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他吃不下去,即便再忙碌,生活的空間也從未這麽淩亂過。


    江南坐在沙發上吃麵條,發現薄南風的毛病可真多,瞧哪裏都不順眼的樣子。瞪她一眼,像孺子多麽不可教,讓她先吃,動手整理四處,從電視櫃開始,茶幾,沙發,等江南吃飽飯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拖地板。江南被他惡狠狠的嫌棄,曲起雙腿坐到沙發上連地都不敢下。


    事實上她被如此關照,卻沒有半分榮幸至致的感覺,就覺得麻煩,這廝可真能管閑事!


    “好了沒?我總不能一直坐在這裏,我還有正事要做呢。”江南怨聲載道。


    薄南風許久不做這些事,累出一身汗,聽她這樣說也煩了,他天生又不是侍候女人的命,拖把一扔不幹了。


    “沒人管你,髒死吧。”


    過去吃麵,本來口感極好的一碗麵早已經粘成坨,薄南風看到就倒胃口。扔下筷子:“不吃了,去洗碗。”


    江南這點兒眼色還是有的,白受了人家這麽多恩惠,連碗都讓他洗那就太不像話了。


    所以才說人喜歡犯賤,薄南風想想覺得可笑,看江南家裏亂蓬蓬的時候處處親力親為,自己的房間倒懶得動彈,不打緊的東西都是請了鍾點工來整理。即便所到之處一絲不苟,鍾點工一周仍舊要來三次,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晚上的時候當事人家屬給江南打電話了,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什麽事也說不清楚。沒有辦法,江南隻得跟他另約時間。明天上午八點半事務所見麵。


    就為了這一通電話,紀夢溪約她吃飯餐都推掉了。大半天的時間都在翻案例,這會兒累得眼花繚亂,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了,歪到沙發上喘口氣。


    門鈴響起來,爬起身去開門。


    薄南風立在門邊喚狗一樣:“換件衣服,出門。(.無彈窗廣告)”


    江南覺得跟他做鄰居很麻煩,她的生活簡單,隨心所欲,除了上班時間穿正裝,其他時間即便光著都沒人管。現在倒好,家居服也不體麵了,沒想到薄南風小小年紀就這麽喜歡操閑心。江南也不知道是怎麽惹上他這個大麻煩的,一來二去就像是熟悉了。江南不跟他客套:“小弟弟,我很忙,沒時間陪你過夜生活,找別人玩去。”


    門不等關上,已經被薄南風用一隻手肘撐開。這一聲“小弟弟”顯然刺激到了他,俊眉打結,隻差咬牙切齒:“江南,你找死!”


    論熱情江南老大不小比不過他,論生機,除了工作時間幾乎都半死不活,論力氣,男女差距更是不得不服,江南沒哪一樣能勝過他,便休想在他這裏討到什麽便宜。到底被拉著出門,江南不滿的哼哼:“大晚上的,你拉我出來幹什麽啊?”


    “去超市,把你的冰箱填起來。”


    嗬,好宏偉的誌向,江南很少花精力在那些死物上。她有些想不明白了:“薄南風,你跟我做鄰居不是有意來折磨我的吧?我跟你無怨無仇,可沒你這樣的。”


    “無怨無仇?”薄南風玩世不恭:“那可說不定。”


    江南無可奈何:“能手下留情麽?”


    薄南風笑笑:“還真當回事,不知好歹。”


    江南除了跟江媽媽一起逛超市買過日常所需,從未跟其他人一起打理這些塵世煙火。在超市裏兜兜轉轉的時候發現,沒她想象得勞苦又無趣,感覺奇異新鮮,很多東西以前見到過,總覺得跟現在看到的是不一樣的。


    之前是薄南推車她選購,沒幾下薄南風便受夠了,發現她眼光不濟,放進去的沒一樣上他的眼。


    一伸手將人扯過來:“你推車,什麽眼神。”


    江南跟薄南風相識不久,卻沒趕上跟他在一起更認命的時候多。小弟弟太桀驁叛逆,壓根不當她是一回事。就連裝裝樣子順從她都不肯,相處的時間越久,薄南風骨子裏的那些棱角就越明顯,江南咂咂舌感慨,一點都不乖巧。


    薄南風像會讀心術:“乖巧的那是寵物,不是男人。”


    “可你們男人乍看的時候也不這樣啊,所以才說男人婚前是哈巴狗,結婚之後是狼狗。”


    薄南風邪笑:“你想說我是哈巴狗,還是狼狗?”


    江南怔了下,臉上發熱,話語不縝密,又被他鑽了空子調侃。


    隨手抄起一顆甘藍轉移話題:“拿一個這個吧,很好吃。”


    薄南風接過來放回原位。


    “不懂別跟著添亂。想轉移話題也別用這麽笨的法子,江律師,你太明顯了。”


    江南惡狠狠的瞪他。


    薄南風咧嘴笑起來,笑容燦爛,露出八顆整齊劃一的牙齒,真真的一笑傾城。


    “別說,江律師,還真發現點兒‘意思’,你就眼睛生得特別漂亮。”


    江南想起他那天在醫院裏堵氣時說的話,說她這個人很意思,地毯式搜索若都找不出的話,他甚至懶得再出現在她麵前。那他現在這樣算什麽?就因為她一雙眼還有點兒看頭?大而無神,是江南對自己的明確定義,每天早上照鏡子,幾乎都是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什麽閃閃發光,炯炯有神的,她一次也沒見過。


    暗暗的也不知較得什麽真,問他:“你們男人都喜歡漂亮的女人對不對?”


    薄南風側首,想也不想:“哪天哪個男人若跟你說他不喜歡漂亮的女人,那他一準在跟你胡扯,絕非真心實意。心靈美在裏麵,如果一個女人連外表都很難被人注意,誰還會發現她的心靈美醜,所以說女人外表吸引人是硬件條件。這不是男人定義的,喜歡美好事物是每個人自帶的天性。不過也隻是個先決條件,不致命,天長日久的話,這一套行不通。惹人喜歡的是美貌,惹人愛的是其他。”他笑了聲:“男人隻是喜歡漂亮的女人,但沒說就能愛上。”


    江南不得不說薄南風這個毒舌男,見地卻也獨道,且一針見血。年輕的緣故,沒有冗乏的古板和嬌作,言辭之中透著骨幹和痛快,讓聽著的人都感覺颯爽而磊落。別說,這個拜金男還是有點兒優點的。


    “買條魚吧,可以喝魚湯。”


    薄南風抬腕湊到她麵前示意她看時間。


    “看看幾點了?喝也是明天,現在買回去不新鮮,明天再來一次吧。”


    江南方想起他的腕表還在她那裏,如今又換一塊,也是銀光閃閃,看不出什麽牌子。


    “薄南風,你很奢侈。”


    薄南風抿嘴笑:“假的,不值什麽錢。”


    江南反倒得意洋洋:“我猜就是那樣。”


    他曲指彈她的腦袋,笑吟吟:“你可真會猜。”


    江南就不相信他有什麽過人之處,但凡她選中的他都看不好,非得自己看過才心滿意足。她發現這個男人很挑剔,青菜要絕對新鮮,作料和其他東西也認專屬的牌子。什麽事情到了他的手裏都有了學問和講究,江南大大咧咧習慣了,就不知道這些事還有門道。


    “有什麽不同麽?”


    “當然有不同,像你這種凡胎肉眼肯定是看不出,回家償過口感就知道了。”


    真假是不知道,看他的樣子倒像得心應手。


    回來的路上薄南風還說:“你這個女人就是被慣壞了。”


    事實上就是如此,他說得一點兒都沒錯,江南是在溫室中長大的,沒吃過什麽苦頭,雖然不算大富大貴可是生活順風順水。家裏就她一個孩子,江爸爸江媽媽嘴上再怎麽說,心裏還是疼愛的不得了,江南打小就不做家務,天賦也是一方麵,總之她現在做為一個女人很糟糕。


    江家二老用心良苦,總算江南是個懂事的孩子,長到今天一切都很穩當,除了嫁人這件事,幾乎沒讓二老失望過。但就是這件事她也不想讓家人憂心太久,著手把自己嫁出去。


    所以坦然接受紀夢溪的追求,當他打來電話說要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江南欣然接受。


    這樣一來,薄南風就不用跟著了,紀夢溪會把她送回家來。


    而且她覺得薄南風這樣沒必要,他有工作有生活,總不能這麽一直圍著她打轉。她知道這次的事與他那個官司有關的可能性最大,就算犯罪嫌疑人不招認,也是天下太平了,他這樣跟著什麽時候算個頭?


    她要去見當事人家屬,出門前對他說:“你不用送我上班,太麻煩了。再說,你的工作怎麽辦?天天這樣,公司不會開除你?”


    “誰開除我?”工資都是他給別人付,哪個敢開除他。薄南風很理智,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她也不現實,他沒那麽不知趣,要像一塊膠皮糖似的粘著她,但上下班總得陪著一起,路上存在的隱患實在太多了。


    “我工作的事情自己有數,你不用擔心。我不打擾你工作,把你送到那裏就離開,下班的時候再去接你。”


    江南當即說:“今晚不用,紀夢溪會送我回來。”


    薄南風攥著車鑰匙的手指收緊,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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