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又羞又惱,一張口叫錯名字:“薄南風,你……”


    秦秋彥瞳色一深,就來咬她的嘴巴。有一些歡心,嗓音沉下來,沙沙的響:“既然承認我是薄南風,那你是不是我的老婆?”


    江南跟著沉寂下來,卻不像他一樣。是,被秦秋彥擄上床,占了便宜,她並沒有多麽痛不欲生,惱一點兒是真的。畢竟親近過的男人就這一個,這些年不是不想他,而秦秋彥的技術了得,就有讓她欲生欲死的本事。說她排斥,說她不眷戀,定然要是言不由衷的話,說出來自己都感矯情。


    但她此刻不是跟他打情罵俏,即便這樣的事再次發生,她無力反抗,承受下來,並不代表她就要認同兩人的關係是恢複如初。


    聽到秦秋彥這樣問,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靜靜說:“是,我們的確是上床了,而且一而再。可是,那並不代表我就承認你是誰,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不拘小節的現代人,一夜情該不會覺得有什麽吧……”


    “啊!”江南痛呼一聲,唇齒中的話語斷裂。


    秦秋彥攥著她手腕的指掌收緊,像要捏碎她的骨頭。


    修指挑起她的下巴,冷冷的眯起眸子,嘴角抿緊,一字一句:“一夜情?跟自己男人上床,當一夜情……幾年的時間不見,腦子真的出問題了?你怎麽不把我當男公關呢?開個價我就賣給你,按次還是按夜,都由你說得算,你覺得怎樣?要不要我給你打個折?”


    江南怒瞪他:“秦秋彥,你放手。”


    秦秋彥接著說,惡狠狠:“休想!”


    一時間,兩人弩張劍拔,狠狠的盯緊對方。


    秦秋彥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覺出進了一步,幾天不見,為何又遠遠的退了出去?如若是之前,他不會強迫她任何。她想恨,還是想怨,在他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事。畢竟這些年是他虧欠她的,江南受的那些苦,即便將他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可是她沒有,還是願意陪著他同生共死。難道說她對他的憐惜就那麽淺薄,淺薄到他一不用死了,她就要翻臉不認人?


    秦秋彥這些天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也就江南有這樣的本事,在她看來,他是翻手為雲覆手雨的冷麵殺手,可以輕易要人的命。豈不知在秦秋彥的眼中,她江南同樣有這樣的本事,可以輕而易舉的撼動他,讓他亂了方寸,翻來覆去。


    將人扯進一分,呼吸相距可聞,他捧起她的臉,威嚴又哄騙:“為什麽?你心裏是怎麽想的,說出來給我聽。你知道我不喜歡有不確定的事,你是愛我的對不對?為什麽又要躲開我?”


    江南別過臉去,不想跟他談論這些。覺得沒必要,現在的兩個人似乎可以不用說什麽愛恨,那些根本就沒有什麽了。


    就算他不喜歡,她也已經決意不去在意。


    從他懷裏爬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你身上有傷,還是早點兒回去吧。”她下逐客令,一時半刻都不打算多留她。


    秦秋彥跟著站起身,江南隻覺手臂驀然一緊,接著被人攬進懷裏。


    聽他喉嚨嘶啞:“你這樣子是成心想逼瘋我是不是?”


    秦秋彥連連指控她,更像是逼極了,無所適從的訴自己的衷腸:“你明知道這些年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女人,我們勢不兩立,我卻愛上你,多麽不應該……可是愛上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吃再多的苦頭隻要一想到你和孩子,就覺得那些都不算什麽了。隻要有你,有秦涼,死再多次我都願意。你這樣是後悔了麽?後悔愛上我,還是後悔嫁給我?


    江南,人要有良心。我知道是我欠了你的,也決意好好彌補你,這一輩子都沒想過要背棄你。在我心中,永遠就隻有你這麽一個老婆,你不能說我對你的愛是假的,我的真心是假的……當年的事既然你都已經知曉,哪裏有心結,你說出來,讓我幫你解開。你不能這樣折磨我,是要看我崩潰掉才甘心是不是?終歸是我欠了你的,你這樣是在報複我麽?”


    江南背著他,眼眶已經濕了。她沒有後悔,從來沒有後悔愛上他,嫁給他,就算不幸,是命,是自己找來的。是啊,她的心裏有千千結,卻不敢一樣一樣的解開來。


    微微哽咽了聲;“你走吧,過去的都過去了,談不上什麽後悔不後悔的。到如今我隻當薄南風已經死了……”


    她當他死了,可是,今晚的秦秋彥霸道強勢,分明就是那個薄南風。


    秦秋彥聽她鐵了心的是想拒他於千裏之外,拉起她就往陽台走。“呼啦”一聲,窗子拉得大開,晚風略微清涼的吹進來,帶動窗簾沙沙作響。


    他一隻手臂環到她的胸前,將她整個人死死鉗製住。(.無彈窗廣告)那股決然的狠意讓江南心驚膽戰,仿佛下一秒他便會拉著她去赴死。


    “江南,你今晚若不願把心結說出來,讓我一一為你打開,隻想逃離得我遠遠的。那好,我們就一起死,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會甘願陪著我。秦涼讓媽來照顧,我也自私這一回,不管不顧。”將她的臉扭轉過來,目不轉睛的盯緊她;“別以為我在嚇唬你,那一套我秦秋彥還不屑。我說過了不會再放開你的手,既然你不願來到我身邊,那我隻能用這種法子永遠的留住你。不管是死是活,隻要能牽著你這隻手,我不在乎……”


    他握著她的那隻手驀然有緊了幾分,快要把她的骨頭捏斷了,實實在在的感覺著,她就是在的手掌中,他是擁有她的。


    江南知道他做得出,他沒有什麽事是做不出的。


    怎麽能死,她才和秦涼見上麵,一早了沒江爸爸,總不能再舍棄江媽媽……


    秦秋彥一手攬緊她,邁一大步,就要跨到窗棱上。


    江南緊緊抱住他的手臂,轉首衝他搖了搖頭,目失焦距的說;“不行……我們不能死,不能把秦涼一個人扔在這個世界上……”


    這是怎樣極端的一種解脫和情有獨鍾,江南有太多次也想這麽做,覺得痛到極至,無法抗拒,又難以忍受的時候,死掉是最好的法子。


    曾經她不止一次的想償試,可是,最後總是放棄。是啊,活著那麽難,但那樣多苦難的人仍舊咬緊牙關的生活著。隻有自私的人才會兩眼一閉,選擇永遠逃避,把那些永遠無法麵對的苦難留給身邊的人。卻從不想一想,他們怎麽活?真是太自私了。


    自從知道秦涼就是豆豆的時候,她就再沒想過舍棄他。又怎麽能甘願去死呢?


    秦秋彥不說話,隻是看著她,就等她的一個妥協,否則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都拖著她。


    江南微微的一閉眼,清風拂上麵,把額發吹得散亂不堪。已經逼近外麵的世界那麽近,心髒撲通撲通的跳了幾下,點點頭。


    “好,我們好好談一談。”


    秦秋彥將她抱起來,直到沙發上才放下。


    本來換了幹淨的白襯衣,這麽一折騰傷口又開始出血,滲透出,將衣料都染髒了。


    江南輕呼:“你的傷口流血了。”


    秦秋彥淡淡的看了眼,輕描淡寫:“死不了。”


    坐到她對麵的沙發組上,十指自然交握,燈光下白玉一般,微微透明。抿著嘴角,嚴肅端正的看著她。


    江南知道這是他給她的緩生的機會,如果她出爾反爾,他肯定不介意再拉著她死一回。跟她玩,他總是格外的有耐心。


    逃無可逃,江南安靜的回視他。看得久了,越發覺得他眉目如畫,無論什麽時候看到都很動情。心中微微感歎,薄南風真的長大了,劍眉星目,豔光斂灩,隻覺比以前更有一種鋒利的美貌。江南想了想,雖然對男人形容美貌實在不合適,可用在秦秋彥的身上卻並不覺得唐突。


    其實這些年她時常想起第一次在看守所見到他時的樣子,不管別人怎麽說,也不管兩人相遇是否蓄謀已久。在她的印象中,那是永遠的第一次,別開聲麵,薄南風那樣的微微一笑宛如一米陽光。在她覺得,那才是當之無愧的毒,她服下去了,性命堪虞,又無可奈何,無力反抗。癡傻成魔,想起來了,又像是甘之如飴。


    有那麽美好的開始,每每想起來,心動如初,又怎麽可能後悔相遇呢。


    江南保持微笑,一滴淚自眼睫上滑下來,滴落到手背上。


    她吸緊鼻子,仍舊努力的想要微笑,靜靜的說;“其實我很傻的,記不記得四年前,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你問我,江律師,你怎麽那麽傻?是啊,我是真的不聰明。是個不折不扣愚笨不堪的人,做了太多的錯事,想要彌補,發現都沒有機會。我不恨你,不管你做過什麽,也不管別人說些什麽,我覺得一些東西都是我該得的。


    我還沒有機會跟你說起,當年你爸爸那個案子幾乎要是我一輩子愈合不了的創傷,我沒有得意,也沒有驕傲,一刻都沒有過,更沒將那當成一種好運,覺得是它給我帶來了輝煌。相反,它就跟惡夢一樣,讓我在以後的日子裏不得安寧。”


    話到此處,江南抬眸看他。清澈的瞳中映出他的影,朦朦朧朧的一片影。


    “其實當年我見過你,就在你十八九歲的時候,我去過你們家,你坐在遠處看著我,那時候沒想到你已經那麽大了,更沒想過以後會跟你有怎樣的糾葛……”一切都在料想之外,誰會想到那個大男生會是將來她愛的男子。隻是時光有張不老的臉,見過了,怎麽可能忘記,何況這些年他一直如影隨形。


    接下來的話讓秦秋彥震驚不已:“我一早就認出你是誰了,早在蘇瑞揭你黑道太子爺的底牌時,我就想到了……知道你是找上我了,定然是想討伐我曾經欠你們薄家的,也是,欠下的,怎麽可能不用還回去。我那時候怎麽會天真的以為你會真的愛上我呢……”他們哪一點相配?她又笨又傻,年紀也比他大,跟漂亮扯不上邊,隻能算清秀,無論如何也不會被他這樣的男人看上。


    “我也害怕過,輾轉反側,不知道該怎麽辦。夜半三更醒來,看到躺在身側的你,真的有幾個刹那,以為最後是要死在你的手上的。畢竟你太強大了,又有那麽不可一世的背景身份。而我不過一個尋常人,你想要殺死我,跟輾死一隻螞蟻有什麽區別呢……為什麽你遲遲不肯動手?隻是後來想明白了,就什麽都不怕了。既然你已經在我身邊了,躲也躲不過。妄圖用愛感化你,就算逃不過一劫,也算是回饋我曾欠下的,我能賠給你們薄家的,隻有那些溫情。我拚了命的去喜歡你,我僅有那些……”


    奈何一切皆是枉然,就算薄南風不要她的命了,還有那麽多人想要。


    秦秋彥微微的眯起眸子,不想江南竟然知道的那麽早。早知道她聰明,蕙質蘭心並不為過。卻沒想到,早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認出他是誰了。


    卻隻字沒有提起過,還肯當他是她的驕傲……難怪那個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對他說抱歉的話。原來,他在她的眼中,已然無所遁形。


    又怎麽會天真,她想的一點兒都沒有錯。他是真的愛上她了,如果當時她逃了,才可怕。他隻怕不會放過她,結果隻有一個,便是摧毀她。


    秦秋彥交握的手指微微的顫起來,如若不是江南,是另外一個女人會怎樣?明知他就是一隻狼,還會不會睡在他的身側,肯為他生下一個孩子。他隻怕早已經將她吃掉了。無論他有多愛,隻要她轉身想逃了,秦秋彥覺得,他都不會放過她。有的時候越是心愛的人,越會激發內心的狠戾。當他認準她的時候,便不容許絲毫的背叛。


    可一手摧毀了她,隻怕他也活不了。跟親手了斷自己有什麽區別呢。


    秦秋彥定定的看著她,有伸手將人擁進懷裏的衝動,那隻手臂卻麻透了,動也動不了。


    江南沒有停下來,話匣子打開了,就像泛濫起的洪災一樣,攔也攔不住。


    “我知道當年的真相不是那樣的,你不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她哽了一下:“可是,我爸爸他還是死了。豆豆也丟了,我也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瘋子。我知道這些都怨不得你,我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要有這麽多的災難。好像自從沾到你們薄家開始,我就變得多災多難起來……這一次我聽許濤說了,原來當年你是想那樣子毀掉我……”


    就算最後他收手了,可江南還是怕起來。就像心裏的什麽東西被一下擊碎了,拚也拚不起。


    秦秋彥從來不知道,那些時候她有多感謝他,簡直把他當神一樣敬仰著。就是因為那些事,他才成了她的驕傲。讓江南覺得,薄南風善良又通透,多麽難得。就像她的指向標,總在她最茫然無措的時候為她指出一條路來,恰恰又是她心中最想走的。這樣的知已,何其難得。


    哪怕薄南風有備而來,江南認定他是一個好人,所以不顧一切傾心以對。不管他手上沾了什麽,也不管他生活的世界有多凶險,她都打算不顧一切了。那時候再絕望,再懼怕,隻要一想到至少還有薄南風,她就會傻裏傻氣的勇氣倍增。


    可是,當許濤將真相告訴她的時候,江南忽然有些懵了。原來那也不是真的,起碼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不過就是他設的一個局……江南就在想,到底還有多少局?是不是一個一個的揭開了,就會將她銘記在心底以為璀璨生花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打碎?


    她不要,人活著,再寂寥,總要有一些東西可供緬懷?否則,最最不堪的時候,她要拿什麽來拯救自己沉滄的心。


    江南搖了搖頭:“秦秋彥,我真是怕了你了。我知道自己整個腦子都是錯亂的,真真假假根本就分不清楚。但是,隻要你走近了,所有的一切都會一點點的大白於天下,我很害怕……”


    她沒有說她害怕什麽,秦秋彥卻知道。


    過來抱住她,輕輕拍打他的背,喉結動了動,下巴抵到她的發頂上,啞聲說:“再沒有什麽是假的了,不是所有你覺得美好的東西都是醜陋不堪的。到現在,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當初是想設計你,還是想要幫你,你在我麵前茫然無助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去心疼……我答應你,再不欺瞞你,隻要是你想知道的,就通通說給你聽……”


    江南哽得更厲害,時間已經很晚了,全身的力氣都有些透支,就連哭泣都是有氣無力的。


    半晌,方問他:“既然你沒死,為什麽不來找我?”


    她都已經瘋了,真的要以為他死了,他也沒有出現。江南覺得,如果不是那場意外的相遇,隻怕他再也不會現身了。


    秦秋彥張口罵她:“傻瓜。”他怎麽可能不想回來找她,太多次著了魔似的想回來,要回來。睡夢中都已經到了s城,可是一道道的防線,掙不開,躲不過,焦燥難安的從睡夢中醒來……


    “從我離開那一天開始,每天最想的,就是回到你和孩子身邊……如果不是那樣,為什麽還要痛苦的活著。”秦秋彥告訴江南:“其實你生秦涼的時候,我就在你身邊。知道你一定會很害怕,怎麽忍心你一個人受苦。那是我在s城的最後一天,四年前的那一天,我從s城離開。離開你和秦涼,是怎樣的絕望,也想過可能這一走永遠都回不來了。可是,至少你和秦涼是安全的……便想,有他陪著你,你總能好好的活下去,即便你們的世界裏沒有我……”


    江南震驚的抬起頭,不相信這是真的,以為是錯覺,可是很真,手掌被他握在掌心裏,被他緊緊握著。覺得正是那樣,那個時候才有力氣將秦涼生下來。卻從沒想過那是真的,一切隻可能是幻覺。


    因為那一年的那一天,薄南風被告知死亡。是昭告天下的,離正揚和黃宇還去認過屍,也沒察覺出破綻。所有人都知道薄南風死了,所有搜查行動停止,封鎖也撤銷,一切的天羅地網那一天打開了。再不怕薄南風插翅能逃,因為他真的是死了。


    江南瞠目結舌,嘴角動了動,艱難發聲;“你說的是真的?”


    秦秋彥點點頭:“真的,不該去看你的,無疑是冒險,最怕給你帶來凶險。可是放不下,還是隻能任性。這個時候怎麽可以不陪在你的身邊,怕自己會遺憾一輩子。鍾慶豐本來不允,沒辦法,就幫忙打點了一切。”他笑了笑:“總算,你順利的將秦涼生下來了。”他抱過他的孩子,覺得一切都有了終結,哪怕此去經年,真的無路可走,也滿足了。


    桃花眸子淡散的眯著,神色中有一絲痛觸,可想而知,當年他是怎麽從她們母子身邊走開的,如同在他的心上割肉。如果可以,這一輩子都不願再想起來。


    如若生命重來,哪怕是賠上性命,隻怕都不想再走開了。


    秦秋彥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頭,發線垂落。鬆散的墜落在空氣中,發梢隱隱一圈淡白寶光的光暈,宛如夕陽西下。


    “我知道我在那一天‘死’去很殘忍,如果一切能夠掌控,怎麽會選擇那一天。這也是這麽多年,我為什麽那樣想你,想得快要瘋掉了,卻不敢回來找你的原因。連我自己都拿不準,當年就那麽逃脫了是福是禍,操控一切的人到底是敵是友……”


    側首看了她一眼,緩緩說:“當年那場詐死不是我安排的,就連那俱假屍也不是。本來是要有那個置死地而後生的環節,卻不是那樣的死法,也沒打算在那個時候。怎麽真舍得離開,是打算等你生完孩子再讓那一步到來。隻是沒想到,忽然有一天傳來我死去的消息,一切都太周全了,天衣無縫,竟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


    可見是怎樣的高人,不僅洞察了一切陰謀,對他更是了如指掌。明擺著知道他是在唱一出大戲,而這出戲的戲本子接下來的行文是什麽他都已經窺破了。便不得不說這個人的有心,既然已經將他看得這樣清,而秦秋彥乃至鍾慶豐都不知他的廬山真麵目,甚至不知是敵是友,便不得不防備。


    如果是友,那很感激。雖然打亂了一切計劃的陣腳,如今看來,卻是最好的逃生時機。但如果不是……秦秋彥便不敢再想下去,怕隻是一個障眼法,想的隻是一探虛實,是要將他詐出來。


    但如果他還活著,就沒道理不來找江南,何況他們還有一個孩子。秦秋彥想,既然他已經看到了這一步,那麽他跟江南是真決裂還是耍花槍,那人也該有幾分掂量了。


    所以,秦秋彥覺得,這些年或許在江南的周身就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伺機而動。隻等他一出現,大禍臨頭,到時候不單是他,就連他努力想要保全的那一切,也會跟著毀於一旦。


    這就是他許多年來,那麽想她,卻不敢走近一步的原因。江南的身邊暗藏著怎樣的危險他想不到。但隱隱覺得,就該是在江南身邊,他的周身都是經過詳細盤查的。這些年虛實也探過很多次,結果證明,那顆會響的地雷沒有埋在他這裏。


    如果真在他這裏,早就引爆了,不會到今天仍舊相安無事。


    江南隻聽得驚心動魄,從來沒想到,原來另有其人,就連秦秋彥也是被順勢的推著離開,那場戲碼竟然不是他安排的……


    忽然懂得秦秋彥多年以來的顧慮重重,一個有如此慧眼的人,如果是個敵人,將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她聽罷,不禁惡狠狠的打了一個冷戰。


    問他:“就查不出是誰麽?會不會是你之前的仇人?”


    秦秋彥搖頭:“查不出,一切有可能的,都已經細細想過了,覺得不是。”


    一直以來沒有頭緒也沒有破綻,所以江南越發成了他心中的顧慮,真的怕一切焦點正集中在她這裏,把她當成一個巨大的誘餌,直等他上鉤現身的一天。


    江南怕起來,馬上抓緊他的手臂,急得掉眼淚。心髒一陣陣的狂跳,很快也很急。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知道有未知的凶險潛伏在這裏,為什麽還一而再來的s城找我?”什麽時候他也變得這麽不用腦子了。江南氣極,忍不住打他。


    秦秋彥抬起頭,灼灼的看著她,一伸手將她攬到懷裏,緊緊抱著。


    嗓音很輕,隻是那一句:“我想你。”


    正因為想她,所以才會不顧一切。連自己也覺得很任性,可是沒有辦法,跟過去的四年多還不一樣,那時候見不到,一日複一日的像坐牢,雖然痛苦,卻機械麻木的捱了過去。可是一旦被釋放,重見天日了,哪一個會想著再回去?


    秦秋彥就是,江南就像罌粟,沾不上的時候,可以忍受。可是見到了,不能裝作視而不見,難戒的癮上來了,他拿自己沒有辦法,就隻能任自己一再再的發作。明知這是在犯險。


    可是,當她認下江南的時候,這個危險的遊戲就已經開啟了。


    如今他能做的,隻是在數字急迫跳動,爆炸之前,將那些複雜不堪的線拆除掉。否則,怕是要粉身碎骨的。


    問她:“你怕不怕?”


    江南哭起來,她怕,很害怕,怕極了。本來討厭他,討厭的想死,今天晚上他還欺負她,強迫了她占盡便宜。可是,一想到他仍舊會死,那些恨意乃至怨念都軟棉棉的頹廢下去。她已經不能再承受他死去的消息,其實這些年過去了,她仍舊沒能適應‘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的現實。否則她也不會麻醉自己,讓自己瘋瘋癲癲的,分不清虛幻與現實,就是不想麵對一切事情。


    何況他們現在還有一個孩子,已經長得那麽大。秦涼不能沒有爸爸,江南想,哪怕是沒有媽媽,他也不能接受自己沒有爸爸。


    慌慌張張的站起身,神精錯亂了一般,先去把窗簾拉上,又去檢查房門是否鎖好了。


    秦秋彥看著,那麽心疼,過來抱住她。


    “不用害怕,或許是好的,不一定就是仇人。”


    江南不相信,如果是友人,為什麽不站出來說一聲?哪一個是能這樣呼風喚雨的,竟連秦秋彥都拿他沒有輒?


    秦秋彥知道江南嚇壞了,親吻她的額頭安慰她;“你真的不用害怕,我來這裏行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會有人發現。而且,即便是敵人,也是衝著我來的,我想這麽多年過去了,不會有人會將你怎麽樣……”


    這哪裏是安慰,江南哭得隻會越發厲害,他以為她在擔心什麽?是擔心被他連累,惹禍上身麽?這些年她經受的禍患還少麽,一波波,一場場,已經如此了,還有什麽凶險是她不能承受的?


    江南罵得更狠了:“秦秋彥,你沒有腦子是不是?你是白癡麽?平時就隻會說別人,其實自己做事從來不用腦子。你既然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做這樣的傻事?你不是有常人不能想象的自控力,你當年那麽囂張,可以承諾不會愛上我,現在是怎麽了?你為什麽非來這裏,s城根本沒有人想要見到你……”


    秦秋彥緊緊的抱著她,想要揉碎進骨血中。告訴她:“乖,別罵了……”再罵下去隻怕他也要跟著哭起來,知道她擔心什麽,唯怕他一朝滄陷,這一回是真的要死了。


    悲愴的時候這樣抱著她,還能隱隱笑出聲:“是啊,本來我是有常人無法想象的自控力,可是,一旦遇上你,這些都不頂用了。就隻能像個毛頭小子那樣,做盡衝動又沒有大腦的事。原來我真的隻有二十幾歲……”挑起她的下巴,飄飄的笑著:“你看,我隻有二十八歲,跟你的老道怎麽能比,你對我不能那麽嚴格要求,得寬容。”


    讓人很沒辦法,平時他最忌諱別人說他年紀小,做了件幼稚的事,就連再生一回,都要改得比她大上一歲。平時也都老氣橫秋,冰冷嚴峻,在他身上很難看到二十幾歲的男子少年輕狂的模樣。而且哪一次不是他對別人嚴格要求,犯了錯誤,極少寬容,這一次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秦秋彥肯跟一個女人撒嬌。


    在江南看來,他現在這個樣子不是撒嬌是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律政女王,我愛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鏡未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鏡未磨並收藏律政女王,我愛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