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正揚聽出鍾慶豐的顧慮,也難怪,自古以來男人就和女人不同,他的風流史上可以不忌諱再多添這麽一筆。可是對於一個正直的女孩子來說,便不免有些沉重了。


    就算鍾笑說她不在乎,嫁人也不會嫁到s城。可是,即便到了別處,想挖出這段過往也並不困難。


    這麽一想,離正揚覺得自己還是欠缺考慮了。


    迎上鍾慶豐的目光,還是很誠肯的說;“鍾總放心,我一定會想出個妥善解決的法子,不會讓鍾小姐的名聲受損。”


    午飯都隻是表示性的吃了兩口,鍾慶豐下午要去見秦秋彥。和離正揚道過別之後,就直接開車去了秦秋彥下榻的酒店。


    秦秋彥已經整理好了行李,決心晚上就離開。


    昨天一整晚沒睡,滿腦子的愁思白天想補一覺也不可能,眼睛裏清析可見的紅血絲。不停的喝咖啡來提神,鍾慶豐進來這一會兒,大濃的咖啡他已經喝了兩杯。


    鍾慶豐方才看出端倪:“怎麽?戒煙了?”


    秦秋彥沒抬頭,淡淡的“嗯”了嗓:“她不喜歡。”


    鍾慶豐即時在心中感歎,怎樣的一段孽緣啊,卻又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隻得寬他的心:“早回去是好的,給江律師一段適應的時間,我覺得那是個聰明的女人,慢慢的會想明白許多事情的。況且現在秦涼在這裏,就比什麽都好。不防各自冷靜一下,然後再慢慢想辦法化解之前的誤會。真相暴露的這樣突然,隻怕江律師還處在一片茫然中,連自己的心情都整理不好,又怎麽可能麵對你。”


    秦秋彥也是這麽想,才決然想要離開的。否則他不會走,就算冒再大的風險也不會想要離開。


    隻是心中還有許多不放心的地方,隻能托付鍾慶豐:“幫我多照看一下。”


    他的心思,鍾慶豐都懂,知道有他無法撐控的東西,所以心神不寧。點點頭:“你放心吧,我會找人盯著,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的。”


    鍾慶豐這樣一說,秦秋彥稍微可以鬆一口氣。


    “謝謝。”


    鍾慶豐又問他:“走之前不去看一看秦涼?要不要告訴他真相?”


    秦秋彥靠到沙發上,淡淡的眯起眸子。


    “我仔細想過了,現在先不告訴他,這一點對於秦涼來講,更容易接受,遠不會像江南這樣。所以,在他這裏不是問題。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江南,等她漸漸調整好心態,再告訴秦涼也不晚。”


    不想讓她太憂心,可是沒有辦法,真相是怎麽樣的,總要一點點的說給她聽。蒙在鼓裏看似相安無事,實則最是一輩子無法言喻的痛苦。


    秦秋彥想,他做了那麽多年的惡人,身份一路變幻莫測,極少有人將他看成善類。便不在乎再狠心這最後一次,把她的傷痛揭開來看,塗抹上藥,直到痊愈的那一天。


    “既然你心裏有了打算,那好,自己看著辦吧。”


    秦秋彥抿壓了一口咖啡,頜首:“鍾笑是怎麽個意思?”今天的報紙他也看了,鍾笑上了頭版頭條,竟然還是和離正揚息息相關,真是沒想到。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倒是奇妙的很。


    提到他這個妹妹,鍾慶豐一陣痛心疾首。


    歎口氣:“她一直做事不動腦子,這一點你不是不知道。這一回跟豪門牽扯上了,她自己覺得簡單的要命,以為吹口氣就能解決的事。完全不會想,這不僅是離家的事,也是叢家的事……才來這麽幾天,就給我惹這樣的麻煩。”


    秦秋彥飄飄的笑了嗓:“我倒覺得這一回你不用很操心,鍾笑做事不用腦子,離正揚卻不會。他不是個惹下麻煩不善後的人,跟他做了那麽多年的朋友,這一點我還是可以打包票的。就算他自己有事,也不會讓鍾笑惹禍上身。”


    鍾慶豐點點頭,不置疑秦秋彥的話,他也一直以為離正揚是個有擔當的人。


    秦秋彥好整以暇,繼而道:“而且我覺得,這不是什麽壞事。鍾笑那種簡單的人,總不適合找一個腦子比她還要空的人。真要有離正揚這樣的妹夫,你做夢不會笑出聲來?”


    鍾慶豐受了秦秋彥的點拔,回去的路上再細細思考這事,忽然沒之前那樣憂心重重了。刹那間覺得或許真的沒有那麽糟糕,這世上的壞事有以訛傳訛的,好事遵循這個道理也未償不可。


    秦秋彥說的對,能及上離正揚這種品貌皆佳的男人不是遍地可尋,千裏挑一的好人選。如果鍾笑能嫁給這樣的男人,絕對算她的福氣。


    這麽一想,倒不想管鍾笑了。就任她去折騰,說不上就能折騰出個大好姻緣來。


    而且自己的妹妹他了解,雖然做事不太動腦子,可是簡單善良,果敢又豪爽。不是個會討人嫌的人,論長相也算上成,讓有眼光的男人動心,不算什麽難事。


    鍾笑睡到中午才開機,看到未接電話的短信提示之後,給離正揚回過去,方知鍾慶豐找到人家門上去了。


    氣鼓鼓的,即便離正揚在那邊說好話:“你哥就是來跟我吃一頓便飯,其他的什麽都沒說,更別說難聽的話了,怎麽可能。”仍舊壓不住她那顆狂燥的心。


    鍾笑不信,嚎了一聲:“你們當我是傻子,我哥那隻老狐狸……”安慰了離正揚一句:“他說了什麽你都別放在心上,左耳聽右耳冒就好了。他那個人哥哥當習慣了,放眼天下,無論年老年少,極品高低,都以為是他的弟弟妹妹呢。”


    離正揚笑了聲:“你平時就是這麽敷衍你哥哥的?多大的人了,還叛逆。”


    鍾笑哼了聲:“我倒是想那樣啊,他哪一次訓話不是揪著我的耳朵,想不聽都難。”現在長大了算好多了,以前最甚的時候,他說過什麽,會讓她去默寫,主旨大義相近還不行,要是言辭差的太多,飯都敢不讓她吃。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這樣一想,她的家教也算是很嚴格的了。那些苦淚鍾笑就不跟他贅述了,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照人的事。


    告訴離正揚:“行了,反正這事已經出了,而且報紙我看了,是挺誇大,竟然把我說成了女神一樣的存在,實在太抬舉我了。隻要沒對我進行什麽人身攻擊,我是不當它是一回事。你也別跟我愧疚不愧疚的了。”


    接下來掛斷電話,一直等在家裏。就不信鍾慶鍾去找離正揚興師問罪了,不會再折回來對她刑訊逼供。


    鍾笑這顆頑強的心已經做好了跟他抗爭到底的準備,畢竟她不認為為朋友兩肋插刀,算什麽不可原諒的錯誤。要真是這樣,人與人都袖手旁觀好了,那世界它得多冷漠?


    可是這一次她算錯了,鍾慶豐不僅沒回來,還一副失了憶,裝瘋賣傻的模樣。


    鍾笑按耐不住性子,把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鍾慶豐竟然一副不知所雲的問她:“你說什麽事你沒做錯?你又闖了什麽禍麽?”


    鍾笑啞言:“什麽我又闖了禍,哥,你失憶了,還不就是早上報紙上說的那事麽。”


    鍾慶豐雲淡風輕:“原來是那件事,你長大了,惹下麻煩自己看著辦,我不管你。”然後又說:“我還有事,掛了。”


    鍾笑真想問他:“哥,你的大腦是不是被驢踢了?”


    太仁慈了,簡直跟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樣。她跳下沙發跑到窗邊去看,日頭偏下去,不過看走向一定是從東邊升起來的。於是她便想不明白了,鍾慶豐這是吃錯了什麽藥?


    野百合竟然也會有春天。


    離正揚早早的回家,是打算跟家裏人談過新聞報導的事,然後去機場送秦秋彥的。


    怎麽也得送一送他,覺得他這樣一走,實在是苦情。


    其實很多事怨不得他,反倒是這天下不是哪個男人都會有那樣的魄力和勇氣。但秦秋彥做到了,本來該被奉為英雄才是,卻成了最無可奈何的一個角色。有些軟弱和心酸,隻有男人會懂,許多事情看似錯了,看似傷痕累累,實則並非就真的是那樣。


    人世間有很多難以抉擇,無路可走的時候。麵對毀滅,即便重傷之後得以保全,那也是好的。


    離正揚想了很多個日日夜夜,倒心疼起秦秋彥來,不知道過去的幾年他是怎麽過來的。


    江南明明是被保護起來的那一個,仍舊傷痕累累,那秦秋彥呢?要知道他是最直麵人生的那一樣,所有的殘酷都是迎麵同他相撞的,沒有人用身體幫他阻擋須臾,讓痛和傷減少一分一毫。而是生生的落到他的身上,那些個殘忍,即便秦秋彥從來沒有說,他還是想得到。


    離老爺子這一回不再逼迫離正揚和叢錦的事了,甚至有些無話可說。從報紙上看到叢錦所做的荒唐事了,而且從熟人那裏得到一點兒風聲,似乎是說叢錦那個人心理上有點兒問題,類似心理疾病那一種。除了這一次公然傷害叢瑤,還發現她有過自殘的行為。


    離家人看到聽到之後,也不禁一陣唏噓,慶幸沒有做了離家的兒媳婦,否則還不知道將來要鬧出什麽事來。


    也有點兒理解離正揚為什麽執意要解除婚約,看來是在相處的過程中漸漸的感覺到了叢錦的極端,受不了是一定的。


    幾天來,不僅離老爺子肯見離正揚了,連離夫人對著他的時候,臉麵上也露出點兒笑。


    拋開叢錦的事不說,直接問起鍾笑的事。


    “正揚啊,你跟媽說說,那個鍾笑是怎麽回事?這些年你想盡法子敷衍我,真是為了那個女孩子?”


    離夫人一問,離老爺子在一旁也是豎起了耳朵聽。


    之前他們已經將事情探討過了,覺得這回是真的,可能性極大。離正揚這個年紀,正是男孩子風流成性的時候,怎麽可能會對各式各樣的女人都沒有感覺?一定是心底裏裝著一個,而離正揚又那麽死心眼,所以才鑄就不論相過多少親,都一個也看不進眼裏的結果。


    不僅鍾慶豐已經找過他了,離正揚自己不能再任事情彌足深陷下去。自然不能肯定的說就是那樣,很無奈的看了離夫人一眼:“媽,你想什麽呢?怎麽可能。我和鍾笑就是普通朋友,當時那個場麵你們是沒看到有多凶險。黃宇結婚大喜的日子,而叢瑤被人挾持在刀子下,生命攸關,我不編個謊話安撫叢錦能行麽。她真要發起瘋來做出什麽傻事,我這輩子還有法麵對黃宇麽?哪有什麽心上人啊,我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過家家的童話世界。”


    離正揚妄想打個哈哈,一筆帶過去。


    豈不知這回離家人將形式分析透徹,鐵了心的認準這個死理,泰山無轉移了。


    就是因為他長大了,到了該對女人動心的年紀,卻一直這麽死寂沉沉的。他們一直想不出道理,這回事態一出,靈台一陣清明,驀然覺得,這就是道理。


    如此一來,許多想不明白的事,一下也便通透了。


    知道根由是好的,對症下藥,就算他有再大的頑疾,也能醫治得好。不像之前一直處在摸不著頭腦當中,雲裏霧裏的,隻一門心思找合適的人選給他相親,幻想著看得多了,某一天總會遇到個投緣的。


    離夫人不氣餒,仍舊笑嗬嗬的說:“正揚,到了現在你就別再騙媽媽了。你是不是擔心你說出來了,我們會逼迫你們結婚,給那女孩子壓力?”笑得更甚,一副完全‘你想多了’的表情。接著說:“你放心吧,我們絕不會。咱們離家又不是那種不懂道理的家庭,怎麽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我們就想從你這裏聽句實話,也好心裏有個底。你跟媽媽說,鍾笑真是你的心上人對不對?我看那女孩子長得挺漂亮的。”


    離正揚仍舊斬釘截鐵:“媽,你真的想多了,哪裏有什麽心上人啊,真的隻是普通朋友。那一天她是看我陷入萬難,隻不過幫我解下圍而已。你們可別想太多,到時候我跟那個朋友也沒法解釋。”


    看一眼時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站起身:“爸,媽,有什麽事回頭再說。我要送一個客戶,時間馬上就到了,先走了。”


    他打著公事的幌子離開,離家人不好攔他。


    隻是仍舊很不死心,離正揚一走,還是絮絮的討論了一番。越是否認越說明他心裏有鬼,以往看他心神不寧的樣子,就該想到是有喜歡的人了。這回真是越發篤定了。


    離夫人看向離老爺子,問他:“你說他不承認,我們該怎麽辦,是不是去找那個女孩子聊一聊。讓她知道我們離家是很好相處的人家,或許兩個孩子就想結婚了。”


    離老爺子尋思了一番,覺得這樣不妥。如今的年輕人哪一個沒有脾氣,家長背著找上去,估計要引發不滿情緒。即便沒有惡意,也會想很多。


    想起報紙上提到的鍾笑的家勢,也說到她的哥哥是鍾慶豐。這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離老爺子也認得。


    便說:“不防先去找鍾笑的哥哥鍾慶豐聊一聊,那是個很明事理的人,又是哥哥,該不會顯得唐突。”


    離夫人一聽,也覺得這樣很妥貼。


    “那好,找個合適的時間,我們請鍾慶豐一起吃一頓飯。”


    路上離正揚給秦秋彥打電話。問他:“在哪兒呢?我送你去機場。”


    秦秋彥隻道:“不用了,我已經在前往機場的路上了。幫我多照看一下江南他們,這些事就拜托你了……”


    離正揚沒想到還是晚了,微不可尋的歎氣。


    “走這麽早。”又說:“放心吧,我會幫你好好照顧他們。這裏是她的大本營,關心她的人很多,你顧及好自己,其他的都不用多想。”


    離正揚是在寬他的心,猜想秦秋彥這一走隻怕是要一步三回頭的。老婆孩子都在這裏,同他最為親近的人,哪一個都是他的心頭肉。這一走似帶著諸多的未知,離正揚覺得,是人就有害怕的時候,即便是秦秋彥,表現得再怎麽無懼,定然也不能幸免。


    或許此時此刻他就很害怕。


    會不會還有一些傷情?想起許多年前離開時的情景。帶著遙遙無期的決絕,卻隻能義無反顧的往前走,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離得她遠遠的……如果時間可以回放,離正揚真想站在秦秋彥離開的那條必經之路上,看他堅硬如斯,是不是同樣淚流滿麵?


    一邊哭紅眼角,一邊回頭張望,卻隻能越走越遠……


    他是真的沒得選。


    江南坐在床上失神,轉首看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越來越暗。心中下意識想,就要到晚上了啊。


    想起秦秋彥說,他今天晚上就離開……


    讓她好好照顧秦涼,他說不會再把秦涼從她身邊帶走了。是否有些殘忍?秦秋彥說這些年秦涼一直在他的手邊長大,帶在身邊習慣了,從不放心讓其他人帶他出去旅行。即便是出門,也都是跟著他一起。每次他出差都會很掛懷,三天兩頭就覺得很長,太想他,也不放心,便會刻意加快行程趕回來。


    想起當時從z城離開,出門前那一刹,秦秋彥溫溫的看著她,低低的說:“除了你,我從不放心把秦涼交給誰,你明白我的心情吧?”


    江南不懂,那時候不懂,現在仍舊不懂。她不認為自己愚蠢得一竅不通,可是,又發現她實在有太多不懂的事情。這些年都沒有想過好好的解一解,在空閑的時間裏,想一想,那些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


    她從來沒有刻意去想過,甚至很害怕想起來。所以有意去忽略,以為不觸及了,便不會心痛。於是,很多玄機她看不破,很多迷局她也走不出。好壞更不會去深思,隻任由世人說,她活在一個與任何人都不相關的小小世界裏,所有的美好與心痛如今想起來,都像是虛擬的。


    是否真的存在,真真假假,更像是她的心肆意編造出來,覺得是怎麽樣,就是怎麽樣的。


    江媽媽進來叫她出去吃飯。


    “起來了?正好,出來洗手吃飯吧。”看江南整個人很不精神,傻坐在床上,甚至沒有開燈,還說:“自己什麽酒量不知道,還喝那麽多。你們年輕人就是不知深不知淺的,喝多了傷身體不知道。”


    江南不想讓江媽媽看出破綻,江媽媽一叫,她便穿上拖鞋下床。她的心裏還很迷亂,沒什麽心力對別人講述秦涼就是江豆豆的事。不單是這件事,一旦說出秦涼的真實身份,連秦秋彥也要牽扯出。而與秦秋彥連著的東西,更是多。四年前的愛恨情仇,隻怕江媽媽沒有辦法接受……


    所以,江南隻能選擇先不說。等她哪一時做好了準備,再告訴江媽媽真相。左右秦涼現在也是陪著她了,而江媽媽從來不把秦涼當成是別家的孩子,打心眼裏就覺得是自己的親孫子,快感一分不會少。


    秦涼坐在餐廳的飯桌前等著,江南一洗完手出來,盯著她一張臉看,發現她睡了一下午,臉色還是不好看。


    抿了一下嘴角:“你是不是把胃喝壞了?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隻有江南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本來今天才從醫院裏出來,酒勁早就已經過了。


    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笑:“沒事,就是這幾天一直幫朋友籌備婚禮的事,太累了。一輕鬆下來,覺得覺怎麽也睡不足了。”


    江媽媽說:“結婚就是這樣,你這兩天睡的的確很少,明天我給你煮點兒湯補補身體,年輕人,睡幾覺就補回來了。不過你什麽時候回去上班?不是說黃宇一結完婚,你就走……”


    越說心情越暗淡,這幾天由秦涼陪著,日子忽然像回到從前,覺得一切都熱鬧非凡。可是江南一走,就得帶著秦涼一起,又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日子。黃宇結婚這兩天,江媽媽晚上便有點兒睡不著覺,老是想著他們回z城的事。


    江南能猜到幾分,這一刻反倒慶幸,幸好真相是這樣……秦涼可以一直陪在江媽媽的身邊。江南覺得,這些年她這個女兒讓江媽媽操透了心,總算可以給她一點兒慰藉。


    硬是咽下一口飯說:“我今天又跟公司請了幾天假,跟秦涼在家裏多住幾天再回去。”


    江媽媽眼睛一亮,露出欣然的光。


    “真的?”


    江南無聲的點點頭。


    秦涼看了看江南,他是不急著回去,反正放假,在哪裏都是呆著。而且他喜歡跟江媽媽在一起,自由自在,又倍受疼愛,肯定不會像秦秋彥和江南那麽嚴苛。


    而且他喜歡s城的小吃,真的很美味。


    隻是不知道秦秋彥什麽時候過來,說好幾天後他也要過來的,到現在卻還無聲無息。


    偏著頭問江南:“你給我爸爸打過電話了嗎?”


    江南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下,沒看他的眼睛,低著頭:“嗯,打過了,他也同意你在這裏多住幾天……”


    隻怕這麽多天不見,秦涼也想他了。本來已經在s城了,沒有見麵卻又離開了。


    秦涼便不再說話,隻以為她不知道秦秋彥要過來的事。


    所以一吃完飯就跑房間裏給秦秋彥打電話。


    那時候秦秋彥已經上了飛機,手機關機。[.超多好看小說]秦秋彥打了幾遍,都是如此。他真的很想秦秋彥了,從沒離開過這麽多天見不到他,即便是出差,也不會這樣久。


    秦涼有些挫敗的坐到床上,握著電話不放鬆。秦秋彥從來不食言,這一次說要過來的,卻到現在還沒有來。


    江南幫江媽媽收拾好碗筷,找到房間裏來,看到秦涼坐在床上,低著頭沉默。走近來,見他握著手機,就知道一定是打給秦秋彥了。


    心裏一時重如千金,很有些不是滋味的坐過來,攬上他的肩膀:“秦涼,你給你爸爸打電話了?”


    秦涼沒抬頭,“嗯”了聲:“可是沒打通,他關機。”


    江南一聽便明白了,看來已經上了飛機。心中有一刹那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無端端的落寞起來。


    卻不敢表現出,隻笑著安慰他:“你爸爸一定是事情脫不開身,再等一會兒,他就會開機了。”


    秦涼聽了江南的話,當晚一直不睡,拿起電話時不時給秦秋彥拔打一次。


    連江媽媽看得都很不落忍,小聲對江南說:“秦涼是不是想家了?小孩子都這樣,離開太久,難免會想。我們把他放在這裏這麽多天不送回去,不好吧?”


    “沒事的媽,秦涼慢慢會適應跟我們一起生活的。”


    江南說了這麽一句,起身去倒水。


    那一邊秦涼的電話已經打通了,很歡快的叫出聲:“爸爸……”


    江南手一抖,連心尖都跟著顫了下,杯中液體灑出一滴。沒想聽秦涼講話,卻還是一字不露。


    看來秦秋彥在囑咐秦涼聽話之類的,秦涼就一直說:“爸爸,你放心,我很聽奶奶的話。”


    許是得到了秦秋彥的誇獎,所以得意洋洋,整個晚上笑得最開心的時候。又跟秦秋彥說s城許多好玩的事,那些都是江南和江媽媽帶他去的,秦秋彥在s城生活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知道。


    最後秦涼聲音放低,有些可憐兮兮的問他:“爸爸,你什麽時候過來?我有點兒想你了……”


    秦涼極少說這樣溫情的話,所以羞澀得難以張口,每次說起來都很別扭。一般的時候想也不會說想,一旦說想了,哪怕隻說一點兒,其實就已經是很想了,否則他不會想要張口說出來。


    父子兩人說起話來,有一種無法比擬,又嚴絲合縫的默契,宛如相依為命,那種血濃於水的感情任何人都比不了。似乎隻有在秦秋彥的麵前,秦涼才不會裝模作樣,父子兩個,總讓人有說不出的感覺。


    江南窩進沙發裏發呆,如果讓秦涼一直跟她生活下去,而這樣的生活裏是沒有秦秋彥的,他會不會很不開心?


    知道在秦涼的眼裏,秦秋彥是無可取代的,誰也代替不了秦秋彥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秦涼舉世無雙的好爸爸,他隻將他一個人當神一樣尊崇。


    秦涼已經掛了電話,興衝衝的跟江媽媽說。


    “奶奶,我爸爸說等他過兩天有時間了,就來看我。”


    江媽媽跟著高興:“哦,是麽,那真好。到時候請你爸爸到家裏來做客,奶奶給他做很多的好吃的。”


    “謝謝奶奶。”


    秦涼嘴巴甜起來,也能跟抹了蜜似的。隻在江媽媽跟前才會像小孩子那樣撒嬌。


    然後江媽媽問起關於他爸爸的事。


    秦涼很認真的跟她講,他爸爸是個多麽了不起的爸爸,還說他雖然沒有媽媽,可是他的爸爸卻對他很好,他奶聲奶氣的說:“我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江媽媽連連點頭稱是,雖然沒見過秦涼的爸爸,可是能把孩子教育成這個乖巧懂事的模樣,就能想象到是怎樣的人。


    隻江南坐在一邊至始沉默著不說話,如果要是讓江媽媽知道秦涼的爸爸就是當年的薄南風,便不會這樣想了吧?


    隱隱頭痛起來,起身去睡覺,叫上秦涼。


    “秦涼,我們去睡覺吧,時間不早了。”


    江媽媽一抬頭,看到已經十點多了,真的不早了。催促秦涼:“先去睡吧,寶貝,明天再跟奶奶說。”


    秦涼跟江媽媽道過晚安回房間。


    等他睡著的時候,江南才敢將他攬到懷裏。否則秦涼一定會很排斥,在家的時候他都不會跟秦秋彥睡一張床。隻是到了江家沒有多出來的客房,就兩間臥室,另一個房間做書房,裏麵放著江爸爸生前看過的書籍,雖然江爸爸去世了,那些東西卻原封不動的擺放著。


    以前家裏來客人都是住酒店,小區麵前就有,很方便,條件很好,幹淨又便捷。可秦涼一個孩子肯定不能讓他一個人去住酒店,就隻能委屈他跟著一起睡。


    總算在z城的時候,他也跟江南一起睡過,不會失眠。跟江媽媽也不會,所以江家雖然空間小,可是住的還算開心。


    江南抱著他,借著月光打量,那抹寒光正照在秦涼的小臉蛋上。莫名的,卻像是很溫暖。


    江南細細的看著,小心意意的盯著他的五官輪廓不停打量。眼淚滴到上麵,秦涼覺出癢,微微動了下又睡著了。江南咬著唇齒,不敢讓自己發出聲音。


    她是個多麽粗心大意的媽媽,竟然一直沒有認出他……如今想起來了,覺得秦涼跟她想象中的一樣。當他很小的時候,江南每天盯著他看,便想,有一天秦涼長大了,五官一定會長成這個模樣。


    他的確不怎麽像她,哪裏都很像秦秋彥,就連性格也像。


    江南靜靜的撫摸他的小臉:“是媽媽把你生出來的,你怎麽長得一點兒都不像我?”


    明明是嫉妒,從嘴裏說出來,聽著又像是嗔怪。或許潛意識覺得這個樣子最好,早在懷孕的時候就期待,秦涼可以不用很像她,畢竟她五官平凡,沒什麽值得傳承給他的。


    而現在卻不同了,她的兒子實在長得很優秀,江南覺得這樣比什麽都好。生下他,簡直是此生做過的最驕傲不已的事。


    宋林愛今天離開得早,下午四點多就從店裏出來了。


    沒想到一從步行街裏出來,還是碰到了鍾慶豐。


    他今天過來的也比往常早很多,以往都是她下班前半個小時過來,不用司機,就自己開車過來。


    看到宋林愛拿著包,是要下班。皺了下眉頭:“今天這麽早?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


    他順理成章的問起來,宋林愛倒覺得沒有理由。


    還是回答他:“我去找江南,下班的時間,怕她已經睡下了。”


    鍾慶豐點點頭:“我送你過去。”轉身就走,車前就停在前麵超市的停車場裏。


    宋林愛跟著他過去。


    車上問他:“你來這麽早,有事麽?”


    還是沒有打算敞開心扉接納他,宋林愛覺得兩個人是再沒有可能了。可是,鍾慶豐每天都會出現在眼前,做的也都是友善的事。她雖然不止一次拒絕,可這一次鍾慶豐也是打定心思要再度感化她。明確說過,就算她的心已經變成冷硬的石頭,也打算將它捂暖。


    鍾慶豐相信一定會有那麽一天,也相信宋林愛的心還活著,而且不是石頭,是暖著的。


    宋林愛無話可說,總不能一直板起臉麵對人,像她多麽耿耿於懷兩人的事。漸漸隨意起來,如果他不來,便不會主動跟他走近。


    鍾慶豐打著方向盤說:“本來要你跟我一起吃飯的,這幾天煩心的事多,鍾笑那個丫頭不讓人省心,不想回家跟她一起吃飯。”


    即便是家事,鍾慶豐也會說給她聽,一點兒防備沒有。這是幾年前的鍾慶豐不會做的,那時候即便宋林愛已經跟他住到一個屋簷下,可也不曾聽說他還有一個妹妹。


    不是刻意摭掩著不同她說,而是私密的活著,像是成了一種習慣。


    如今卻不再相同。


    宋林愛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麽事,側首說:“其實鍾笑要真能跟離正揚在一起,挺好的。離正揚那個人特別好,跟一般的豪門公子哥可不一樣。如果鍾笑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


    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對離正揚還算了解。


    鍾慶豐笑笑:“你也這麽說?看來將鍾笑交給離正揚是個正確的選擇了。離家兩位老人請我吃飯,這事我還一直沒有應承,不知道到時候要說些什麽。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明天中午跟他們碰一次麵,你覺得怎麽樣?”


    宋林愛怔了下,下一秒不自在的轉首看向窗外。


    “你的事,我怎麽管得著。”


    鍾慶豐若有似無的笑笑。


    宋林愛聽到他歡愉低沉的笑聲,想起孫青說過的話。她說:“你和鍾慶豐當年散場得的確很傷感情,你記恨他,原來無可厚非。不過你們這一次碰麵,老天明顯太偏愛他了。這樣的開始,怎麽都有點兒讓你逃無可逃的感覺。”


    鍾慶豐本來是個強者,冷而強大的獸,這樣的人即便咬牙切齒的憎惡也不會覺得他有多可憐。而女人最怕的就是同情心泛濫,不論是哪種同情,都極容易轉化為愛情。何況宋林愛心未泯滅,餘情未了。鍾慶豐偏偏又以一個弱者的形象出現了,為了她身負重傷,宋林愛懷著愧疚又複雜的心態天天去照顧,本來就是個死灰複燃的節奏。


    天天麵對他,就算不說話,不看他,心卻跳得很有速度,又呼吸著同一片天的空氣。宋林愛越死板著臉,表現出冷淡,越說明她在乎,不僅是在乎,說明在乎的還很多。


    所以,那些本來平常人視若不見,根本不會注意的事,宋林愛卻太過在意。歸根結底是什麽?還不是在意鍾慶豐這麽一個人。


    宋林愛想起孫青的那些胡言亂語,心慌意亂,下車的時候,差點兒忘記是在鍾慶豐的車上。心不在焉的去拿錢,就要付了車費走人。


    猛然想起來是鍾慶豐,瞠目結舌。


    鍾慶豐好笑:“怎麽?這一會兒我多長出一個鼻子,還是多長了雙眼睛?你要那麽用力的盯著我看。”


    宋林愛臉一紅,下來後甩上車門二話不說的走人了。


    鍾慶豐的車沒有馬上開走,一直看著她走進去。


    不等到江南家樓下,宋林愛的手機響起來。


    是鍾慶豐的電話。


    告訴她:“什麽時候回去,給我打個電話,我過來接你。”


    宋林愛隻說;“謝謝,不過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然後掛斷了。


    到江家的時候,江家還沒有吃飯。


    江媽媽樂嗬嗬的:“愛愛,你來的正好,沒吃晚飯呢吧?就在這裏吃吧。”


    宋林愛也不客氣:“阿姨,我就想著趕到飯點兒上,來這裏蹭飯吃呢。”


    看到秦涼坐在沙發上打電腦,笑著蹭過去逗弄他。特別喜歡秦涼,小小的孩子整天就一副很威武的模樣,老給人一種“我是大人”,閑人勿近的錯覺。


    “寶貝秦涼,你有沒有想阿姨啊?”


    想抱一抱他,又被秦涼閃過了。提醒她:“阿姨,你好好說話,別摸來摸去的。”


    宋林愛一臉黑線,對著從房間裏出來的江南抱怨:“哎,你看到沒,這小家夥把我當女流氓?”有些較真的問江南:“你說實話,我哪裏像了?怎麽看也是個青春美少女吧。秦涼他怎麽就那麽不待見我呢。還是說這小子不喜歡美女?”


    若是以往,江南肯定會摸一摸秦涼的頭發,將他在乎的發型弄亂,然後安慰宋林愛;“別理會他,他就是毛病多。”


    現在自然要跟兒子站到一條戰線上來,不能被別人欺負了去。


    哼哼:“你別臭美了,還青春美少女呢,你怎麽好意思說。”


    宋林愛垮下肩膀:“江南,你行啊,什麽時候倒戈叛變了,幾天沒見,你就被秦涼收賣了?是不是見我們秦涼長得帥,你就把持不住堅定的革命立場了?”


    江南把洗好的蘋果拋給她,讓她先墊一墊肚子。然後說:“我以後都要跟秦涼站到一個戰壕裏,將真理堅決且義無反顧的貫徹到底,你不要妄想再動搖我了。”


    不想,宋林愛轉舵也很快,笑著問秦涼:“寶貝,你在不在意自己的女朋友比你大幾歲?”


    秦涼若有似無的看了江南一眼,這句話他曾經也問過。自然是不在意的,垂下眸子:“不在乎……”


    宋林愛拍手叫起來。


    “那太好了,阿姨家有個閨女,長得可比阿姨漂亮多了,就是比你大個四五歲……要不阿姨哪天帶來讓你看一看,你要是覺得不錯,就談一談?”


    江南一巴掌拍到她的背上,毫不留情。


    “宋林愛,你胡說什麽呢?我們秦涼才多大,再說小九也還很小啊,你這麽早就鼓動孩子早戀,不是教壞孩子麽。”


    而秦涼也已經站起身,冷冷看了宋林愛一眼,飄飄說;“無聊。”


    然後去廚房找江媽媽了。


    覺得女人們啊,實在是太無聊了。


    宋林愛咂咂舌:“秦涼的心理年紀絕對不是這麽大,你看到沒,他竟然藐視我。”


    客廳隻剩兩人了,江南問她:“你今天來幹什麽?不會就是為了來我家蹭一頓飯的吧?”那得多大的癮,連店都不看了。


    宋林愛恢得正兒八經的模樣,再說話就沒之前那麽幹脆了。


    江南催促她;“到底有什麽事,快說。馬上就要吃飯了。”


    宋林愛本來早就打算攤牌的,可是江南前兩日一直吵著自己狀態不好,不想出門,她又沒時間過來,便一拖至今。已經到她的極限了,非得上門說出來,否則就像背著江南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缺德事。


    鼓足勇氣說:“我不僅碰到鍾慶豐了,還知道鍾笑實則就是鍾慶豐的親妹妹。”想了一下,提醒她:“就是那天黃宇的婚禮上替離正揚解圍的那個人……其實我跟鍾慶豐碰上也是偶然,那一天我關門的時候遭遇歹徒搶劫,不知怎麽鍾慶豐就跑出來了,還被歹徒用刀子刺傷……那時候我給你打電話說錢被搶了,其實是騙你的。就是怕你聽了揪心,又覺得心裏難受,不找人說一說話會悶死,才跟你編瞎話的。就是在鍾慶豐住院的那段日子,我知道,原來鍾笑是鍾慶豐的親妹妹……”


    宋林愛吧啦吧啦的和盤托出。


    江南靜靜的聽著,鍾笑,鍾慶豐,原來竟是一對兄妹……


    也是啊,有什麽好稀奇。秦秋彥跟鍾慶豐一直有交情,而且交情分明不淺。而鍾慶豐的妹妹這些年替秦秋彥照顧秦涼,也不算多難猜到的事。


    宋林愛見她又沉默,以為是觸到了傷心處。


    小心意意:“江南,你怎麽了?是不是不高興我提到這兩個人?”


    江南搖了搖頭:“不是,隻是沒想到……沒想到會有這麽趕巧的事……”


    宋林愛體味不了她的深層意思,以為單指離正揚那事。也跟著不可思議:“是啊,沒想到離正揚竟然也認識鍾笑,而且還有那樣的說法。不過鍾笑那個人不錯,很直爽,也沒什麽花花腸子,其實跟離正揚也挺般配的。”


    自打黃宇婚禮結束,江南從醫院出來,就再沒聯係過離正揚。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倒不是忌憚離正揚什麽,而是整件事。


    至於鍾笑,沒有跟她深交過,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但聽說這些年對秦涼很好,單憑這一點,江南就足以感激她一輩子。


    飯做好了,江媽媽已經招呼著吃飯。


    江南知道宋林愛這些天心裏壓著石頭,還要顧及她的感受,很不容易。隻能盡量將笑放得很輕鬆,笑著叫她:“走,去吃飯。”


    飯桌上沒再聊這些壓箱底的舊事。


    江媽媽問宋林愛;“這段時間孫青忙什麽呢?怎麽沒看到她。”


    宋林愛咬了一下筷子,歎口氣:“這段時間好像跟方青山又鬧不痛快,時不時就吵嘴,也是總給我打電話抱怨……都沒法說他們了。”


    江南也有些吃不下去了:“孫青這日子過的,方青山多大的人了,就是不爭氣。不去上班,天天在家裏那麽呆著,心情能不陰鬱麽?”


    “可不是,他要是心情不好,孫青就別想痛快,四處找茬。像方青山那種男人就是慣出來的,從小家裏就那麽一根獨苗,你看方家都些什麽人吧,能養出好孩子才怪。”宋林愛端著碗附合。


    江媽媽搖頭:“方青山就是不懂事,找孫青那麽一個好媳婦,還不知道好好過日子。真要把孫青給逼走了,看他能找個什麽樣的。”


    宋林愛咒他:“就方青山那樣的,也就孫青那個好脾氣能將就他,要換個女人,早弄死他了。”


    當晚江南睡覺之前給孫青打了一通電話。


    上夜班,電話裏聲音嗡嗡的。


    江南問起來的時候,隻說:“真不想跟他過了,想離婚。江南,你幫我找個律師吧。”


    江南沒想到一下事態變得這麽嚴重。問她:“你想好了麽?真要離?”


    孫青又開始惆悵:“就是心疼兒子。


    所有媽媽的弊端,總不能像男人那樣,舍棄起來輕而易舉。


    一句話如鋒芒一般紮在江南的心口上,為了兒子,的確不能輕易的做出一個決定。哪怕是為了擺脫自己的不幸也不能。有的時候女人為了孩子,倒寧願自己不幸下去。


    拿一生一世來換孩子的一生完整,隻有當媽媽的人知道,那並不會讓她們覺得奢侈。反倒覺得遠遠不夠,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覺得值得。


    告訴她;”你再考慮一下吧,考慮清楚了再說找律師的事也不晚。“


    孫青”嗯“了聲,問她:”秦涼還在你們家?小家夥睡了嗎?“


    ”沒呢,跟我媽在客廳裏玩呢。“


    ”我老覺得秦涼長得有點兒麵熟……“孫青自言自語:”忘記在哪裏好像見過跟他長得差不多的孩子了,還是看過哪個明星呢……“


    哪裏是,分明就是秦秋彥。她見過秦秋彥,也見過秦涼小時候的模樣,所以才會覺得熟悉。


    離家二老抵達的時候,鍾正豐也正好到。


    三個人在酒店門口遇上,一起到提前訂好的包間裏。


    鍾慶豐在離家二老麵前顯得很恭敬,畢竟跟他比起來都是長輩。而且以前也見過離老爺子,知道這是個德高望重的人。


    總之,離家無論從哪一方麵看,在s城絕對算有頭有臉,而且家風很正。


    親自替兩位老人斟上茶水。


    離老爺子一臉和藹的笑:”請坐,快請坐……這些事不能讓你來坐。“


    侍者自動把杯子倒滿。征詢一句:”離老,現在要上菜麽?“


    離老爺子看了鍾慶豐一眼:”要不咱們邊吃邊聊?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時間緊迫。“


    鍾慶豐點點頭;”可以。“


    席間說起離正揚和鍾笑的事,離老爺子和離夫人樂樂嗬嗬的,表明態度。


    ”沒想到犬子和鍾小姐認識,還是這樣一種關係。我們當老人的聽到之後感到很欣慰,之前也給正揚介紹過不少對象,從來都不了了之,連近一步發展的機會都不留人。不知道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你說,本來是件大好事,這些孩子都藏著掩著的,搞到媒體都比我們做老人的先知道。


    如果沒這一出事,隻怕還要被蒙在鼓裏。這麽一想,也是件好事。我們想,既然是鍾總的妹妹,人品各方麵的,肯定都差不了。如果鍾總不嫌棄正揚做事毛躁,我們離家很想同鍾家結這一門親。不知道鍾總怎麽想?“


    鍾慶豐微微笑著;”鍾笑能嫁到離家,自然很好。離總那樣的青年才俊,嫁給她是我妹妹的福氣。這種事隻看我妹妹自己的想法,我雖然是個當哥哥的,可這種婚姻大事,還是沒有辦法左右她,替她直接做決定。“


    即便這樣說,離老爺子和離夫人還是很歡愉。


    ”那是,那是。這麽說,隻要鍾小姐願意嫁給正揚,鍾總就不反對這件事?“


    鍾慶豐以茶代酒敬兩位老人:”是鍾家高攀。“


    這一頓和樂融融,最後散場得也是欣然。


    離老爺子和離夫人一上車,鬆了口氣。


    離夫人說:”聽鍾慶豐那意思,對正揚也很滿意。而這一回又是正揚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不是我們擅作主張替他選定的,他總該沒什麽理由,乖乖結婚了吧?“


    這樣一說,宛如已經想象到日後抱大孫子的情景,忍不住喜上眉梢。


    離老爺子笑了聲:”是啊,他不是脾氣倔,自己選定的,還有什麽話說。總不能說成是我們逼他。“告訴離夫人:”你給正揚打電話,讓他帶鍾笑來家裏吃飯,就告訴他,我們已經見過鍾慶豐了,聊得很愉快。“


    就算離正揚意欲反抗,也得顧及一下鍾慶豐是他的商業合作夥伴,總不好拔他的麵子。


    離夫人一刻都不耽擱,馬上掏出手機給離正揚打過去。按著離老爺子囑咐的話,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三令五申:”一定要帶鍾笑回家吃飯,否則人家鍾總會以為我們離正不重視他那個妹妹,到時候你們在談判桌或者其他商業場合碰麵,不好說話了,可不要怪我今天沒有提醒你。“


    離正揚一個頭兩個大,沒想到兩個二老人這次玩狠的,直接找到了鍾慶豐的頭上。那一天跟鍾慶豐一起吃飯,就是為了這事,鍾慶豐明著暗著的提醒他,別給鍾笑找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那意思多明顯,連旁敲側擊都免了。


    而今天他的父母就找到鍾慶豐的頭上去了,明擺著麻煩不僅沒被他給平息,還像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日後他還怎麽敢跟鍾慶豐談誠信?


    離正揚也有些急了:”媽,你和我爸去找鍾慶豐怎麽沒跟我說一聲?這不是添亂麽。“


    離夫人嗬斥他:”混小子,說誰添亂呢?是我們給你添亂了,還是你自己給自己添亂?是誰說鍾笑是你的心上人,弄到報紙上搞得天下人皆知的?是我們麽?我和你爸還沒說你給離家添麻煩呢,別沒輕沒重的。“


    離正揚苦歎,的確要是自行吞咽的苦果,這一回真是他自己說的。


    ”行了,媽,這事過後再說吧。“


    掛了電話,當即就把鍾笑約出來了。


    鍾笑才睡過午覺,被離正揚從床上硬生生的挖起來,坐出租車去的,靠著車窗暖洋洋,又眯了一覺。所以下車來的時候,連眼睛都睜不開,眼睛嫵媚的眯著。


    打個哈欠說:”這麽急著找我來,什麽事啊?“


    離正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醒一醒,直到確定她能聽懂他說話時。才說;”我家人想請你到家裏吃飯。“


    鍾笑仰天長歎:”以說,這還真是被你給說著了?你離少八麵玲瓏,虎虎生風的,怎麽還沒告訴你家裏人,這是胡弄那些人玩的?“


    離正揚表示無奈:”我說了,可他們不信。而且他們找到你哥哥那裏去了……“這樣一說,倒有些想不明白了:”你不是說你哥哥強烈排斥此事,為什麽跟我父母說起來的時候卻不是這樣?“


    如果鍾慶豐義正詞嚴的否定這件事,興許離家二老更容易說服。但鍾慶豐一表示苟同,明擺著就是刺激情節發展了麽。


    鍾笑當即睜大眼睛,有些聽不明白;”你剛剛說什麽?我哥哥跟你父母見麵了?還表示他不排斥?“


    離正揚操起手,跟她說明朗:”你哥哥和我爸媽一起吃的中午飯,不僅不排斥,還明確表示支持我們兩個人的事。隻要你鍾笑一應承,他真會把你嫁到我離家來……“


    鍾笑扔下句:”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轉過身招了輛出租車,罵罵咧咧的上去了。


    那車緊接著揚長而去。


    而離正揚還沒晾在原地,蹙了蹙俊眉,有些哭笑不得的。


    ”還真是個風風火火的丫頭哎……“


    鍾笑沒去找鍾慶豐,她雖然是搞語言的,可是跟鍾慶豐比起來,還是弱得很。知道哪一方麵都很難戰勝得了他,可是,她治不了他,並不代表這世上就沒人能夠治得了他。


    坐車一直坐到步行街,下來之後直接去了宋林愛的店裏。


    進門就開始抹眼淚,情緒醞釀得剛剛好,這樣一掉眼淚,恰巧有些楚楚可憐。


    ”愛愛姐……“她很是悲情的喚她。


    宋林愛一看鍾笑哭了,當即慌了手腳,馬上走過去,問她:”怎麽了?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鍾笑先不說她的事,懇求她:”愛愛姐,我求你幫我個忙,你可一定要幫我。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就隻能指望你了……“


    宋林愛一聽,隻覺是天大的事,安撫她:”你別急,先說說到底什麽事。“


    鍾笑不鬆口;”你先答應我,你答應幫我了,我才說。“


    宋林愛妥協:”好好,我答應你,你快說吧。“


    鍾笑將眼淚一抹,馬上握上她的手。


    ”愛愛姐,我求求你,你就答應跟我哥在一起吧。我看好了,在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治得了他,也就是你了。隻有你能影響到他的情緒,讓他大半天的悶悶不樂,甚至唉聲歎氣,這些我都看在眼裏,從來沒哪一個女人能讓我哥這樣。


    所以,我求你跟他在一起,好好的幫我虐虐他,把他徹底的變成一個妻奴,妻管嚴。每天不停的作他,影響他的情緒,讓他沒有時間顧及我的事。你放心,你怎麽折磨他都行,我會一直幫著你欺負他,打壓他。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他會報複你,而且他也不舍得報複你。“


    看到宋林愛怔著一張臉,就是不表態,她把嘴一癟:”可是,我哥對我就不會像對你這麽憐惜又仁慈,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他竟然為了他的商業利益,想把我隨隨便便的嫁出去。愛愛姐,你看,我還這麽年輕,怎麽能這麽早嫁人。“


    宋林愛提醒她:”笑笑,你已經二十八了,是時候可以考慮嫁人了。“


    鍾笑愣了下,像是忘記自己原來已經這麽大了。搖了搖頭:”先不管年紀的事,但不管怎麽,他也不能把我隨隨便便的嫁了啊。“


    ”他想把你嫁給誰?“


    ”離正揚。“


    宋林愛出了一頭汗:”哦,我跟離正揚也認識很多年了,他好像不是個隨便會娶一個女人的人。我覺得你哥這個決定做的很不隨便。“接著又補了一句:”而且,我覺得離正揚那個人不錯,能嫁給她,你會很幸福的。“


    鍾笑瞠目結舌:”愛愛姐,你很喜歡我哥哥對不對?你已經開始跟他一個鼻孔出氣了。“


    自打鍾笑沒頭沒腦的來店裏轉了一趟,宋林愛整顆心都很不寧靜。


    有些不知所措。不覺得自己還喜歡鍾慶豐,怎麽可能還會喜歡?


    可是,有的時候,看著他,還是會心跳加速。就像這幾年一個人生活,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想起他。想他在世界的哪裏,是不是已經忘記了她……


    用力晃了晃腦子,不敢再深思下去,隻怕再多想一想,又會像當年一樣走火入魔。她總不能再犯相同的錯誤。


    江南帶秦涼出來逛街,從商場裏出來,站到路邊打車的時候。


    一輛黑色轎車從眼前開過,又退了回來。走到江南和秦涼麵前穩穩停下,車窗緩緩拉下來,露出鍾慶豐的一張臉。


    接著打開車門走下來。


    秦涼已經歡快的叫起來;”鍾伯伯。“


    鍾慶豐一下將他抱起來,笑起來,跟秦涼一副很親昵的模樣。


    ”哎,秦涼,可想壞鍾伯伯了……來讓伯伯看看,長高沒有。“知道秦涼已經來s城多日,隻是一想到他住在江家,而他和江南的那個關係,便沒法過去看他。


    江南在一旁看著,有些恍惚,許是日光太濃烈的緣故,睜不開眼。下意識想起那個冷冬的夜,鍾慶豐喝著白氣說的那些話,時至今日,好像還隱隱聽得到。


    就隻能麵無表情的看著。


    鍾慶豐跟秦涼親近過,放下孩子,看向江南。自然要有些尷尬,兩人的立場說起來是對立的,當初是他背後捅了她一刀,表麵上看,是將她推到了萬劫不複的深淵裏。而理由,秦秋彥還沒有跟她說起來。


    ”江律師,你好,好久不見。“


    江南提醒他;”別再叫我江律師了,當初你說過,以後都不能再這麽稱呼了,怎麽自己還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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