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業是一個很小的圈子,也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圈子,經驗豐富的老行家在這一行如魚得水,以至於每年的緬甸仰光公盤都能看到一些業界傳奇式的人物。


    “翡翠王”馬崇德依舊在為旗下的通靈翠鑽賭石,雖然通靈翠鑽現在已經賣給了歐陸之星;香港台灣一些靠賭石發家的珠寶商也依舊活躍在這個舞台上,唐翰見過的出來賭石的總裁董事長就不在少數;而最近在國內屢屢曝光的七彩雲南,其當家任懷燦也沒有錯過緬甸公盤,唐翰查找資料的時候也有報道過他的賭石事跡,當時他是花了六千萬賭回一塊一噸多的翡翠毛料,中央電視台《走進科學》還有專門的報道。


    高手雲集,換做以前的唐翰恐怕還會有些怯陣,但經過這些時日的熏陶,他已經能做到處變不驚,更奇妙的事情他都見識過,看中的每塊石頭他心裏都有底,又豈會畏懼他們。


    與此同時,唐翰也是虛心的,他知道這些老行家的經驗豐富、眼光也非常準,但他們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即便對一塊翡翠毛料再有信心,也不能完全消除心中的疑惑之心,賭石萬變!誰能真正說得清楚。


    最讓唐翰放心不下的是這些老行家們的老謀深算,或者叫老奸巨滑,行內的競爭追根朔源還是要從最基本的東西。翡翠毛料上開始,後期地操作則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唐翰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冷眼看這些業界大亨們的反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他也時刻把這句話記在心底。


    其實唐翰對這塊國寶級的翡翠並不太過放在心上,它的知名度太高,這像一把雙刃劍。一個掌握不好就很容易傷到自己。在他的心底,隻要國人能把這塊翡翠給賭回去就好。壇子不凡熱血青年叫著嚷著要收複西省緬甸,打開通向印度洋的航道,也順便把這些稀世罕見的翡翠寶石都收歸國人。


    柳毅鋒雖然入行比唐翰早很多年,但和七彩雲南一類做得很大的關係卻不甚密切,倒是和幾個揭陽地生意人關係比較好。而七彩雲南的當家和“翡翠王”一樣都是雲南人。早些年比鄰緬甸的雲南毛料生意甚是紅火,也造就了一批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現在雖然比不上廣東一帶的毛料市場,但仍有一定的規模。


    說來廣東毛料生意地興起也有它自己的道理,早些年由於經濟的不寬裕,賭石的風險更大,廣東人就抱成團,集體出資賭石,將風險分散開來。這樣一來資金集中變大,即便賭垮了,分擔到每個人頭上也並不多。不會像很多單幹的人一樣,賭輸之後就傾家蕩產再無賭石的能力。就這樣。規模效應凸現出驚人的效果之後,毛料交易市場也自然而然地從雲南轉移到了廣東一帶。


    柳毅鋒自己沒那實力將這塊翡翠給弄回去。和唐翰品評了幾句之後,就繼續和幾個揭陽做毛料生意的人閑聊,也趁機探探他們的口風。


    這樣重量級的翡翠肯定是明標,幾個揭陽地生意人也沒對他隱瞞什麽。湊齊這樣的資金是絕對沒什麽問題地,但大家的擔心都驚人地一致,一則害怕把巨額資金壓在上麵,二則擔心緬甸政府背後一刀,光百分之十的保證金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唐翰點頭笑過。也算是和他們打過招呼,當初在揭陽市陽美村和他們打交道的時候。他就認識這些人了,一個個也都是深藏不露的主。雖然生意沒七彩雲南,翠佛堂等大型連鎖商場那樣高調,但每年高檔翡翠幾乎有百分之六七十都是從陽美流出去的。


    圍著這塊巨型翡翠看了一陣,唐翰卻沒什麽機會和任懷燦搭話,但他卻仔細留意了他這個人。麵色沉毅,目光堅定有神,看上去六十歲不到的樣子,這些董事長總裁一類的人物無一例外的精神頭特別足,從他地神情中也看得出來,他對翡翠的熱愛也都是發乎內心地。


    陽美的孟老板也在開玩笑地問唐翰,想不想把這塊國寶級的翡翠弄回國去,唐翰笑笑,謙虛地回答道,“誰心裏不想,隻可惜我是有心無力。”


    “少來了,你這大老板還有心無力?”孟老板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做生意的人,消息靈通是第一原則,加上這圈子本來就不大,前麵這麽多的賭石經曆,加上欣月珠寶在香港國際珠寶展上大放異彩,唐翰的大致身家也被一些熟識的人所知曉,盡管沒多少人知道他那塊三噸重的毛料究竟賣出多少的天價。


    和唐翰混得很熟的柳毅鋒就不說了,連孟老板這種陽美做生意的人也非常清楚他的身家如何。不過他也心存懷疑,即便唐翰再有錢,再年輕氣盛,也不見得會出錢買這樣一塊翡翠回去的,從珠寶展一場來看,壓在他手上的高檔翡翠已經非常多了。


    “大家的擔心不都是一樣的嗎?”唐翰頗有些無奈地回答道。


    “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要不,我們就幹脆號召國家撥款,買來放在地質博物館,給後人一個標本好了。”柳毅鋒望了唐翰一眼,他也拿不準唐翰的主意究竟如何,他其實更期待像七彩雲南這樣的業界巨擎將這塊翡翠賭回去,那樣它就不會承受被切開之苦。


    孟老板卻歎了一口氣,大家都很清楚,這事難辦!即便是生意人,大家都還心存一份責任心,一份對這“玉石之王”


    唐翰接著一番神侃,之後幾個人各自散去,填寫標書,或者再次確認自己所看中的毛料。


    其他幾大巨頭金口難開,唐翰也就沒能探出什麽口風或者獲得怎樣的啟發,不過明標的時候,這些自然會水落石出。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如果要想把這國寶翡翠弄回去的話,還得靠自己的努力。


    但有了這些巨頭的介入,唐翰心底的弦


    起來,把那些他最看好的暗標,如雞油黃翡翠,帶癬玻璃種翡翠的價位往上提升了很多,在這精品並不算太多的公盤裏,這些老行家的眼睛都不是吃素的,老奸巨滑的他們出價估計也不會太低的。唐翰也總算明白這翡翠毛料市場漲價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過他自己有王牌在手,能看穿寶石,他的出價也就可以更高。


    於此同時,唐翰也增加了投暗標的數目,隻要看得入眼並記錄在備忘錄上的,唐翰都投了出去,不過價位比較低,這樣到處撒網,也算是試探一下翡翠毛料的價格底線。


    下午的時候,唐翰除了留意他選中的那幾塊毛料的人流量之外,還特意再次看了一下那些明標的毛料,全賭的毛料就隻有那塊國寶級翡翠。


    投過前麵的暗標之後,唐翰也下定決心去找他加入的平洲玉器協會的會長,既然要把這國寶級翡翠弄回去,該打點的關係還是要打點的。


    看看四周沒什麽值得花時間的毛料,唐翰就往競投大廳走去,據說平洲玉器協會會長和緬甸各大毛料開采公司以及緬甸政府的關係比較好。還開設專門的服務區。


    唐翰思量著先去找協會會長問明一下情況再說,如果貨主能幫忙解決這個問題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地。唐翰現在連這塊國寶級翡翠的貨主是誰都不知道。


    正想跨進競投大廳的大門,唐翰就遇見了又一個顧人,華氏珠寶集團的林振華,也算是他當初入行的啟蒙老師。林振華略顯疲倦的神情中又有幾分滿足,這也是每個參加賭石的老行家的普遍心態。


    唐翰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華秀蘭正式執掌華氏珠寶,在翡翠日益升溫地情況下,加大翡翠方麵的力度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這點從她最初挖掘出自己的能力就可以看出來。


    華氏珠寶對翡翠最在行的莫過於林振華,他這次來緬甸賭石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從貨源出發,毛料地價格總歸是要便宜一些的。


    林振華看到唐翰心底也是一震,雖然在預料之中,可想想卻又覺得有幾分尷尬。好在唐翰率先打了招呼,他也就跟著回應了唐翰兩句,譬如這次收獲如何的問題。


    “難得看見幾件好一點的翡翠,可價格卻一直在飛漲,還不知道能不能競拍到手呢!”唐翰回答道,他對林振華其實並沒什麽偏見,隻是雙方處於不同的陣營罷了!


    “國內的翡翠市場一直在升溫,毛料價格上漲也就不足為怪。對了,阿翰,我聽說你們公司在香港珠寶展展出的精品了。你們幹得不錯啊!”林振華其實也有參加香港珠寶展,不過去得晚。而且隻在那裏呆了兩天就奔緬甸來了,華秀蘭對開拓翡翠市場一直是不遺餘力的。當初肯重用唐翰也是這個原因,發生一係列事情之後,老臣子林振華又被她寄予厚望。


    “哪裏!我們隻是運氣好罷了!”唐翰笑著回答道,他也相信華秀蘭沒有把他的秘密透露給別人。


    林振華跟著笑了起來,唐翰賭石無往不利的原因他雖然不知曉,卻不得不佩服唐翰地勇氣,專找大個頭毛料下手,而且每次都那麽準。當初他雖然教過他們賭大風險小。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玩到現在這種規模了。


    “我還要去看貨,我們以後再聊吧!”林振華看時間不早。也沒時間和唐翰久扯,當下就告辭出門。


    唐翰笑笑側身讓過,心底的寧靜卻被這熟人給打破了。


    有關華氏地一切一直是他想逃避的東西,介入珠寶行業不免有些競爭,但他還是不願意正麵和華氏衝突,準確地說,是不想和華秀蘭競爭什麽,所以才把一切甩給了葉欣來處理,可他又無法做到真正地甩手掌櫃,很多事情還是得去分析理解,至少他要做到心裏有底。


    縱觀碧海珠寶市場,翡翠的消費熱其實並未真正帶動起來,作為最有潛力的消費城市之一,碧海每年的奢侈品市場也是非常驚人的。


    兩家實力相差並不太大的本地企業華氏珠寶和淩氏珠寶,華氏是百年老店,在翡翠方麵有專門的班子。淩氏是後起之秀,並且和華氏一樣靠黃金起家,但在翡翠消費熱來臨之前,並未組織起有效的翡翠加工規模,依靠從下家批發翡翠飾品,再借助自己地建立起來的銷售網絡進行銷售,業績並不算太好。


    其他從香港入主碧海地珠寶公司名氣雖然很大,在鑽石和黃金方麵有著無以倫比的競爭力,但在翡翠方麵卻做得不盡如人意,價格高不說,質量還上不去。


    現今,欣月珠寶趁勢而起,借助原料豐富設計優秀,做工細膩等一係列優勢,碧海翡翠市場舊格局的改觀隻是遲早的事情。在葉欣的策劃中,她是不會滿足現有的成績的,市場肯定會越做越大,和其他珠寶公司的競爭也是遲早的事情。


    唐翰怕就怕他們在這時候聯手抵製,雖然這也是無濟於事的,但隻要他們使出點非常的手段出來,剛剛起步的欣月珠寶也會累得夠嗆,發展受阻也是必然的事情。


    想歸想,身在緬甸的唐翰也是有心無力,隻希望葉欣能挺過去,唐翰也相信以她的能力可以應付當前的局麵。


    唐翰知道,新企業想要出頭,惟有出奇製勝!


    而在香港國際珠寶展,欣月珠寶已經初露鋒芒,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勢而起,在碧海乃至全國繼續打響公司的知名度。


    如秦月所想的一樣,如果把這塊國寶級毛料弄回去,隻要稍加宣傳,吸引顧客上門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盡管心事迷蒙,唐翰還是滿懷信心地走向協會服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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