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見麵――


    “顏顏,想什麽呢?”回到家裏,楚函看出自‘成色’以後,安顏的神色似乎就有些恍惚。


    “我感覺,司南似乎來這裏了。”安顏看著楚函,低聲說道。


    “這兩天我去了解一下,晚上早些睡吧,明天開始的這七天沐浴節,兩個丫頭怕是要玩瘋了!”楚函的眸光微微暗沉――對於司南,她是如此的敏感,一絲消息也不知,卻依然感覺到他來西藏的氣息。


    “以他現在的身份,如果前來,必有新聞!而以他的習慣,必會在新聞之前到達!”安顏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已經睡著的女兒,沉默良久,對楚函說道:“是與世隔絕太久了,也該了解了解外麵的訊息了。明天,你要給我確實的信息才好。”


    “那當然。”楚函點了點頭――確實已有新聞,說司南會在沐浴節當天過來,若他的行程如安顏所預測的,那麽,或者昨天、或者今天就應該到了這裏。


    而安顏恰恰今天有些感應――這難道就是心靈相通?


    楚函看著安顏,認真的說道:“如果他來,你當如何?”


    “你想勸我?”安顏抬頭看著他。


    “不想!隻是提醒你,想清楚!”楚函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看著時,眸子裏一片清亮的真誠:“早些睡,希望明天帶來的是好消息!”


    “好消息?”安顏苦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什麽樣的消息算是好消息了。”


    在楚函回房後,安顏緩緩的走到小屋的外麵,抬眼看向星光璀璨的夜空,眼底的一絲愁緒,已然出賣了她的猶豫――那樣深入骨髓的愛、那樣撕心裂肺的痛,經過時間之後,在他不放棄的追尋裏、在她輾轉倉惶的出逃裏、已然分不清,每每在想起他時,是愛大於痛、還是痛大於愛!


    在這樣的愛恨交織裏,她該怎麽辦?


    ――


    雖然是9月的天氣,藏區的夜晚,依然涼意十足。


    楚函在深夜2點的時候過來檢查了兩個寶貝的小背子,又幫安顏將被子掖了掖,卻不料她突然睜開眼睛看著他:“楚函!”


    “今天比往日睡得都差呢!”楚函搖頭歎道。


    “是嗎?難道你以前進來我都不知道?這警覺性真是越來越差了!”安顏扯著被子坐起來。


    “偶爾進來過,也是下半夜。”楚函笑了笑,按著她的肩,又把她塞進被子裏去:“起來幹麻,我過來看看兩個丫頭有沒有踢被子,你睡吧!”


    “晚安!”安顏朝他微微笑了笑,清澈的眸子裏印著他溫潤的影子。


    “晚安!”楚函幫她拉好被子,轉身出去,出門時,幫她仔細的帶好了房門。


    楚函回到房間後,迅速的換了衣服,伸手關了燈,輕輕的打開窗戶,靈巧的翻身而出――隔壁的安顏,絕不會想到,他會在剛剛與她說話後,離開房間!


    ――


    兩小時後,軍區一級招待所。


    “什麽人?”司曲和靳軍隻聽得一陣風聲自窗外劃過,以他們敏銳感覺,已然察覺到有人靠近。


    兩個翻身而起,連外衣都來不及穿,便聲速的從窗子裏跳了出去,一個黑衣人已持槍擊破了司南所住房間的窗子。


    兩人同時舉槍朝那黑衣人射去,看來那人的身手竟也不弱,兩個移步已經躲開,待司曲和靳軍上前一步,正待配合襲擊拿下來人時,司南已經躍窗而出,沉聲喝道:“住手!”


    “司令!”司曲和靳軍迅速持槍站在了司南的身前,手裏的槍直直的指著麵前的黑衣人。


    “把槍放下!”司南伸手拉開像柱子般站在自己麵前的兩個人,大步走到那黑衣人的麵前,啞聲問道:“顏顏在哪裏?”


    楚函收回手中的槍,朝著司南的臉就是一拳:“你還找她幹什麽?想讓她祝你們新婚快樂嗎?”


    而司南不閃不避,任楚函那一拳落在他的臉頰上,直至嘴角開裂,他仍隻是直直的站在那裏――隻是看著他的眼神一片痛苦:楚函這樣認為?那顏顏是不是也這樣認為?


    這個女人,她的逃開,是為了不傷心?還是為了把自己讓出去?楚函這時候找來,又是為什麽?難道顏顏出事了?


    “司令!”


    “老大!”


    司曲和靳軍見司南毫不避閃,也不還手,不由得心裏大驚,下意識的就舉槍指著楚函:“你是什麽人?”


    “把槍放下,都退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司南揮了揮手,沉聲喝道!


    司曲和靳軍對視了一眼,再回頭看司南沉靜中帶著急切的神色,便緩緩的朝門邊退了過去,聽到動進已經趕過來的人急急的問道:“頭兒,什麽事?”


    “沒事,外麵守著,任何人不許進去!”司曲與靳軍同時低聲喝道,順手關了院子的門――那人定是總司令認識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叫手下的兵,看到總司令被人打的模樣!


    這總司令,原本是個嗜血的魔頭,居然被人打不還手?那人又是何方神聖?


    靳軍看著對司南事情知道得比自己多得多的司曲――這丫的一臉深沉模樣,看不出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


    “顏顏在哪裏?司安司貝在哪裏?她們,好不好?”司南緊盯著楚函――一身清攫,一臉怒火,卻沒有傷痛!當不是顏顏有事才來找他!


    司南又略略放下心來。


    “剛才這一拳,是為顏顏打的!”楚函沉聲說完,揮手又是一拳:“這一拳,是為我自己打的!”


    “當年,你我一戰,你曾向我保證,待她如命!你不要她就罷了,為什麽還要朝她開槍,傷她至此!”楚函隱忍了一年的憤怒,終於在此刻、在見到司南臉上的血時,完全爆發了!


    “對不起,負了你的交付!”司南低聲說道。


    “我不怕你負我!你卻不該負她!既然負了她,為什麽又不還她一片安靜的天地?難道,你還想逼她放開司安司貝?”楚函怒聲質問道。


    “我以為我可以放手,可是我做不到!即便是失憶,我也不該忘了她、認錯了她!你告訴她,那一槍,我願用這一隻手來還!可我這條命,還想留著愛她、愛孩子!”司南緩緩舉起右手,一片薄刀已然握在他左手的掌心。


    “要還,你親自還給她!”楚函看著他在提到那一槍時,整個臉恨不得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在恨他傷了安顏的同時,卻又不能相信,這樣的深愛,也會有背叛!


    “你失憶了?”楚函捕捉到他話裏的信息,沉聲問道。


    “記憶倒退了五年,她,在我的記憶裏,便隻有與你一起在海邊做畫的那一幕!”司南慘笑道:“你看,多可笑!我親手把她培養成一個嗜血的殺手,潛意識卻隻記得她最初、最清澈的模樣!我是不是很殘忍?”


    “你錯認了安可?”楚函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也終於明白為何他千裏追蹤,死都不肯放手了!


    “是!”司南沉聲應著。


    楚函看著司南半晌,終於緩緩的說道:“我本不想來找你!可我舍不得看著顏顏成夜成夜的睡不著!我舍不得看著她背負著這樣的痛,不停的逃!我舍不得司安、司貝沒有爸爸!”


    “謝謝你!不為這段時間的守護,隻為你今天來找我!”司南伸出手,重重的按在他的肩上!


    兩個男人四目對視,楚函提起手肘猛的朝他撞去,此時司南便不再相讓,兩個男人你一拳、我一腳的在這圈子裏鬥將起來!


    終於,還是黑道殺人的功夫,勝了白道製人的功夫!


    司南擰住楚函的手,單膝壓在他的胸口,看著他沉沉的說道:“你輸了!”


    楚函看著夜風中,白發飄然的司南,淡然一笑:“我早就輸了!在你那樣的傷害之後,她依然忘不掉,常常看著司安和司貝發呆,我就知道她在想你!”


    司南沉沉的看了他半晌,鬆開他後,一把將他拉扯了起來:“帶我去見她!”


    “讓她再給你一槍?還是讓她卸掉你的手?”楚函歎息著說道:“我明天先把你失憶的事情告訴她,若她執意離開,我會拖住她,通知你過去!若她願意見你,那當然是更好!”


    “好,我等你電話!”司南知道,冒然去見的後果,便是激怒安顏,讓她再次從自己身邊走開――或許,楚函的話,她能夠聽得進去!雖然他極不願承認這一點,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我先走了,你不用謝我,從她不願意和我假結婚、不願意讓司安司貝叫我爹地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永遠不可能贏了你!”楚函看著他苦笑著說道。


    司南聞言,毫不客氣的給了楚函一拳,怒聲說道:“你休想!”


    楚函結實的受了他這一拳,大笑著說道:“想也白想,我先走了,告訴門外那些人,不用送!”說完便拉開大門,自那嚴陣以待的保鏢群中,揚長而去。


    “總司令?”保鏢們看著楚函一臉的傷、司南也是一臉的傷,不由得麵麵相覷,不知該做何反應!


    “都回去休息,我有事出門一趟,明早回來!”司南見楚函走遠,交待一聲後,便尾隨而去――在知道顏顏的消息後,他怎能忍住不見她!


    ――


    “回來了?”楚函自窗口翻進房間,不期然,安顏正站在房間裏。


    “你沒睡?”楚函一陣啞然。


    “睡了,又醒了。”安顏抬手按開了房間的燈,轉身看見他一臉的傷,還有身上隱隱的血跡、塵土;腕間明顯被掐過的紫痕;還有,神情間略顯的躲閃――安顏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嚇,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容裏是感激、感動、感懷!


    “坐下,我幫你清理一下身上的傷!”安顏也不問他去哪裏了,拉著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出去端了溫水、拿了藥箱過來。


    “顏顏,你去睡吧,我自己來就行了!”楚函捉住她的手,低聲說道。


    安顏輕輕拉開他的手,擰了溫水毛巾,在燈下仔細的幫他擦試著臉上的血跡與塵土,然後紗布遮住他的眼睛,在臉上噴上跌打藥後,用手輕輕的按揉著。


    在這樣靜謐的夜裏,小屋裏隻聽聞兩人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昏光的燈光下,她傾斜的身影、溫柔的動作、專注的眼神,齊齊的打在窗影上,看在尾隨楚函而來的司南眼裏,如一幅最溫暖的剪影,卻深深的撞擊著他的胸口,讓他久久的喘不過氣來。


    他與她,向來都是血雨腥風;他與她,向來都是槍淋彈雨;何曾想過,她也能有如此溫柔的一麵?而第一次看到她成熟女人般的溫柔,竟是對另外一個男人――一個他隻能感謝、不能責怪的男人!


    久久的,窗上的剪影慢慢的分開了一些,她伸手拿開他臉上的紗布,又用毛巾敷了敷他的眼睛,仔細的探掉周圍的藥水,他睜開眼睛,平靜的看著她――即便看不見他的眸光,司南仍感覺到得在這樣的靜夜裏,他看她時滿懷的深情!


    ――


    “他來了?”安顏低聲問著,微微抬起頭,眸光似乎看向了窗外司南站著的地方。


    “是!”楚函已無法再瞞――她是頂級殺手,隻要她想知道的事,自己又怎麽瞞得過呢!


    “明天再說,容我想想。”安顏的目光從窗外緩緩的收了回來,幫楚函帶上門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安顏走到小床邊,看見司安正皺著眉頭,便抱起來給她換了尿片後,才又放回床上。再去檢查司貝的尿片,還是幹幹的,便抱起來到衛生間把了尿,重新換了尿片,才又將她放回小床上。


    隔著窗子,看著她――在抱孩子時,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慈愛,全是他沒有見過的模樣!


    窗裏的她,在放好孩子後,緩緩的走到了窗邊,纖瘦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是沉痛中帶著寂寞的氣息。


    她隻是那樣的站著,透過玻璃,眸光似乎一直注視在同一個方向――從開始到現在,兩個小時,不曾移動。


    當沉黑的夜空,慢慢露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她緩緩推開了窗――遠遠的,那個臉上的傷比楚函重得多的男人,挺直的身影在這樣的深露裏,一直沒有動過;深遂的眸光,無論有否那扇窗,都那樣準確的落在她的臉上!


    晨風裏,隻有他滿頭白發上,凝接的露珠隨著風吹而滴滴落下,在這樣的沉靜裏,顯出些蕭瑟的活潑來。


    她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窗欞,無論心中如何的翻湧澎湃,看著他時,眸光卻依然平靜無波!


    她不動,他便不敢動,兩人就這樣一語不發的對望著――她不肯走出去,他不敢走進來!她不肯開口說一句話,他怕開了口,她便立即回頭!


    直到循跡找來的保鏢,那急促的腳步身從身後清晰的傳來,在冷風中站了三個小時的司南,這才往前邁了一步:“顏顏!”


    那聲音,嘶啞得讓人心疼!


    安顏啪的一聲關上了窗戶,同時一簾厚厚的窗簾,將兩人之間的聯係阻斷!


    “總司令,該回了!”靳軍低聲說道。


    “老大,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的事還要您主持呢!”司曲輕聲勸道。


    司南的眸光緩緩的從隔著窗簾的窗上收回,一語不發的大步往回走去――司曲和靳軍對視了一眼後,回頭看向那扇已經關上的窗子――裏麵有什麽人、有什麽樣的風景,已經全然不見!


    而就是這扇窗子,讓他們的總司令在這裏站了大半夜!


    ――


    “他失憶了。”楚函推門進來,看著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在心裏歎了口氣,將這個剛剛知道的秘密,一個他覺得可以原諒的原因,在她可能又要選擇逃走之前,告訴了她。


    “失憶?把安可認作我?”安顏猛的抬頭――想過千萬種理由,也沒有想到會是這一種!


    “是!安可有澄清過,他不承認;所以,安可將錯就錯!”楚函清晰的說道。


    “是嗎?”安顏扶著椅子的扶手緩緩的坐了下來:“所以他為了保護我所以朝我開了槍?所以,開了槍卻又認出了我?所以,一夜白發,卻又逼我們不停的搬家?”


    “是!”楚函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伸出大手暖暖的包住她握緊的拳頭――這樣的習慣,已經讓她的掌心滿是傷痕。


    “我知道了,我想休息了。”良久,安顏緩緩的從他的手心抽出自己的手,靠在椅子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楚函看著她平靜的麵容,慢慢的站了起來,從床上拿過被子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緩緩轉身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一夜未眠,便在這清晨時分,三人各懷心事,各自睡去。


    ――第二節,沐浴節――


    “總司令,您還可以再休息一小時!”司曲見司南僅睡了三小時便起來,忙上前勸道。


    “不用,今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司南沉聲問道,陰沉與冷凜的神情,讓司曲不敢直視――他臉上那一夜未睡的疲憊、下巴上的青胡渣、還有被楚函揍的青痕,都絲毫無損他的威嚴。


    “安排好了!”司曲低著頭,肅聲答道。


    “好!叫李軍長、王師長、秦師長到我房間。”司南說道。


    “是!”司曲轉身快步走出去。


    ――


    在第一天走遍市區後,當晚又夜探了反動武裝的老巢,對於他們的實力與準備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們在群眾中的號召力是相當的強,如果處理不好,分裂便不可避免!


    這也是他為什麽選在沐浴節過來的原因――利用這樣的民俗日子,拉近與民眾的距離,製造一點小事端,揭開非法武裝分子的真麵目,再進入維和談判!


    以挑起事端來達到揭露的目的,以鎮壓事端來展示軍隊的力量,以維和談判來彰顯國家海納百川的胸懷!


    所以,當晚他就與隨行前來的幾個將領商量了利用沐浴節,民眾集中出動的日子,假扮反動武裝份子,挑起事端,引發真正反動武裝頭目鷹幫老大的出動,軍部再出麵鎮壓,做到先聲奪人,爭取民意!


    ――


    “總司令!”


    “坐!”


    司南拿出官方地圖及剛剛手繪完成的街道地圖,對李軍長、王師長、秦師長說道:“沐浴節,所有的民眾都會集中在這裏!這三處有小道,兄弟們會從這三處小道尋機下手,在引出對方後,會有信號,軍隊接到信號後再出動,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是!”三人沉聲答道。


    “這裏、這裏、這裏,我們的大部隊會提前到這三處地方,接到信號後,外圍的小部隊會造著聲勢趕上來,與這邊的部隊會合。”李軍長指著地圖說道。


    他們昨天白天從山下到市中心,已經根據保鏢隊提供的詳細地圖,去實地走了一圈。


    “好!下去準備吧!”司南讚許的點了點頭――軍隊的現狀要比他想象中的好!無論政治鬥爭有多激烈,軍隊的執行力仍然是一流的!


    ――


    一切安排就緒後,司南誰都沒打招呼,開著車去了安顏和楚函住的地方――那緊緊關閉著的大門,讓司南的心猛然一緊!


    他微微猶豫了一下,跳下車後,便大步走到門口,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鋼針,在手裏隨意的扭了幾個,插進鑰匙孔裏後,用力的擰了兩下之後,門應聲而開!


    三居室的房間裏,布置得溫馨而簡單――最重要的是,孩子的一些用品都還在,拉開櫃子,衣物也都還在:說明人沒有走,隻是出門去了!


    司南那高高提起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轉身在臥室那個鋪著民俗布藝的沙發上緩緩的坐了下來,拿起一本放在旁邊桌上的繪畫與設計,緩緩的翻看著――這是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安顏,一個與在暗夜時完全不同的安顏,一個真正的安顏。


    “顏顏,這次絕不讓你再逃開我身邊!”司南合上書,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昨夜,安顏站在窗前那溫柔卻寂寞的身影、寞然中帶著冷寂的眼神,如針一樣,紮得他的心一陣一陣的發疼!


    “總司令,陪同官員已到!”耳邊的聯絡器裏,傳來司曲的聲音。


    “知道了!”司南低低的應著。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將手中的書放回到原處後,又站起來走到那嬰兒床前,試探性的搖了搖那小床,一下、又一下,看著那慢慢晃悠的小床,他冷凜的嘴角不禁泛起溫柔的笑意。


    好奇的用手拎起放在小床裏的紙尿褲,拆開看了看,竟然塞了一個在自己風衣的口袋裏。


    ――


    店鋪裏,安顏將女兒放在薑絲那邊,她和楚函將牆上沒被砸的畫重新移了位置,讓牆上看起來豐滿一些。


    “我去市裏拿定好的畫框,大約11點回來,然後再一起去看沐浴節!”楚函從凳子上跳下來,對一臉平靜的安顏說道――從昨晚到今晨,她對司南的事情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也沒有任何的異樣,不知道她是如何決定!


    “好,早些回來,帶司安和司貝也去泡泡,見到這麽多人,她們肯定開心!”安顏笑著說道。


    “好!”楚函點了點頭,過去和司安司貝打了招呼後,便開著越野車往市內去了。


    上午10點,拉薩河畔,已經聚集了幾百人,岸上歡歌笑語熱鬧一片;水裏掬水滌衣,赤著上身的男女們共浴一池水,不見其猥瑣,隻是一片高原兒女的豪情與崇尚自然之本色。


    每年藏曆七月上旬(漢曆9月上旬),在拉薩河畔,從城市到鄉村,從草原到鄉野,都有一個集體性的沐浴活動。


    這就是藏族獨有的沐浴節,也叫沐浴周。據藏文天文曆書記載,初秋之水有八大優點:一甘、二涼、三軟、四輕、五清、六不臭、七飲時不損喉、八喝下不傷腹。


    傳說藏族藥王宇托&8226;雲旦貢布去世後,有一年草原上瘟疫流行,他便化作南方的棄山星顯形七日,囑人們下河沐浴去病。由此,每到高原人們看見棄山星顯形之時,便不分男女,下河沐浴。


    如今雖然不再需要這樣的沐浴去治病了,但沿襲了八百多年的沐浴周,依然還在年年藏曆七月上演,不改其衷,天水、天體、天歌,成為金秋九月雪域高原一道詩意盎然的動人風景。


    長河,秋水,天體,天歌。悠悠綠水,萋萋河渚,男女共浴,舞動曲線,撩亂風景――好一派山花爛漫,流水生香迤邐之色。


    而司南,在市最高領導的陪同下,來視察和感受這一年一度的沐浴節。


    一行人站在岸邊,看著這盛世繁華中,人們神情之間那份從容、那份享受,那份不羈,不禁連連點頭,讚歎說道:“也隻有和平盛世,才有得如此從容和樂!”


    “是啊,自從軍隊駐藏之後,藏區的治安就好了許多、那反動份子鷹幫的活動也沒有那麽明目張膽了!”陪同的官員連連點頭稱是。


    “這還是政府控製有方才是,這次我過來,一是例行慰問駐藏的軍官將士們!二是為藏區再留一批新式武器與武裝力量!”司南的話顯得既官方,又讓人極有壓力――不管現在是否有官匪勾結,當軍隊以完全獨立與強勢的姿態介入後,這裏所有的勢力,都必須重新來考慮排隊和布局問題了!


    在合適的情況下,由軍隊控製整個城市,也未償不可――司南做事,向來隻問結果,並不會考慮太多的政治因素!


    “藏區人民對軍的恩情,一直銘記在心!”陪同官員看著司南年輕而帶有殺氣的臉,心下不禁凜然――這個傳奇般的三軍總司令,才鎮壓了邊疆的動亂,現在又來這裏,還要增加駐紮軍隊,藏區這是要變天了?


    “首長是不是也下去感受一下,我藏族人民一年中最放鬆、最天然的喜悅!”陪同官員看著司南,小心冀冀的陪著笑。


    “今天……”司南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有三個男子急急的向河邊跑來,邊跑邊大叫著:“鷹幫的人在路上把西姆、五姆、乙姆、卜姆、阿乙(女孩子的名字)全擄去了!”


    “什麽?”河裏正悠然沐浴的人們突然慌張起來,正在錯諤間,水中突然竄出一個人,順手擄了身邊的一個小男孩兒和一個裸著上身的年輕女子飛速的跳上岸,急速往鷹幫的總部方向跑去。


    “放下,你把紮西放下!”人們憤怒了,女人們慌慌張張的往岸上跑去,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男人們邊怒吼著,邊衝到岸上想去救人。


    “都不許動!”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陣槍聲,幾個持槍的人從民眾中站出來,一半的人拿槍指著司南以及隨行官員;一半的人拿槍指著亂成一團的民眾!


    司南迅速的身後的保鏢一揮手:“司曲救人,靳軍護隊!”說完便疾步往後退去!


    司曲帶了三個保鏢迅速的往前追去,靳軍則帶著五個保鏢,拔出手槍,護著政府官員迅速的朝停車處退去。


    “保護總司令、保護總司令!”那官員急急的叫著,似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司南身份似的――靳軍眉頭緊皺,大手一把將他的嘴巴給捂住,扯著他迅速撤離了現場。


    ――


    顯然,司南立刻成了來人的目標,所有的槍都指向了他!


    混在人群中的保鏢們快速的撥開人群,以不易察覺的隊形護在司南的身前,一邊朝那群人開槍,一邊大叫著:“大家快跑呀!”


    急促的聲音、驚嚇的語氣,成功的煽動著人們恐慌的情緒,一時間你推我搡,幾百人頓時亂成一團。


    “都不許動,剛才擄走我們兄弟姐妹的不是鷹幫,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想要鬧事!大家安靜,幫主已經派人去救被擄走的兄弟姐妹了,大家不要被漢人利用!”――收到消息的鷹幫,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派了大隊人馬前來!


    這些人,身著當地民眾最熟悉的鷹幫教服,從急急刹住的車上衝了下來,幾十人持著槍,朝著天上空放了三槍。


    在所有人被這氣勢和槍聲震懾住不敢再動時,混在人群中的保鏢們趁亂大聲呼叫起來:“別聽他胡說,明明是他們抓走了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再等,我們的兄弟姐妹都要被他們當作肉彈了!大家快跑呀!”聲音此起彼伏,混亂一片,大家一聽就亂了!


    鷹幫平日裏的殘暴手段和陰毒行事,加上保鏢們的驚慌大叫,這幾百號人便不敢再等,不理鷹幫那幫人的極力阻攔,在岸上的人,你推我搡的往外跑去;在河裏的,快速的從河裏站起來,邊穿著衣服邊叫著。


    “都給我不許跑!”那人發現人群中叫喊的保鏢,舉槍就朝他們射去。


    “鷹幫要血洗城了,大家快跑呀!”隨著子彈的射出,保鏢也掏出了手槍,與鷹幫的人混戰起來。


    一時間,人心慌亂,幾百人擠作一團――被槍打中的、被人推倒的、被人踩著的,驚叫聲、哭喊聲一片!


    而那鷹幫的人,雙目在見血之後,就如聞到腥味兒的狼一樣,一時間野性大發,開槍時不再避及民眾,竟持槍向著人群掃射起來,保鏢們救護不及,片刻竟倒一下大片!


    “放下槍,投降不殺!”正慌亂間,一群身著軍服的人衝了過來,以人牆之勢擋在了民眾的麵前――當然,他們是穿有防彈衣的!


    “我們是軍隊第八軍,還不快放下武器!”李軍長報出番號,卻引來對方更瘋狂的掃射。


    司南自隊伍中走出來,沉聲喝道:“後麵部隊保護群眾撤離,其它人不必顧忌,全力還擊!我倒要看看,在共和國軍隊麵前,誰還敢放肆!”


    “是!”李軍長一聲響亮的應和,後麵的部隊帶著民眾有序的撤退下去,前麵的部隊舉起槍,與那鷹幫的人激戰起來。


    ――


    “槍聲?”正在裱畫地安顏聽見槍聲,迅速的放下手中的活兒走了出來。


    難道是司南他們?


    軍隊與反武裝力量起了正麵衝突?


    “楚太太,這是不是槍聲?”隔壁的薑絲顯然也聽到了這不同尋找的聲音。


    “是,聲音向是往這邊來的,回屋裏將門關上,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來!”安顏沉聲說道,拎起手邊的司貝就往裏走去。


    “媽咪、媽咪!炮、炮!”原本在屋裏玩兒的司安,聽見槍聲便一個勁兒的往外跑去!


    “司安,回來!”安顏大驚――槍聲與急促的跑動聲,已經在耳邊!


    安顏忙將懷裏的司貝放到店裏:“司貝別動,媽咪去抱司安!”


    說完便快速的朝司安跑過去:“司安,回來!”伸手之間,就要抓住司安的小胳膊,瞬間,孩子卻從她眼前消失了――一個身著鷹幫教服的男子已經將司安抱在了懷裏,迅速的朝前麵跑去,他的後麵還跟著五個受了傷的男人!


    “放下我女兒!”安顏拔出手槍,回頭看了一眼司貝――正被隔壁的薑絲抱進店裏,迅速的關上了店門!


    安顏見狀,迅速的朝著那幾人跑去的方向追去!


    ――


    司南追著那逃脫的幾個頭目過來時,楚函剛剛在店門口停下車。


    “怎麽回事?”楚函跳下車,攔住司南問道。


    “鷹幫鬧事,軍隊已經追過去了!”司南沉聲說道。


    “楚先生、楚先生!”薑絲聽見楚函的聲音,顫抖的聲音大叫著。


    “楚函、楚函!司安、媽咪!”這是司貝的聲音。


    楚函大驚,用力的拉開薑絲書店的門,她正抱著司貝蜷縮在角落裏。


    “司安呢?顏顏呢?”楚函接過司貝在懷裏,急聲問道。


    “司安、司安被人、捉去,楚太太追、過去了!”薑絲害怕的說道。


    “追!”司南快速的跳上楚函的車,沉聲吼道:“上車!”


    楚函抱著司貝,拉著薑絲一起上了車,然後將司貝放入薑絲懷裏:“抱好她!任何時候不許鬆手!”


    薑絲看著平時一臉溫潤、一副好好先生模樣的楚函,一下子變得惡模一樣,看人的眼睛裏透著猙獰而凶惡的目光,不由得嚇得直往後縮:“楚先生,不是!我!”


    “你來開車!”司南快速的移開身體,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將司貝撈進自己懷裏。


    “好!”楚函看了他一眼,迅速的將駕駛室的椅背完全放下,蹭身坐了過去,片刻之間,便與司南換了位置!


    司南脫下身上的防彈和風衣,快速的結成一個背帶裝,將司貝綁在了自己的胸前,一雙嗜血的眼睛在看向她時,竟充滿了柔情的光芒――這是自己的女兒!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近的看著她!這是她出生後,自己第一次抱她!


    “媽咪、媽咪、炮,安安、安安!”司貝坐在那臨時背帶裏,一邊揮舞著小手、一邊跳動著,極不安份。


    “寶貝放心,爸地這就去救媽咪和安安!”司南溫柔的說著――聽得後麵的薑絲在驚駭之中,又是一陣詫異:爹地?


    他是司貝的爹地,和楚太太又是什麽有關係?


    ――


    “顏顏!”楚函突然低聲喊起來――前麵,那個抱著司安的男人也正跳上一輛接應的車子,緊跟在後麵的安顏一個翻身,趴在了車頂,一邊與同時上車的兩個男人近身搏鬥著,一邊用手穩住自己在車頂的身體――幾次差點兒被車子的慣性給甩下來,又不顧手指紮在車窗的玻璃裏,用力的穩住了身體。


    “從側麵追上去!”司南指揮著!


    “好!”楚函沉聲應著,踩足油門,迅速的衝了上去。


    “楚太太?天啦?”坐在後排薑絲看著這樣的安顏,那顆本就驚嚇不已的心髒,幾乎要停止了跳動――這都是些什麽人啊!難道這就是母親的力量?


    當楚函的車追上那人的車時,司南已經看清楚抱著司安的人正坐在副駕駛,而安顏的一隻手堪堪就要抓住司安的揮出來的小手了!


    司南舉起槍,朝後排兩個繼續與安顏糾纏的男人射去,當那兩個人中彈倒下後,安顏從窗子裏鑽進車裏,與那抱著司安的男人近身爭搶起來――可她怕傷著司安,而那人卻隻是拿著司安做擋箭牌,一時間情勢就這樣膠著了起來!


    因為他們母女在車裏,楚函隻能貼身追著,既不敢撞、也不敢攔!


    ――


    對方的車以極快的速度衝進了他們的根據地――反動武裝分子的老窩,一幢8層高的樓房!


    當那道鐵門就要放下時,楚函的車也迅速的衝了進去!


    前麵的車子卻刹車失靈,急撞到牆體才停下來――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髒都嚇得停了下來!


    隻見那人在車子撞到牆的瞬間,拉開車門,抱著司安從車裏跳了出來,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迅速的站了起來。


    開車的司機,自然是沒命了!被車子從後排座拋出來的安顏,眼看就要撞到隨後衝進來的楚函的車上,後麵的薑絲嚇得尖叫了起來:“快停車,楚太太!”


    楚函拚命的踩下刹車,車子卻同樣慣性的往前繼續衝去。


    司南一把拉開車門,直起身體,一腳勾在車門上,伸手一把抓住了正墜落過來的安顏,將她拖回到車裏!


    “媽咪、媽咪!”司貝見安顏回來,激動得大叫。


    楚函嚇得一身冷汗的將車停了下來,看見安顏滿身是血的坐在司南腿上,這才緊閉了一下眼睛。


    後排的薑絲也雙腿發軟的癱倒在後排坐上,雙眼發直的看著司南和安顏――這都是些什麽人啊?這難道是在上演警匪片?


    ――


    “追上去!”安顏翻身跳下車,卻看見那男人正抱著司安,邊用槍指著他們邊往後退去:“都不許跟上來,否則我要這孩子馬上見閻王!”


    而被他舉在胸口的司安,竟也沒有一般小孩子的膽怯與害怕,隻是揮舞著小手,用力的蹬著兩隻小腳,大聲叫道:“尿尿、尿尿!”


    “別叫,再叫摔死你!”那人作勢將司安舉在了半空中。


    “舉、舉、高、高,嗬嗬,嗬嗬,好玩兒、好玩兒!”一直叫著要尿尿的司安整個人吊在那人的手上,開心的咯咯笑了起來。


    那個眉頭緊皺,恨不得將司安就此扔出去――卻仍看出這個孩子對那個司南的重要!


    他們一直在研究軍方最近的變化,對於司南的模樣自然是早已爛熟在胸了!


    組織一直沒找到關於這個傳奇男人的弱點,所以就在聽新聞知道他要來之前,都還沒有找到對付他的辦法!


    現在倒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看他懷裏抱著一個,對這個又緊張至及的樣子,他的弱點,就在這兩個孩子!


    這人原本為今天被人算計和利用而懊惱,現在卻是無意中立了奇功一件,想到這裏,不禁得意起來!


    當然,由於突然意識到司安對整個組織的價值,那人便又寶貝般的將司安抱到了抱裏,沉聲說道:“你們想要這孩子安全,就不要過來,我們老大會找你們談判的!”


    “你們聽好了,這孩子若有什麽不測,我讓你們所有的人一起陪葬!”司南陰沉的說道。


    “隻要你們不亂來,我向你們保證這孩子的安全!”那人持著槍,邊說著,邊往樓道裏麵退去――平日裏再凶狠,甚至綁了藏區的孩子當肉彈去炸軍區,但在見著司南的陰沉與安顏的凶狠之後,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那人在退到樓梯的轉角之後,緩緩的轉過身去,安顏一咬牙,手裏的槍描準了那點空檔,司安的笑臉正轉過頭來看著她――她的手一抖,這一槍終是沒有打出!


    司南輕輕拉扯下她舉著槍的手,低聲說道:“晚上再探!他們知道我的身份,不會亂來的!”


    “就怕他們知道你的身份,會對安安不利!”安顏的眸光一直看著那人走進電梯,然後出現在頂樓,轉瞬便失去了蹤影。


    “司安!”安顏失叫出聲,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自孩子出生以來,這是第一次離開她身邊,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司南將安顏拉回到自己身邊,看著她一身的血,心裏又是心疼,又是自責:自己挑起的這場戰端,明知道會犧牲無辜的民眾,卻不知道,最後卻是自己的女兒成了人質!


    “我馬上去安排和談,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司南看著她低聲說道。


    安顏將眸光從頂樓上依依不舍的撤了回來,看著司南輕咬著下唇說道:“若有事,我便無法活了!”


    “我知道,相信我!”司南輕輕攬她在懷裏,看她淒楚而決然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心酸――在她的心裏,自己早已不是最重要的了!


    ――


    僅僅過了十五分鍾,整個部隊已經將這幢大樓全部包圍了起來,安顏不肯離去,司南便讓人在外麵紮了個臨時的行軍帳篷。


    “媽咪,安安!”薑絲抱著的司貝,小手一直指著那樓上。


    “媽咪知道,司貝不鬧,媽咪帶司安回來。”安顏坐在軟椅上,司南正半蹲著幫她清理手心的碎玻璃。


    靳軍快速的跑進來,正要說話,卻看見逆光裏,他那一人之下萬之上的總司令,正半跪在一個女人麵前,低著頭細心的處理著她掌心的傷口,那滿頭的白發,在這樣的陽光裏、在這樣專注裏,也顯得一片柔和而溫情起來。


    “報告首長,直升機已經準備就緒,鷹幫外圍援兵正從外麵趕來,大約有近千人!”靳軍看見這樣的司南,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輕柔了。


    “調動藏區所有的軍隊,將援軍阻擊在外!不允許有人進去,也不允許裏麵麵的人出來!給我死死的圍住!”司南身形未動,抬起頭來沉聲說道。


    “是!”靳軍令出去。


    楚函走過來對安顏說道:“顏顏,讓薑小姐帶司貝回家,在這裏不安全!”


    “不行!”安顏和司南同時抬頭說道。


    安顏看了一眼司南,對楚函說道:“要麽你一起回去!別人帶我不放心。”


    “就在這裏!”司南給安顏的手上了藥,用紗布纏起來後,從地上站了起來,從薑絲手裏接過司貝抱在懷裏:“沒有哪裏會比這裏更安全!”


    安顏避開他深沉的眸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到帳篷外麵,抬頭看著前麵的八層高樓,一時間思緒紛亂一片。


    ――第三節,赴藏――


    b市。


    “據社論:藏區武裝反動分子,喪心病狂,在最象征和平的沐浴節發動叛亂,與人民軍隊出現對峙局麵,同時趁機擄了婦女兒童做人質,其中還包括一個不滿一周歲的小嬰兒!”


    “而軍方最高長官,總司令司南的武裝力量遠勝對方,卻因為出於對民眾的愛惜,投鼠忌器,目前隻敢包圍、不敢進攻!”


    今天全國最權威、和最官方的媒體,連篇累牘的發布了這樣的新聞,並以以最快的時間發到了全世界!


    人民軍隊親民愛民的光輝形象,立時在世界人民的眼裏又高大了起來――包括該反動武裝力量在國外輿論造勢者,也無法按住這一股人民軍隊正義輿論的聲潮。


    而市民用手機拍下的,安顏飛身阻車、司南隔車阻敵的視頻,也在互聯網上散播開來,一天的點擊已經過億――所有的評論,都指向這個為了孩子而戰的偉大母親!為她的勇氣、無畏、美貌、身手而讚歎著!


    史上最美媽媽的稱號,在網上不脛而走!


    ――


    “那是司安!”檀玉看著新聞裏,兩方對峙的圖片,驚呼出聲。


    “司安?”蘇妍看了檀玉一眼,將錄像又再重新回放了一次,皺眉說道:“南哥懷裏這個應該是司貝?顏顏似乎受傷不輕!”


    “我就說,以南哥的個性,斷不會因為幾個民眾的性命而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麵――這是最傻的做法!原來是司安!”蘇妍伸手關了視頻,對檀玉說道:“帶人入藏!”


    “好!”檀玉點了點頭!


    在一小時內,蘇妍便已指揮司家軍的飛機迅速飛往s市,調集南堂最精銳部隊往藏區飛去;蘇妍與檀玉則與北堂精英,從b市出發,先行趕往藏區。


    “司南以這種方式與安顏重逢,直是讓人想不到!”飛機上,檀玉低聲說道。


    “難怪我們怎麽都找不到一點兒信息,原來是去西藏了!這真是天意!”蘇妍看著窗外飄過的雲朵,心裏一時間感慨萬千:“或許,再次重曆並肩做戰的過往,能讓他們找到曾經共浴生死,相濡以沫的心動。”


    “會的!”檀玉微微一笑,低頭繼續擦拭著手上的槍――這個習慣,他與司南真是一模一樣!


    ――


    美國。


    “你要去西藏?”梅爾醫生看著安可,驚訝的問道――你要去找司南?


    “是!”安可背著一個簡單的背包,向梅爾醫生和相處了近兩年的護士們道別――司南走後,她一直在這裏做義工!


    帶著司南給她僅有的溫存,在每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體味著被他寵著的餘溫艱難入眠。


    而在知道安顏傷了司南後,帶著孩子與楚函飄然遠行,不留一點消息時,心裏如被蠶噬,痛得她一天比一天麻木――每天除了工作,幾乎不開口說一句話!


    她為安顏的絕然而痛,亦為司南的心傷而痛!


    在梅爾醫生和護士們的眼裏,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就如一朵早已幹枯的花――已經沒有了生命力!


    “他現在不需要你幫助,在這裏安靜等他回來吧!”梅爾醫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一直以為蘇妍是司南的戀人(司南一直叫顏顏,而蘇妍的名字正好也有個妍字!)而在蘇妍昏迷期間,安可對司南的照顧又是無微不至,或許司南失了記憶移情別戀,恢複記憶後責怪她、拋下她了吧!


    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子啊!


    “需不需要是他的事,去不去是我的事!”安可淒然一笑,執意告別了梅爾醫生,坐上回國的航班,輾轉火車,往藏區而去。


    “顏顏,偷來司南一年的愛情,我不後悔!再做一次替身替你去死,我也不後悔!”


    火車飛快的往前跑著,路邊那些樹、那些田、那些山石,也飛快的往後退著,安可美麗的容顏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在她的記憶裏,似乎又回到了少時為安顏與人打架的時候,那時候,安顏單純得像個孩子,對她是那麽的依賴;


    似乎又想起,在那偷來的一年裏,司南的吻,如夏日的風一樣,吹燙了她那顆愛著他的心、吹動了她害怕又欣喜的情!


    安可的手,不自覺的摸著掛在脖子上的粉鑽――那是安顏送她的,她說:破碎的過去,徹底打碎吧!重新打磨起來的,依然是那個漂亮而堅強的安可!


    “顏顏,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安可低語著,不覺間,眼淚流了滿麵。


    ――


    第二天晚上,藏區。


    是夜,高樓裏燈火通明,安顏已經換了一身黑衣,準備潛進大樓,破壞他的電力係統和生活設施。


    “大小姐,我去就可以了!”司曲對安顏說道。


    “你的速度不如我!”安顏淡淡的說道。


    “孩子的媽媽在哪裏?孩子吵鬧,讓她媽媽上來!”正說話間,那劫持司安的男人,正抱著她站在頂樓的欄杆處朝下喊話。


    “司安第一次離開我們這麽久。”楚函低低的說道。


    “我進去,司曲隨後去,見機行事!”安顏立即說道。


    “我找個人替你,你留下!”司南沉聲說道。


    “司安認人!”安顏看著他輕聲說道。


    “隻要能抱過司安,就有辦法!更何況,或許隻是誘敵之計――讓他們自己手裏多一個人質做籌碼!”司南沉沉的看著她,沉聲說道――與安顏比起來,女兒在他的心裏,始終沒有安顏重要:畢竟,他沒有和女兒相處過,所有的感情來自於她們與安顏的紐結!


    而安顏,隻有安顏,才是他的命!


    “不行,她是我女兒,我不可能把她的安全交給別人!”安顏抬頭看向那抱著司安的男人,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往外走去。


    “顏顏!”司南低低的喊了一聲。


    “司貝還在這裏,我會回來的。”安顏回頭看著他的一頭白發,臉上隻有擔心和心疼,再沒有她熟悉的霸道和強橫。


    這個男人,變了嗎?


    “顏顏,對不起!”司南緩緩走上前去,張開雙臂將她擁進懷裏――多少晶夜的相思,換來今日如此的相聚,他怎麽舍得她再去以身犯險!


    “等我回來!”安顏的聲音也是一片嘶啞,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輕撫著他滿頭的銀發――這一頭華發皆是因她而生啊!


    “顏顏!”司南低喊著,終是忍不住低頭吻住了她――那樣冰涼的唇,在他的溫潤裏也不見一絲溫暖!


    他用力的輾轉著,由溫柔到深入、由珍視到占有――柔舌在她唇齒間的攪動,帶著這些年來思念的深情、帶著傷過她的悔與痛、帶著重逢後的不舍與珍視……


    “出去!”楚函抱著司貝,拉著看呆了的薑絲迅速往外走去。


    “楚先生,他們、他們?”薑絲驚訝於楚函的大度――將自己老婆讓給別的男人?


    雖然那男人對安顏的深情,看起來比楚函還要深!而且看起來,還是國家排得上號的重要人物!


    “那也不能就把老婆給讓了吧!”薑絲在心裏嘀咕著。


    “他們是真正的夫妻,我是她哥哥!”楚函看了薑絲一眼,淡淡的說道。


    這又是一條爆炸性的消息――薑絲覺得這幾天,自己所經曆的、看到的、聽到的已經夠震撼了!所以,這消息於她來說,除了瞪著眼睛眨了幾眨外,倒也沒有特別大的反映了!


    ――


    “司令,我們……”李軍長邊說著,邊拉開帳篷門就往裏走,在看見熱烈火吻的兩個人,一下子驚呆了――站在那裏久久無法聲!


    他們的三軍總司令?


    一個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


    這世界真是亂了亂了!


    “出去!”司南摟著安顏,沉聲低吼著。


    “是!”李軍長敬了個憋腳的軍禮,以標準的軍姿後向轉,然後大步往外走去。


    “我去了!我們的事,回來再說!”安顏輕輕拉開他攬著自己的手,輕聲說道。


    “戴上聯絡器!”司南快速的將自己耳垂上的聯絡器取了下來,細心的插進了她的耳洞裏:“見機行事,伺機再動,我的聯絡頻率不變!”


    “是!”安顏沉聲應著,大步往外走去!


    一聲熟悉的‘是!’,讓司南的眸光裏閃出點點瑩光――這才是他的顏顏,一個眼神、一句話、就知道他的意思的顏顏!


    看見安顏走出去,司南對站在帳篷外的李軍長問道:“剛才什麽事?”


    “報告首長,對方要孩子母親過去,我們是否要派個女兵假扮?”李軍長的想法和司南是一致的!


    “不用,孩子母親親自過去!”司南沉聲說道,眸光轉向已經走到大樓麵前的安顏身上――拋開對她的擔心、拋開久不見她的濃濃思念,即便她不是孩子母親,這樣的任務,卻也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是!”李軍長追隨著司南的目光,看向挺直著背脊安顏,正快步走進那間大院裏――司令為什麽要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隻身範險?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身份?身手、膽量、樣貌都一流――更重要的是,找的男人也是一流的!這個連別的女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男人,對唯獨對她,鍾情至此!


    李軍長回過頭來,看著司南那雙一向帶著千年寒冰的眸子裏,在看著前麵那個一身黑衣的女子時,竟盛著滿滿的柔情與暖意。


    ――


    當安顏走進大院後,裏麵迅速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男子,伸手就去搜安顏的身!


    卻不防從安顏的身後射來兩枚鋼針穿透了他的掌心,司南那陰沉而冷凜的聲音低低的傳來:“她身上沒有武器。”


    那男人看了一眼閻王似的司南,又看了一眼一身單衣的安顏,確實不像有武器的模樣,便也不想再多事,走在前麵,帶著安顏往大樓裏麵走去。


    在那個男人的帶領下,安顏迅速的上了八樓,一整層樓隻有一個房間――而司安被那男人抱著坐在這房間裏唯一的一張軟沙發上!


    看見司安無事,安顏這才暗暗打量起整個房間的布局起來。


    寬敞的房間裏,擺件與裝飾並不若想象中的豪華,甚至可以稱得上的樸素:


    正中是一張簡單的樺木辦公桌,一個穿著民族服裝的男子正蹺著腿坐在那兒,一臉探究的看著安顏,鷹一樣的眼睛裏,是暴懨的殺氣!


    安顏的神色微微一凜,眸光輕輕轉向了旁邊的一張方形的長條會議桌:上麵擺了十幾部電話、十幾台電腦,各種的數據線如蜘蛛網一樣,在桌麵上錯綜複雜的交纏著!


    而坐在電腦前的那些二十到五十年齡不等的人,都全神慣注的盯在屏幕上,十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動著。


    而這些電腦,看起來幾乎全是5年前的台機款式,陳舊而又笨重。


    每一台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語言全不相同,而相同的,卻是新聞畫麵――看樣子,是在向全世界的組織成員發送信息;也或許他們的頭兒並不在這裏,正在請示下一步的做法呢?


    “媽咪!”一直鬧個不停的司安,見到安顏才安靜下來。


    “孩子給我!”安顏輕輕的走到那男人麵前,向孩子伸出了雙手。


    那男人看了一眼坐在桌子中間的男人,見他點了點頭,這才將司安交給了安顏。


    “寶貝兒,這兒好玩兒嗎!”安顏小心的接過女兒,在那男人完全鬆手後,這才將女兒緊緊的抱在懷裏。


    “媽咪!”司安乖巧的叫著媽媽,將頭緊緊的依在安顏的肩上――司安孺糯的聲音,恰恰掩住了機械轉動的聲音,當安顏方有警覺的時候,一個大的鐵籠便頭頂上罩了下來,將她和女兒關在其中。


    安顏輕拍著有些受驚的女兒,慢慢走到籠子裏的沙發上坐下來,將女兒放在腿上安穩坐好後,伸手捋了捋頭發,指尖隨意挑動了一下,將耳畔的聯絡器給打開了,然看著那首領模樣的人輕聲問道:“怎樣才能放我們走?”


    “實際上,我們組織很龐大,就算這棟樓裏的人全死了,也不影響我們未來的事業。”那男人終於開口了,帶著藏音的普通話,加上似是受過傷的沙啞喉嚨,聲音聽起來讓人感覺極為難受。


    “所以呢?”安顏繼續問道。


    “曆來我們的俘虜都成功的做了肉彈,我很想知道,這們這兩個肉彈下去,能有多大的殺傷力!”那人突然咧開嘴,雪白的牙齒,更顯出一種陰森的可怕來。


    “然後呢?”安顏的腦袋在飛快的轉動著,臉上仍是一片淡然的神色。


    “然後,軍隊炸了這棟大樓,然後我們就有了向軍隊開火的理由,而我們的盟友自然也會助我們一臂之力,達到我們組織最神聖的目標!”說到最神聖的目標,那人的臉上揚起一片信仰的笑容。


    據此人所說的話,安顏分析,這人或許是在這個地區最高長官,但對於這個已經滲透到全世界的恐怖組織來說,他仍然隻是一個可供隨時犧牲的棋子而已!


    “既然這樣,那我無話可說!”安顏緩緩閉上了眼睛,聽著那白壁上唯一的裝飾品――一個掛鍾,滴達滴達的走動著。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這年輕的女子,抱著這麽幼小的嬰兒,能夠如此的鎮定與叢容。


    隻見他眼睛微微的眯起來,看著平靜的安顏,似是陷入了某種沉思裏。


    ――第四節,營救――


    在安顏那邊開始出現長時間的安靜後,司南關掉了自己剛戴上的聯絡器,對司曲說到:“人都到了?”


    “是!”司曲點了點頭!


    “好,動手!”司南點了點頭。


    “是!”早已換上一身黑衣的司曲應聲之後,迅速的向大樓方向而去。


    大約十五分鍾後,大樓裏迅速的黑了下來,傾刻間,整個大樓裏便出現迅速而輕靈的跑動聲,從三樓到八樓,以一種訓練有素的節奏,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就在燈光全部熄滅的時候,司南已經潛身到八樓――諾大的空間裏,一個簡陋的辦公桌、一張放滿老式台機的大會議桌、一個自天花直插下來的鐵籠、一個軟布藝的沙發。


    這些個簡單的物件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整個空間裏沒有一絲人的氣息,就似這裏一直都沒有人來過一樣――安靜而詭異。


    司南遠遠的射出一根鋼針在那籠子的地板上,‘咄’的一聲,那射進去的力度通過一陣圈紋向四周擴散開來,這力度到了五十厘米以外就沒有了――顯然,這裏並不是一塊實心地,而是可以隨時移開的水泥塊!


    也就是說,如果顏顏剛才在這裏,那麽在燈熄的那一刻,這個陷阱就會打開,她整個人就會掉到下一層去!


    一種可能,是繼續種連環陷阱;另一種可能,就是在中途,她已趁機逃脫!


    但從他們的布局來看――環境雖然簡陋,但反應相當的敏捷、迅速;行動十分的謹慎,既然用到這個機關,又專門引她過來,怕是她也不能夠那麽容易就脫身!


    司南從步行電梯下到第七層:黑暗中,第七層與第八層是完全不同的格局,諾大的房間,被切成一個一個的小豆腐塊兒,而每個小格子間裏將隱藏著什麽樣的殺機,卻是無法看得清的!


    司南舉著槍,小心的往裏走去,黑暗中,似乎有蝙蝠飛過的聲音,卻絲毫不影響他,他仍然聽到了那並不規則的呼吸聲――完全沒有控製的呼息,應該是司安的。


    “撤回去!”聯絡器裏的聲音,類似於呼吸般的清淺――是安顏。


    司南略一猶豫,便返身往回撤去――從聲音來判斷,安顏當不在對方的掌握,但卻也不能脫出這棟大樓。


    ――


    營帳裏,一燈如豆,在黑漆漆的夜裏,顯得孤寂而詭異。


    “怎麽樣?”楚函問道。


    “有機關,顏顏可能已經暫時脫身,但還是出不來!待到天明,怕是更難了。”司南看著周邊的地形圖,緊皺著雙眉,思索著要如何與裏麵的安顏配合。


    “老大,裏麵真tmd詭異,每層樓布局都不一樣!像進了迷宮一樣!”沒一會兒,司曲也回來了。


    “恩,密切注意大樓裏的動靜!”司南合上地圖,讓司曲調了司家軍所有的人,潛伏在離大數最近的地方。


    ――


    在這深夜時分,蘇妍與檀玉一行便第一批到了駐紮地。


    “南哥,我們到了!”雖然是深夜,但蘇妍知道司南一定未睡!


    “司曲帶你們上來!”果然,司南迅速的回應了過來。


    而在蘇妍一行上去一小時後,南堂的陶李也到了,跟著安可也到了。


    “安可?”陶李看著她一臉的疑問。


    “是!裏麵的人是我姐姐,我自然是要來的!”安可知道陶李心裏的想法,不容他多說什麽,便拿話阻住了他。


    “既然來了,就一起上去吧。”陶李知道安顏向來姐妹情深,這次李代陶僵的事情,他也僅知有其事,個中緣由並不清楚,對安可也沒有特別的壞印象。


    ――


    在司南見到安可的一瞬間,臉色猛的沉了下去,隻是半夜醒來不再睡的司貝,在楚函的懷裏突然興奮了起來:“媽咪?咦?”一時間,兩隻小手胡亂的揮動起來――她與司安相同,也是第一次在半夜起來的時候,沒有見到媽咪呢!


    “楚大哥,這是?”安可看見楚函懷裏的司貝,眸光突然一亮,快步的朝楚函走過去。


    “司貝!”楚函淡淡的說了一句,便將司貝遞給了司南:“爹地抱司貝,媽咪去找司安了。”


    “恩?爹地?爹地!安安、安安!”司貝因為在司南懷裏經曆了一場生死時速,兩人的感情也迅速的深溫起來,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爹地,居然也並不排斥,揮舞著小手,大方的被司南抱在了懷裏。


    “媽咪找安安,司貝放心!”司南低著頭,看著女兒柔聲說著,在抬頭看向安可時,陰沉的眸子掠過一絲思索和算計。


    安可微微低下了頭,心裏卻是一片止不住的悲涼――她當然知道他眼神裏的意思!


    自己的決定,是心甘情願!可到如今,在他的心目中,自己仍然隻是個替死的價值,這段自以為是的愛情,也真是太悲哀了。


    她緩緩的坐在楚函的身邊,聽著大家討論著大樓裏的情況,一語不發。


    ――


    天,慢慢的亮了起來,大樓裏依然沒有一點動靜,對方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恢複電力係統,而安顏也不再有絲毫的消息傳出來。


    司南打開聯絡器,輕聲呼叫起來:“顏顏,我們現在進來!注意保護好自己!”


    聯絡器裏沒有回複的信號,司南的心暗暗一沉――若是剛才安顏已借機脫離對方的控製,但因為司安在手裏,無法將自己的身形完全隱藏起來,恐怕又重新落入對方手裏了!


    “地毯式搜索,毀滅性破壞!”司南一聲令下,暗夜與司家軍的人迅速做好了準備,趁著黑暗,迅速的往大樓裏潛去。


    突然間,剛剛還黑暗一片的大樓,猛然間亮如白晝,八層樓的塔形建築的外圍回廊裏,站滿了持機關槍的黑衣大漢――密密麻麻,一片的視死如歸。


    “既然你們等不及要讓這兩個人去死,我們當然要遂了你們的願了!”一個沙啞如刀切喉嚨般的聲音響起,那個穿著民族服、大胡子、身高一米9以上的男人,緩緩的走了出來,現身在樓頂,說完話後‘桀桀’的笑了起來。


    “哦,是嗎?可我們母女,還真不想死呢!”安可抱著司貝,緩緩的從營帳裏走了出去,緩緩的往大樓裏走去――如果安顏已經脫困,隻是在大樓中無法出來,這便是一個轉移注意力的好機會!


    如果這安顏和司安還在對方手裏,這時候怕也是要疑惑一陣,對於已經潛進去的幾個暗夜殺手來說,或許能夠能過對方的異動,找到她們母女的線索!


    安可這一出來,除了司南和楚函之外,所有的人都緊張了起來――樓上端著槍的反動武裝分子,整齊的一聲拉動機板的聲音,將這臨近黎明的空氣,點燃到最高的爆發前延!


    “帶出來!”那個大胡子男人臉色一變,向後麵揮了揮手!


    “是!”隨著後麵的一聲答話,司南與楚函的心微微一緊――這一試倒是試出來了,安顏和司安還在他們的手上!


    “有意思,玩兒起雙簧來了!既然爭著想死,我就滿足你們的願望!”那男人的笑聲則更加難聽了。


    司南走上前去,看著安可沉聲說道:“抱她回去,和那女人呆在帳篷裏不要出來!”(他說的那女人,指薑絲)


    “好!”安可輕輕低下頭,抱緊司貝迅速的往回撤去。


    ――


    大樓的地下室裏,安顏已經滿身是血,身上的衣服被硬物刮爛、皮膚也被硬物刮傷一片!


    倒是司安,仍是毫發無損的抱在她的懷裏――隻是孩子兩天沒吃沒喝,已經困頓委糜得不像樣子,看得安顏隻是心疼,完全無法顧及自己的遍體鱗傷。


    安顏在那機關脫落後,整個人便直直的往下跌去,而隨著她的下跌,七樓的屋頂同樣又伸出一個鐵籠來籠住她的身形!


    任誰都想不到,她能在那樣的情況下,不僅止住了下落,還從籠子裏逃脫出去――她雙腿分開,雙腳撐在下墜的籠子柵欄上,一手抱著司安,一手拿出隨身的薄刀,快速的將那鐵籠割開,在鐵籠堪堪要落到地麵時,她便從那割開的口子裏躍了出去――她身上的傷,便是被籠欄所刮的!


    好在她中途脫了出來,隻見那鐵籠落入七樓的一個小格子間後,那小格子間的地麵倏的打開,露出一個黑黝的深洞――若是她沒有脫出來,便會繼續往下跌去!而到底要跌到幾層,下麵又是怎樣的情況,則根本無法預估。


    隻是,這整個房子,就似一個迷宮一般,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口,而司安又不可能摒住呼吸,所以沒一會兒,她便又重新被逼入了死角,一直退到了地下室經!


    地下室,幾乎就是他們製造人肉炸彈的加工廠――那些被捉來的人們,有的義無反顧、有的無知無畏、有的嚇得瑟瑟發抖!


    而同樣的,他們的身體裏都被植入了一種電子炸彈的東西,隻要這些人同時衝出去,整個藏區便會血流成河――無論是否司南挑起戰端,若不是這次的事情,這醞釀已久的陰謀,便會讓藏區蒙受屠城之災!


    到時候,諾大的藏區,便再無可安身立命之所!


    隻是,現在發現了又如何?她和女兒已是自身難保――司安身上似乎也被裝上了定時炸彈,那種與她呼吸幾乎同頻的跳動聲,極易讓人忽略!


    但她找便了她的全身,仍沒發現在沒有傷口的情況下,這樣的精密炸彈會被植入在哪裏!


    ――


    “女人,挺曆害麻,能在鷹幫的機關裏脫身的,你可是有史以來第一人!”冰冷的聲音帶著些瘋狂的興奮,隨著聲音走進,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進來:“不過,脫身也跑不出去!這棟大樓,我們已經準備放棄了!我帶你上去再見見最後的陽光,然後,你女兒身上的定時炸彈就‘砰’的一聲,這方園百裏,什麽軍隊、什麽首長、什麽房子,就全沒了!哈哈哈哈!”


    “你們的目的是什麽?”安顏挑開了聯絡器,對那男人沉聲說道。


    “目的?等到了樓上,我們老大自然會告訴你!”那人冷聲說完,回頭對地下室裏還在調試炸彈的人說道:“速度快些,馬上就到了你們獻身的時候了!”


    說完之後,也不管自己這話在這黑暗的操作間裏引來多大的震憾,拉著安顏便往外走去!


    “地下室裏這些全是肉彈?你們自己也是肉彈?你們要在全藏區引起爆炸?”安顏沉聲問道――她不是為了得到答案,隻是為了把這個訊息傳給司南。


    “什麽肉彈!他們是自由之神,將為全藏人民的自由先行一步!隻有最聖潔的男女才會被我們選中!”那男人驕傲的說道。


    “是嗎?”安顏輕應了一些。


    這些人的喪心病狂至此,讓安顏無法寄希望他們還會與軍方和談,那麽,最後的機會便是現在――離開房間後,到了回廊上,應該會有辦法!


    ――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不論生死,阻擊所有從這裏出去的人!”


    “是!”


    “司曲,直接去地下室,將所有的肉彈就地陣法!”


    “是!”


    “檀玉,不要戀戰,目的是帶人出來!”


    “我明白!”


    司南在聽到安顏傳回來的信息後,立刻做了最快速的反應,而他自己,則等著安顏和司安出現――沒有被囚,隻是被困,她需要他隨時的配合。


    ――


    “聽說這是總司令的女人和孩子?”隨著那人‘桀桀’的怪笑聲響起,抱著司安的安顏被推到了前麵――衣不蔽體、一身是血的安顏和神情委頓的司安,讓司南的心緊緊的收縮在一起。


    “你們輕些,別讓我女兒掉下去了!”安顏大聲說道。


    司南眸光一頓,正碰上安顏向他看過來的目光,朝著他緩緩的點了點頭後,緩緩鬆開了自己抱著司安的手。


    “靳軍,速送防彈衣,護衛隊準備!”司南低吼一聲。


    “是!”靳軍帶著8人的護衛隊,手執防彈衣迅速的跑了過來。


    司南緩緩上前一步,朝著安顏輕輕點了點頭。


    “司安寶貝,去找爹地!”安顏湊唇在司安的額頭輕吻了一下,倏的雙臂一揚,將司安朝著司南的方向用力的扔去!


    “開槍!”那大胡子男人大怒,一掌揮開安顏,大手一軍,每一層回廊上那些端著機關槍的人頓時朝著那呈一道弧線飛下的司安身上射去。


    司南在安顏脫手的那一秒,便將手中的防彈衣如飛毯般的扔了出去,循著安顏扔出來的弧線,堪堪的罩在司安的上方,然後縱身一躍,在槍林彈雨中將司安搶入了懷裏!就地一個打滾後――隨著空中防彈衣被擊落在地,靳軍同八個護衛隊成員,迅速的在司南的身前站成一排!


    “找拆彈專家!找安可!”安顏焦急的聲音自聯絡器裏傳來,隨後便關掉了聯絡器――她能聽出司安身上的不對勁,司南自然能聽出,時間緊急之下,她也來不及多說!


    而安可自帳篷裏看見安顏後,便已在不覺間走了出來!


    “安可!”司南沉聲叫道,抱著司安朝她快步走來。


    安可見司南主動喊她,在稍稍愣了一下後,快步的朝他跑過去。


    “計時炸彈?”剛走到司南身邊,未等司南說話,安可的臉色瞬間大變:“我需要工具!”


    說著便從司南手上接過了司安,快速的往帳篷裏跑去!


    ――


    “楚函,安安、餓、餓!”司安一見到楚函,便再也忍不住的叫出了聲――在安顏懷裏的時候,安顏叮囑她不許說話、不要出聲,所以她便一直安靜的靠在安顏的懷裏。


    “安安、安安!”司貝見到司南,一下子歡呼起來。


    “怎麽回事?”楚函見安可將司安平放在海綿墊上後,迅速的脫去了她全身的衣服,緊張的問道。


    “身上有計時炸彈,你與司貝快離開!”安可的雙手,靈巧的在司安身上尋找著,耳朵隨著手,貼在她的身上,仔細的分辯那如呼息般輕微、如脈搏躍動自然的聲音。


    “安安乖,楚函爸爸幫你拿吃的!”楚函抱著司貝,拉著薑絲迅速的退了出去。


    “帶好司貝,除了他爹地不要交給任何人!”楚函薑絲帶到旁邊的營帳後,將司貝交到薑絲手裏。


    “你,你去哪裏?”薑絲緊緊的抱著司貝,害怕的問道――真槍實彈可是她第一次見到!人肉炸彈在藏區也是平常的傳說!而在這裏,她隻認得楚函一個人!這種情況,她真是害怕得要命!


    “我給司安弄點兒吃的。”楚函邊說著,邊用溫水衝著奶粉――司安自出世,這是第一次離開他身邊超過一天,而且還被餓成這個樣子!


    他看了心痛得難受!


    “哦!”薑絲點了點頭,便帶著司貝安靜的坐在一邊,看著帳外那激烈的槍戰,心被揪得緊緊的!


    ――


    回到主軍營帳時,司南已經拿了拆彈工具箱過來,還帶來一個拆彈專家,但那人在見了安可的手法後,便默默的站在她的下方打著下手,不再說一句話。


    終於,安可的纖指在安安的小肚臍處輕輕按了一下,貼著耳朵仔細的分辯了一陣,將掌心輕輕的覆了上去,隨著掌心溫度的升高,那計時器的轉動聲突然加速了起來!


    安可迅速的將手移開,一時間駭得滿頭冷汗!


    “怎麽樣?”司南和拿著牛奶走進來的楚函同時問道。


    “溫度和時間雙控,溫度的升高會提前引爆!”安可顫聲說道。


    楚函看了看手裏的奶瓶,忙塞進口袋裏,對著一臉企盼看著他的司安柔聲說道:“牛奶在媽咪那裏,我們等媽咪回來再吃。”


    “好,等,媽咪。”司安乖巧的笑了,看見一向被捧在手心、連安顏責罵他都要護著的小寶貝遭這種罪,這個大男人的眼裏不由得濕潤了起來。


    ――


    司南在將現場交給安可和楚函之後,便衝進了已經進入混戰狀態的大樓裏――整個軍隊已經歸攏過來,除了不對頂層掃射外,成倍的兵力,已經將八樓以下的反動分子逼退進樓房裏麵!


    而早已潛入裏麵的陶李與暗夜成員又阻住了這些人撤退的後路,讓他們處於前後夾擊之中!一直無法達到最頂層的檀玉和蘇妍,至此,才得以有機會向安顏所在的頂層衝去。


    而在沒有司安在手的安顏,已經迅速的與那個大胡子糾纏在一起,在巧妙的擊落了他身上的槍後,兩人便是完完全全的貼身肉搏――那人勝在力大個兒高,安顏勝在個兒小靈巧!


    但事實上安顏更吃虧――因為她再靈巧,也隻能纏著他,不能脫身,否則旁邊虎視眈眈的槍手們,便會將她當成靶子來打。


    而更讓她體力不支的是――自進入這樓裏以來,她滴水未沾,身上還滿是傷痕!


    她被那男人一把的摔倒在地,眼看他粗壯的手肘就要撞在她的胸前時――她放棄的閉上了眼睛!


    雖然還沒聽到司安安全的消息,可她實在是支持不住了!


    等了許久,那男人的手肘並沒有如預期撞下來,而自己的身體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裏――安顏驀的睜開眼睛,司南那張早已印刻在腦海裏的臉,就貼近在她的眼前!


    “南哥,你帶顏顏先走!”蘇妍和檀玉雖比司南更早進大樓,卻也在這時才上得八樓來。


    “無須戀戰,撤退為主!”司南交待完後,抱著安顏迅速的往樓下退去。


    “是!”蘇妍與檀玉應著,護在司南身後,邊戰邊退。


    ――


    “司曲,撤退!”


    “陶李,撤退!”


    “李軍長,準備炸樓!”


    “是!”


    在司南抱著安顏安全的退出大樓後,迅速的下了撤退令!


    十五分鍾後,司曲帶著司家軍、陶李帶著暗夜,迅速的從大樓裏撤了出來。李軍長的部隊,看著司南的手勢,一軍手,迅速的將六輪大炮推了上來,分別從六個角度朝大樓裏轟去――一陣地搖山動的爆破聲後,八層樓的高樓瞬間被夷為平地!


    “步兵營,清理現場!”


    “新聞組,拍片發回新聞總署!”


    李軍長沉聲命令著――所謂清理現場,便是趕盡殺絕的命令!發新聞,便是製造輿論!


    無論過程如何,結果,總算還是在計劃之中!


    ――


    “司安怎麽樣了?”安顏虛弱的倚在司南的懷裏,弱弱的問道。


    “安可在拆,我去看看!”司南正待放下安顏,卻被安顏一把抓住――我也去。


    司南低頭看著她憔悴而灰敗的臉,還有身上那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心疼得無以複加,這時候,更加不忍心忤逆她的意思。


    “好!”司南柔聲應著,抱著她快步往主營帳走去。


    “怎麽樣?”在門口看見楚函,司南沉聲問道。


    “還在拆,快了!你們最好別進去,怕司安會鬧,孩子餓壞了!”楚函輕點著頭,脫下自己身的外衣搭在安顏的身上。


    “恩。”司南點了點頭,看了安顏一眼,見她也點了點頭,便似抱她回到旁邊的營帳裏去。


    “啊!痛!”司安一聲大叫,安可拎著一個紅光直閃的儀器快速的衝了出來――那隻拆除了連接線,依然找不到引爆點的炸彈,在她的手裏一閃一閃的,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安可快扔出去!”安顏大叫一聲。


    安可直到衝出離帳篷一百米開外,這才伸手拋開――隻是,時間猶晚,小小的炸彈被拋在半空中即爆炸,她嬌小的軀體被那引爆力給衝到了半空中又跌落下來!


    “安可!”安顏嘶聲大喊一聲,用力推開司南,飛速的往安可跌落的地方跑過去!


    楚函和司南大驚,兩個躍身已經搶在了她的前麵――被炸彈拋向半空又丟到地麵的安可,渾身如碎片般散落在地上!


    隻奇跡般的,在渾身被炸得渾身沒一塊好肉的她,那張美麗之中帶著苦澀與無奈的臉,卻完好無損。


    “這裏交給楚函,司安在等你過去呢!”司南看了一眼被炸得肢離破碎的安可,將安顏緊緊的圈在了懷裏,不許她在再看!


    “放開我!”安顏冷冷的說著,用力推開了司南,緩緩的走到安可的身邊,將身上披著的楚函的衣服披在了她肢離破碎的身上,當雙手觸著那截被炸飛的手臂時,整個人再也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這裏交給你了。”司南輕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安可,抱著安顏,連頭都沒回,快步往前走去。


    ――


    看著這張與安顏一模一樣的臉,楚函的心緊緊的收縮在一起!良久,他才慢慢的伸手將她的手臂撿起放在她身體上,然後輕輕抱起了她,緩緩往營帳裏走去。


    ――


    三天後。


    b市軍區大院。


    “安安怎麽樣了?”安顏淡淡的問道。


    “很好,和貝貝在一起玩。”司南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淡然中帶著疲憊的臉――雖然近在身旁,卻感覺那麽的遙遠,遠到不可觸摸;淡到讓他害怕:比找不著時,還要害怕。


    “安可呢?我想見見她。”安顏眼角的淚,默默的流了出來――除了女兒,安可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而這唯一的親人,愛上了她的男人,為此挨了她一槍!現在,又為了她的女兒,丟了性命!


    她們這對雙胞胎,竟真如她曾說過的:她們是一體的――愛上同一個男人,為了同一個孩子不惜性命!


    “她若活著,定不想看見你如此傷心!”司南緊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眸子裏,帶著些企求的味道。


    安顏那略顯呆滯的目光,慢慢的轉到司南的臉上,堅持著說道:“我想見見她。”


    “好吧!我帶你去。”司南無奈的點了點頭,扶她坐起來後,幫她穿上了鞋子,然後將她打橫抱在懷裏往外走去:“現在賓儀館。”


    “恩。”安顏輕應著,整個人就似沒有了生命一般。


    ――


    “顏顏?”楚函看見安顏過來,責備的看了司南一眼,而司南卻隻是看著安顏,並不理會楚函。


    “進去吧!”安顏依在司南的懷裏,隨著他的步子慢慢往靈堂裏走去。


    已經化好妝的安可,正安靜的躺在那裏,與安顏相同美麗的容顏,經過處理後已是一片的平靜,就如睡著了一般。


    安顏緩緩的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的撫上她冰冷的臉、緊閉的眼,嘴角慢慢的噙出一絲飄忽的笑意:“可兒,你有沒有怪過我?你肯為了我去死,我卻連個男人也不肯讓給你!”


    “可兒,對不起,我這個做姐姐的真沒用,沒能照顧好你!讓你遭了許多罪!下輩子我還做你姐姐,下輩子我一定保護好你!要你有家、有孩子、有愛你的人!”安顏的手,緩緩的移下來,移到自己曾打過她一槍的肩上,笑容裏的淚,將安可臉上的妝都融花了。


    在她的手,想去牽他的手時,楚函臉色一變,迅速的將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楚函?”安顏抬頭看著他。


    “讓她安心去吧!死者不要輕易的移動!”楚函慢慢的將她的手放回到司南的懷裏,朝司南打了個眼色,輕聲說道。


    司南點了點頭,將她輕若羽毛的身體抱進了懷裏,沉沉的看了安靜的躺在那裏的安可一眼,這才慢慢的往外走去。


    ――第五節,給我一些時間――


    一個月後。


    司南沒有回軍部辦公,在家裏陪了安顏整整一個月,直到她的身體完全複原。這一個月,白天,他幫她換藥、治療、抱她曬太陽,聽她講講孩子成長的趣事;


    晚上,在她睡著後,拿出電腦處理一些緊急的公務,差不多要到臨時兩三點,才能完全結束。然後在她的床邊搭一張小的行軍床,湊和著睡幾個小時,在天蒙蒙亮時,便又起來。


    ――


    “還沒睡呢?”這天晚上,到了三點,司南還在電腦前忙碌著,晚上本就睡不安穩的安顏,在身體大致恢複以後,晚上便也睡不了那麽沉了。


    “就睡了,吵醒你了?”司南快速的合上電腦,轉過身來走到床邊坐下來。


    安顏拉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撫著他憔悴的臉,輕聲說道:“明天不用再天天陪著我了,我已經完全好了!”


    “好,正好明天有個緊急會議必須參加。”司南溫柔的看著她,輕輕握住她撫在自己臉上的手,在觸著她微涼的指尖時,卻不由得慢慢的加重了力度,直到――緊緊的捏住了她。


    “顏顏!能原諒我嗎?”司南忍了又忍,還是問出了口。


    這一個月以來,除了幫她調理身體、說說和孩子有關的話題外,兩人從未涉及那個導致兩人分開兩年的敏感話題。


    隻是,她雖然並不拒絕他對她的一切照顧和體貼,可那淡然而疏離的態度,卻讓他的心一陣陣的收緊、發疼。


    “司南,給我些時間好嗎?若安可還在,我會告訴她,司南是我的,我不讓!可是,她死了!我沒法兒和她爭!”安顏看著司南低低的說道。


    “你要時間,我可以給你!多久都可以!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她於我來說,連替身都算不上!”提到安可,雖然她死了,還是為他的女兒而死,他的態度仍然是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那是專屬於司南的冷酷和無情!


    “這話,別說給我聽!”安顏從他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緩緩的將身體滑進被子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你必須知道,任何時候,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包括女兒!”司南緩緩的傾下身,在她的唇上柔柔的吻了下去――溫溫柔柔的吸吮中,直到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他直直的盯著她,唇卻並不從她的唇間撤離,兩個人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直到她的眼圈開始慢慢的發紅,他才在輕吮之後緩緩的鬆開,看著她低低的說道:“我愛你!勝過我自己!”


    安顏緩緩的閉上眼睛,溫涼的眼淚自眼角輕輕的滑落。


    司南輕捧著她的臉,柔柔的吻著她的眼,將那蜿蜒的眼淚吻了個幹淨後,又覆住了她的唇――用力的、帶著濃烈的思念,瘋狂的輾轉著!柔軟的舌抵開她貝齒的凶狠,探入之後近乎狂野的攪動與糾纏,不同於那日在帳前的溫柔,也不同於剛才試探的輕緩,是完全的司南式的侵吞與占有!


    雙手捧著她的臉,感覺到她的淚水更加洶湧了,司南這才放緩自己吻她的力度,直至慢慢鬆開她,看著她閉眼流淚的樣子良久,司南用大手幫她揩掉了又流出的眼淚,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休息吧,我今天過去客房。有事敲敲牆壁我就過來了!”


    ――


    在司南離開後,安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裏的淚水卻一直沒有停止過!


    她一直都知道安可愛司南,曾經,因為愛而不得,準備獨自一人浪跡天涯;而今,有了那一年的溫情,怕是再沒有那麽容易放手了,因此,這次的愛而不得,便是放棄生命!


    那個定時炸彈,以她的身手,何至於會來不及扔出去?


    想到那一年,司南將曾經對自己的溫柔與親密全部付諸在她的身上!想到那一天,安可絕然的拿著炸彈走向毀滅!她便再也無法坦然的與司南繼續相愛!


    “或許,我需要的是時間;也或許,我已經不需要愛情!”安顏掀開被子,披上外衣緩緩的走到院子裏,看著北方那灰蒙蒙的夜空,心情便如這裏的天氣一樣,一直有一層厚厚的霧霾無法驅散。


    ――


    一周後。


    “過兩天我就要走了。”楚函與司南一起從書房走出來,看著院子裏金秋十月的陽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打算留下來嗎?南堂或者部隊裏,都沒問題。”司南看著他一臉淡泊的表情,心下已經了然――這話等於是白說。


    隻是,安顏和孩子與他一年的相依為命,他對安顏來說,幾乎算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而安可剛剛去世,這時候他再走,安顏怕是又會抑鬱好一陣子。


    而孩子們更不用說,從出生都沒離開過他!吃喝拉撒玩兒,樣樣都比安顏還在行,每天纏著他的時間比纏著安顏還多!他若離開,孩子們要適應好長時間吧!


    “顏顏現在不需要我,我便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楚函看著司南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她幸福、孩子們快樂,我走到哪裏,心都安!”


    “好。”司南輕輕的點了點頭,也不再多留――如他們這樣的男人,定了的事,便不會再改變。


    “你和顏顏之間?”提到這事,楚函欲言又止――如果說還有什麽不放心,便是他和安顏之間的問題。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兩個人,那場因失憶而引發的背叛風雲也已化解,卻因為安可的死,讓安顏心裏一直鬱結著,讓她與司南之間,無法更進一步。


    “我給她時間,無論多久!”司南淡淡的笑了――還有什麽比她留在身邊更重要的呢!


    “好!”楚函無奈的點了點頭,看見像個小炮彈一樣向她衝過來的司安,心裏那一點點的陰影,也被她燦爛的笑臉給驅散了。


    “楚函爸爸,抱安安!”看見楚函走過來,司安快步的跑了上去――快一歲的司安,現在已經走得非常穩了。


    “爹地抱貝貝!”司貝見楚函抱起了司安,也不甘示弱的衝向了一同走出來的司南。


    “寶貝今天有沒有鬧媽咪!”司南彎下腰,一把舉起司貝笑著問道。


    “沒有,媽咪、畫、安安貝貝,漂亮!”司貝一個詞一個詞的說著,已經能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是嗎?我們一起去看看!”司南將司貝高舉過頭,讓她騎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害得司安也如是要求楚函照辦。


    “顏顏總說我太寵她們,我看你才是把她們寵得無法無天!”楚函笑著說道。


    “我錯過了她們成長最重要的、最需要的時候,怎麽寵,都不為過!”司南仰起頭,看著肩膀上的司貝,心裏有股滿足的安適感。


    ――


    秋天的院子,或枯黃、或桔紅、或暗青的落葉,落了滿地;陽光透過那顆桂花樹曲折的照下來,落在樹下的安顏身上,落成一道金色的光,美得讓人窒息。


    兩個男人緩緩的走來,看著秋日的金色光圈裏的她,目光久久的無法挪開。


    “媽咪,畫畫!”司貝在司南的肩上用力的揮動著藕節似的小胳膊,糯糯的聲音立刻將這唯美的畫麵打破,讓這如畫的靜美,充滿了生命的動感。


    “怎麽跑到爹地頭上去了!”安顏放下畫筆,站起來看著他們直搖頭:“自己下來,我數一二三,看誰最快!”


    “我快!”


    “我快!”


    兩個寶貝一順溜從兩個男人的肩上滑了下來,一溜煙跑到安顏的麵前報到!


    “很棒,去把自己的畫找出來!”安顏指著畫架上的素描,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連小酒窩也沒畫,倒讓兩個寶貝一時間有些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畫,不知道誰是誰。


    安顏看著她們笑了笑,對走過來的司南和楚函問道:“忙完了?”


    “恩,楚函說,過兩天就走了。”司南看著安顏,注意著她神情間的變化。


    安顏定定的看著楚函,低聲說道:“很舍不得呢!”


    “這可不像你!”楚函看著她淡淡的麵容,眸子裏淡淡的依賴,張開雙臂緊緊攬她在懷裏:“我心裏的顏顏,不會停留在過去,要一直往前看!”


    “我會努力的!”安顏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的點了點頭。


    “走的時候就不必送我了!你看,司南的臉都要綠了呢!”楚函湊唇在她的耳邊低語著,話還沒說完,司南便已一把扯開了他們,將安顏牢牢的攬入了自己的懷裏:“可以了,你走的時候我們就不送了!”


    楚函看著安顏笑了起來:“我走了,你們保重!”


    說完轉頭看了一眼還在畫架前看畫的司安和司貝,眼眶微微的一紅,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


    “楚函爸爸!起床、起床!”一大早,司安、司貝便衝進了楚函的房間,卻發現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在她們的印象裏,被子疊成這樣,人便不會在床上了!


    所以,兩個人又搖搖擺擺的往書房跑去,邊跑邊喊:“楚函爸爸!”


    “楚函爸爸去打獵了,要很久才能回來!”大廳裏的司南聽到動靜,便走過來一起抱起了一個。


    “去、去,安安、貝貝去!”


    “要、楚函爸爸、要!”兩個丫頭在司南身上用力的擰著、鬧著。


    兩個孩子對楚函的依戀,顯然要比對司南濃得多。


    “司安、司貝!”安顏出來,看見司南抱著她們一臉的尷尬,忙走過去從他手上接過孩子,低聲說道:“她們習慣了每天早上爬到楚函床上,在床上鬧一陣再起來!”


    “恩,以後我晚點兒起來,等著她們去鬧!”司南蹲下來,對兩個寶貝丫頭說道:“以後司安、司貝去喊爹地起床好不好?”


    “要、楚函、爸爸!”對於這個拉下顏麵、放下冷酷、極力討好她們的爹地,兩個丫頭看來並不買帳――相互對視了一眼,拉著小手一起往院子裏跑去,滿院子去尋找她們的楚函爸爸。


    “給她們一點時間!”安顏看著緩緩站起身來,滿臉失落的司南,輕聲安慰著。走到院子裏,看著滿院子尋找楚函的兩個孩子,心裏不由得有些微微的發酸。


    ――


    這是孩子一生中第一次分別,他們或許並不了解什麽叫分別,隻知道一個熟悉的人,就這樣不見了,無論她們怎麽找也找不著。


    後來,兩個孩子又找過很多次――房間、床上、院子的角落裏、整棟小樓的每個地方都找過了,他們的楚函爸爸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一個月之後,她們又被新的遊戲所吸引,漸漸忘了要找楚函爸爸的遊戲了。


    ――第六節,愛情會回來――


    一年後。


    “這段時間又忙起來了?”把女兒哄睡覺後,安顏將勤衛兵準備的水果端到了書房。


    “恩,j國企圖挑起戰端,將我國重新陷於戰爭中,以拉跨國家經濟,挽救他們危危可岌的經濟,所以我們既不能上當動武,又不能無視他們的挑釁,現在都是在戰爭的邊緣做試探!”司南抬起頭,從她手裏接過果盤放在桌上。


    “考不考慮民間力量?”安顏看著他說道。


    “還不到那個程度,目前都還在克製的範圍內!隻是要隨時預防突變!”司南合上電腦,走到安顏身邊,看著她輕聲說道:“明天去海邊玩兒玩兒,再往後,局勢緊張了,就沒時間陪你們了。”


    “你和兩個丫頭說過了吧?晚上一直纏著我不肯睡!”安顏看著他笑著說道。


    “又去鬧你了?明天收拾她們!”司南笑著說道。


    “你舍得?”安顏看著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原來總怕楚函寵壞了她們,現在司南卻更寵!隻要兩個丫頭起得比他早,在門口一攔,他這一天準不能順利的出門!


    “舍不得!但更舍不得你被她們磨!兩個丫頭真是太皮了!”司南合上電腦,看著安顏時,眸子裏的寵愛並未因時間的流過、並未因安顏的疏淡而有所減少――反而,越來越濃烈火!


    “你自己慣的,反而又來怪她們了!”安顏輕輕低下頭,合上手中的雜誌緩緩站了起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睡。”


    “最近晚上睡覺有沒有好一些,還常半夜醒來嗎?”司南也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與她並肩往外走去。


    “沒有,挺好。”安顏簡單的答道。


    “那就好!”送安顏到臥室門口,司南低頭在她額間輕吻了一下,低聲說道:“晚安。”


    “晚安。”安顏低聲應著,轉身推門而入,那扇木門輕輕合上的聲音,將她與司南之間,隔成一道無法穿越的屏障。


    ――


    “爹地,快起床,你說今天要帶我們去看海!”早上5點,司貝便爬到了司南的床上,粗魯的掀開被子,勇猛的跨坐在他的肚子上,一邊享受著那比沙發還舒服的搖晃感,小手一邊用力的拍打著司南的臉。


    “司安呢?”司南抓住她的小肥手,放在唇裏輕輕咬了兩下,輕聲問道。


    “司安去喊媽咪了!”司貝糯糯的聲音,聽起來特別舒服。


    “走,我們一起去找你媽咪!”司南一把拎起坐在他肚子上直搖晃的司貝,隨手套了件睡袍,大步往安顏房間走去。


    “司安,還早呢,七點才起床!”安顏看著坐在自己腰間的司安,小胖手用力的搖著她的肩膀,不禁無奈的說道。


    “七點?現在五點,還有兩點,兩點很快的,媽咪起床!”司安不依的趴下身子,肉嘟嘟的小嘴湊在安顏的臉上一陣亂親,弄得她滿臉的口水。


    “司安,爹地陪你們,讓媽咪再睡會兒!”司南走過來,一把將司安從安顏的身上拎起來。


    床上,安顏身上的睡衣被司安扯得七零八落,圓潤的肩膀、若隱若現的胸部、耷拉在胸前的黑發,對一個深愛著她的男人、又禁欲快四年的男人來說,真是致命的誘惑。


    “這麽一鬧,哪兒還睡得著,我也起來了!”安顏抓著被子坐起來,被拉鬆的睡衣一下子全散了開去,胸前的風光就這樣毫無預袒呈在司南的眼前。


    司南緊緊的盯著他,啞聲說道:“你再睡會兒,我先帶孩子們出去!”


    隨著他如火的眸光,安顏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居然是衣襟大開――她忙拉起被子將身體完全遮住,尷尬的說道:“司安這丫頭手勁兒就是大!”


    “是。”司南沉沉的看著她半晌,抱著司安和司貝轉身往外走去,出門時,還細心的幫她帶上了門。


    ――


    還是秋天,還是這片海,遠處仍然是海天一色,身旁也還是潮水漲落,隻是,與初遇時的驚豔與錯肩;攜手時的纏綿與默契不同的是,兩個並肩看海的人,心裏都有著淡淡的傷感;


    “媽咪,貝貝!”司貝捧著滿手的貝殼,搖搖擺擺的跑過來。


    司南轉身將司貝舉了起來,斂起一臉的沉默,對著女兒笑著說道:“司貝,貝貝!”


    “咯咯咯,貝貝、貝貝!”司貝開心的笑著,滿捧的貝殼撒落在司南的身上。


    “司貝又調皮,弄爹地一身的水!”安顏走過來,伸手去揀司南身上的貝殼,眸光卻直直的停在了他的胸前!


    “怎麽啦?”司南疑惑的看著她。


    “司南、安顏!”安顏不可置信的笑了,將跌落在他胸前的那枚貝殼揀起來放在掌心,直直的伸到司南的麵前。


    “司南、安顏!”司南騰出一隻手,從她的掌心拿起那枚貝殼,眸光從貝殼的字上轉到安顏的臉上。


    安顏轉過臉去,看著一浪一浪來了又去的海水,久久不肯回過頭來。


    司南從她臉上收回眸光,對懷裏的司貝說道:“司貝,去找周叔叔(一同來的警衛員兼保鏢)和司安,爹地和媽咪再多撿些貝殼給你!”


    “好也!”司貝快樂的跳出司南的懷裏,像一枚小炮彈一樣,衝到了正在警衛員的帶領下碼沙堡的司安處,還非常調皮的將那兩堆沙堡全踹散了,若得司安追著她喊打!


    司南看著這兩個活潑有餘,文靜不足的寶貝女兒,暖暖的笑了。


    回過身來,從後麵將安顏輕輕的擁入懷裏,輕聲說道:“顏顏,下周我就要隨軍去海上了,戰事已經是一觸即發,這一走,可能要兩三年吧!”


    安顏混身一震:走?打仗?兩三年?


    “一定要走?你是總司令,不是應該在指揮中心嗎?”安顏回過頭來,看著依然是一頭白發的司南,不相信的問道!


    “有沒有一點兒舍不得?”司南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伸手輕撫著她的臉,低低的問道――這一年來,兩人過著相敬如賓的生活!


    白天,兩人象天下每一對夫妻一樣,男人工作、女人帶孩子,偶爾一起全家出遊,雖然默契,卻絕無親密;


    晚上,兩人各進一間房,輾轉著,半夜無眠之後,卻誰也沒有衝破過那兩道不算太牢固的木門。


    他說他可以等她,一輩子也不會放棄。


    隻是,他怕自己沒有一輩子的時間來等她回到自己的懷抱了――戰爭,已經是一觸即發!


    沒錯,他作為總司令,的確應該呆在大後方,進行全局的統籌與謀劃!


    可他仍然選擇了親自帶隊――這一戰的勝利與否,關係到全麵戰爭是否會爆發,所以他必須去!


    然而,更重要的,他的內心深處,希望用這樣的遠離、這樣近距離的靠近死亡,來表達她不能完全原諒的那段過去――痛苦與悔恨,在一個人的夜裏,不停的吞噬著他愛她的心,直至千瘡百孔!


    “你是故意的?”安顏伸出雙臂圈住他的脖子,哽咽的說道:“你想懲罰我那一年的逃跑、這一年的疏離,對不對?”


    “不對,我不敢、也不舍懲罰你!我隻是在懲罰我自己,怎麽能讓你受那麽的罪、怎麽能讓你那麽痛!”司南定定的看著她,低低的說道:“我說過,隻要你在我身邊,我永遠不讓你再哭!我想,這一次我錯了,這世界上仍有我司南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是,讓你快樂!”


    “你胡說!”安顏惦起腳,主動吻住他仍在訴說的薄唇,柔舌輕靈的探入,找到他的,將這兩年來積鬱的思念全都傾泄了出來。


    “顏顏!我的顏顏!”司南輕歎一聲,伸出大掌緊緊托住她的頭,讓這個吻,得以更加的深入、更加的纏綿……


    ――


    海水一波一波的滾滾而來,將他們的衣衫盡數打濕;而緊緊擁吻的他們,似無覺一般――他的大手緊緊的按著她的纖腰,讓她的軀體更加的貼緊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唇舌在她的唇齒間不停的探索、吮動、糾纏,輾轉移動的頭,帶來異乎尋常熱烈的信息……


    “爹地、媽咪!”


    “司貝,親親!”司安一把拉過司貝,在她的唇上用力的咬了一口。


    “痛痛,司安壞!”司貝一把推開司安,發怒的說道。


    “走走走,我們過去玩沙帳!”警衛員小周遠遠的看著夫妻倆兒吻得難舍難分的身影,忙抱起兩個小公主,往遠處的帳蓬裏跑去――這可是少兒不宜呀!


    連他這個大小夥子,也不由得臉紅了起來――司令那麽冷的一個人,原來也有這麽熱情如火的一麵呢!


    將兩個小的丟進了帳篷,小周站在門口朝著安顏和司南遠遠望去――遠遠的,被海水淋濕的兩個人,看起來猶如一體般的緊密與貼合;輾轉移動的頭,顯示著他們這個吻,異常的激烈而纏綿!


    “總司令一定是愛極了司令夫人了!”小周不由得笑了起來,身體斜斜的倚在帳篷上――啊――


    一不小心,將帳篷給壓跨了!兩個寶貝從裏麵鑽出來,一人抓住小周的一隻手,用力的往前拖去――兩個一歲多的小丫頭,竟然把這個十八歲的大小夥給拖動了!


    小周坐起來看著這兩個丫頭,滿眼不可思議的目光――很快,他便沒有這樣好奇的時間,因為他被兩個丫頭拉著去重新支帳篷了!


    “也好,省得去看你們的爹地媽咪的親熱大戲!”小周自語著,便與司安司貝一起搭起帳篷來!


    ――


    “司南,什麽時候出發?”安顏靠在他的懷裏,低低的問道。


    “下周一。”司南看著她微微發脹的紅唇,忍不住又低頭輕啄了一下:“顏顏,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在他不肯移開的唇裏,安顏輕聲說道,編貝般的牙齒,轉移到他的下巴處,慢慢的摩挲著、啃咬著,當她柔軟的舌輕舔在他下巴上時,他渾身為之一震,大手下意識的從她的腰間滑了下去,緊緊的按在她挺峭的曲線上:“別勾引我!你的男人已經四年沒碰女人了!”


    “那你還要我嗎!”安顏仰起頭,清澈的眸子裏的輕愁,似已被這海水洗淨,餘下的,隻是對他的抱歉,還有依戀。


    “你說呢?”司南的大手自然的加重了力度,他的堅挺緊貼著她的柔軟,四年來未曾相遇的它們,也如火般的燃燒了起來。


    安顏的眼睛越過他的肩膀,看著遠處正搭帳篷的女兒,微笑著說道:“司南,我等你回來,我們一家四口,再也不分開!”


    “好!”司南緊擁著她,一陣海水衝來,在將他的熱情緩解之後,他才鬆開了她,牽著她的手,緩緩的往岸邊的帳篷裏走去。


    ――


    結束海邊的玩耍後,司安司貝很開心的被送到了爺爺那裏――那將意味著兩天不用練功、不用識字,還可以在爺爺那片小菜地裏撒野。


    “爹地,媽咪,我們會想你們的!”司安揮著小手,朝司南和安顏用力的揮著。


    “爹地、媽咪,我們種菜給你們吃!”司貝湊過唇來,在司南的臉上、安顏的臉上各重重的親了一口。


    “首長、夫人,再見!”小周後保鏢隊的其它成員一人抱起一個,與司南、安顏打了招呼後,便上了車,一行八人的保鏢隊伍,跟著兩個小公主,浩浩蕩蕩的往司華的家裏而去。


    “兩個小家夥,最是精靈古怪的!”安顏伸手摸著被親了一臉的口水,笑得滿眼的溫柔。


    “你小時候是不是這樣?”司南看著她輕笑著說道。


    安顏的目光,緩緩的從遠去的車上收回來,看著司南低聲說道:“我小時候很安靜,安可很活潑!”


    司南的眸光微微一沉,沉聲說道:“回家吧,我不想提起她。”


    “回家吧!”安顏輕歎著,沒有再固執的提起,這個司南不願意再提起的名字――這一年來,他變得太多!而她,隻是沉湎於自己的思緒裏,放任他的痛與寂寞、享受他的讓步與妥協、透支他的愛與疼寵――而她對他,卻什麽也沒做!


    她想,她的愛,一定沒有他那麽多!


    在他的生命裏,所愛的隻有她一人!


    而在她的生命裏,卻有很多――安可、司安、司貝,然後,才是他!


    很不公平,是不是――而她卻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他的唯一、全部、甚至於生命!


    什麽時候,那份珍若生命的愛情、那份不顧一切的愛情,被她給忘記了?讓她如此忽略著這個霸道的男人,以如此低的姿態守護在自己的身邊!


    直到今天,他說要遠行,他說要去戰爭的最前線,她才潸然醒悟――她愛他,勝過一切!


    不要再因為對安可那個無法給出的交待,而把這愛給遺忘了!


    ――第七節,愛欲纏綿――


    晚餐後,安顏照例在院子裏畫了會兒畫,而司南也照例在書房辦了一會兒公。


    當安顏抱著畫架回到客廳時,司南正好關了電腦,正從書房裏走出來,四目相對中,她放下了畫架――他,按熄了大廳的燈,打橫抱起了她。


    一腳並不算粗魯、卻也絕對算不上溫柔的踢開門,黑暗中,誰也沒有想到要去開燈!


    “顏顏!”司南柔聲低叫著,來不及一一解開她衣服的鈕扣,大手過處,一聲聲錦帛撕裂的聲音、還有衣物落地的聲音、還有兩人急促的喘息聲……


    在兩人回到床邊時,已然是袒裸相貼――那火熱的身體,緊緊的貼合在一起,他熱烈的捧起她的臉,在她的唇間不停的吮吸轉轉動著,接著是下巴、脖子、瑣骨、一路下向――那溫度,竟似要把她融化、燒著、吞噬一般……


    在他的唇下,她的身體仍是那麽的熟悉,熟悉得就像昨天她還在他的懷裏一般!而這樣的熟悉,卻讓他越發的狂野起來!


    “司南!”她輕歎一聲,當他的牙齒,忍不住咬住她的肩膀時,她痛得輕呼起來,而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擁抱,卻讓她喘息連連!


    她雙手緊緊的摟著他結實的後背,這份久違的悸動與狂熱,竟讓她有些無措起來,雙手用力往後一帶,便拉著他直直的往床上倒去,在兩人緊貼著須臾不願分開的身體同時跌落在溫軟的大床上時,他便抓住了這最好的時機,以最快的速度找尋到了想念已久的溫暖……


    “司南,我……”這瞬間的充滿,讓她一時間無法適應,忍不住痛得輕呼出聲,進而張開嘴咬住了他的肩膀!


    “忍一忍,就好了!”四年來,一直缺乏溫暖與溫柔的孤單,在那片溫暖裏,顯得是那樣的急切和燥動,再心疼,也無法在這時候停止――他相信,這將是他一生中最失控的時候――一切都因為,他對她,是那麽的渴望、那麽的想念、那麽的情不自禁……


    ――


    “還疼嗎?”司南摟著渾身是汗的她,心疼的問道。


    “你總是這樣,都習慣了!”安顏的手,輕撫在他腹部的那塊傷疤上,低低的說道:“要是我真的一槍打死了你,怎麽辦?”


    “你不會!”司南的大手,輕輕覆上她溫軟的小手,輕漫卻篤定的說道。


    “是,我不會!我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會真的殺死你!”安顏輕歎著,從他的大掌裏抽出自己的小手,緊緊擁住了他――那些血腥的過往,希望從此都不要再有。


    “你死了,我怎會獨活!”司南淡淡的說著生死相隨的話,就似閑話家常一樣的平常。


    “司南,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麽久!”安顏緊緊的貼在他的懷裏,清淺的低語中,她的原諒、她的釋然、她對他的愛,已無須更多的語言!


    “現在補償,也還不遲!”司南憐愛的吻住了她,又一輪新的激情,在這秋夜裏如火如荼的展開――那個霸道、狂野、占有的司南,又回來了!


    曆經四年的沉寂,她哪裏經受得住他這樣狂風暴雨般的熱烈,隻是,任她如何哭泣、抵抗,他仍以一副驍勇善戰的姿態,瘋狂的進攻、拚命的侵占、高昂的馳騁……


    在那痛苦夾雜著快樂的體味中,哭泣成了她唯一應和的方式!


    ――


    安顏發誓,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他等這麽久,似乎,四年的債,這個男人要用這一晚來討回――


    “顏顏,不是我不想讓你休息,隻是它等不了!”


    “顏顏,再忍忍,馬上就好了!”


    “顏顏,這樣愛你的我,怎麽舍得停下來!”


    “顏顏,其實你也是快樂的,對嗎?”


    “顏顏,你真的希望我停下來?不對,一定不是!”


    “顏顏,別急,別急,就快了!”


    “顏顏,再一次就好,這次是真的……”


    ……


    不知道這是第幾個最後一次,總之,他是停下來了;總之,她是混身癱軟著睡著了;總之,窗外,天已經透出蒙蒙的白色……


    床上,被褥早已掉在地上;


    空氣裏,情事過後那令人臉紅心跳的糜腐味道濃鬱得化不開去;


    低語中,他,還在訴說著愛語;她,如一泓柔水將他緊緊包裹……


    ――


    “夫人的畫架怎麽放在客廳了!”


    “小王,首長練功回來了嗎?”


    清晨,負責家裏餐點的王媽拎著安顏的畫架,對門口值勤的小王問道。


    “報告,沒看見首長出門!”小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氣勢十足的答道。


    “難道是病了?首長從不超過6點起床的!夫人6點半也該起了呢!”王媽將畫架放回到書房後,抬頭看著二樓喃喃自語著。


    “昨天去海邊吹了風,可能病了!”小王看著王媽點頭說道。


    “那我去熬點生薑水,你留心著首長和夫人。”王媽點了點頭,將做好的早點放好後,又去後麵的廚房煮生薑水。


    ――


    “司南,該起來了。”聽見外麵的聲音,安顏用手推了推把她抱得鐵桶似的司南。


    “我陪你。”司南輕咬著她的下唇,低低的說道。


    “我也起來了!”安顏懶懶的笑了――雖說被他折騰了一整夜,但這兩年因為要照顧司安和司貝,就沒有晚起的習慣,所以再累,到了這個點,也是睡不著的了。


    “好。”司南點了點頭,看著她的眼裏,是滿滿的寵溺與驕傲――他的女人,從來都不是弱者,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事情!


    司南抱著安顏去浴室,放了滿缸的溫水後,將她輕輕的放了進去:“還是泡一下,會舒服一些,我一會兒幫你拿衣服進來。”


    “恩。”安顏點了點頭,將整個身體都縮進水裏,輕輕的閉上眼睛,那種全身心的放鬆感,自腳尖直達全身的四肢百骸――那多年來的積鬱,也因得他不留餘地的占有、和這溫如春天的浸泡,慢慢的從心裏浮出來,直至消失不見!


    ――


    大約過了半小時的樣子,司南將自己整理好後,便拿了浴袍過來,將她包好放回到床上。


    “我自己來,你先出去吧!”安顏從他手裏接過衣服,低聲說道,說話的聲音裏,還帶著嘶喊過後的嘶啞,聽起來性感十足。


    “好久沒幫你穿衣服了,不知道手生了沒有!”司南微笑著扯開了她身上的浴袍,幫她將衣服由內到外,一件一件的穿上――那樣的熟練、那樣的自在,就似這樣為她穿衣的動作,已經做過千百遍一般!


    “生了孩子,尺寸也不見大!腰更見瘦了!”他歎息說道:“以後要多吃點兒!”


    “恩。”安顏輕應著,瞥眼看見一地的碎衣,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就從來沒有好好兒脫過我的衣服!”說著彎下腰,將地上的衣服都拾起來,用床上那亂七八糟的床單給包好後,扔在房間的角落裏。


    “行了,讓他們來收拾吧!”司南攬著她,緩步往外走去,房間裏那情事過後的糜腐味道,濃得令人發指!


    “首長、夫人,請用早點!這是薑湯,驅寒防感冒的!”張媽剛把薑湯端上來,便看見司南和安顏正從房間走出來――是從同一間房走出來的!


    雖然大家不敢隨意的議論首長的私生活,卻一直納悶著,首長疼夫人的時候,就似變了個人似的!首長寵小姐的時候,那是要天上的星也能摘下來!


    可偏偏,這兩個人是分房而睡的――一年多,首長晚上沒進過夫人的房!而首長身邊也沒有過其它的女人:從不喝酒、從不晚歸、從不在家裏發脾氣、對夫人從來沒有什麽要求!


    大家都猜夫人在救小姐的那一戰中受了傷,不能滿足首長的需要,所以首長怕自己憋不住傷害了夫人,隻能分房而睡!


    想來,經過一年的調養,夫人的身體應該是大好了――這看著,就是被疼愛過的模樣呢,滋潤得水淋淋的,看起來仙女兒似的!


    以前雖也漂亮,卻同首長一樣的冷:恨不得讓所有接近的人,都打冷顫,繞道而走!


    而今天的首長,則更不用說,看著夫人的眼神兒,柔得能掐出水來――這真是愛到骨子裏去了呀!


    張媽的臉上掛著樂嗬嗬的笑容,連值班的小王都覺得張媽今兒個像中了彩似的。


    ――


    “昨天淋了海水,要不要喝一點兒?”司南端起薑湯嚐了一口遞給安顏――張媽已經將薑湯處理得非常好,味道和溫度都是剛剛好下口的狀態。


    “不喝了,沒這麽虛弱呢!”安顏接過薑湯放在一邊,遞給司南一雙筷子:“吃早點吧!”


    “恩。趁司安、司貝不在,你白天再多休息會兒!我過去軍部,6點回來。”司南接過筷子點頭說道。


    “恩,我過去那邊看看她們!”安顏輕聲說道。


    “我希望在我走前,這段時間你能全部屬於我!”司南放下筷子,看著她沉聲說道。


    安顏看著他認真的表情,低頭笑了:“你不想她們嗎?”


    “我更想你!”司南執著的說道。


    “好,我在家裏等你回來。”安顏低聲說道。


    “顏顏,這一天,我等了四年!”司南看著她,不由自主的將她拉入懷裏,低頭吻住她那花瓣似的粉唇,那樣的繾綣愛戀,恨不得就這樣粘著她,永遠不要分開――做這個總司令,真是遠不如做暗夜的堂主來得自由嗬!


    如果他隻是暗夜的堂主,今天一整天,他定是不會出門的――摟著她、抱著她、吻著她、愛著她,怎麽也不夠嗬!


    門口值守的小王,看見他們一向冷得能將身邊人都凍著的首長,在夫人麵前如此的熱烈與失控,那個吻隨著兩人喘息的加深,已不再隻是一個單純的吻――這讓這個年輕的小夥子,臉不由得通紅了起來:首長不會是要拉著夫人來個晨練吧!


    低眉垂眼間,司南已經抱著安顏站了起來,低低的輕喘中,大步的往房間走去!


    ――


    “啊!”司南重重壓下的力度,讓安顏輕呼出聲,看著他冒火的眼睛,伸出小手溫柔的撫著他的耳垂,低低的問道:“司南,不是說要去開會嗎?”


    “恩,我怕我會中途折回來!”司南找到她的唇,繼續親吻著、啃咬著、吮吸著、輾轉著,不肯有須臾的分開。


    “嗬,你呀!”安顏輕歎著,滑下雙手緊緊的摟著他精瘦有力的腰,也不再多問什麽――他還是那個熟悉的司南,那個用強烈的占有來表達著愛意的司南。


    歎息中,他的唇已經自她的唇邊移開,一路向下,虔誠的吻著她的每一片肌膚、每一處脈搏;柔舌從高地到草原,一路風卷雲殘,在她身上點燃一簇又一簇的火苗,直燒得她在昏昏沉沉起伏不定……


    “恩、恩、恩…”她在他的馳騁中沉淪著。


    “顏顏,不許再離開我了!”他在這樣的占有中發泄著。


    “嗯哼,啊!”不自覺的呻yin,算不算的回答呢?


    “顏顏,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心都疼了――吼!”所有的痛、所有的思念,在這樣一聲低吼裏,盡數釋放……


    他伏在她的身上,低低的喘著氣,毫不掩飾他在她的應和裏得到的滿足;毫不掩飾他對他所有的愛和依戀――包括身體!


    她的雙手輕輕的圈在他的腰間,他的身體就這樣重重壓在她的身上,而她卻並不覺得重――早已習慣的重量,並沒有因為四年的分離而有所陌生!


    他流汗的臉,沉沉的俯視著她,眼裏的愛戀毫無保留的的傾泄流灑!


    “以後,我再不離開你了!”安顏在他的沉壓下,努力的半仰起頭,在他的唇間映下一個溫柔的吻。


    “你記住了,除了死,我不會離開你!”司南重新捧住她的臉,用力的加深著這個由她發起的吻。


    “記住了!就算你以後再失憶打我一槍,我也一定跟著你,讓你重新想起我!”安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承受著他越來越溫柔的吻。


    “好。”司南柔柔的吻著,沒有了昨夜的瘋狂、也少了今晨的索取、隻是這樣溫柔的,唇舌之間,盡是纏綿……


    ――


    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司南突然從她身上翻身坐起來,披上外衣快步的走出去,回來的時候,拉起她的手,將一個黑色的玉鐲套在了她的腕上。


    “漢代碎玉鐲?”安顏將套上玉鐲的手腕舉到眼前,眼裏一片驚奇。


    “你知道?”司南輕挑起眉梢,看著安顏有些詫異。


    “‘成色’古董店裏的,那日我去看了,老板說十分鍾前被一個外地男人給定走了,沒想到,竟然是你!”安顏看著司南,眼裏一片的不可思議――那日的若有所感、那日的悵然若失,竟然,都是對他的感應!


    “你們開的那輛綠色吉普!”司南不禁想起當日在巷弄裏的那莫明的轉身、還有看見那輛自巷口開過的吉普時,心裏沒來由的空洞――原來,竟是那樣的錯過!


    “所以說,你逃不掉的!你使終是我的!”司南收攏雙臂,將坐起的她歸攏於懷裏,將臉貼在她柔嫩的臉上,輕輕的摩挲著。


    ――


    司南陪著安顏又睡了會兒,強迫著讓她睡著後,才起身離開――等著接他的司機小潘和他的車已在院子裏等了近一個小時。


    而小王隻是攔著他,隻說首長有事,辦完了自己會出來!天大的事兒,這會兒也得等著!


    而司南出來的時候,臉上慣有的冰寒早已消融,麵部那生硬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起來――這該有多大的喜事兒,首長這張臉才能溫柔成這樣兒啊!


    小潘朝司南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八卦的想法卻在肚子裏鬧開了!


    而小王這一整天,麵部則一直帶著羞澀的微笑。


    ――


    一向並不晚起的安顏,今天破例的睡到了10點――其實吃完早點回房運動的時候,就已經8點半了,所以說時睡到10點,也不過是在運動完後多睡了半個小時而已。


    “夫人起來了,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張媽笑咪咪的看著穿戴整齊從房間走出來的安顏――因為家裏有暖氣,所以都穿得很單薄,那脖上成串的吻痕,連張媽都不禁要看得紅了臉――一串一串的,這可要有多激烈呀!


    首長也真是的,這夫人的身體不是才恢複嗎,這沒日沒夜的折騰,可別又給折騰壞了。


    “夫人,我去熬點兒湯給你喝吧,首長是練過功的,身體好!你可不同,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可經不起這沒日沒夜的折騰!”張媽看著安顏在抬手間,手臂上也是深深淺淺的吻痕,不由得直搖頭。


    “謝謝張媽。”安顏淡淡的點了點頭,跟著張媽去了廚房:“有什麽食材,今天我來準備晚餐吧!”


    “夫人,那可不成,首長多疼您啊,可舍不得你做這粗活兒的!”張媽一邊打開冰箱取出熬湯的食材,一邊直搖頭。


    “不會。”安顏隻是淡淡的笑著,除卻蘇妍和米蘭,她一慣的話少。


    所以安顏說了不會後,徑自打開冰箱看了看,對張媽說道:“一會兒一起出去,買些食料回來。”


    “是,夫人!”張媽見她堅持,便應了下來――這個夫人和首長一樣,人冷、話少、卻說一不二!


    ――


    午飯後,張媽陪著安顏去了菜場――這裏的菜場是專供軍區大院裏的軍人家庭選用的,外人也進不來,所在在裏麵轉悠的,不是家裏的保姆、管家、勤衛兵、就是主婦、太太、奶奶們!


    而對於司南這個傳奇來說,安顏的出現,則更加的傳奇――出現在單身總司令身邊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而與她一同住進司令大院的,居然還有一個男人――聽說,她與那個男人比與總司令還親熱!


    而總司令居然還對她小心冀冀、嗬護倍至,連帶著對那個男人也客氣非常,這讓大院這些視司南為傳奇的女人們、這些有背景、有樣貌的女人們,都對安顏充滿了敵意!


    “看,那個女人來買菜了!”


    “嘖嘖嘖,真是漂亮呀,難怪首長被迷得神魂顛倒的!”


    “再漂亮也是個二手貨,哪兒能配上首長那樣神一般的男子!”


    “噓,小聲點兒,首長可拿她當個寶呢,小心禍從口出!”


    “說真的,真是天生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女人看了都愛呢!就是太冷了些,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這樣?”


    一群八卦的女人,隻在偶爾的晚上,看見安顏和司南抱孩子出來散步,遠遠的見過,今日如此近距離瞧見其一副盡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倒也有些興奮起來。


    “你們胡說什麽呢?看人家漂亮嫉妒了吧!真的無聊!”一個看起來英姿颯爽的女人大喝了一聲,那些太太小姐們,頓時將注意力從安顏的身上轉到那女人身上來。


    “唉喲,這不知道是打抱不平呢,還是拍馬屁呢,李夫人這話說得可真是時候呀!”一個看起來雍容華貴、打扮不像來買菜,倒像去參加商務宴會的女人尖刻的叫了起來。


    “夫人,別理她們,這些女人,吃飽了撐著,就知道比誰的老公權大、誰的名牌衣服多!多少男人是被這樣的女人給害了的呢!”張媽看著那些女人搖了搖頭――還是自家夫人好,除了帶孩子就是畫畫兒!


    以她的樣貌,往那兒一站,這些人跟本沒看頭,當然,就是身體差點兒,讓首長辛苦了這一年才調過來。


    “恩。”安顏淡淡的應了一聲,也不理會,隻是仔細的挑選著她要的食材。


    手上黑色的鑽戒襯著修長的手指,腕間黑色碎玉鐲,更將她白玉瓷般的肌膚襯得晶瑩剔透!隨著手指在那些食材上翻動,已然看直了賣菜人和旁觀人的眼睛!


    ――


    “有些人就是淺薄,出來買個菜,又不是炫富,還帶著這麽貴重的首飾!唉,怕不是來買菜的,是首長太忙,忍不住寂寞來勾引人了吧!”一個女人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安顏身上,忍不住嫉火中燒,說話也大聲著不再避忌。


    “李太太,我們家太太哪兒踩著你的狐狸尾巴了,你非得往她身上潑髒水!”王媽實在忍不住的回了一句嘴。


    “王媽,我買好了,回去吧!”安顏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將手中買好的菜交給跟在後麵的警衛員,直接往外走去。


    那女人被一個下人罵,自然是不依了,踩著高跟鞋就走了過來,指著王媽的鼻子說道:“你這個老貨,果然是仗勢,首長家連個下人都這麽曆害呢!”


    “你怎麽說話呢?”安顏臉色一沉,伸手拉開張媽,看著那女人冷聲說道。


    “夫人,算了,犯不著為這樣的人置氣呢!我們走!”張媽見安顏有些動氣,忙上去勸著――這被首長捧在手心兒裏的人兒,哪能受這些粗人的氣呢!


    安顏低下頭,看著自己手指尖撚著的鋼針有些苦惱――這就是所謂的正常人嗎?可他們什麽功夫也不會,自己要怎麽出手?


    隻是,她的手向來比腦子快,手指輕彈間,那根鋼針便紮在了那女人的上下唇之間:“有些話,你愛說,我不愛聽!”


    “唔唔!”


    “夫人!”


    “天啦!”


    不同的驚呼聲四麵響起――大家看了新聞,都知道她有功夫,卻沒想到她出手這麽利落,而且不忌鄰裏關係!


    “恩,走吧!”安顏看著自己的手歎了口氣――這用武力解決問題的習慣,總是改不了呢!


    拎著菜的警衛員看了在心裏直笑,張媽快步跟上安顏的步子,心裏直忐忑著:“夫人,都怪我沒告訴你,那是李軍長的太太,首長回來不會怪你吧!”


    “不會。”安顏隻是淡淡的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說話,倒讓張媽一整個下午,心裏都沒法兒安定下來。


    ――


    晚上司南回來的時候,看見桌上那幾道熟悉的菜,眼裏一片溫暖與安定:“顏顏!”


    “來了!”安顏正端著荷香排骨過來:“你回來了!正好可以吃飯了!”


    “怎麽親自下廚了?”司南將她手裏的排骨接過來放到桌上,伸出雙手將她圈入懷裏,看著她明媚的笑顏,低頭輕輕的吻住了她。


    “夫人,這道菜……”張媽正走過來問下一道菜的火候,卻看見司南正擁著安顏吻得難舍難分,忙吞下沒說完的話,慌慌張張的退了回去。


    “天啦,這首長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說給旁人聽、旁人也是不會信的!”張媽一時間呆在廚房裏,嘴裏還不要置信的嘮叨著。


    良久以後,司南才依依不舍的鬆開了安顏,看著她微微紅腫的唇,低低的笑道:“再過幾天,你的唇就腫著回不去了!”


    “很得意嗎?”安顏好笑的看著他。


    “不得意,有點兒舍不得,但更舍不得不吻你!”司南輕歎一聲,伸出柔舌,在她的唇邊輕輕的畫著圈,似是安撫那被自己吻得紅腫的唇瓣。


    “該餓了吧,吃晚餐吧!”安顏輕聲說道。


    “好。”司南又緊緊的抱了她一下,這才放開她去廚房,自己則去洗了手,回到餐桌邊坐下來。


    張媽則一直在廚房幫安顏收拾看火候,自始至終也沒有到前廳來打擾這對愛得難分難舍的年輕人。


    ――


    冬日的夜,很少有會在外麵散步休閑什麽的。


    隻是天氣對於司南和安顏來說,從來都不是阻礙,兩人在軍區大院的院子裏並肩慢慢的走著,極少交流,卻極默契。


    看著晚風驟起,卷起一地落葉的夜晚,司南輕聲說道:“快下雪了,如果海上封船,這仗對後勤供給部門的要求就更高了。”


    “怕不是一兩年的事吧?”安顏看著被風卷起在風中的落葉,低低的說道。


    “主要是要克製情緒,控製事端,若真的打起來,倒也快!”司南點頭說道。


    “不過,我會盡快回來的,必竟,軍中不可一日無帥!我去,是政治和聲勢的需要,不會一直呆在前線。”司南將她攬進臂彎裏,手臂的力度充滿了安全感。


    “司令好!”兩人正行走間,李軍長帶著白天裏被安顏穿透了雙唇的夫人迎麵走來。


    “李軍長!”司南淡淡的打著招呼。


    “司令、夫人,我特意帶這女人來給夫人道歉,這女人這張嘴就是管不住自己,眼皮子淺,得罪夫人的地方,還請夫人大人大量,不要見怪才好!”李軍長說著,將夫人推到了前麵,低吼著她向安顏道歉。


    安顏隻是淡淡的笑了,倒是司南有些不明所以:“怎麽回事?”司南轉頭看著安顏。


    “沒事,今天出去買菜,手癢拿這位夫人練了一把。”安顏淡淡的說道――她的話向來不多,也不喜說人是非,解決問題的的方法無非就是讓她暫時的閉嘴或永遠的閉嘴!


    司南冷冷的看了那女人一眼,還有一旁惶恐不安的李軍長,淡淡的說道:“沒別的事就回去吧。”


    “是,謝謝首長、謝謝夫人!”李軍長暗自吐了一口氣,拉著自家的女人快速往回走去――在院裏的夫人們是不知道,參與了那一戰的男人們,卻不能知道:司南為了安顏可以連性命都不要!司南為了安顏曾經挨了楚函的打而不還手!司南為了安顏放棄強攻的計劃,直到等到她的安全!


    對於這些爺們兒來說,可以因為公務去得罪司南,卻絕不能因為任何原因去得罪了安顏,到時候怎麽死的都說不清楚了!


    偏偏這個女人無知,盡用些女人的把戲來得罪人!


    幸好司令夫人是個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看樣子這事連說都沒和司令說――這讓他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解決問題的方式!也不得不心服司南確實有理由這麽來寵一個女人!


    再低頭看看身邊這個盡給自己惹禍的女人,心裏不由得歎了口長長的氣。


    ――


    “你出手了?”司南看著安顏。


    “手無縛雞之力,倒真不知道該怎麽出手!”安顏搖了搖頭:“這裏的女人,都是用嘴巴來戰爭的嗎?”


    “難為你了,倒讓人看不出來傷在哪裏!”司南笑著說著,連問都沒問是怎麽回不,她又是怎麽出的手――在他的眼裏,隻要安顏不受委屈就好!在他的眼裏,安顏不和他說的事情,自然是自己能夠解決好!


    “有些懷念暗夜的姐妹們了,愛恨都是那麽幹脆利落,夠痛快!”安顏用力的伸了伸手臂――似乎這副身手,在這裏已經憋屈很久了。


    “我喜歡現在的你,安靜,簡單,安全。”司南拉下她伸得直直的手臂,貼近她的耳朵輕咬著。


    “好。”安顏側頭看著他,微微的笑了――她喜歡任何樣子的他!


    “你笑起來,美得不得了!”司南拉著她麵對著自己,溫唇吻著她的嘴角的笑意,留連著移向她的唇齒之間,溫潤的輾轉之中,牢牢的含住她的,在這冬夜的院子,毫不避忌自己的身份、地位、影響,就這樣深深的擁吻著她――難舍難分!


    ――


    兩天後,司南與安顏將兩個寶貝接了回來,在兩個寶貝發現爹地不再自己一個人睡以後,便也賴在媽咪的床上不下來:


    “媽咪的床好舒服!”


    “爹地喜歡,安安、貝貝也喜歡!”


    “媽咪香香!”


    “媽咪軟軟!”


    司貝說著,小手居然還搭上了她媽咪胸前的高聳,看得司南直冒火。


    “你們兩上,現在,過去睡小床!爹地看誰睡得快,就抱誰過來和媽咪一起誰!”說著便將已把頭埋在安顏胸前的司貝從她懷裏扯了出來。


    “好也!”司安也打著赤腳跟在司南身後,一溜煙爬到了床上:“爹地晚安、姨姨(照顧兩姐妹的保姆)晚安!”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極為乖巧――看來不僅知道爹地的霸道,更依戀媽咪的溫柔。


    司南彎下腰,在司安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說道:“寶貝晚安!”


    然後才將懷裏的司貝放回到床上,向阿姨交待了幾句後,便回到了房間:“還好不是兒子!”


    “說什麽呢!”安顏笑著搖了搖頭,拉開被子讓他上床。


    他卻直接將被子扯在地上,祈長的身軀直直的壓在她的身上――一場熱烈、一場纏綿、一場恩愛,在這冬日的夜裏,重複的上演著……


    ――


    “爹地,媽咪,你們在幹什麽?打架嗎?媽咪說打架不是好孩子!”司安那帶著好奇的乳糯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被子裏正起奮力馳騁的司南與大聲喘著氣的安顏不由得猛然停了下來,嚇得一聲的冷汗――昨夜她們沒有鎖門!


    而這幾天以來,司南的上半場和下半場極為規律――早上自5點開始的操練,往往要到7點才能結束!


    偏偏忘了,這一對寶貝女兒的生物鍾是六點起床的。


    “媽咪床上有隻貓,爹地來幫媽咪捉,司貝寶貝快回房去,否則這貓要跑出來咬人了!”安顏看司南一臉痛苦的模樣,被懸在那裏動彈不得,更不可能出聲說話了,隻得壓抑著喘息,輕聲哄著司貝――她知道,司貝向來怕貓的!


    “爹地要不要司貝幫忙?司貝長大了,不怕了!”司貝雖然害怕,但也覺得不應該就這樣跑掉,應該幫助爹地、媽咪才對。


    “不用不用,司貝快回去,貓咪要出來了!”安顏聽到司貝往床邊移動的腳步身,不由得大急――那處緊密相連的地方,正蠢蠢欲動著,隨時都有失去理智,瘋狂爆發的可能!


    “哦,好,爹地加油!”司貝必竟年紀小,一嚇,便退了回去――小小年紀,還留心的將房門大開,以讓那貓咪可以順利的跑出去!


    倒是阿姨知趣,跑過來將門給牢牢的關上,才又將司貝抱回了房間。


    “吼、唔、哦!”司南憋得滿頭的大汗,一陣要命的加速度,將清晨的空氣瞬間點燃到了最高點!


    “a――”她隻覺得自己被拋到半空中後,又重重的跌落下來,極致的愉悅感,瞬間從那緊密相連處,擴散到了全身的四肢百駭,讓她呻yin連連、輕泣不已……


    ――


    “張奶奶,我媽咪床上有貓貓。”早餐時,司貝有些不安的對張媽說道。


    “恩?”張媽一愣,一時間倒沒有領會她的意思。


    “我爹地在媽咪床上捉貓貓,那貓貓一定很大,我看見我爹地好用力,就像在和媽咪打架一樣!”司貝拉著張媽的手,看著樓上安顏的房間還沒動靜,擔心她爹地一個人應付不了她想象中的大貓貓。


    張媽一聽,不由得大窘――難道司令和夫人被這孩子撞見了?


    “司貝真乖,可能是別人家的貓貓跑到我們家來,要是被爹地打死了,會要賠的,所以寶貝不可以告訴別人哦!”張媽忙額頭滴汗的叮囑著司貝。


    “恩,我知道了!我爹地能打死它嗎?”貓咪在司貝的心裏是很曆害的。


    “當然能,現在應該已經打死了!寶貝快吃完早點去練功,長大了自己打貓咪!”張媽邊說邊哄著,眸光不自覺的了偷偷瞟向了樓梯的轉角處。


    “這司令和夫人也太恩愛了!嗬嗬,這年輕人呀,體力也好,真是不得了!”想起每晚天不黑兩人都進房了,這一大早又被孩子撞見,難道是一整夜沒睡?


    張媽不由得暗自樂了起來――這軍人,別的不說,身體是一級棒的!


    ――


    司南和安顏被司貝打斷了那一下,彌補起來很是花了一些時間,這會兒直到了8點,才起來吃早點。


    “張媽,兩個丫頭去練功了嗎?”安顏輕聲問道。


    “是呀是呀,兩個寶貝都很自覺!”張媽聽著安顏還有些沙啞的聲音,又回頭看看司南看著她時繾綣的目光,心裏嗬嗬直樂。


    ――第八節,等待――


    在臨行的前兩天,司南特意留了更多的時間,在家裏陪她們母女三人,而這一晚,他沒有和寶貝們搶媽咪,而是摟著他們三人,滿足的躺在大床上,心裏充滿著靜謐的溫暖。


    半夜裏,看著兩個越長越像安顏的寶貝睡得小豬似的可愛,司南忍不住湊過唇去在她們的臉上各重重的親了一口。


    由於司南明天就要遠行,這一晚,他們都了無睡意,披上外衣緩緩走到窗前,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紛紛的雪花!


    “真的下雪了!”安顏靠在司南的胸前,拉開一點點窗戶,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感歎著說道:“比南方的雪,要凶悍多了!”


    “是啊,所以海域那邊,不會很冷的,你放心。”司南輕擁著她――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一起看雪吧!


    “我去給你堆個雪人!”司南突然說道。


    “好啊!”安顏看著他興致上來,也不拒絕,兩人關好窗戶,穿了外衣去到院子裏,卻發現雪下得雖大,卻還沒有積起來,遠遠不夠做一個雪人的料。


    “看來是做不成了!等你回來,給我們做三個!”安顏笑著說道。


    “好!”司南看著她低低的應著――雪花飛舞旋轉在她的頭頂、再落下,美得如仙子般的不沾人氣。


    ――


    兩人並肩站在院子裏,看著落雪,分享著彼此的心跳,一直天邊的顏色,慢慢的泛出魚肚的白色。


    “我走了,你進去吧!”司南伸手拍落她頭上的、衣上的雪花,俯身在她冰涼一片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低低的說道。


    “恩。”安顏輕應著,卻並沒有移動腳步。


    “有時候會有消息,有時候或許沒有,但你不用擔心,最多一年,我就回來了!”司南緊緊的抱了抱她――這一周來的細心調養,似乎也見一些成效,身上倒也有點兒肉了。


    “知道。”安顏隻有淡淡相知的兩個字。


    司南伸手輕撫著她白玉瓷般的臉,俯下頭來,在她的唇間不舍的留連輾轉,直到不得不離開。


    “夫人,我們走了!”開車的警衛兵見司南上車後,破天荒的頭一次向安顏打了招呼――軀車來時,遠遠的便看見司令和夫人一身是雪的並肩站在雪裏!


    那情形,竟似一夜未睡!


    這樣整夜的站在雪裏,分別於他們來說,又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遠遠的,他放緩了車速,即便是時間緊迫,他仍不願去打擾到他們這樣纏綿的告別。


    對於這個外界很多傳言的司令夫人,每次都隻是遠遠的見著,或淡笑、或冰冷,隻有今晨在雪裏的安靜、今晨對首長依戀的溫柔,讓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女人,確實值得首長這樣的男人,為她傾盡天下!


    ――


    “媽咪,爹地呢?”早上起床後,床上隻有媽咪和自己,司安爬到安顏身上糯糯的問道。


    “爹地去遠方打壞人了!”安顏拎著兩個丫頭起床後,她們不信的又相互對視了一眼,拉著小手一起往外跑去,樓上樓下每個房間、院子裏的每棵樹後,他們都仔細的尋找著她們的爹地。


    這是孩子一生中第二次分別,她們以為,爹地隻是在和她們玩兒捉迷藏,晚上,就會回來了!


    可是,晚上沒有回來!


    接連好多個晚上都沒有回來!


    後來,兩個孩子又找過很多次――房間、床上、院子的角落裏、整棟小樓的每個地方都找過了,他們的爹地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兩個月之後,應該是正月新年裏的時間了吧,十一歲的蕭霄,攜一身功會,還有錄著暗夜所有人祝福的vcr來到了軍區大院,她們立即被蕭霄所帶來的新遊戲所吸引,漸漸忘了要找爹地的遊戲了。


    ――


    “大小姐!”如今已經十一歲的蕭霄,出落得一身的帥氣,加上長年練功的原故,身上自然的散發出一股子狠厲的霸氣!


    “恩,陶李考核過了?”安顏看著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是!去年西藏,原本也要去,陶李不讓!便擱下了,我很擔心司安!”蕭霄沉靜的說道。


    “恩。出來,我考考你!”安顏淡淡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的率往外走去。


    “是,大小姐!”小小的蕭霄似個男子漢一樣,沉聲應著,快步跟在安顏的身後往外走去。


    安顏快速的掏出槍,直直的朝蕭霄打去,蕭霄拔槍的速度絕不比安顏慢,隻見一支特製的小巧手槍瞬間出現在他的手心,隨著機板的扣下,安顏射出的子彈在被他攔截在身前五公分的地方――他的子彈堪堪套進安顏射出的子彈套裏,非常的精準!


    “好!”安顏一聲嬌喝,隨手四根鋼針分別紮向他的頭頂、眼睛、持槍的虎口、下體的命根子處――幾乎是針針狠絕而陰毒!


    蕭霄淩空一個翻身,隻是那鋼針卻如影隨形的跟隨而至,急切間,伸出左手接住其中兩根,從突中落地時,一根射入了他的頭頂,一根射入了他的膝蓋,他半跪的蹲在那裏,臉上有著微微的難受。


    “第一,你在攔截住我的子彈後的反應不夠迅速;第二,接四根鋼針的情況下,要第一時間判斷重要性和自己能力範圍,接下其中兩支,再閃開一支,便隻會重一支!”


    “若是真正的對敵,是沒有這樣的機會給你的!”安顏收起槍冷冷的說道。


    “是,大小姐!”蕭霄站起來,拔下頭上那根鋼針――十公分的長度,如若全部沒入腦袋裏,腦部必受損無疑!


    “恩,已經算很不錯了,這個大院裏相對也安全,我也放心將司安和司貝交給你!”安顏走過來,從他手裏接過鋼針,緩緩說道:“司安和司貝已經開始練基本工,你按我給的詳細課程訓練他們即可!至於你自己,我再看一段時間,在小巧功夫上頭,我再教你一些。”


    “謝謝大小姐!”蕭霄肅聲答道。


    “去找她們兩個吧,我就不介紹了,你自己搞定!”安顏展顏一笑,眸子裏帶著些考驗的調皮。


    ――


    看著蕭霄進屋,安顏不禁又將目光調向了遠處――自從司南走後,第一個月的聯絡相當的頻繁,幾乎是每天兩份e―mail,似乎保持了在家裏時候的上半場和下半場的習慣,晚上一封,臨晨一封!


    隻是一個月之後,來信極少,因著身份的原因,戰事的情況絲毫沒有提及,而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沒有音訊了!


    李軍長的太太來找過她幾次,都被她擋了回去,當然也是來打聽消息的――看來,大家都同樣的與戰地失去了聯絡。


    這樣的情況,是否預示著,戰爭即將打響呢?


    安顏的眼裏隱隱的帶著些憂慮,基於現在的身份,卻連一點也不能表現了,以免擾亂了軍心、民心!


    ――


    “大小姐,今天還去嗎?”今天周五,照例,安顏會帶著司安和司貝,去軍隊出發的港口,認那裏的船隻、了卻一種等待的心情――一如當年,與他一起去港口等司南一般,風雨無阻!


    “去!”安顏點了點頭。


    ――


    “太太,來這裏等人嗎?”值班的海警每周看到安顏帶著兩個女兒和一個小男孩過來,都已經相當熟悉了。


    “不是,看海!”安顏淡淡的答著。


    “嗬嗬,這海有什麽看的,我們天天看,都膩了!”那海警撓撓頭說道。


    安顏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便帶著蕭霄和司安、司貝往前走去。


    “媽咪,那船好漂亮!”


    “媽咪,天上的雲好美!”


    藍天、白雲、藍海、白船,微風輕拂,確實一片美不勝收――可司南的消息、部隊的消息,依然沒有。


    直至晚霞升起,安顏才帶著孩子們緩緩往回走去!


    晚霞裏,一個大人,三個小孩,被霞光拉長的身影,在這長長的港口,持續了整整兩年!


    ――


    兩年後,冬天,大雪剛過。


    “太太,你又來了?”還是那個海警,還是那個位置。


    “是啊!”安顏淡淡的笑了,微微眯起的眼睛,在看向海平麵的遠方時,一片平靜――沒有著急,隻有平靜的等待與翹盼:她知道,無論多久,他都會回來的!


    “太太,你不會是在等前兩年出海征戰的那支隊伍吧?聽說打了勝仗,就要回來了,隻是這幾天氣溫低,再持續個兩三天,可能要封海了!”海警隨著她的目光向遠方看去――這兩年來,她的等待,竟成了這片海港裏,每個警員的等待。


    “誰知道呢,斷了消息這麽久!”安顏的聲音,仍然是輕輕的,卻仍然沒有失望。


    “媽咪,爹地打壞蛋,我和司貝、和蕭霄可以幫忙!”司安拉著站在她和司貝中間的蕭霄,對安顏說道。


    “好,等爹地回來告訴他!”安顏低頭對司安溫柔的說道。


    “恩!”司安和司貝用力的點了點頭。


    “真棒!”安顏伸出手摸了摸兩個女兒的頭,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這天氣,似乎又開始醞釀一場大雪了!


    果然,沒一會兒,毫無過渡地,整個海麵飄起了雪花――那樣的飛舞、那樣的旋轉,飄落海麵後,瞬間沒了蹤影!


    “雪,下雪了!”司貝掙脫蕭霄的手,在漫天的雪裏轉著圈圈!


    “蕭霄,我們來堆雪人吧!”安顏突然童心大發。


    “好!”蕭霄對這樣小兒科的遊戲並不感興趣,但隻要安顏有要求,他定是要辦到的。


    前幾天的積雪還未化,今天這鵝毛似的的新雪片刻間又是厚厚的一層,司安和司貝奔跑在雪地裏,開心的笑聲,點亮了這海港沉悶的空氣。


    安顏和蕭霄微笑著看著她們,手下未停,不一會兒,三個麵朝大海的小雪人,已經手拉手的站在那兒――就如司南走的時候,承諾來年回來要做的那樣;就如安顏帶著司安和司貝那樣,在這茫茫的雪中,等待成一副凝望的姿態……


    ------題外話------


    感謝各位親一直以來對《擄情》的支持,雨的龜速,碼了6天的結局,終於碼完了。


    至於後麵,還會有一章後記,記述等待之後的故事,不會長,大約幾千字的樣子,也會在今天發出,時間略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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