話愈加蒼白。


    “父親……“顧文柏打斷了他的話。


    顧大人剛皺起眉頭。


    顧文柏就道:“時候不早了。”說著還看了顧夫人一眼。似乎在說都是她的緣故才耽擱了時間。


    顧夫人笑容一滯,僵著聲音勸道:“老爺,咱們走吧。今個日可是文柏的大喜日子,咱們這做父母的總不能遲到吧。”


    “哼。”


    顧大人一甩袖子轉身出去。


    顧夫人隨後跟上,再之後就是顧澤。


    顧文柏眼神發冷。


    “二弟。走吧。”


    顧文成應了一聲是:“大哥,恭喜你。”


    顧文柏扯了扯嘴角。


    終於覺得這顧府裏不至於所有事情讓他覺得糟糕。還是有一些稍微讓他覺得順心的事情的。


    “你也年紀不小了。”顧文柏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跟著出去。


    顧文成眼神悲涼地看著離去的人。


    就算是年紀不小了,又能怎麽辦,在這府裏還有誰關心。


    他是妾室所生,從前黃氏在的時候,不隻他,就連他的生母再府裏的日子都算是不錯的。可是自打顧夫人進門之後……


    顧文成腦海裏想著最近聽到的一些消息,又看向慢慢走遠的顧文柏。


    心中慢慢下定了一個決心。


    對此的顧文柏沒有發覺,隻想著早一些回到榆錢胡同去,在趕著時間去迎親,府裏日後女主人,他也好放鬆一些。


    顧府的人剛出發準備前往榆錢胡同。


    而趙府那邊,加上姚府薛家,喬家其他幾房的人也陸續準備出發參加今日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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