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蒙蒙的開闊空間中,有數不清的巨大頭骨堆疊在一起,形成一座百米高的山丘。


    白森森的龍脊骨,彎繞在頭骨的周圍,一圈又一圈,在山丘下方堆疊。


    這種生物的體型很龐大,從骨骸看也許是某種強大的妖獸。


    林艾薇發現,有幾個頭骨散落在外,它們的骨骸完好無損。


    一根龍脊約百米長,從背脊的位置伸展出一對像是翅膀模樣的骨架,頭骨的方向對準了那個巨大的骨丘,也許臨死前,還想要努力掙紮著靠近那裏。


    “太壯觀了。”


    林艾薇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走到一具殘骸前摸了摸白色的骨頭。


    冰冷如玉,透著古怪的淡青色光芒。


    “學長,這是什麽生物?是妖獸麽?”她回過頭,看到綾厲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綾厲海體魄雖強,畢竟還是人族的血肉之軀,暴露在富含傷害射線的光芒中,也沒有事先穿上遊戲係統裏提供的防護服,隻待了幾秒就感到皮膚有刺痛的感覺。


    龐大的骨架是綾厲海前所未見的,因為沒有人成功穿越吸血蝙蝠的通道,所以論壇上也無人探討瓦剌洞窟的盡頭究竟掩藏著什麽驚喜。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沒有強悍的妖獸和美麗的景致,這片埋骨地寂寥中透著沉重和死寂。


    他走到林艾薇的身邊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生物。不過體格那麽巨大,活著的時候生命力肯定很頑強,也許是飛行類的妖獸…”


    頭顱的下顎骨並未斷裂,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根根半人高的利牙聳立,形狀完好無損,足以證明這種生物的牙齒鋒銳堅硬。也許它們不僅僅是妖獸,而且還特別凶殘。


    “噢……真不知道它們活著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林艾薇好奇的說道,望向前麵的骨丘,覺得有些心悸。


    腳下也全是密密麻麻的白骨,繞著墳場走了一圈,沒有其他的通道,也就是說,瓦剌洞窟到此為止就是盡頭了。


    綾厲海陪在一旁,心緒有些複雜。也許下一秒她就要提出下線,結束兩人獨處的時光。


    太短暫了。


    但是沒有理由讓她繼續留在這裏。綾厲海的腳步越來越慢,卻看到林艾薇突然俯下身,站在一顆頭骨的前麵。


    這顆頭被埋在骨丘的下方,僅僅露出小半截,並不像其他頭骨那樣承受了上麵的重壓碎裂得不成形狀。


    仿佛有一個聲音在空間中響起,低沉中帶了一絲欣悅與眷戀。


    ——彌塞爾……


    林艾薇渾身一震,立刻倒退兩步。陌生的呼喚讓她產生了詭異的錯覺。


    “學長,我們離開這裏好麽?”


    她感到一陣沒有來由的慌亂想退出係統下線。


    ——別走……


    又是一聲哀傷的歎息回蕩,穿越了漫長悠久的時間,在虛擬的空間中重新凝聚起幾乎消磨殆盡的意誌。


    “你怎麽了?”


    綾厲海發現林艾薇的臉上寫滿惶恐,不清楚她到底在慌什麽。這裏並沒有能危害到她的事物,為何表情越來越驚懼?


    噗通!


    噗通!


    微弱的心跳聲從骨丘的最深處傳出,好像有什麽活物在下麵即將複蘇。


    ——彌塞爾,別走……


    ——別走!


    一個聲音突然變成了無數個聲音,震耳欲聾幾乎要將意誌衝垮。林艾薇驚恐萬分,耳膜嗡嗡直響之際,下意識地向後退卻,但是腳就像釘在地麵上似的無法挪動。


    ——回來吧,我們都在等你……


    恐怖的聲音依然作響。


    察覺到林艾薇情況有異,綾厲海也顧不得那些自私的小念頭,當即提議道:“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立刻下線。”


    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林艾薇立刻首肯,正欲退出隊伍,卻聽到在那一片轟鳴般的回聲中夾雜了一聲讓她毛骨悚然的輕笑。


    嘻嘻……


    意識在一瞬間就被奪取,綾厲海還未退出地圖,正感動奇怪為什麽她突然一動不動,突然,蒼白的臉龐表情已經更換。


    嘴角輕巧的向上勾起,惶恐之色被淡淡的微笑所取代。耳畔依舊不斷有懇求的聲響震動,林艾薇走向最先注意到的那顆頭骨前,腳下狠狠一跺,頭骨立刻發出清脆的響聲。


    它,碎裂了。


    無數呼喚戛然而止。


    “你不是說……”


    綾厲海怔然地看著林艾薇,突然身軀微震了一下。


    金色的光芒出現,也就意味著他即將失去自由。


    林艾薇輕輕呼出一口氣。殘留在遺骸中的古老意誌幫助她脫離了白日的桎梏,現實時間是傍晚六點不到,外麵應該是夕陽西下的樣子。


    “綾厲海。”


    她呼喚了一聲,慢吞吞走到契約者的麵前,伸手主動抱著他開始傾聽起心跳聲。


    “你們剛才在玩什麽呢?”


    心跳停了一拍,而且漸漸變得微弱。他的生命正在流逝,這個空間對於人族來說是致命的。


    綾厲海輕聲道:“隻是在一起探索地圖。”


    林艾薇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指尖抵住契約者的心髒,嬌聲問道:“那你喜歡她還是喜歡我?”


    綾厲海立刻回答:“當然是你!”


    眼中的金芒一瞬間變得耀目,林艾薇將武器收回後輕笑出聲。


    “這還差不多。”


    “她隻是個可惡的外來者。”


    “如果她不在就好了。綾厲海,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那個人明明也是你……”綾厲海苦澀的說道。


    “不,不是,她不是。”林艾薇立刻搖頭,笑容收斂,眉頭蹙起露出怒容。


    “就是她,害我遲遲無法醒來,她奪走了我一半的力量,讓我無法在白天活動。”


    “她是被人工製造出來的。”


    “我才不是那種虛偽記憶拚湊出來的垃圾。”


    “沒有人可以控製我!”


    “你要小心,她的背後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很厲害,一定會來殺我的!”


    “保護我!”


    “為了我,你一定要變得更加厲害一些!”


    一連串的話語讓綾厲海無從反應,他低下頭,恰好對上林艾薇那雙眼眸。


    “我明白了。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會為你實現所有的願望。”


    意誌順服,除此之外,綾厲海什麽都想不到。


    “嗯。”聽他這麽說,林艾薇終於再次微笑:“再陪我玩一會兒好麽?”


    “好的,你想去哪裏?”綾厲海恭恭敬敬的問道。


    “不知道呢。”林艾薇推開他,運起身法武技朝著那個百米高的骨丘上奔去。


    半分鍾後,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荒蕪死寂的空間,突然神色一動。


    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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