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部門工作很多,都是零碎的一些事情,做起來反倒更費時費力。一起的幾個人中午飯的時間都推後了,想著一鼓作氣把手頭的工作做完。


    便不得不說永新集團職員的高素質,平時雖然會八卦會犯花癡,可是工作起來卻都是一絲不苟,一看就知是嚴格選拔出的高級人才。


    江南在這裏學曆算最低的,除了當律師的時候做過短暫的法律顧問,便沒有什麽傲人的成績。所以更加的不敢懈怠,隻會比別人更用心努力。


    上網查資料的時候碰到孫青,頭像一直閃,點開來,問她:“吃飯沒有?”


    江南飛快打定:“哪有時間吃飯,晚上再聊。”


    孫青敲過來幾個字:“有人說好像看到愛愛了,就在s城。”


    江南手上的動作一下頓住,呆呆的盯著那一行字,石化了一般。這些年離正揚,黃宇他們沒少托各個城市的朋友幫忙打聽。可是茫茫人海找一個人並不容易,由其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女人,真的宛如大海撈針一般。這些年實是多事之秋,大事小事接連不斷,直到將人折磨瘋。江南便在想,不找她了,讓她找個山水清幽的地方默默的生活也好,至少不用像他們這樣直麵人生。等到哪一天她過了心裏那個坎,一定會回來的。


    這樣一晃,四年多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物是人非。即便放手讓她離開,還是時不時會想,她過得好不好?


    淚眼婆娑,怕同事看到,扯出紙巾擦拭。敲動鍵盤:“在s城哪裏?”經孫青這樣一說,懷疑這些年宋林愛或許根本不曾離開,還是在那座城市裏。


    都以為她離開了,即便是找,也不會在本市找,所以石沉大海,千篇一律的沒有音訊。


    孫青馬上回她:“在青水區的一個小服裝店裏,她好像在那邊做小生意。我也是聽同事說的,覺得像她。我打算今天下午請個假,親自去看一看。”


    江南的手指有些發抖,連打字也慢了起來。


    “看過之後,馬上給我打個電話。”


    “你放心吧,我知道。”


    江南心潮起伏,靜坐不下去了,站起身去茶水間。


    給自己倒了杯水捧在指掌間,覺得是自己粗心大意。怎麽就沒想到,宋林愛說是離開,實則一直就在周圍。怎麽可能真的狠心離去,孩子,家人,朋友,通通的都在這裏,孤身一人能去哪裏呢?


    有女同事進來叫她:“江南,去吃飯了。”


    江南沒有胃口,撐起笑:“你們先去吃吧,我今天中午不想吃。”


    同事馬上說。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一忙起來就不想吃飯了可不好。咱們這個部門說忙起來是很忙的,以後這樣的時候多的很,再忙也不能不想吃東西。”


    倒不是忙一些她就有些吃不消了。跟之前當律師比起來,現在的工作量不算大,完全可以招架應付,再忙一起也不會覺得有什麽。


    但同事的一片好心,好還是領了。


    “嗯,我知道,你們先去吃飯吧。”


    同事同她招了招手,離開了。


    江南坐在茶水間裏發呆,杯中的液體微漾,應著那一雙怔忡的瞳色,卻是一片死寂,隱隱有複生的跡象。


    下午一直惦記孫青的電話,終於等來了,跑到洗手間去接聽。


    孫青也很鬱悶,隻說:“下午去看過了,店老板去外地提貨了,隻有員工看店。沒敢問有關愛愛的情況,怕打聽了,讓她知道我們找上來了,又得跑。打算等兩天她回來了,再過去。”


    江南很失望,不過孫青說的很對。不能打草驚蛇,萬一問起了,店員等宋林愛回來一說,她一定又逃跑了。


    囑咐孫青:“先別跟宋家的人說,以免不是,讓他們白高興一場,會更難過。”


    孫青說:“我知道,你放心吧,確定之後再聯係你。”本來要來看江南的,如今要找宋林愛,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時間隻能推後了。告訴她:“好好照顧自己。”


    “嗯。如果真的是愛愛,我就請假回去兩天。”


    “好,你工作吧,我先掛了。”


    秦秋彥將吳勝超叫到辦公室來。


    吳勝超麵前窗前;“秦總。”


    秦秋彥收回遠眺的視線,轉過身。問他:“這次跟金成的談判,法務部那邊哪個人跟著一起出席?”


    吳勝超想了下,也有些吃不準。這種事不是他的職權範圍,人選的安排也不是他過問的事。


    “不太清楚,秦總要是想知道,我馬上去查一下。”


    秦秋彥一抬手阻止他,是誰都無所謂。告訴他:“通知那邊把人選換成江南。”


    吳勝超覺得不妥,原因自然是不敢多問,隻是說:“秦總,跟金成的合作一向繁瑣,細枝末葉的事情也很多。江南一個新人,估計會很難為。”


    雖然不知道法務部派出去的人是誰,可也知道每次都是叢業經驗豐富的老人,金成那一攤不是誰人都能應付得了的。


    秦秋彥坐到椅子上,神色依舊淡然。摘下平光眼鏡,桃花眸子淺淺的眯著。這些事不用別人說他也知道,才想將這最難啃的骨頭丟給她。


    抬眸:“去辦。”


    吳勝超沒說其他,隻順從的點頭:“是,秦總。”


    將要轉身,又被秦秋彥叫住:“把替換下來的人選安排到這次董事會來。”


    吳勝超看了他一眼,心領神會。覺得秦秋彥這樣,真是用心良苦。越是老人,越是感覺厚此薄彼理所應當,平白被替換,難免怨聲載道。


    職場征戰也是很殘酷的,江南揚帆前行,處理不當,隻怕要壯士未酬身先死。


    江南很快接到任務,金成的談判由她負責。之前另一個負責這個策略的同事被調去參加這次的董事會。這樣的調整,實在讓大家心服口服,覺得是順理成章的事,難有半點兒微詞。江南係新人,需要鍛煉,誰不知道金成是個大任務,難度指數高,這樣費心費力的事,相比之下交給年輕人,也沒什麽不妥。


    而這次的董事會商討的是永新吸收另一家公司的方案策略,任務之重自是不言而喻,而且怎麽說都比和金成的談判優越,由老人勝任,也是德高望重的彰顯。


    就算是一直負責金成的同事,突兀的被換下來,也沒有半點兒不悅。反倒心悅誠服的來給江南做指導,告訴她:“跟金成的合作項目很繁瑣,一直都是出了名的。不過做了這些次,心德我還是有一些,一會兒你將我之前整理的那些資料拿過去看一看。其中的敲門最好能撐握,這樣應對起來,即便是新接手,也不會沒有章法,不至於亂了方寸。而且,關於這一次合作項目的分析,我也粗鄙的做了一下,對你的深入研究有幫助。”


    說罷,還鼓勵江南:“上頭做這樣的調整,也充分說明是肯定你的實力的。年輕人,發展潛力大,好好幹。領導肯定不是刻意將辛苦的差事交由你們年輕人來做,實則是種很好的鍛煉。像我年紀大了,不如你們年輕人有魄力,所以才被替換下來負責這次公司的收購項目。公司自有公司的用意,都是為了職員好,你一定能夠理解。”


    江南千恩萬謝,能給她指導已經很開心了,不期望傾囊相授。正因為是一個公司一個部門的,所以競爭更是大。這一點她很知道。而且眼前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功德一把,工作上擇優安排也都是應該的。


    發自肺腑的說:“真是太謝謝您的指導了,我很理解公司的做法,也很感激能給我這樣的機會。”


    接下來一段時間肯定要忙了起來,本來之前還在僥幸的想,同事所說的很繁忙也就如此了。沒想到,轉眼之間繁重的任務如山一般壓下來,不說瞬間透不過氣來,跟她做律師的那段日子漸漸有一拚。


    江南覺得進入永新集團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很魔力,無論工作還是來自工作中的繁忙緊迫,都在以一個循環漸進的速度向她逼近,一點點承受和適應。正若有似無的趨近正軌,一步步回到以前的樣子。


    那麽不想,那麽不願靠近,一心想要遠離逃避的東西,卻還是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推趕上去。


    抱著大遝的資料,一本一本的翻下來,眼前的節奏給她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下午要去外麵辦事情,這幾天手頭上的任務緊,幾乎每天馬不停蹄。每天下班回到家很辛苦,要麽洗洗睡了,如果不睡,也沒太有時間想其他事情。更沒時間像以往那樣,兀自的傷春悲秋,常常不自知的淚流滿麵,覺得自己是活不起。


    如今的繁忙充斥了大把閑置的時間,也衝淡很多愁絲,雖然苦也累,生活卻料想之外的充實。


    下到樓下的時候碰到秦秋彥,才從外麵回來,身後跟著幾個人,邊走邊低聲的說著話。


    看到她走過來,淡淡的抬眸,江南看到他嘴角閑散的鉤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鏡麵反光,視線像隱隱重合。


    竟然也跟著了魔似的,感覺心跳加速,就是心尖上那點肉,毫不設防的狠狠跳了下,那一下真是又快又猛,如同修長而有力的一隻手在她心坎上捏了下。提起來,又放下。


    快速的別過臉,雙頰發燙,猜想一定是臉紅了。所以腳上步伐越走越快,快速走出大廳。


    發動車子的時候,恍了下神,感覺像屋漏偏逢連夜雨那樣,連尷尬也是接踵而至。突然想起一個夢,就像一個被拷貝保存的片段,混淆在一堆零碎的片段中,被海淹,被遺忘,卻又實實在在的存在著,抹殺不了。哪一時無意翻找,看到了,湧上腦海……明明是不相幹的人,一早卻出現在她的夢裏。在萍水相逢之後,在她的夢空白許久之後,那一張從不曾看清的臉,慢慢被補足。自那一夜酒醉,意外在他的臥室裏睡過一晚之後,近段時間三番兩次夢到。


    連自己都覺得無厘頭,每次夢醒之後臉紅心跳,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實則自己並未對任何人有什麽遐想,那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卻成了這麽一個人,或哭或笑,如同站在心鏡前,竟然明鏡一樣清。


    試了幾次才打著火,心煩意亂,連手也是微微的顫。這股意念實在太荒唐了,狠狠的壓製下。


    晚上吃泡麵的時候,收到那個人發來的短信。


    問她:“你有沒有暗戀過一個人?”


    江南手一抖,就跟自己做了虧心事一樣,那口麵含在嘴裏,無法下咽。馬上回過去:“為什麽這樣問?”


    還是那個陌生人,也不知道是誰,自打那一晚聊過之後,時而晚上會交心幾句。之前有防備,後來細細觀察,發現隻是單純的聊天,說些苦樂,並沒有什麽不良企圖。甚至從沒說過見麵,或者流露其他詐騙意圖的蛛絲馬跡。


    她年紀不小了,好壞人還是能夠甄別的,一來二去放下防備,無傷大雅的聊天隻要有時間就會回複一下,跟網上交友沒什麽不同。


    那一方很惆悵:“我暗戀一個姐姐,可是不知道跟她怎麽說。”


    他很然而然的流露心事,可謂真誠。江南也就認真對待。


    “姐姐?年齡差距很大麽?”


    那一端似在數算這個年齡差距,半晌,隻說:“我覺得也沒差很大。”如今十幾歲算什麽差距呢?況且他從不覺得自己很小。


    接著又問她:“如果是你,你會很在乎男人比你小麽?”


    江南定定的盯著屏幕,瞳光一點點的暗淡下去,再璀璨的光火也照不亮,點不燃。坐到消發上,抱緊自己的雙腿,一字一句的回給他:“我不在乎。”


    她最不在乎,怎麽會在乎。


    那一端回過來,狀似歡快:“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


    江南覺得這人很好安撫,她說不在乎,他就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在乎。他喜歡的那個姐姐也不在乎,所以瞬間陽光燦爛。


    鍾笑才從國外回來,沒回家,直接從機場奔到這裏來了。推門進來,看到秦秋彥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聽到開門聲,的抬眸看過去,目色慵懶,接著低下頭繼續手中的事。


    宛如她是透明人,來去皆無蹤。


    鍾笑便不期待秦秋彥有什麽麵目表情,歡天喜地的,更加的不奢求,隻怕天王老子駕到,他也隻能用一張麵癱臉來迎接。懷疑他心裏從來沒有什麽春水,定然是一汪死水,千百年來的死寂無波。再多年不見的舊人,碰到了,也隻是淡淡的,總像跟他沒什麽緊要。鍾笑數算一下,沒出現他麵前,也有些日子了,好歹一句問候的話總該說。


    掐腰站到那裏:“秦大總裁,我們很多天不見了吧?你就這麽視而不見像話麽?”


    秦秋彥沒抬頭,懶洋洋的:“很多天?不是昨天才見過?”


    鍾笑險些背過氣去,哼笑:“白給你們做那麽多頓的飯了,像個保姆似的,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你這樣……”


    秦秋彥蹙了下眉頭,站起身,狀似躲開,轉首慢條斯理;“鍾大翻譯官,歡迎回國,辛苦你了。”


    然後轉身上樓。


    鍾笑晾在那裏,隻覺是哭笑不得,這哪裏是歡迎?跟謾諷有什麽區別,分明就知道她是翻譯官裏跑龍套的,竟還這樣漫不經心的恭維她。


    打她認識秦秋彥的那天起,就是這樣,語不驚人死不休。閑閑的吐出一句,狀似漫不經心,卻總能將人氣得人仰馬翻。


    問過鍾慶豐,隻說:“他一直都是這個模樣,適應就好了。”


    鍾笑不理會他,她風塵仆仆的來這裏又不是瞧秦秋彥的冷臉來了。迫不及待的上樓,來不及敲,一下將秦涼的臥室門打來。張開手臂,做了一個迎接擁抱的姿態。


    “秦涼,我回來了,想不想我?我想死你了。”


    秦涼正倚在床頭發短信,慢半拍的抬頭看過來,甚至沒搞明白大晚上的鍾笑這是在發什麽神精。沒有她的日子,他的生活一點兒都不孤寂,甚至沒感覺到一絲的缺失。


    見她兩眼閃爍光茫,小眉毛一折:“笑笑,你不要用那麽腐的眼神看人,隻怕一般的男人會想入非非。”然而很明顯他不是一般的男人,隻負責提醒她一句,低下頭繼續發手中的短信。


    鍾笑很驚詫,也有點兒受傷,闖進來,站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秦涼,這麽長時間你沒看到我,就不想我麽?”


    秦涼揚首想了一下,不可思議:“很久了麽?昨天的早飯不是你煮的?”


    鍾笑一絲欣然的表情都沒有了,唯剩下凜冽,小沒良心的,果然是秦秋彥的兒子,跟他那爹一個德興。她已經出差快十天了,竟然覺得昨天才見過?!


    轉身往外走:“以後再不管你了。”


    走到門口,聽到秦涼說了句:“出差辛苦了。”


    鍾笑步伐一頓,重拾笑顏,轉過頭:“你比你爸有良心。”


    秦涼“嗯”了聲,沒抬頭:“明天早上我要吃煎蛋。”


    鍾笑笑起來:“好,吃幾個都行。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秦涼看過來:“爸爸說他明天早上會送我,你才回來,還是在家休息吧。”又問他:“鍾伯伯什麽時候回來?”


    上一次她騙他,鍾慶豐明明沒回來,卻把他拖了過去,換了新床,他幾乎一夜失眠。秦涼心裏記著仇呢,才這麽消遣她。


    鍾笑一下就聽明白了,反應過來指著他:“小鬼頭,這麽小就跟你爸爸一樣狡詐,長大了可怎麽辦。”


    秦涼早上上學的時候,沒用鍾笑送他。下午放學的時候,鍾笑早早就過去了。


    站在她那輛拉風的跑車前,像個尤物,對著秦涼招手。


    “秦涼,我在這裏。”


    秦涼排斥的瞥了她一眼,避開同學長家及老師關注的目光,覺得鍾笑比秦秋彥還張揚。每天秦秋彥來接他,班級裏的兩個女老師便總是掙著送他,直送到秦秋彥的懷裏去。隻差噓寒問暖,報告秦涼一天的生活動態。


    秦秋彥每次來接他,不用開他的瑪莎拉蒂,隻從那輛沉穩的寶馬上下來,就會引人側目。秦秋彥自己也會煩,多數的時候坐在車上不下來,都由司機到門口接他。


    躲開鍾笑的擁抱,直接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


    鍾笑也已坐了進來,扣好安全帶。


    問他:“今天過得開心麽?我帶你去吃甜點。”


    今天秦涼不想去吃東西,他有更想去的地方,直接說:“去公司接爸爸下班吧。”


    鍾笑有些吃驚:“你不是不喜歡去你爸爸的公司麽。”


    永新集團的太子爺,受觀注的程度可想而之。由其秦涼這個長相,簡直太受永新職員的歡迎,隻以為他是個四歲的小可愛,便不想他的心智可全不是那樣。碰觸一下都會讓他覺得煩燥,那些熱情的擁戴一度讓他很頭疼。


    秦涼望著車窗外沒說話,半晌,隻說;“你下次要是來接我,可不可以別穿這麽緊的裙子,別開這樣的車?”也不知把她賣了,夠不夠一輛車錢。


    “我的裙子怎麽了?你不覺得很漂亮性感麽?再說,我的車好不容易讓你鍾伯伯給買的,沒道理不開它。”


    秦涼轉過頭:“我喜歡清純的女生。”


    鍾笑白了她一眼:“我又沒想讓你喜歡我。再說,你一個小孩兒,懂什麽女人啊。你們班的女生是清純,我要打扮成那樣,別人不會以為我裝純?”


    秦涼幹脆不答話,發現他這是對牛彈琴。


    鍾笑帶著秦涼入大廳,前台馬上笑臉相迎。無論對鍾笑還是對秦涼都是一等一的熱情。


    由其秦涼,有段時間沒見了,發現小家夥越發有模有樣,絕對是個有氣質的小正太。[.超多好看小說]


    笑著跟他招呼:“秦涼,你好啊。”


    秦涼看了幾人一眼,跟著問好。然後由鍾笑帶著上樓,走到電梯裏拉下臉。


    “花癡的女人。”


    鍾笑笑嘻嘻的:“說明你很有料,現在的女人對男人是很挑的。不過聽說你爸爸是全公司異性的傾慕對象,多少人見了他,都是要心跳加速的。”


    秦涼擰緊眉,刹時間變得憂心。


    女同事從下麵上來,一進來就說:“太幸運了,看到太子爺了,小家夥怎麽能長得那麽漂亮呢。長大了肯定跟秦總一樣,風靡大一群的女人,真是禍國殃民啊,禍國殃民……”女人連連感歎。


    另一個同事馬上說:“看秦總的樣子,就知道小太子爺差不了,這是遺傳,天生的。”


    江南抬起頭,這才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秦涼。秦秋彥不過就那麽一個兒子麽,低下頭繼續看文件沒說話,不得不說秦涼長得的確是沿承了秦秋彥的風範。連性情都如出一轍的模樣。


    臨近下班,正是人心鬆散的時候,手裏的工作差不多完成了,即便有事,也會放到明天,或者幹脆回家做。


    三五個聚在一起放鬆的閑聊,連東西都收拾好了,等待下班的時間到來。


    還是之前的女同事,接著說:“不光看到太子爺了,還看到鍾小姐了,那可真是個大美人,臉蛋長得漂亮,身材又好。都是極品,看長相也注定要成為一家人的。”


    接著有人嫉妒的說:“是啊,而且在秦總麵前隻怕是最吃得開的女人了,你見哪個女人敢在秦總麵前那麽隨心所欲啊。也就鍾小姐一個,想來就來,招呼都不用打,直接就能去秦總的辦公室。還時常來接秦總下班,一起討論接孩子,或者晚上吃什麽這樣親密的事,看來是住在一起呢。”


    “鍾小姐在秦總心裏肯定是不同的啊,估計是秦夫人的不二人選了。”


    “這還用說麽,公司裏的人哪個不這樣說。而且太子爺跟鍾小姐也最親,當媽媽最合適。哎,我的心要碎了……”


    ……


    江南一心看手中的文件,半晌卻忘記翻頁,發現自己跑神了,竟如數聽來。視線還凝在那一行,半晌沒動彈。


    莫名煩燥,覺得口渴。站起身去茶水間,才走出幾步,有人喚住她。樓下有快件,讓她下樓去取。


    直接去等電梯,出來時,總裁的專用電梯同時打開。


    秦秋彥,鍾笑和秦涼三個人從裏麵出來。


    鍾笑笑聲清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看來是在同兩人講好笑的事情,明顯是調節氣氛的關鍵人物。直接扯上秦秋彥的胳膊說:“哎,秦秋彥,別人講笑話的時候,你能別板著臉麽,還有你秦涼,很不禮貌知不知道?”


    不得不說,她真的很特別,可以有人在秦氏父子跟前這樣談笑風聲,江南難以想象。


    秦秋彥最先看到她,定定的瞧了她一眼,這幾天沒怎麽著她的麵,幾次也都是眼神交錯後,瞬間她就跑掉了,像是在刻意躲他,連目光都很閃爍。這一次又是匆匆忙忙,猜想她後悔這一步踏出來了,好死不死的跟他碰個正著。雖然她不說,可他就是知道她心裏定然那麽想的。


    硬是把人叫住,問她:“慌慌張張的去哪兒?”


    這樣一問,秦涼和鍾笑也看到了,跟著望過來。


    鍾笑斂起笑,站在秦秋彥身側認真打量。


    秦涼小手一緊,原來她真的在這裏上班。本來秦秋彥叫著下來,心頭失望,隻怕要見不到她了。沒想到這樣巧,越發相信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想起一句唱詞,原來你也在這裏。隻要怕是今天許多人心頭的主旋律。竟是這樣悵然若失的一句感慨。


    江南步伐停下,尋常的跟他打招呼。


    “秦總,我去取快遞。”


    秦秋彥抬腕看時間,告訴她:“快去吧,要下班了。”


    江南點點頭:“那我去了,秦總,再見。”看了鍾笑一眼,不得不說,漂亮至極,是那一天在甜品店看到的女人,當時沒這樣笑著,不知道開懷笑著的模樣更好看。


    腳上步伐很快,是啊,快下班了,一會兒下班人潮湧上來,交通會堵得死去活來。


    低著頭往前走,似乎忘記自己出來的目地是什麽,沒抬頭往前走。有人叫她:“江南……”


    江南愣了下,連步伐也頓住。恍惚的抬起頭,尋聲望過去,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片金燦燦的暖陽裏,離正揚熟悉的臉龐揚著輕鬆愉悅的淺笑,閑閑的將她望著。


    恍若一場夢,極度的不真實起來。一種熟悉的溫情撞擊著江南心裏最柔軟的那塊地方,眼眶溫潤,刹時間說不出的感觸。連自己都覺得陌明,酸觸而痛心,一股熱氣上湧,直逼鼻梁眼眶。漸漸的,水汽漫上來,像是委屈,忘記還在公司樓下,馬上就到下班時間,很快便要人來人往。


    吸了下鼻子,勉強笑著:“你怎麽來了?”看出她似乎很感動,這就像她的娘家人,更像她出生入死的好哥們。


    離正揚瞧著江南,像個受氣包一樣,以前來那麽多次,沒哪一次是這樣。過得好不好,都堅強得像個聖鬥士,不知道這一次是怎麽了?


    微微張開手臂:“來你這裏避難了,要不要收留我?”他自己挖了坑,眼見就把自己給埋了,除了逃難到這裏,沒有別的辦法。江南這個樣子讓他心疼,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掉,可是跟以前不一樣,連鼻尖都紅了。笑不出,嗓音很輕;“過來,我抱抱。”


    江南步伐很大,幾步走過去,紮進他的懷裏。就連離正揚身上的味道都很熟悉,心裏更酸更痛了。


    “我很想你……”


    離正揚疼惜的低頭看她:“是不是工作太累了?還是同事間處得不愉快?”


    江南隻是搖頭,不是,都不是。工作很辛苦,可是她感覺很好。同事間相處的也很和睦,還沒有哪一個刻意找她的麻煩。一度覺得來永新是來對了,可隱隱又覺得是錯,隻是不知道錯在哪裏。


    秦秋彥一早停下來不走了,這一幕看得太清,連江南每一個動容依賴的細微表情都盡收眼底,就像是受了欺負的小孩子,終於投進父母的懷抱裏。


    薄唇緊緊抿著,一點點蒼白,沒了一點兒血色。


    連鍾笑都看出異樣,順著秦秋彥的目光看了眼那對擁抱的陌生男女,之前的女人是在電梯門口見到的女職員,看似沒有什麽特別。轉首再看秦秋彥,一雙眸子陰森狠戾,即便戴著平光鏡,還是摭掩不住的冷光四射,覺得有冷氣自他周身嗖嗖的上竄,是種比烈火重重更駭人的感覺,像從阿鼻地獄中爬出來。


    秦秋彥這樣鋒芒內斂的人,還極少在人前過份的情緒化。這一刻連憤慨都不加掩飾,她幾乎一眼看出來。


    鍾笑不傻,下意識覺得江南不是普通的女職員。再次認真的將她全身上下看了個遍,不是傾國傾城的那一種,五官要認真看,才覺得算是很耐審,幹淨清秀,皮膚白皙。骨架子小,即便個子不矮,也顯得很嬌小。高級白領,著裝不華麗,竟然還穿了雙平底鞋。想起秦涼之前說過的清純,覺得江南就該算那個類型的。


    有意問秦秋彥:“怎麽了?幹嘛停下來,不走麽?”


    司機早已經在前麵等著。


    經鍾笑這樣淡淡提醒,秦秋彥收回目光,仍舊繃著臉,很嚴肅。


    叫上秦涼:“走吧。”


    扶了一下鏡框,步伐很大,直接奔車上去。


    離正揚還是轉首望過來,即便一個側臉顏線,足以讓他驚怔不已,震破心弦。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已故多年的人,你讓他做何感想?而且這個人竟還是在江南的眼皮子底下滑過去,光明正大,而且江南也看到了,可是形同陌路。


    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宛如這世界最理所應當的事,就同大街上的路人甲乙丙。


    秦秋彥上車的一刹,跟離正揚盯緊的視線交峰,像是針鋒對麥芒。隻是比起離正揚一眼的波瀾驚忪,他的太過平淡無波,倒像是真的路人,他不認得他。


    可離正揚不會相信這世上有這麽相像的一張臉,不過多了一副平光鏡而已。可是那樣的五官輪廓,不是哪個人隨隨便便就長得出的。他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不會天真的以為隻是兩個長得足夠相像的人而已。


    而且不會巧到,那個跟薄南風長得幾乎無二的男人,會正當巧合的跟江南出現在同一片區域裏。這世界再怎麽百轉千回,可生活就是生活,不是變戲法。


    搖了搖頭,又覺得不是。其中的確有人變了戲法,還是有心之舉。隻覺得是驚天的一場大陰謀,生動至極。任誰也想象不到,有生之年,那個確定已死的人,改頭換麵又站到自己眼前。


    目光靜冷,完全像是陌生的人……


    秦秋彥的車子已經離開,離正揚全身的血液卻像是倒流了。他見過的世麵不少,打小就比一般人家的子弟見多識廣,絕不是他在噓吹,可這樣死而複生的戲碼還是頭回見。


    江南扯著他:“怎麽了?”


    離正揚臉色發白,漸漸讓自己保持冷靜,心平氣和。看江南神色中沒有異樣,幾乎啞著嗓子問她:“那個男人是誰?”


    江南知道他問的是秦秋彥。便說;“我們永新集團的總裁,叫秦秋彥。”


    離正揚歎了句:“秦秋彥?是你的老板?!”果然不是偶然間的狹路相逢,竟然是她的頂頭上司。眸子淡淡的眯起來:“那個女人和孩子呢?”


    江南隻平靜的說:“那個孩子是我們秦總的兒子。那個女人具體跟他什麽關係我也不知道,女朋友吧,我們公司的職員是那麽說,總裁夫人的不二人選。”


    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隻餘一股煙塵,也覺得很般配,那麽一家,隻看著就感覺和樂融融。


    回來的路上,江南開車,由於是下班高峰期,所以一路走得緩慢。


    離正揚說他自己很累,隻道:“坐飛機來的,前幾天交代工作的事,也沒怎麽休息,讓我睡一會兒。”


    他靠著車座假寐,腦海中紛亂如麻。


    想起當時當日認屍的情景,停屍房中陰冷如冬,一股股的冷氣跟寒冬臘月的天還不一樣,隻覺得陰氣濃重,將骨縫都封嚴了。


    就是那一張熟悉的臉,身軀已經幹枯,躺在那裏,跟躺在他和黃宇的心上又有什麽區別。


    那樣殘忍無情的一幕,這一生隻一次他就已經怕了。太難過,再沒比那更難過的事。那一張臉由生到死都是刻烙在他的心上的,這些年每次覺得太喜歡這個女人,控製不住想說出來,隻要想到那張臉,就什麽雜念都止息了,隻想守護。總不能讓那個人再慘下去……


    想起那句話“置死地而後生”,名副其實的驚魂一夢,薄南風那樣狠戾又魄力的男人,有什麽事做不出?!


    又怎可能是個輕易被人玩弄算計的人呢?


    是他傻了。


    頭疼得厲害,狠狠按了兩下太陽穴,勉強撐起眼皮,問她:“你們老總是個什麽樣的人?”


    江南握著方向盤,不知道離正揚怎麽會對秦秋彥感謝興趣。想了一下說:“脾氣不好,工作很嚴謹,是個極度冷漠的男人。”


    這是大眾對他的官方評價,她看到的還有一些,對孩子很好,也算個溫情細致的男人。


    “他認識你麽?知不知道你是他手下的員工?”


    江南白了他一眼,說:“離正揚,你傻了麽。”走到路口,紅燈亮了,停下來,接著說;“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啊,我是永新集團的法律顧問,一起出席過商務談判的,他不知道才怪。而且上一次我跟你說撿到我身份證的男人,就是他。”


    離正揚閉上眼,頭疼得當真要爆炸了,原來打那個時候便開始了。如何會想得到,連深問都沒有。隻怕那張網撒下來,已經很久了。


    江南看到他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伸手過來拭了拭他的額頭。


    “怎麽了,不舒服麽?”


    離正揚沒有睜眼,沉沉說:“沒事,頭有些疼,睡眠不足的緣故。”


    車子重新開動,江南問他:“送我家,還是送你回酒店休息?”


    離正揚隻說:“去你家,我還沒訂酒店,回家給我找幾片止痛藥吃。”


    江南嗚呼哀哉:“你不會今晚就賴我家不走了吧?那我豈不又得睡沙發了……”


    半晌,離正揚哼了句:“要不你把我扔大街上得了,等晚上惡狗把我拖走。”


    他這樣惡狠狠的說話。


    江南發現他情緒不佳,才想起問他:“怎麽又過來了?那個逃難是怎麽回事?”


    離正揚現在不想說話,隻道:“以後再跟你說。”


    一路上車上沒人說話,秦秋彥坐在副駕駛上。眼鏡早已經摘掉,撐著額頭,手掌摭去大半張臉,隻看薄唇緊成一條線,連帶線型美好的下頜,亦是緊緊繃著。


    秦涼也是,打上車就一直看著窗外。沉悶的一句話都不說。最後把車窗拉下來,呼呼的熱風吹進來,還沒有車內的溫度低,更覺得胸口壓得難受。


    那麽忌憚紀夢溪,走了一個,不想,原來今天這個才是她的男朋友。秦涼就是那麽想,覺得自己快要氣死了。


    晚飯鍾笑做好了,卻沒有人吃。秦秋彥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抽悶煙,鍾笑敲了幾下,門都叫不開。


    鍾笑的不敢再打擾他,隻得去叫秦涼。


    秦涼對著電腦發呆,鍾笑來叫,就說自己困了,準備早早爬上床睡。


    他的小身板鍾笑太了解了,秦秋彥不吃,別說一頓,一天也餓不死他。可是秦涼不行,晚上便能餓得睡不著。


    告訴他:“你要是不吃飯,晚上餓了可沒人管你。”她得回家睡,而秦秋彥那個樣子,明顯是情緒反常,不像會給他做宵夜的樣子。


    秦涼不受她的威脅,跳下椅子直接爬到床上,用實際行動來表示他絕不妥協的決心。


    鍾笑無可奈何,隻得說:“那我把飯放冰箱裏了,什麽時候你要是餓了,要我給你熱一熱。要是晚上想吃,就去砸你爸爸的房門。”


    替他關上門,又看了書房一眼。實在猜不到,秦秋彥的很多事情她都猜不到。這個男人在她看來,就像一個謎。


    當年還是從哥哥那裏認識的秦秋彥,是隻看長相就能迷戀一個人的年紀。秦秋彥絕對有那樣的魔力,足以瞬間蠱惑一個女人的心智,急速想要跟他靠近。後來他撿來這個孩子,她順理成章的幫忙照顧。秦秋彥雖然不想接受,可畢竟是個男人,沒有照顧過孩子,難免束手無策。不知為什麽,他的空間從來不許陌生人闖入,比起保姆,她是鍾慶豐的親妹妹,至少信得過,便允許她幫忙照顧。


    再後來漸漸的和他成為朋友,而秦秋彥從來不給她任何甚至一絲的遐想,對她的冷淡和排斥都寫在臉上。讓她清楚的認識到,他們是不可能的,情感上他不可能接訥她,永遠。


    她鍾笑也不是死皮賴臉的女人,由其在感情上,知道很多時候不能勉強。看透這個男人的冰冷,一切想入非非的想法都沒有了。一心隻做朋友,開始喜歡別的男人,換不同的男朋友,發現對他也不過是種簡單的迷戀,像是人看到美好的事物會下意識喜歡那般,並不一定就是真的男歡女愛。隻是照顧他們成了習慣,時間一走至今。


    可是,不了解的仍舊不了解,知道秦秋彥的性格,卻不明了他的身家來曆。即便跟鍾慶豐問起了,他也不會說。隻說秦秋彥以前娶過一個老婆,她懷疑他還是愛著那個女人的,否則秦秋彥不會在她喜歡他的時候,表現得極度冷淡,雖然現在也不熱乎。更不會這些年清心寡欲。


    可那個女人是誰?又為什麽跟秦秋彥分開?在鍾笑眼裏就是一個結。


    想起今天在永新集團看到的場景,不確定那個女人就一定跟秦秋彥心目中的女人,或者他之前的愛人有關係。可她想,能讓秦秋彥情緒反常如斯,定然是有些什麽的吧?


    秦秋彥一大早給鍾笑打電話,告訴她來一會兒過來送秦涼去幼兒園。


    而他自己早早就出門了,沒用司機開車,自己駕車。比上班時間早一點兒,路上很通暢,他那輛蘭博基尼一路跑得飛快。


    可是心裏卻堵得難耐,在書房中坐了一夜,身體都僵了,煙灰缸裏積了滿滿的煙蒂。頭沉悶的疼起來,等到站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簾子望出去,才發現天已經亮了。縷縷晨輝雖然淡薄,可是暗夜被驅散,與之相比,頭頂的燈光更是暗淡,像晴空萬裏時,那抹慘淡的浮雲。


    知道有些事情再瞞不下去了,到了隻能麵對的時候。可是,很多事情他還沒有查清楚,那一片雷區他不想輕易的踏上去。一旦出了紕漏,粉碎碎骨的,隻怕不單是他。這世上並非他孤身一般,還有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人。


    如果最後的最後,還是不能在一起,那麽即便賠上自己的性命,他也會想要保全。


    秦秋彥緊緊的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掏出根煙點上,煙氣在晨風中急速往後擴散。


    星光也在他的淡薄的唇齒間明亮又暗淡,如此反複。


    車子一直開到停車場,打開車門下來。


    不出他所料,離正揚已經到了。倚在車身上等他,看來是來了很久,腳邊積了一堆的煙頭。見秦秋彥下車站起身,直直的盯著他,想要更清楚的看清他那張臉。


    他想看,秦秋彥就讓他徹底的看清楚,沒有戴平光鏡,向他一步步走近。桃花眸子淡淡眯著,連這樣細微的小動作都跟往時如出一轍。


    怎麽會錯?


    都是知頭醒尾的人,如果秦秋彥真的是薄南風,他們那一眼對視之後。秦秋彥料定離正揚一會來這裏等他,而離正揚亦是相信,秦秋彥會來這裏見他。


    他們都有那麽多的似是而非,不知道,想知道……除了碰頭,就沒有別的辦法。


    秦秋彥知道他瞞不住他,隻要看過一眼,他的底就已經破了。


    離正揚步伐快了起來,兩大步走過來,不等挨著秦秋彥的邊,揮起拳頭,用足了力道狠狠的掄上去。正中秦秋彥的一側臉頰,秦秋彥沒有閃躲,實實在在挨了那一下,半邊臉馬上變了顏色。


    離正揚知道秦秋彥功夫了得,硬碰硬他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可是沒想到他會不閃,平白受他那一下。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打算放過他。剛剛那一下是為江南打的,他可曾知道她受過多少的苦?那個女人能活到今天著實不容易,這些的是是非非,善善惡惡要把她逼瘋了。多少次窮途末路,又知她是怎麽捱過來的?


    揚手又是一拳,重重的砸上去。


    這一拳是為江豆豆的,小小的孩子在這世界上來了又去,他這個當父親的為什麽總是這樣遲,孩子出生的時候他幹什麽去了?為什麽不能保護他?


    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氣瘋了,也打瘋了,發現停不下。


    為江爸爸,為黃宇,為他自己……他可曾顧及過他們這些當兄弟的感受,他那樣慘死,他們隻會無動於衷麽……


    秦秋彥隻任他打,不躲閃,不還手,甚至不吭一聲。


    嘴角漫出血,整張臉色彩斑斕,快看不出本來的麵目。


    離正揚手指發軟發酸,像是殘廢掉了。使不出力氣,無力的垂下去,盯著秦秋彥呼呼的喘氣。


    眼裏布滿紅血絲,他昨晚亦是整夜沒睡。


    問他:“為什麽不還手?”


    秦秋彥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問他:“還打麽?”


    如果可以,離正揚倒是想揍死他。轉身靠到秦秋彥的車身上,不得不說,這一張臉皮沒變,可還是不同了,並且有很大的不同,當年那樣風華絕代的一張臉,時至今日冷硬得宛如刀刻。昨天遠遠的那一眼,若沒有當年的交情,隻怕認不出。氣息都變了,再怎麽講的都是風度,隻覺得是無可挑剔。想當時,連薄南風自己都痛恨的不老顏,明明都沒改變,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抬起頭;“你不是死了?薄南風不是死了?”


    離正揚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並非薄南風死了有什麽好,如果可以,他希望他永遠的活著。


    隻是,這樣的衝擊天上地下,離正揚受不了。真的受不了。既然還活著,江南吃苦受難的時候他在那裏?那些他陷江南不仁不義的傳言是真是假。離正揚嗓音沙啞:“許多年前你為什麽出現?是真的想要報複江南,打算置她於死地的麽?”


    這一個致命的疑問有朝一日終於問出來了,以為到死都沒有機會再問的,卻不想還是問出來了。連離正揚這樣一個男人都覺眼眶酸澀,如果是江南,隻怕要哭出來。


    秦秋彥點點頭,不欲否認:“是。”


    許多年前他出現,的確是早有預謀,他是潛伏在江南周身的定時炸彈,隻等引爆的那一日,將她挫骨揚灰。


    離正揚眸子眯緊,肺腑中一聲痛吟,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最怕得到這樣肯定的答案,也想過,一輩子聽不到,或許是幸。世人說什麽,他從來不曾真信,也告訴江南那些話信不得。要相信薄南風那樣,並非是在演戲。


    可現實總是殘忍,秦秋彥竟連欲蓋彌彰都不肯,非是坦言說出這一句。


    他是絕佳的戲子,如果他想唱通場,隻要他肯用心,贏得滿堂彩不是難事。


    離正揚一步上前,又來撕扯他的衣領。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當初接近江南,都是有目地的?”


    那些連環局,一步一步將江南推入絕境,真的都是他的別有用心?那麽,那些愛呢?


    到了永新職員上班的時間,有車陸陸續續的開進來。秦秋彥扯開他的手,隻道:“上車。”


    離正揚轉身直接上了他的車,秦秋彥發動引擎離開。


    江南一大早就十分懊惱,委屈自己睡了一夜的沙發,等到爬起來的時候離正揚卻不見了。本來還想著他來了,會幫她做早餐的,不僅沒有,還一大早就玩失蹤。江南打他的電話,也一直是關機。聯係不上他沒辦法,江南還要上班,收拾妥當下樓。更是一聲痛呼,竟然她的車都開走了。這個紈絝子,懷疑他昨晚就按捺不住寂寞,開車出去鬼混了。


    隻得去擠公交,唯怕再遲到,半點兒時間都沒敢耽擱。


    早上沒吃東西的緣故,上午又比較忙,半晌午的時候胃開始疼。出了一身的虛汗,實在撐不住,到茶水間喝點兒東西。


    看到鍾笑走近來,由江秘書帶著。


    本來兩人路過茶水間,一眼看到江南,鍾笑把江秘書打發走,直接進來了。


    目光一直盯著江南看,其實他對永新集團的職員也不了解,以前每次來都是直奔總裁室找秦秋彥,除了四十二樓的幾個秘書外,對哪個部門都不熟。隻是上來的時候,跟江秘書打聽,知道江南是新進法務部不久的職員,沒來一段時間。


    但是工作很努力,是個安份而且很好說話的人,問及了,除了跟秦秋彥一起出席過一次商務談判之外,便沒有接觸的機會。


    鍾笑知道俱體的事情,問吳勝超最能直麵,可是她不敢。吳勝超是秦秋彥的貼身秘書,對秦秋彥的事從來守口如瓶,就算她嚴刑拷打,威逼利誘,他也不見得會跟她說實話。


    所以隻有自己上來了。


    沒話找話;“是你永新進來的職員,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江南一眼就認出鍾笑了,這已經是第三次見麵,鍾笑不記得之前見過了,她卻記得。畢竟這張臉不像她的這麽大眾。


    沒想到她會主動跟自己說話,還是有一絲敏感。握緊手裏的杯子,隻說:“我才來永新集團沒多久。”


    鍾笑是個說話比較直爽的人,問她;“你以前認識秦秋彥?”


    她張口喚秦秋彥的名字,語氣熟稔。


    江南想了一下,也算是認識吧,雖然隻是一麵之緣。


    便說;“來永新之前,在茶餐廳裏見過麵,我的身份證落在那裏了,被秦總撿到了。後來進了永新,才知道原來他就是秦總。”


    江南周正的說完這番話,隻覺得胃更疼了。不想再跟她聊下去,不知道她為什麽跑來問她這些。


    她和秦秋彥雖然見過麵,卻是再普通不過的上下屬關係。所以鍾笑這樣問她,讓她覺得異常排斥。


    站起身:“鍾小姐,要是沒別的事我去工作了,還有東西趕著交。”


    鍾笑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也不好再逼問下去。看出江南臉色不好,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便說;“那好,你去忙吧。”


    江南從裏麵走出來,苦歎連連。隻以為女人對自己專有的物品或者人都有很強的占有欲,想保護,怕被搶奪,就這樣四麵楚歌,草木皆兵的。


    鍾笑坐在茶水間裏想不明白,既然隻是簡單的萍水相逢,再沒有其他什麽特別的關係,秦秋彥怎麽會因此陰晴不定?


    再回想,如果不是她,便是那個男人?


    鍾笑頭大了,男人之間能有什麽好糾葛的?發現不敢再深入的想下去,隻是皮毛,就已經冷戰連連。實在不敢設想,秦秋彥這些年的不近女色,是因為男人。


    看昨天那個男人,長的也是國色天香,如果真被言中,太他奶奶的沒有天理了,漂亮男人和漂亮男人搞到一起去了,不是暴遣天物是什麽?!


    秦秋彥先去洗手間清洗臉上的血跡,離正揚坐到茶香四溢的包間裏等他。


    知道這次自己下手有些重了,秦秋彥嘴角出了不少血,都已經裂開了,免不了要腫上幾天。


    一沾水,傷口疼的厲害,秦秋彥“噝”口氣,對著鏡子看了一眼,幾處都已經腫了。隻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轉身回包間。


    離正揚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一雙手垂在身側,還是不太能拿杯子,打的是別人,自己反倒先頹廢了。或許還是因為這一天太在料想之外,所以來臨的時候,心跳過速,整個身體都癱軟了。


    秦秋彥那隻手還是完好的,修指執著茶杯,還是白皙漂亮。想起那一夜,他用相同的手端著那盞杯子,隻說一句:“她笨,以後替我多擔待照顧她。”


    就是因為這一句,多少年來,無論別人說什麽,離正揚都不相信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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