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現在每天都躲在寶月樓的暗房裏,安心養胎。乾隆給她安排了一個精通醫術,又足夠忠心的老嬤嬤專門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負責給她安胎。


    至於太醫診脈的時候,每次都是含香躺在若紮的帳子裏,裝成若紮進行檢查。


    若紮雖然惱含香先前的不懂事,可是一想到等到孩子生下來,自己就再也見不到這個從小一起吃住的妹妹,心裏也不是滋味。


    這天,含香診完平安脈後,若紮喝退所有宮女就準備把她送回暗房。幾個月的不見天日讓含香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她肚子挺得大大的,人卻嬌瘦的隻剩一把骨頭。若紮忍了忍,最後還是低聲開口叮囑:“…要多補補,別多想,說不定老佛爺會放你一條生路的。這幾個月,你瘦了好多。”


    含香有些驚喜的看著若紮,自從那天審訊過後,若紮雖然時常會去給她送點必備的東西,可是鮮少和她有交流,更別說講這麽貼心的話了。若紮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輕聲道:“當初為什麽要回來呢?幹嘛不跑的遠遠兒的,平平安安的過日子?還回來幹嘛?”


    “我現在才知道,之前錯的有多麽離譜兒。蒙丹他根本不值得我去依靠!我既然回來了,就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我知道我之前一直不懂事,給你和阿爹惹麻煩了。”含香輕輕地握住若紮的手:“姐姐,對不起。我不能讓你為我背負我的錯誤,如果死亡可以贖罪的話,我願意去承擔我所犯下的一切罪孽!”


    若紮心裏一酸,背過頭去。如果含香能夠早點醒悟多好?她們姐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如果…如果不是那個還珠格格一次又一次的誘惑含香,說不定含香早就認命了!若紮咬著嘴唇,恨恨的想著。


    坤寧宮內,李葵正服侍著皇後梳妝打扮。皇後對著鏡子照了照,歎了口氣:“孩子們都大了,我也老啦…回顧過去的事兒,都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李葵算了算,自己從乾隆十年穿越過來,現在是乾隆二十六年八月,也有十五個年頭了。唔,算起來也還是蠻有成就感的,皇後雖然還是講規矩,可是已經沒有原著裏那般死板;五格格和十三阿哥甚至是前皇後所出的七阿哥也都被保了下來;小紫花小白花加上晴兒也或多或少的在自己的小蝴蝶效應下受了點影響,劇情也出現了改變。


    唉,如果十二做了皇帝,那皇後就是太後,自己會不會像孝莊身邊的蘇麻拉姑一眼威風凜凜啊?走到哪裏,都有一群宮女兒太監的跟在自個兒身後討好奉承,也不用時刻擔心著抽抽龍抽風,皇後進冷宮…生活多美好!李葵望著天,做起了白日夢。


    “嬤嬤,容嬤嬤?”皇後奇怪的看著一臉夢幻笑容的李葵,擔憂道:“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怎麽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我跟你說話也好像沒聽到一樣。”


    李葵連忙搖搖頭,清醒了一下,恭恭敬敬的回道:“啊…奴才是想,七阿哥、宜爾哈格格、四格格和五格格的事情都定了下來,晴格格也快要出嫁了,老佛爺也有意把穆克登大人家的小姐許配給十二阿哥,最近咱們宮裏的喜事可真多呀!”


    “說到老佛爺的指婚,我心裏一直是懸著的。”皇後屏退了眾人,讓李葵坐在小馬紮上回話:“你說,老佛爺是什麽用意呢?這鈕鈷祿氏雖是大族,可是顯而不貴,這身份配給十二會有什麽幫助呢,那事兒…能成嗎?”


    “娘娘仔細著些。”李葵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還能有啥用意啊,不就是覺得叉燒五靠不住,想起咱家優秀嫡子小十二了麽?也真虧晴兒年紀大了,不然說不定這老太太就把她指給十二了。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湊到皇後耳邊委婉的回道:“穆克登大人畢竟是老佛爺同宗,且不管之後的事情,從現在這個情形來看,老佛爺是想把寶押在咱們十二阿哥身上了!至於未來十二福晉的出身嘛,聖祖爺的元後可還是漢軍旗出身呢!隻要十二阿哥爭氣,又占著嫡子的名頭,娘娘還擔心什麽?”


    李葵心裏撇撇嘴,乾隆還不是把一個包衣出身的女子賜給曆史上那位挨雷劈的嘉慶帝做嫡福晉了,自身的實力才是最重要啊!身份再高,能高的過皇家?隻要皇帝認準了十二阿哥,就算未來福晉是平民出身,也絕對阻攔不了他上位的可能!


    皇後聞言,舒了一口氣:“嬤嬤說的是,是我心計則亂了。說句不好聽的話,七阿哥要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還真是為難。都是自己帶大的孩子,要是因為那個位子爭了起來…”


    唔,是這個道理,再怎麽說元後嫡子的地位也是比繼後嫡子要高的,要不是七阿哥智力有些問題,就憑他的出身和身後的富察家,十二阿哥就該鴨梨山大了。不過…:“娘娘可還記得之前關於七阿哥的傳言?”李葵壓低了嗓音問道:“奴才估摸著,若不是七阿哥的智力有些遲緩,恐怕他也活不到今天!不被流言殺死,也要被別有心思的人害死!十二阿哥小的時候,要不是有秋琳看著,不是也差點被那起子起壞心思的給害了?”


    皇後打了一個機靈:“是啊,當時候多玄呐。幸好之前有五兒的先例,嬤嬤又警醒。不然…不過秋琳的那個方子倒是好,給三個阿哥用了之後,比種人痘好多著呢,連疤都沒留!”


    李葵笑笑,作為一個穿越女,身份美貌是沒有的,太高端的技術也是不懂的,就連開的劇情外掛都是有偏差的——這絕對是杯具。不過,好在醫學常識還是知道一點,身邊正好又有一個醫務專家,嘿嘿,總算發揮了一點穿越女應有的作用!


    與此同時,荊州城已經亂成一片。老百姓四散奔逃,城中哭聲震天,城外炮火隆隆,新月正麵臨著人生中最大的磨難——荊州之亂。


    在簫劍的策劃下,紅花會終於孤注一擲的發起了動亂。暴動的反賊們已攻上城頭,渾身浴血的端親王,匆匆忙忙的奔進王府大廳,把八歲的小克善往寧尼蓮珠的懷中一推,十萬火急的叮囑著:“蓮珠!阿瑪的乖寶貝,現在暴民們已經快要攻進城了,你們姐弟倆馬上化裝為難民,立刻逃出城去!——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即使路上遇到敵人,再艱難再痛苦,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你是阿瑪最疼惜的女兒,如今事態緊急,阿瑪不要求你全節,隻要你好好的活著!你放心,皇上一定會派兵來支援我們的,你會等到我們八旗的援兵的!”


    “阿瑪,可是你和瑪嬤…”蓮珠看著端親王堅毅的眼神,一切都明白了。她擦掉眼淚,堅定的說:“為了王府的一脈香煙,我會勇敢的活著!如果老天保佑,我們一家還會在相聚的!”


    “布爾漢,紅豆!”王爺大聲的喊著:“你們負責保護蓮珠格格跟克善,護主至死!這是命令!”


    這時候,春姨娘衝了出來,扯著端親王的袖子哭天搶地:“王爺!新月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麽忍心看著她去死?讓她和二格格一起走好不好?”


    “不行!蓮珠和克善都是聰明的孩子,悄悄出逃不會引人注目。新月那麽不知輕重,說不定會拖累蓮珠他們,我不允許!”端親王別過頭去,雖然他平日裏對新月並不重視,可是那畢竟也是他的女兒,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也在疼。


    春姨娘撲倒在地上,抱著端親王的大腿哀求道:“王爺,新月是我的心肝寶貝,讓我看著她去死,比割了我的心還要痛!求求你,發發慈悲,讓新月和二格格一起走吧!二格格可以把她當做丫頭,奴婢,隻要讓她有條命在,我就滿足了!”


    “阿瑪,不要對此事多做糾纏了,姐姐年齡比我們大一些,一路也好有個照應!”蓮珠當機立斷的對身邊丫頭紅豆吩咐道:“去把大格格叫出來,讓她快點整理行裝,我們馬上就走!””


    不一會兒,新月帶著雲娃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進門就激烈的叫道:“我要和阿瑪額娘在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這樣不行!”春姨娘一臉的淒絕悲壯,她憐愛的看著新月:“為了克善,你要好好的活著,快走吧,路上好好聽二格格的話!她自小就比你有主意!”


    蓮珠心如刀絞,但她也知道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於是她又深深地看了端王爺和老福晉一眼,拉著克善拖著淚如雨下的新月,就頭也不回的奔出門去。雲娃惶恐的看著端王爺,忽然嘴裏叫喊道:“我自幼服侍格格,我也要跟著走!”說著便飛快的追了出去:“格格,等等我!等我!”


    蓮珠和克善穿著破舊的粗布衣裳,在臉上塗上炭灰,混雜在一大堆的難民中,從荊州城的邊門逃了出去。蓮珠還不滿十五歲,自己還是個大孩子,幾天來,她的耳邊總是響著荊州城裏的喊殺聲,和難民們的呻吟聲,眼前,總是交迭著火光、血漬、和那洶湧潰散的人潮。加上又要操心克善,又要照顧那個隻會哭哭啼啼的姐姐新月——很快,她那圓潤豐盈的可愛臉蛋便消瘦下來,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可是她從來不叫苦,隻有在夜深人靜,安頓好了新月姐弟後,才會靠在紅豆身上,小聲的抽泣幾聲。


    這天,蓮珠等人走進了一個山穀,路的兩邊都是嵯峨的巨石。遠處傳來了涓涓的流水聲,新月和雲娃精神一震,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腳步,走在最前麵,想去找那水源。


    “姐姐!”蓮珠來不及阻攔,新月便跑到了遠處。


    忽然間,前麵響起了一聲暴喝:“站住!”


    接著,路邊的草叢裏就跳出來六、七個手持兵刃的大漢。把山穀的道路橫刀一攔,紛紛大吼著:“你們是什麽人啊?打那兒來的?打那兒來的?”


    蓮珠鎮定的摟著克善走上前去,紅豆和布爾漢警惕的跟在後麵,蓮珠把手放到背後,悄悄搖了搖。她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各位好漢,我們姐弟是荊州逃亡的百姓,這兩個,是我的表哥表嫂!”她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又指指雲娃:“那個姑娘,是我們的表姐!天下百姓是一家啊,我看各位好漢也是講義氣的江湖人,想必不會為難我們弱女幼童吧?”


    為首的壯漢打量了一下蓮珠和克善,的確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帶著幼童,紅豆和布爾漢也是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雖然對嬌滴滴淚盈盈的新月和瑟瑟發抖的雲娃有幾分懷疑,倒也沒有多想。


    於是,他們便揮揮手道:“紅花老祖本姓朱,為救蒼生下凡來! 一救仁人義士,二救孝子賢孫,三救節婦貞女,四救受苦黎民。我們紅花會,從來不幹那種恃強淩弱的事情!既然你們隻是普通百姓,就是我們的兄弟姊妹,也是被清狗們迫害的可憐人,你們走吧。”


    寧尼蓮珠舒了一口氣,悄悄將放在袖口的匕首推了回去,賠笑道:“原來是紅花會的各位好漢,我們姐弟多謝各位手下留情啦!”說著就要拉著克善往前走。


    這時候新月就氣勢淩人,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大聲對蓮珠喝道:“你住口!我們是阿瑪的女兒,大清的格格。我們端王府一門忠烈,現在你居然向這群反賊搖尾乞憐,你的氣節和你的驕傲呢?”


    “端親王府?媽的!這倆小妞是滿賊的‘格格’!”一個人驚喊:“咱們捉活的!可以領賞!一個都別讓他們跑掉!動手啊…”


    蓮珠見事已至此,整個人就豁出去了,也顧不得去教訓新月不合時宜的正義感和民族責任感了,她直接把克善往新月懷裏一推,從袖口抽出匕首,就向最近的一名反賊刺去。


    就在這時間裏,新月已抱著克善,和雲娃向路邊的草叢裏狂奔而去了。克善在新月的懷裏不停地湧動著:“你放開我!二姐,二姐你小心啊!”


    新月力小氣微,山坡上又崎嶇不平,克善又嫉妒不配合,她沒跑兩步,就腳下一絆,帶著克善一起摔倒在地。新月站起身子,抬頭見前麵有塊巨石,當下心念已決:“不逃了!與其被俘受侮,不如全節以終!雲娃,你幫我們擋著,讓我們能死在自己手裏!”說著,她就一邊拖著克善往巨石上爬,一邊給瞪大眼睛一臉驚恐的克善良打氣:“我們不要學蓮珠,我們是滿族的好兒女,絕對不投降,一會兒,我們就從這裏跳下去…”


    “不,我不要!阿瑪讓我跟著二姐不是跟著你!”克善大喊著就要往蓮珠方向跑去:“二姐,新月要殺我!救命呀!”


    寧尼蓮珠一個分神,手臂上便挨了一刀。紅豆看的又是心急又是發怒,反身飛到新月的身邊,飛快的刪了她一巴掌,將克善從她的懷裏拽了出來。


    “你,你居然敢打我!”新月不敢置信的看著紅豆,臉頰高高的腫了起來:“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居然敢打我!”


    紅豆並不看她,而是將克善摟在懷裏低聲安慰道:“小世子不怕,不要叫勇敢點,否則會讓格格分神。”


    這時候,雲娃指著遠處大聲叫道:“格格,快看!是鑲白旗!”蓮珠解決掉一個反賊,扭頭看去,隻見遠處有旗幟飛揚,白底紅邊。隨著那麵大旗,有幾十匹馬正飛馳而來,馬蹄揚起了滾滾煙塵。


    新月這一下,真是喜出望外,她跳起身子,開始沒命的揮舞著手臂,嘴裏瘋狂般的喊叫著:“救命!救命啊!我是端親王的女兒,新月格格!端親王的兒女在此,快來救命啊!快來啊……”她回過頭來衝那群反賊大喝道:“們還不快走!我們八旗的援兵已到!”


    紅豆守著新月,蓮珠身懷武藝又有布爾漢保護著,為首壯漢心有不甘,於是眼珠子一轉,飛奔到新月身邊,一把抓起了新月,扛在肩頭,飛躍下地,拔腳就跑。嘴裏嚷著:“抓你一個格格,就算討不著賞,也可以當個壓寨夫人!


    奉命支援,官拜威武將軍的努達海見狀大喝道:“大膽狂徒!放下人來!饒你不死!否則,我就要你好看!”


    努達海便沿著溪流猛追那個反賊,寧尼蓮珠見警告無效,匕首就脫手而出,正中那人的腿肚。那人狂叫一聲,驚駭之餘,竟把新月拋落下來。努達海從馬背上彎下身子,一把就撈起了她。新月張大眼睛,隻見到努達海一身白色的甲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在新月的眼中,努達海那高大的身形,勇猛的氣勢,好像天上的神將下凡塵。


    忽然,她像是被驚醒了一般,從努達海的懷裏跳了出來,撲通一聲跪下來磕頭道:“新月謝謝閣下救命之恩!求求你救救我的阿瑪和額娘吧!”


    “大姐,注意你的身份!”蓮珠的聲音在背後冷冷響起,接著她走到努達海麵前,掏出端親王給她的信物,命令道:“端親王令牌在此,鑲白旗的將士請速去荊州平亂!”


    新月心有不滿地看著蓮珠,委委屈屈的捏著手絹:“蓮珠!你怎麽可以這個樣子,這位將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怎麽這麽冷酷這麽無情,去命令嗬斥他呢!”


    蓮珠瞥了她一眼,挺直了胸脯朝京城的方向福了一福,接著道:“我們的恩人是當今皇上,是他派人來支援我們的!”


    除了努達海,大家都覺得這個小格格才是真正的具備了皇家氣度——誰家姑奶奶又哭又跪的哀求奴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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