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月言公子


    花落淵和澹台伊夢一對俊男美女走下馬車,立時招徠一大片人關注的視線,二人抬頭一望,馬上發現,小小的草蓬子裏,一張張四四方方的簡單四角桌上坐滿了人,還有很多粗壯的漢子站在外麵,聚成一堆堆烤著火,抵禦夜間的寒冷。


    俊挺的眉一挑,花落淵對這種看耍猴似的目光相當反感,回頭一瞧蒙了臉的雲狂,不由了然地哈哈一笑,悄聲開玩笑般說道:“公子果然高明,公子的容貌若是在大庭廣眾下一現,說不定會引起流血事件。”


    “花公子,現在已經快鬧出流血事件了。”雲狂淡淡笑答,修長的手指向前指去,花落淵和澹台伊夢一瞧,卻是剛剛那些聽到他們身份的人也到了,正在拚命往前麵擠,數名男子擠成了一團,口中不住罵罵咧咧,好像接近他們一些就舒服一點兒似的。


    “公子不用理會那些人,在家族裏我們見的多了,草蓬不避風寒,反正也已客滿,我們叫幾個點心就在車上過夜吧,委屈公子了。”澹台伊夢滿不在乎地四圍一瞥,少女嬌小的身上卻自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嚴,好似一個公主,經她一掃,那方眾人渾身一顫,似乎也感覺到了突兀,急忙紛紛安靜了下來。


    雲狂笑說:“習武之人哪有那麽嬌貴,莫說有輛不錯的馬車,就是荒野『露』營,以天為蓋地為爐,亦是一件樂事。”


    “以天為蓋地為爐?”花落淵微微一愣,眼底泛起一層驚訝,喃喃歎道:“好句!好句!好瀟灑的意境!原來公子竟是才華橫溢之人,在下真是有眼無珠。”


    “花公子過譽,咦,伊夢姑娘怎麽了?”雲狂客套地謙虛了一下,回頭一瞧,柳眉輕輕一挑,明亮的星眸裏掠過一縷令人不易察覺的冷意。


    花落淵經她一提,回頭去望,卻意外地在澹台伊夢的身旁發現了幾個熟人。


    “是他們!他們也在這個時候上山了!”花落淵驚訝地瞪大眼睛,眉目鎖起,生怕澹台伊夢吃虧,立刻上前幾步,沉聲說道:“秋霜,青青,你們這是想做什麽?”


    那前麵圍在澹台伊夢兩邊的一男一女,看起來都非常年輕,大約隻有二十餘歲,男的俊朗女的俏麗,隻是男人的眉眼裏帶著幾分假惺惺的虛偽,女的眸中則滿是不可一世的自大,將本來美好的形象破壞了幾分。雲狂在後方瞧得心裏好笑,不是冤家不聚頭,這澹台青青果然來了,雖然她從沒把澹台青青當成過對手。


    至於那個男人,就是花落淵先前口中所說的花家二公子,花秋霜。


    “落淵哥哥,他們欺人太甚!”花秋霜兩人還沒說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澹台伊夢先跳腳怒道:“今天上山的人太多,店家這兒就最後一壇酒,我剛拿了他們便停靠下車,然後就攔著我不讓我走!要我把酒給他們,澹台青青,一壇水酒,你們至於嗎?”


    花落淵心中一忖,已明白了大概,摟住澹台伊夢冷笑道:“你們平日裏在山上囂張跋扈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到了天下英雄麵前,你們想怎麽鬧?回頭上了山,倒要叫大伯了解了解你們是怎麽丟我們上三宗的臉的!”


    這兩個人素來與他們不和,花落淵一向懶得理睬他們,可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完全不顧本家的麵子,在這個地方就借著一壇水酒對他們挑釁,真是太囂張了!


    “三少爺您這說的是什麽話?這是你對兄長的態度嗎?”澹台青青哼道。


    “兄長就可以蠻不講理,讓我上三宗名譽掃地?”澹台伊夢挽著花落淵一條手臂,美目一瞪怒道。


    “二弟,實非我們蠻不講理,而是此番我們身後有一名我們請來的貴客,那位客人喜好美酒,這才想要一壇酒解解饞,招待我宗的客人,我們本家中人是不是也該客氣些呢?”花秋霜滿臉道貌岸然的笑意,眼中的光芒卻是對這壇水酒勢在必得。


    “哈哈,笑話!你們有客人,我們就沒有麽?對待客人,我們本家中人是該客氣些,加上先來後到,相信二哥也該明白如何處事了吧?”花落淵將酒壇子緊緊握在手中,完全沒有讓步之意,如果在這裏退縮,也就代表此番文武大會首戰告敗,這兩個人根本完全就是來找麻煩的!


    “哦?你們也有客人?”花秋霜眼睛漫漫一掃,便瞧見一個笑意『吟』『吟』的白衣少年很是悠閑地踱步上前,來到花落淵二人身邊,拱拱手,笑嘻嘻說道。


    “花兄,你誤會你的二哥了,花字世家從來都是講究禮儀的家族,花二公子知書達理正義善良,他隻是想招待賓客而已,想來見了本公子,花二公子一定後悔死了過來取酒吧?沒關係,本公子向來大度,不會怪罪你們招待不周的,花二公子不用內疚。”


    雲狂的舉動相當有禮,語氣陳懇,黑瞳裏真誠流『露』,竟比起花秋霜的道貌岸然還要道貌岸然。


    花秋霜先是為她一身風華所攝,怔怔瞧著她,聽到如今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兒被憋死過去!這明明就是稱讚他的話,眼前的人態度也相當的“好”,可是聽著怎麽就那麽氣人呢?


    經她這不要臉的一堵,澹台青青和花秋霜居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雙雙愣在當場,呆若木雞,好似兩尊北風中的冰雕。


    花落淵和澹台伊夢大為汗顏,心裏暗道,沒想到這位公子居然這般“善解人意”,他們到底不小心搭了一個什麽人啊?舉手投足間,竟能把花秋霜這個三代之中自詡智慧過人的男子也憋得啞口無言,實在太厲害了!隻是花秋霜一向記仇,萬一他存心報複雲狂,在這上三宗內,雲狂恐怕就危險了。


    事情還沒有個結論,一陣馬匹嘶鳴,大路中央飛快地趕過來一輛與花落淵,花秋霜兩人乘坐的馬車一樣的香車,四下裏又是一陣竊竊私語,這又是上三宗的哪家公子?今個他們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一下子見到了三方上三宗的人馬。


    車中也跳下了一男一女,男的目光犀利宛如雄鷹,女的清冽如水冷若冰霜,比起花秋霜和澹台青青,他們二人就顯得成熟多了。


    “雷久瀾大哥,花蘆月大姐。”花落淵和澹台伊夢看到二人,急忙神『色』恭敬地打了個招呼,花秋霜兩人也不得不低下頭去,對這二人的地位頗為畏懼。


    雷久瀾是三代之中除去雷簫外的第一武學奇才,前段時間在家族長老的指點下,順利突破藍竹境界,年紀已經快到三十歲了。而花蘆月則是花字世家長公主,才華橫溢,可稱花字世家第一才女,長幼有序,這兩人無論是哪個,就算不做門主,以後都能夠進入家族長老堂宗祠堂中,擁有決斷說話的權力。


    上三宗的三代少主之位並不是以長幼秩序,雷簫在雷門世家嫡係三代之中排行第三,花夢影在花字世家內排行第四,隻是因為天賦突出,這才被立為少主。


    花蘆月和雷久瀾雙雙麵無表情地點點頭,見到這一番景象,素來了解澹台青青和澹台伊夢不和的兩人皺起眉頭,花蘆月淡淡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不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爭鬧吧?”


    四人心頭都是一凜,暗暗著急,花蘆月二人的話在宗門的份量可不小,若是被他們報上去,幾個月的軟禁恐怕是免不了了,最壞的還可能取消他們參加這次宗門大會的資格,這是無論哪一方都不願意瞧見的事情。


    四人一時沒有答話,雲狂卻上前一步,微微笑道:“怎麽會呢?兩位花公子和睦友好,都在爭著請我喝酒呢,貴門中人熱情好客,實在是令本公子感動啊!”


    此話一說,花秋霜和花落淵急忙也點頭笑道:“對對對,我們是在請公子喝酒呢!”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花秋霜也顧不得心裏的憋氣了。


    熱情好客?花蘆月和雷久瀾相視一眼,都覺得有些詭異,這兩個冤家對頭能一起請人喝酒?天還沒塌下來啊!不過既然這人都這麽說了,而且似乎也沒鬧出什麽事情來,兩人也不想多問,目光轉到雲狂身上,細細一打量,心裏同時一震。


    好漂亮的美少年!


    暗夜之中,她的一身白『色』衣裳更為潔白突出,輕盈地在北風中飛舞,明亮的星眸流『露』著最動人的深刻笑意,手握精美銀扇,腰『插』碧綠孔雀玉簫,墨發輕揚,那絕世的風華不知道要『迷』死天下多少少女。


    就算是花蘆月這樣冷漠的女子,也禁不住輕輕吸氣,紅唇微張。怪不得他們會請這個少年郎了,原來他竟是個這般出『色』的人物。


    花家門下向來喜歡網羅俊男美女,假以培養,如果這個少年能夠被拉攏入門,倒也是一樁美事,隻可惜他身上沒有真氣波動,想來隻是個普通武者,否則花落淵也不會邀他入車同行,還不是怕他上不了山門麽?


    思索到這裏,花蘆月的俏臉上竟然有了一絲微笑,對著雲狂淡淡問道:“公子如何稱呼?是何方人士?”


    “說起來也巧,本公子和花姑娘的名字中有一字相同,本公子姓古名‘月’言,認識我的朋友都叫我‘月言公子’。”雲狂似乎早就想好了說辭,順溜無比地笑『吟』『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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