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時候,薛寧越發顯得疲懶。(.好看的小說)


    連著幾日高溫,闔府上下的人都被熱氣蒸得暈乎乎的。下人打掃院子的時候,往往一腳踩下去,地上的落葉就碎成粉末。


    孔媽媽請示過薛寧,又同樂伯重新安排了府裏的差事。


    “除了早晚,也沒有誰有心情去逛園子。地上的落葉,隻讓他們一天打掃兩次,趁著不熱的時候在做事吧。”這些日子,不少下人被毒辣辣的日頭曬暈了,為此還請了幾次大夫過來,又日日讓廚房那邊熬著消暑藥。


    在沒有來陶安之前,薛寧隻在武寧府的有一年感受到這般熱辣的太陽。當然同那一年是沒有得比,隻是陶安這卻是要連著一、兩個月都是這般如此。薛寧在府裏還好一些,隻每日在屋子裏呆著。


    薛寧歎了一口氣。


    “夫人,喝些綠豆湯吧,冰在井裏可涼了。”桂花從外頭捧著一隻大碗笑眯眯地進來。


    青英望去,嘴裏笑道:“看你笑得跟偷腥的貓似的,是不是也喝了。”


    桂花嘻嘻笑著,手上的動作利索,不一會兒就舀了一小碗出來。


    “孔媽媽說,夫人也不能多吃,隻這樣兩小碗。”


    薛寧笑道:“剩下的你們幾個分了吧。”又道:“有沒有給老爺留了?”顧文柏是日日不得閑,整日早出晚歸,那一身白皙的皮膚已經變得黝黑了。薛寧幾次看到他身上的皮膚被毒陽灼傷。


    “已經準備好了。”青英淡淡地說了一句。


    薛寧挑眉。


    桂花說道:“這府裏也不是一口水井,安心和安月她們自然也會準備的。”正院的庫房雖被拿回來了,可兩邊丫鬟的關係依然不太好。


    偏偏薛寧懶得理會,顧文柏萬事不管。


    隻是那樣看著。


    青英和桂花兩個人有時候私下嘀咕了幾句,想著去找孔媽媽說說這個事情。但孔媽媽聽了之後隻是笑笑。


    這件事情也就因此停頓下來了。


    薛寧笑道:“就是如此,也不能不準備啊。難道老爺平日白對你們幾個好了?”顧文柏很多時候要上街,時不時買一些小玩意回來。


    薛寧回挑挑拎拎。看著好的就讓人送回棗子胡同,自己留下幾個,剩下的就賞給府裏的下人。跟在身邊的四個丫鬟自然是拿了不少,雖不是什麽精貴的東西,卻甚在新奇有趣。


    幾個丫鬟聽了隻是笑。


    薛寧也不理會她們,心裏琢磨著薛笑婚事上自己要送什麽禮過去。趙氏隻在薛笑的婚事正式定下來之後,才讓人告訴了薛寧。


    薛寧知道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一個多月了。


    說來薛笑的身份很是尷尬,這說親也難,除非挑個平頭百姓或是小商戶。但一來趙氏覺得會委屈了他。二來薛家其他幾房那邊因著三房一直一來沒有正式認下薛笑做嗣子,雖不看中他,但也不願意找個小門小戶的平白拉低了薛家子女說親的身價。


    這一日。顧文柏回來的時間依然是晚膳的時候。


    薛寧看到他,忙放下碗,上前迎接。


    “回來了?正好去洗個澡,我讓人準備了綠豆湯,正好解暑。”薛寧一邊說著一邊想伸手幫他脫去紅色的官袍。


    “你跟我過來。給你看個驚喜。”顧文柏反手抓著她的手腕,興致勃勃地帶著人往外走去。


    樂伯正在指揮著人做事。


    薛寧一到院子,就感覺到一陣涼意。


    “老爺和夫人來了。”樂伯看到兩人笑眯眯地說道。


    薛寧點頭。


    樂伯道:“現在可好了,有了這些冰,夫人也能舒服一陣子了。”


    薛寧看向顧文柏。


    顧文柏笑道:“說來也巧,我同僚中有個人家裏的親戚就是做這些生意的。我就去運了幾車回來。你不是怕熱嗎?這幾日看你都沒精神。”


    薛寧心下感動,一時找不到言語,隻幹巴巴地說道:“那是不是要送一些給……。[]我們做子女的。”


    “對,你不說我都忘記了。”顧文柏笑道:“棗子胡同那邊我也讓人送了兩車過去,那裏地窖小,等用完了我在想辦法。”


    薛寧歎氣,看來顧府那邊。他是一點想法也沒有。


    但是自己也不能讓他背負了不好的名聲,罷了。晚一些,自己找樂伯商量挪一車過去就是了,隻給顧大人一人應該就夠了。


    看完驚喜回去的時候,飯菜已經涼了。


    薛寧自己吃了一小碗了,想讓廚房重新整治一桌,卻被顧文柏拒絕了,直接拿起她用過的碗筷吃了起來。


    薛寧怔忪地看著這個男人毫不嫌棄的用著還沒有吃完的米飯,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怎麽了?你還餓?”


    筷子上夾著一片筍,放到了薛寧的嘴邊。


    薛寧咬了一口。


    顧文柏哈哈一笑,似乎上癮了,自己吃了幾口就夾著一些菜過來。


    直到青英等人低著頭收了碗筷離開,薛寧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又吃了平日一半的飯量。


    桂花帶著仆婦進來送了水。


    薛寧洗完出來的時候,發現屋子裏麵已經擺了冰盆。


    “你身子還不太好,就放在角落了,等你以後好了一些就擺床邊。”這是顧文柏看到薛寧出來後的第一句話。


    到了夜間的時候,天氣早就沒有白日那種熱度,要說真正辛苦的還是顧文柏,對於這樣的安排,薛寧沒有意見。


    顧文柏看著薛寧笑,眼睛亮亮地,裏麵流露出的情緒,讓薛寧覺得有些口渴。


    薛寧咬著嘴唇。


    從葵水來過之後,自己真正算是成年了,她就明白早晚會有這麽一天。她並不排除顧文柏,可以說從婚後,甚至可以說婚前的一段時間一直被他潤物細無聲的滲透感情。對於這麽一個人,她是歡喜的也是願意的。


    這段日子,顧文柏的眼神越來越直白。


    隻是每日。薛寧因著暑熱情緒總是怏怏地。加上她來葵水那一次的暈倒,讓孔媽媽不放心,一直等了一個多月後,直到今日兩人都尚未圓房。


    顧文柏看著愣愣發呆的人,忍不住翹了嘴角,起身……


    “老爺……”


    薛寧回神才發現顧文柏已經近在眼前了。


    顧文柏伸手把薛寧抱在懷裏,幾乎要揉成一團,良久後才在外頭不斷地催促聲中哼了一口氣。


    “什麽事情?”


    顧文柏的聲音有些衝。


    薛寧不禁笑了。


    “爺,樂伯說來人了呢。”下人說得含含糊糊的的。


    顧文柏蹙眉,有些可惜地歎了一口氣。看著眉眼彎彎,笑得歡快的人,又忍不住上前用力抱住。


    薛寧幾乎要透不過氣來了。


    這人……


    這男人……


    薛寧羞紅的臉到底沒有讓到了嘴巴的話出口。


    顧文柏看著紅成一片的人。這才稍微滿足地呼了一口氣,臨走前的眼神,讓薛寧忍不住又是一驚。


    等人走遠了,才又紅著臉輕輕啐了一口。


    顧文柏走後,青英進了屋。


    薛寧看她的笑臉。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夫人,要睡了?”青英感到奇怪。


    薛寧嘟囔道:“累了,先睡了。”


    青英沒有多想,隻以為這幾日天氣炎熱薛寧睡不好,今日屋子裏放了冰盆之後,就想好好睡覺。


    不說別的。就她進來的這麽一功夫也覺得涼快,竟是舍不得出去了。


    青英伺候薛寧躺下,掖了薄被的被角。又留了燈,才關門離開。


    ……


    薛寧這一覺睡得自己都有些委屈了。


    先是舒舒服服地睡著,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一股熱氣靠近身旁。薛寧覺得自己躲了幾次,都躲不開。反而被熱氣籠罩著。


    薛寧熱得難受,心裏不痛快。覺得好不容易舒服了又被熱著了。忍了幾次,薛寧忍不住醒了過來,才發現這火爐不是別人。


    顧文柏好笑地看著她豐富的表情,竟覺得有意思。


    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


    薛寧已經帶著一絲鼻音說道:“我要喝水……”


    “渴了?”顧文柏摸了摸她的臉,熱乎乎地,忙起身去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的茶,不能多喝,你潤潤喉嚨就停了口,知道嗎?”顧文柏一手扶起薛寧,一手端著茶杯。


    薛寧垂著頭。


    身後靠著的人上身光裸著,身上的皮膚依然白皙,但貼近傳來的熱度讓薛寧心悸,握著茶杯,心裏一陣狂跳。


    “……明日幫我在準備一份禮,今上給肖郡主和鄭大人賜婚了。”顧文柏說道。


    薛寧仿佛被人淋了個透心涼,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思緒一匣子就散了。


    “鄭大人?哪個?”


    “鄭宏。”


    薛寧微訝。


    “你方才出去就是為了這個事情?”


    顧文柏接過薛寧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喝完的茶杯,放到一旁,嘴裏說道:“嗯,算是有了消息,明早會發了明旨。”


    也就是說,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


    薛寧看向顧文柏:“那我等旨意發出去了,再讓人準備。”她沒有問為何顧文柏和鄭宏也連上關係了。


    顧文柏笑了笑。


    絲毫不覺得薛寧的做法有什麽問題,在他看來她一直是個聰明的人。


    什麽時候那個寒冷的夜晚,卻是用個笨辦法找東西的小女孩,都已經這般長大了。顧文柏也慶幸自己同薛文林不熟,隻是後來認識的三哥。


    要不然豈不是有一種長輩對晚輩下手的感覺。


    “別想了,日後有空在同你細說。”


    顧文柏笑道:“良辰美景,夫人,我們是不是要做一些才不辜負今日這些冰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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