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夏連海的司機老李下班後回到小區。(.無彈窗廣告)在樓下打開防盜門準備進樓道的時候,看到一輛豐田停到了身後。他一看車牌,是對門鄰居的車,也就將樓道的門撐開,等著和鄰居一起進門。


    豐田的車門一開,趙副院長從上麵走了下來。老李的鄰居正是市醫院給夏連海檢查身體的趙副院長。


    “老李,等我呢!”趙副院長手中拎著一個大包走過來,和老李打著招呼,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坐電梯的時候,當看到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趙副院長想了想還是跟老李說道:“老李,夏副市長得了癌症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什麽?”乍聽這個消息,老李隻覺的如晴天霹靂,頓時被震懵了。他等過了幾十秒才瞪著眼睛住問道:“老趙,你再說一遍。”老李是跟了夏連海十幾年的司機,所以對夏連海的為人、為官頗為了解。這麽好的人,這麽好的官怎麽會得了那樣的病呢?老李不敢,也不肯承認自己剛才聽到的消息。


    看著老李直勾勾看著自己的眼睛,趙副院長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說道:“夏副市長得的是肝癌,已經到了中晚期了。”


    “老趙,你確定是真的嗎?”老李還是不想承認這個結果,可當看到趙副院長鄭重的神情,他明白這件事情自己不想承認也是現實。立刻就一把拉住老趙的胳膊說道:“那你們醫院要好好的為夏副市長治療啊,一定要把他給治好。”


    “老李,你冷靜點。”忍著自己被老李抓的生疼的胳膊,趙副院長輕輕拍拍他的手說道:“我們醫院不是不想給夏副市長治療,可他自己不配合啊。他幾天前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診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醫院裏。並且他還要求我們為他的病情保密。”


    幾天前就確診了?老李皺起了眉頭。夏連海這幾天根本沒有任何變化,反而將工作安排的更緊張了。夏連海真的是在為了工作燃燒生命。


    這麽積極忘我工作的人或者事情老李隻有在影視裏看到過,此時發生在了自己身邊,他隻覺得心中酸酸的。


    此時,電梯停在了他們所在的樓層,趙副院長拍了一下有些發愣的老李說道:“走了。”


    當兩個人走出電梯後,趙副院長看看有些魂不守舍的老李,知道他此時心裏的難過,也就直說道:“老李,夏副市長的脾氣你也知道,我不能強逼著他到醫院去治療。隻不過我找了一個民間治療肝癌的草藥方子,並且為他抓了藥,交給你帶給他好了。這是一禮拜的草藥,裏麵有那張方子。”


    一聽趙副院長這麽說,老李有些失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連忙將趙副院長遞過來的大包接了過來說道:“老趙,謝謝,謝謝,你這真是雪中送炭。”


    “謝什麽啊?”趙副院長笑著看看老李說道:“夏副市長是個什麽樣的官我們都知道,隻興你惦記著他,我就不能貢獻一點薄利了嗎?”


    趙副院長這句玩笑讓兩個人都苦笑了。


    回到家中,看著燈光明亮的三居室的大房子,老李禁不住歎了一口氣。夏副市長怎麽會得那種病呢?想想如果要不是夏副市長,自己家怎麽會住上這麽大,這麽好的房子呢?


    老李上有七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十幾歲上學的孩子,老婆又是下崗工人,當初市裏分房子,這套原本應該是分給夏連海的房子被他轉讓給了老李。


    想想其他有的的官員不僅把兒子一代的房子都準備好了,甚至連孫子一代都占上了。而夏連海,除了市委大院的房子,再也沒有任何房產了。


    除了房產,夏連海也沒有存下多少財產。老李知道,自從夏玉峰開始上高中後就一直做著勤工儉學。當然了,他這個勤工儉學不是形式上的,還是真正的流汗掙錢。


    副市長的兒子為了自己的零花錢去勤工儉學去,夏玉峰可能是全國第一個吧。


    老李站在門口想了一下,腳步有些沉重的走向老母親的房間裏。他決定了,回頭跟老婆好好的商量一下,趙副院長給的這種中草藥,他會幫助夏連海熬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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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跟金鳳的爭執,夏連海連早飯都沒有吃就走出了家門。今天是禮拜五,工作不是太忙,他昨天晚上就做了今天回老家的準備。


    平時夏連海辦私事從來都不用公家的車,今天也不例外,沒有通知老李過來接自己。


    可當走到門口,便看到老李站在小車旁邊正看著他。


    由於昨天剛從趙副院長手裏拿過草藥來,老李一早就讓老婆幫助熬好裝到了一個保溫杯裏。他還不知道夏連海今天會有什麽安排,幹脆將車開過來等著夏連海。


    此時見夏連海出來,老李便將車後門打開,等著他走過來。


    有些驚異的看了老李一眼,夏連海剛想說今天自己不用車,但突然而至的疼痛讓他禁不住捂住了肝部。


    眼看著夏連海捂住了腹腔的右上部,似乎是疼痛難忍,老李連忙走上幾步扶住夏連海說道:“老夏,上車吧。”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夏連海就讓他稱呼自己為老夏。


    看著老李勉強一笑,夏連海說道:“我要回老家,要麽你送我去車站吧。”


    老李沒有做聲,將夏連海扶上車後回到駕駛位置,直接開啟了汽車。


    疼痛過了一會就沒有了,當夏連海看向外麵,見老李車開的方向不是去向車站,便問道:“老李,你這是往哪裏開呢?”


    “這是去塔山村的方向。”塔山村是夏連海老家所在的地方。老李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夏連海,說道:“老夏,我跟了你這麽長時間,你就沒有用過車辦過一次私事。今天就讓我陪著你一起回趟老家吧。”


    聽了老李的話,夏連海苦笑了一下,摸了摸還隱隱作痛的肝部,他苦笑道:“那今天就破一次例吧!”


    破一次例,老李聽了夏連海帶著幾分無奈的話語,隻覺得心中沉甸甸的。


    車開在了馬路上,見夏連海的手依舊捂住腹部右上部,老李將放在身邊的保溫杯遞了過去,說道:“夏副市長,這是市醫院趙副院長找的民間治療你那病情的方子,你喝了吧。”


    “老李,讓你費心了。”夏連海接過保溫杯,打開後,見裏麵黑乎乎的草藥溫度適宜,毫不猶豫的便一口氣喝了下去。


    誰不想讓生命長久啊,隻不過夏連海明白,如果自己要是進入醫院進行治療之後,除了高額的醫藥費之外,說不定再也回不到工作崗位上了。(.無彈窗廣告)


    當知道自己的生命快走到盡頭的時候,夏連海才知道,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太多了。與其躺在病床上數著時間等待死神的到來,還不如把這些珍貴的時間用在工作上。


    所以,夏連海不肯去醫院治療,而是願意通過服用草藥來延長自己的生命。


    老李知道這幅藥有多苦,當時熬製的時候,聞到那味道他都感覺到難以下咽。此時眼看著夏連海一副為了去病根本不在乎的模樣,他禁不住咬住了嘴唇,再次為這個廉明、正直的好市長得肝癌而心中難過。


    “老李,這藥花多少錢你告訴我。”將保溫杯的蓋子擰上後,夏連海看著老李說道:“但我得病的事情你得為我保密。”


    “我明白!”老李點點頭,在心中卻暗暗決定,如果要是夏連海吃這種草藥管事的話,他願意一直為他熬下去,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他都願意。


    回到老家後,夏連海先跟父母說了他的來意。


    當聽說他是為了尋找唐梅留下的物件才回來的,夏父夏母連連搖頭,說沒有保存下唐梅的任何東西。


    夏連海見從父母這裏找不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便去了兩個哥哥和姐姐家去了一趟,結果還是無功而返。


    唐家因為唐梅的事情早已經家破人亡了,夏家其他人自覺心中不舒服,當然不會再保存唐梅的任何東西。他們都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情。


    空著手回父母家,在經過唐家早已經破落下去的房屋跟前,夏連海站住了。


    昔日曾經溫馨溫暖的唐家院落裏,現在已經滿是雜草和小樹橫生,殘牆斷壁。那個曾經活潑、俏麗的身影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在他經過的時候,俏皮的探出笑臉,滿是快樂的喊著“連海哥哥”。


    在初中,高中的時候,夏連海和唐梅兩個人就已經情愫暗生了。如果要是時間倒流,夏連海寧可自己沒有考上大學,沒有參加工作,那樣或許他和唐梅兩個人已經成為了一對快樂的夫妻。說不定,除了安安之外,還有別的孩子一樣繞膝在身邊。即使像是夏連海的大哥和二哥一樣在農村裏務農,雖然辛苦,但絕對也是幸福和快樂的一家。


    夏連海正站在唐家門口浮想聯翩的時候,隻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回身一看,見是自己的老母親正蹣跚著走過來,臉上帶著焦急,給自己打著手勢,示意他快點從那邊回家來。


    有些疑惑的一轉頭,夏連海看到了不遠處唐梅家二叔家的院門打開,唐梅的二叔和他的兩個兒子站在那裏正在對自己怒目而視。原來母親擔心自己會受到唐家人的傷害。


    夏連海心中一陣難過,以前自己和唐梅談戀愛的時候,唐二叔的一家人對自己也是笑臉相迎的。再想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唐梅一家人也許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他們唐家人有理由痛恨自己。


    歎了一口氣,夏連海轉身對著唐家二叔父子三個人打招呼道:“二叔,大虎,二虎。”


    “誰認識你個白眼狼啊!”麵對著夏連海的笑臉,唐大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神經病。”然後一拉父親和弟弟,轉身就向家中走。


    夏連海苦笑一下,想起以前和大虎,二虎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密,他心中不覺發苦。此時他寧肯讓他們打罵自己一頓也不願意想見後互不相認。


    “連海,回家吧。”夏母走到跟前來,一把拉住夏連海的手,拉著他往回走。她心中也有些難過,這個癡情的孩子,夏家和唐家在村中已經勢不兩立了,他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快走進大門的時候,夏母終於忍不住了,她左右看看,然後拉住夏連海的手將一個小物件放到了他的手中,輕聲說道:“連海,這是當年梅子給安安身上掛了一隻桃木雕刻的小馬,金鳳摘下來想著丟掉,被我從垃圾桶裏撿了出來。”


    夏父原本對唐家的愧疚,隨著後來唐家人的處處為難也早變成了怒氣,早就將以前唐梅留下的東西全都扔的扔,燒的燒。而這隻桃木雕刻的小馬,因為是夏安安的生肖,夏母怕銷毀不吉利,所以才保存到現在。


    今天當夏連海說了特意回來的目的後,夏母就想到了這一個僅存的小東西,可當時有一聽到唐梅的名字火氣就上來的夏父在身邊,她還真有些不敢。到現在也是該交給兒子的時候了。


    而夏連海攤開手,看著手心隻有兩厘米長的一個小小的木馬。上麵還殘存著一段已經發暗了的紅繩子,想來是掛在夏安安身上,被金鳳一剪刀剪壞後留下的。


    剛才聽了家裏人的回答,還以為真的找不到任何關於唐梅的東西,沒有想到竟然還留下了這麽一個小東西。將小木馬翻轉過去,能看到上麵很小的平安健康四個小字。


    想著當時唐梅用這個小東西代替了自己守護者女兒,可最後還是被金鳳給丟了出來。如果不是正好夏母在家裏,這個東西也會被丟掉,夏連海緊緊抓住了它。


    回到市裏後,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夏連海沒有休息,馬上回到辦公室,在寫好的信上將這隻小馬的來曆寫了下來。


    可當他準備好將東西郵寄的時候,才想起還不知道夏安安所在的位置。


    想了想,夏連海將手機拿出來,撥通了陸宇軒的電話。


    這天,已經是夏安安入伍七八天後了。中午上班後,聽到隱隱約約傳來的口號聲,陸宇軒站在玻璃窗前遙望著訓練場。


    這段時間,他對夏安安那邊新兵訓練的情況了如指掌,也知道梁麗想著針對他的老婆整事。可一想到夏安安這個小妮子脫身事外,冷眼觀望的態度,陸宇軒在心中不覺好笑夏安安的腹黑。


    既然夏安安對這件事情都置之不理,陸宇軒也不打算插手。但梁麗要是鬧得太過份了,他絕對也不會饒過她。


    正在琢磨著要不要去訓練場晃一圈,讓小妮子知道自己一直在關心著她的時候,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唱了起來。


    陸宇軒的手機根據分的很詳細。當聽到鈴聲是專屬於家人的那種的時候,他快步走了快去,一把拿起了手機。


    當看清號碼的時候,陸宇軒輕輕一笑。是自己未來的嶽父打來的。這是兩年來夏連海第一次主動跟他聯係。陸宇軒將手機拿到手中,沒有多想,隻是以為夏連海打過電話來是要詢問夏安安的情況。


    接通電話,才知道夏連海想著給夏安安郵寄一份快遞,不知道地址。


    “嶽父,你把信直接郵寄給我吧。”陸宇軒一聽,說道:“安安畢竟是新兵,有的時候怕不方便。”陸宇軒一直想著尋找和小妮子單獨相處的時間,這正好是一個契機。


    “好,你把你地址告訴我吧。”夏連海毫不猶豫。


    等記下陸宇軒所在的地址後,他們兩個又聊了一會夏安安現在的情況。


    等要掛斷電話前,夏連海說道:“陸宇軒,我跟你說一聲,前幾天我檢查過了,被確診為肝癌中晚期。”


    聽著夏連海說著這些話的風輕雲淡的口氣,好像說的根本不是他的病情一樣,陸宇軒不覺就輕輕歎息了一聲。他馬上就說道:“爸,你要好好的治病,等安安訓練結束分到單位後,我就幫助她申請假,跟她一起回去看你。”夏連海是一個值得陸宇軒尊敬的人,所以他直接將嶽父升級為了比較親切的爸。既然夏連海的病情已經確定,陸宇軒也不想說虛話,隻希望能為他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用這麽緊張。”夏連海在電話那邊輕笑了一聲說道:“宇軒啊,我有病的事情還沒有公開,我不希望大家為我擔心。安安就徹底托付給你了。”他也從稱呼陸宇軒小陸轉成了喊他宇軒,這個女婿他是滿意極了。


    聽著夏連海帶著囑托後事的口吻,陸宇軒的心情不覺開始沉重起來。五一的時候夏連海曾經說過將夏安安托付給他的話,那個時候他是通過了夏連海的認可,是真心的感覺為夏安安找到了一個好的歸宿。


    而這次再次說將夏安安托付給他,就有了幾分生死離別的意味,這讓陸宇軒怎麽能不難受起來。


    再說,如果要是沒有了夏連海,小妮子就徹底回不去夏家了,這讓她以後怎麽能開心起來。


    想到這裏,陸宇軒說道:“爸,我馬上幫助你聯係北京最好的醫院和醫生,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這次,他願意為了夏連海而動用自己所有的關係。


    嗬嗬,夏連海聽了這話笑了起來,說道:“宇軒,人家都說女婿是半個兒,而你,我的女婿,是我的整個兒。”


    “爸,看你說的。”被夏連海這麽一誇,陸宇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說道:“你聽我的,早點準備一下,我安排好了就讓人接你到北京去。”


    “宇軒,不去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夏連海在電話那邊說道:“再說,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支撐上幾個月沒有問題。我不想將時間浪費到病床上。”


    聽著夏連海堅決的口氣,陸宇軒歎了口氣,說道:“爸爸,我尊重你的意見。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及時跟我說。”陸宇軒知道肝癌意味著什麽,既然夏連海不肯在病床上整天的化療和醫藥的攻勢下慢慢等死,那他支持夏連海按照自己的過完最後的日子。


    掛了電話,陸宇軒迅速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慢慢走出了辦公室。他決定還是到訓練場附近走走。


    想起五一夏安安就敏感的感覺到了夏連海的不對,陸宇軒心中不覺暗自想著以後如果要是夏連海去世後,自己該怎麽跟她說起這件事情。


    想著小妮子以後娘家隻有夏玉峰一個弟弟可以依靠,陸宇軒的心中充滿了憐憫。他暗自發誓,自己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對待她,絕對不會讓小妮子受一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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