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終於在一個牢門前停下,吩咐跟在旁邊的獄卒道;“把牢門打開,請華太醫出來說話。”


    那獄卒去開門,九雅趁此機會打量牢頭裏的人,連著的兩間牢頭裏,關押著的人與別的牢頭裏的略有不同,一邊牢頭關了六七個,個個雖然都是蓬頭垢麵,但是麵目神色都極為斯文文雅,更沒見挖鼻孔什麽的。


    他們看見張大人過來,臉上都是懷恨之色,卻未起身,個個都冷漠以待。當他們聽說要把華太醫請出來的時候,這才臉上有了變化,齊齊圍到鐵欄杆,有一個人大聲質問道:“為什麽要單獨見華太醫,我們並沒有犯罪,為什麽不能將我們一起放了?”


    張大人哈哈一笑,“這們是劉明劉大夫吧,你怎麽可以睜眼說瞎話?誰說你們沒有犯罪,通過你們的手,可死了不少人,你們就是殺人犯,本官沒判你們個斬立決就已經很開恩了,居然還想出來,是不是在異想天開?”


    劉明旁邊的人都怒叫道:“那些人不是我們醫死的,你個昏官……”


    還不待他們把話說完,就有手裏持棒的衙役提起木棒去搗他們的嘴,大夫驚恐地往後退,再也不敢說話,卻仍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九雅將此處情景看在眼裏,而這邊已開的牢頭,華太醫也已在兩個獄卒的押解下走了出來。才一兩個月不見,當初那個精神奕奕的中年人,此時已變得雙目深陷,兩邊顴骨高聳,容色也蒼老了不少。他一開始竟是沒認出九雅,九雅也未主動點明。


    他微勾著腰,一臉謙恭,“張大人……”


    張大人拍了拍他的肩,“朝廷今天派了個宋神醫來,宋神醫想要問你一些事情,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如實告訴她吧。”


    華太醫一愣,這才看向九雅,九雅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幹淨明澈,他自是熟悉這個笑容的,因為那個小女子,就是他深感佩服的一個人。而她的裝束,更讓他驚了一下,好半晌才揉了揉眼睛道:“三少……你真的來了?”


    九雅眉微一皺,什麽叫真的來了?難道之前他就知道她會來嗎?


    她淺淺一笑,“太醫受苦了,聽說這邊情況不太好,朝廷便派了我來,正好,我們曾在京城也是熟人,而這些藥方又是我所提供,所以一來就想聽聽太醫所遇的情況,那些人,怎麽會被治死呢?”


    華太醫激動異常,頜下胡子連連抖動,眼裏幾乎都有水光在閃動,有些語不成聲道:“……我……我會知無不言……”


    張大人把兩人帶到了一個獄卒休息的隔間,裏麵就兩椅一桌,桌上碗碟酒杯壇子堆得老高,九雅再次皺眉道:“張大人,我不可以把太醫帶出去嗎?”


    張大人瞟了華太醫一眼,“先在這裏說,如若宋神醫認為他沒什麽問題,再帶出去協助你一起醫治病人也不遲。”


    華太醫直抹額頭的汗,九雅無奈,幾個人相應坐下,她便開門見山問道:“太醫,當時我交給你的方子可有保存有?”


    華太醫回道:“那方子我已經爛熟於心,不過現在不小心丟失了。”


    “是麽?既然如此,想必太醫已經治過不少人,那麽請問太醫,如果診斷出病人霍亂屬濕熱,什麽東西治煩渴?”九雅首先就想確認,這些治死人的方子,究竟是不是她所出。


    華太醫趕緊答道:“蓼子治煩渴。”


    “什麽藥下氣,止霍亂轉筋?”


    “前胡、桔梗。”


    “什麽藥止霍亂脹滿?”


    “蘇子、紫蘇。”


    “又什麽藥止吐利?”


    “薄荷、雞蘇。”


    “什麽藥止煩悶,脹痛還要加什麽?”


    “蘆根莖葉止煩悶,腹痛加薑、橘。”


    九雅一樣一樣問,由濕熱到寒濕,結果華太醫果然記得一字不差,既然是照著這個方子去開藥,為什麽會醫不好人?難道是那些醫者診斷有誤?


    她不禁盯著華太醫慢慢說道:“在京城的時候,我就是按著我給你的方子治愈了不少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例不愈的或者死亡的。(.)華太醫,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華太醫垂著眼,腦門直冒汗,惶然道;“宋大夫,這些事情還真不好說,或許對霍亂,我們這些人都不了解其症狀,無法對症下藥的話,或許就會出現病情加重的情況。現在既然你來了,不如親自去給那些病患看看,我等實在是技藝不行。”


    九雅緊抿著唇,別人都不說,可是華太醫作為太醫院的一個太醫,是經過各項考核查證才能進行太醫院,怎麽會連霍亂的症狀都拿不準?


    這裏麵究竟有什麽她不能了解的事發生?


    心念電閃之間,她忽然記起那位劉明大夫說的,那些人不是我們醫死的,你這昏官……如果不是醫術的問題,也不是方子的問題,那就是外力所為。


    因為有張大人緊盯,當下她也不再多問,隻是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我馬上就準備帶人到棚戶區去親自出診,華太醫,我們在京城的時候就頗有交情,就算你們之前犯有罪,但是我現在人手不夠,所以還是煩請你整裝一下,隨我前去棚戶區,相信由我親自督導下,華太醫再也不會診錯病。”


    華太醫訕訕地望著張大人,似乎在看他的意思。張大人打了個哈哈,“這樣也好,華太醫是群醫之首,隻要他把宋神醫醫病的訣竅掌握了,再傳給其他的大夫,相信我們新宜郡裏的百姓就有救了。來人,帶華太醫去梳洗更衣!”


    九雅起了身,也沒再執著於將其他醫者放出來的事,就和青衣魅影幾個出來了,又在前麵施藥的地方了解了一下情況,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那些喝了藥的百姓都相繼離去,倒也沒出什麽事。等到華太醫出來,就招集了大約六七個醫者一起前往城東開出來的棚戶區,隨行的不僅有黃大人,還帶了百來騎羽林軍,外加安子程記事。


    這一耽擱,傅譽這才裝模作樣的跑過來,那些醫者都是文人,各自坐了馬車,傅譽見九雅一身男裝,又明豔不可方物,心裏蠢蠢欲動,眉飛色舞地牽了一匹駿馬來,笑嘻嘻地一揖道;“傅九公子,不知小可是否有幸能與你共乘一騎?”


    九雅眉色一正,清了清嗓子道:“三少,我們都是男子,共乘一騎,是否不太妥?”


    傅譽用一隻眼睛斜瞄她,“有何不妥?難得出來,總得有機會看看這南國風光不是?”


    九雅上下打量他,今天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會大方得讓她出現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似笑非笑,“既然三少不在意,我自然也不會在意。”


    傅譽眼都笑眯了,她穿男裝,兩人一起遊曆山川,可是他最大的心願,既不怕別人的覬覦,又不擔心世俗的閑言碎語。眼下到了這裏,已經比不得在京城,偶爾倒是可以放開一些。


    他把九雅抱上馬,隨後自己也蹬了上去,將她環腰一抱,拉緊韁繩,低笑道:“娘子是第一次騎馬吧,把我的手臂抓緊了,可別掉了下去。”


    九雅果然是第一次騎馬,前世她也沒有機會接觸這東西,曾經在旅遊景點見過騎馬的,但是一看那馬背太高,老擔心摔下來,從沒體會過這種運動。現在有傅譽在,她的膽子倒是大了很多,就跟第一次騎摩托車一樣,後麵有人打招呼,心裏就跟著穩了。


    她緊緊抓住傅譽擔韁的手臂,傅譽朝後麵的黃大人等大聲說了先行一步,便一夾馬腹,提韁急馳。


    他們兩人站在眾人之中本就出眾,一個明麗如玉,一個如名家素畫,兩人共擠一騎,衣袂飄飄,猶如從那畫中步入塵世的仙童,讓所有人都不禁看了又看,移不開眼。


    眼見這一對美少年急馳著消失在視線,眾人都隻覺眼前一黯,萬物失色。


    黃大人捋著胡須,張大人看直了眼,安子程的眼睛眯成了一條長線,嘴角不經意掛起了一抹惋惜的笑。


    九雅此時才管不了這些,第一次坐上馬背,傅譽便故意揮鞭如此急馳,如果不是她前世騎過極速摩托車,眼下肯定要嚇得掉了魂。盡管有心理準備,但是馬匹前進時那種急掠和顛簸,還是把她震得頭暈眼花。生怕不穩摔下去,身子整個緊緊貼在傅譽胸膛上,兩手死死抓緊他的手臂,一刻也不敢放鬆。


    “娘子,感覺怎麽樣?騎馬和坐馬車可不一樣吧?”傅譽在她頭頂大聲道。


    九雅笑著回道:“確實不一樣,我更喜歡這種急速飛揚的感覺。”


    傅譽低笑不已,低下頭,“不怕嗎?”


    九雅仰起小臉,正好與他眼眼相對,“有相公在,為什麽要怕?何況……”她頓了頓,“我還想跟著相公學騎馬呢,如果這都怕的話,一個人騎的時候怎麽辦?”


    傅譽擰著眉,漸漸放緩了馬速,“想學騎馬?有這個必要嗎?”


    九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萬一哪一天需要我逃命的時候,能騎馬不是一項最好的逃命技能嗎?”


    傅譽搖頭,“不可能,怎麽會讓你有逃命的時候?一切都有我在呢。”


    “我隻說萬一,我知道,那些西域的女子個個都是馬背上的好手。而我們大夏,女人除了廳堂就廚房,再就女紅,講究的是賢良淑德,嘿,這些我都會,可是我更羨慕西域女子在馬背上的肆意奔放,相公,等這裏事了了之後,你就教我騎馬吧?算我求你了。”九雅央求道。


    傅譽歪著腦袋看她,嘴角漸漸漾起一抹壞笑,“求我麽?那我得有什麽賞賜才行,不然,我可不準備答應。”


    九雅裝作不懂,眨了眨眼,“相公想要什麽賞賜?”


    “我想讓你給我生兒子……”


    果然如此,這個色胚!九雅的臉又紅了。


    傅譽由於年輕,又是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時候,初經人事,之前幾乎每天兒的都要那個一兩次。後來九雅的事多,實在沒精力應付他,也就變成隔幾天一次,把他可憋得難受得很。特別是自從毒解後,晚上又不用不受控的睡覺了,晚上更是憋悶得慌。


    不過他見九雅每天一落枕就睡著了,也實在心疼她,便也隻能一個苦忍著,而在這次來新宜之前,包括路上的這麽多天,他幾乎快一個月沒碰她了,有時候他恨不得自己去當和尚才好,人都快淡出鳥來。


    眼下有這麽個癡纏她的機會,他又怎麽會錯過?


    九雅自是理解在熊熊烈火下的苦悶,忍著笑,道:“生兒子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隻要你願意,又有能力,馬上就可以給你懷一個。”


    傅譽聽得喜出望外,在她耳邊低語道:“那說好了,今天不準太累,要早點上床……”


    九雅吃吃地笑。眼見此時已下了官道,前麵豁然開朗,一大片開闊的草地上,散落著無數個由木棚臨時搭成的屋子,不遠處,四周都有官兵看守,木棚前麵,偶爾還能看見有人在走動。


    她忽然想起一事,正色道:“對了,相公,我覺得華太醫有些可疑,可是那張大人討厭得很,所以等一下你就給我製造個機會,讓我和華太醫獨處一會,我一定要把治死人的事弄清楚。”


    一說這事,傅譽就眉目一橫,從鼻孔裏出氣道:“那廝若是不聽招呼不說實話,娘子隻管直說,看我不讓他把他祖宗十八代的事都交待清楚才怪。”


    九雅白了他一眼,“你呀……”


    他們兩人在那些守兵麵前停下,暫時也不深入,表明了身份,便騎著馬圍著那棚戶區慢慢轉悠了起來。剛才一圈轉完,黃大人他們就來了。


    於是大隊人馬開始行動,搭的搭灶台,提的提水,黃大人一幹官員則招集病患。當那些被隔離的病人聽說朝廷專程派了神醫來為他們診病,病輕病重的,都一拉旮走了出來,或攙或扶。這一出來,九雅方發現人數之眾,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看那黑壓壓的人頭,粗略估計一下,少說也有六七千個人,都是麵黃肌瘦,體虛病弱之態,看著就覺可憐。何況住在這棚戶區,吃的喝的肯定不好,現在又是五月的天,氣溫高,天氣漸熱,用水若不方便的話,他們也無法天天換洗,衛生條件更是差上加差。


    一些人申吟著忍著病痛,盡管曾經的醫者醫死了人,已經令他們失望過一次,但是他們已經沒了任何生的希望,這次在這些醫者麵前,他們居然也不鬧,都很規矩的排隊,讓大夫一個一個為他們看診。


    九雅實在覺得那些氣味難聞,先行戴上了自製的口罩,然後守在後麵隨時抽查,看那些大夫到底有沒有誤診的情況。結果在她意料之中,這些大夫對各類病症有診斷準確,無一絲差異。這樣的結果,更讓九雅懷疑起華太醫來。


    “大夫,大夫,我娘親快不行了,求求你們去看看她,求求你們去看看吧……”


    黑壓壓的人群之中,突然跌跌撞撞奔出一個七八歲穿得髒兮兮的小女孩,她一下子撲到華太醫跟前,抱著他的褲腳哀求著哭道。


    華太醫來後並沒有像其他大夫一樣看診,隻是望著那些病患正在發呆,此時被一個小女孩抱住,他才回過神。他把小女孩扶起來,和聲道:“小妹妹,你娘親也是染了這病嗎?”


    小女孩的淚水把她臉上的汙漬流出一條一條的花印子,她自己本就是搖搖欲墜,此時仍為她的娘求著,“是的,我娘親也染了這種疫病,都已經拖好久了,今天好不容易盼到你們來,求大夫先為我娘親看病吧。”


    華太醫摸著她的頭,歎了口氣,“小妹妹帶路吧。”


    眼見華太醫跟著那個小女孩走了,正在與一個病患看診說話的九雅開了方子之後就悄悄跟了去。傅譽知道她要幹什麽,讓寒子鴉幾個稍事遮掩,他也跟了上去。


    一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木棚裏,一個瘦骨嶙峋的婦人躺在一塊門板上,奄奄一息。九雅進去的時候,華太醫正在為她拿脈。


    九雅和傅譽站在他後麵沒動,直到華太醫開出了方子讓那小女孩去領藥,九雅才突然出聲道:“太醫,您剛才的看診如此輕車熟路,相當準確,根本不像一個會誤診的人,你為什麽要撒謊?”


    華太醫身體一震,急急轉過身來,看到九雅和傅譽齊齊站在門口,整個人都呆住。


    瞧他那樣子,他一時半會兒不會說真話。傅譽眼珠轉了轉,仰天一歎道:“聽說這裏每天都要死好多人,那些官兵每天指使人抬屍體的時候,怕他們把疫病傳染開,都隻堆在一個大坑裏,一天挖一個大坑,隻短短這些時間,這山坡周圍便都成了埋人坑。太醫,他們聚少成多,又死得冤枉,可能現在都成了冤魂啊。他們該去找誰索命才好?”


    華太醫臉色灰敗,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


    九雅笑了笑,“醫者,德也。太醫一生醫人無數,也不知救死扶傷了多少人,這都是積的德。可是,眼下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抬出去,太醫不覺得問心有愧嗎?要將以前所作的都毀於一旦嗎?太醫在京城向來享有清譽,現在死了這麽多人,太醫真的問心無愧?你看這些小孩子失去了父母,父母失去了孩子,一個又一個家庭破碎,您難道沒感覺到揪心?您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小的人,若是他們也染上此病,你會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病死,被拖出去一丕黃土給埋了?”


    華太醫聽著她一字字如針刺在耳的話,整個身子都如抽風一般顫抖起來,他臉上痛苦的扭曲著,他雙膝一軟,終於是慘烈的跪了下去,聲音幾乎帶著嗚咽,“我不是人,都是我害了這些人,縣主,三少,我將來死了都要下阿鼻地獄啊……”


    九雅淡淡地看著他,傅譽挑了挑眉,“太醫此說,看來那些被醫死的人並非真的被醫死,而是你動了手腳,為什麽?”


    華太醫隻是低聲嗚咽著,並沒回答。九雅淡聲道:“太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還有這麽多人有待太醫去救,這就是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都說人在做,天在看,您隻要再用心救人,倒可以將之前的過錯改過來。”


    華太醫痛苦道:“縣主說得在理,從現在開始,我一定全心全力救人。”


    九雅搖頭,“現在並不是全心全力救人就行的事,我想知道究竟是誰讓太醫這麽做?那些與你一同前來的大夫還被關押著,隻要你把這事交待清楚,我才能想出應對之策,將他們放出來一起救人啊。”


    華太醫慢慢抬起頭,“我隻能說我的兩個兒子還有三個孫子都被人綁走了,他們通過張大人,命令我讓那些大夫不能救人成功。我不得已,便在他們開的藥方裏加了一味重藥,這些病人一吃就病情加重,甚至還死掉……”


    傅譽和九雅對視一眼,是誰指使華太醫在此害人?目的是什麽?傅譽急得一把將華太醫揪了起來,“快告訴我,那個指使你的人是誰?”


    華太醫歎著氣,“你們鬥不過他的,反而是我若是說出來,我兒子和孫子都會死。反正我的孽已經造了,所有的罪孽都讓我一個人抗吧……”


    傅譽怒眉一抬,“放屁!你不說,又怎麽知道我鬥不過他?快說,是誰指使你幹這麽缺德的事?”


    華太醫閉眼一語,傅譽的鐵拳就要砸下去,九雅拉住他,“既然太醫不說,也不可再強人所難,放了他吧,我們出去。”


    傅譽哼了一聲,轉身就氣衝衝地走了。


    九雅好笑的搖了搖頭,讓華太醫好好看病救人,便追了上去。


    “縣主,看病還順利嗎?”


    九雅才走過兩個木棚,安子程便從一間木棚裏出來,攔在路中間,此時他眉目清朗,不接交的話,憑外表,看上去就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有為青年。


    九雅皺了皺眉,“你在這裏幹什麽?”


    安子程揚了揚手中拿著的本子,“當然是記事啊,聖命在身,我怎能玩忽職守?”


    他上下打量她,這近距離的觀看,更覺她風姿卓越,光豔靈動,好一個鍾靈毓秀的美少年。隻是可惜……他暗自搖了搖頭,他更覺得那位月嬋郡主適合他一些。


    九雅被他看得心裏不悅得很,冷冷道:“你辦你的事,我辦我的事,我們並沒有再接交的必要,請你把路讓開。”


    安子程盯著她,心裏忽然一動,低聲道:“九雅,如果你相信我的話,現在就跟我走,我保證能讓你日後榮花富貴,跟著我飛黃騰達……”


    九雅本是極厭惡他,一聽他忽然說此沒有邊際的話,眼波一轉,倒是來了主意。她微垂了眼,長睫輕顫,微帶憤恨道:“跟你走,我為什麽要跟你走?當初我們的婚約擺在那裏,你卻看上了七姐,讓我以妾進門,你如此羞辱於我,還夥同七姐一起欺負我,我沒有自尊麽?被一個許了婚約一直深深喜歡著的人這般輕賤,當時我恨不能死了才好……”


    聽她如此一說,安子程眉眼都跟著活了起來,微急的解釋道:“你當時又沒告訴我,說你想要的是正妻之位。再說那一切都是我娘和你母親商議的,我本是不願,但是我娘以死相逼,我又不能成為那一孝之人,隻好勉強答應。早知你是因為不能成為正妻才棄我而去,我就算拚了性命不要,豈會答應娶你七姐?”


    九雅抬起眼,幽幽道:“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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