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阮家的關係好,小姐兒和少爺們的忌諱也並沒有別家那麽深,四個人都坐在亭內。(.無彈窗廣告)


    三房的齊春和齊露得了消息也想來玩,兩個小丫頭很聰明,直接拉著手去到花廳裏問老太太,有阮家的長輩在場,即使老太太不歡喜三房一家,也不會給兩個小丫頭臉色看。


    得了允許的齊春和齊露興高采烈的往花園的方向跑,身後的婆子追都追不上。


    入了花園,走遠一些路,穿過假山便到了亭子口。


    齊眉見齊春和齊露身後好不容易追上來的婆子氣喘籲籲的,卻也沒硬拉著她倆回去,便知這是得了長輩允諾的。


    齊春比齊露動作要快些,一屁股坐到石桌旁,笑咧咧的,“妹妹知道今日有客人來,五姐姐一定會做薄荷桂花茶。”


    “你就記得吃。”齊眉敲了下齊春的腦袋,齊春和齊露這對雙胞胎隻小她一歲,說話做事卻比她要顯得與年齡相符許多。


    “五姐姐的茶隻做給客人和祖母吃,若不是我和七妹妹趕緊跑過來,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齊春吐了吐舌頭,腦袋搖搖晃晃的。


    齊眉讓子秋把薄荷桂花茶給齊春齊露倒上,兩個小丫頭一路跑來早就出了不少汗,雖然亭內的涼意甚濃,卻仍不能立馬就消暑,急切的飲下想了許久的薄荷桂花茶,齊露舔了舔唇角,“真的是很好喝,一碗下肚覺得整個人都清爽起來了。”


    齊春卻顯得有些失望,對一樣東西期望太大的話,總會讓人有偏差的感覺。


    被薄荷桂花茶滑過的喉嚨顯得不是很舒服,但看著齊露喝得那樣開心,她便也沒吱聲。


    “一模一樣的兩姐妹喜歡的東西也不一定都是一樣的。”一直沉默的阮三小姐看著齊春和齊露露出不同的表情,終於開口說了句話。


    齊勇忙接話。“但人一旦認準了喜歡的東西,那就不會輕易改變的。”


    齊春和齊露迷茫的看著齊勇,大哥這是在說什麽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齊眉又給兩人添了杯茶,兩人喝下的時候,齊眉笑著問道,“要不要出亭子去賞賞花?”


    在賞花這點上,兩姐妹倒是一樣的興趣,齊露咕咚咚幾口喝了,齊春抿了口,茶碗放到一旁。兩人一起拉住齊眉就往外頭竄。


    阮三小姐的眼眸微微垂下,齊勇站起來,嘴唇動了動。一肚子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阮成淵這時候一下蹦起來,“淵哥兒也要去玩!”


    這下亭內就真的隻剩阮三小姐和齊勇了。


    齊春和齊露看著開得嬌豔的花朵,心情大好,走走跑跑的齊眉一下就落在了後頭。


    齊露回頭才發現五姐姐不見了,轉身去找。在池塘邊上找到了,招手讓她過來。


    齊眉笑著搖頭,“你們二人去玩罷,我怕追不上你們,玩一會兒等一等會兒,我會掃你們的興。”


    齊露不疑有他。點點頭回去尋了齊春繼續賞花,有五姐姐確實會玩得不那麽盡興,五姐姐身子不大利索。走一會兒跑一會兒就會喘不過氣來,這是齊露腦裏極深的印象。


    “大少爺!”這是易媽媽的聲音,無論去到哪裏,易媽媽都會跟著阮成淵,剛剛她被齊春和齊露一下就拉出來。沒來得及把阮成淵也叫出來,這會兒他倒是聰明。自個跑出來了。


    本來起身的齊眉又蹲了下來,麵前的池子內蓮花正是開得最好看的模樣,粉嫩的花瓣,花蕊的顏色嫩黃得讓人忍不住想去嚐一口。


    現在大哥和阮三小姐應是在說話了罷,她特意把子秋和另一個懂事的婆子留在亭外,這樣就不會是獨處,而留下的服侍的人都是她自己的人,便就不會隨意亂說。


    這段時日,齊眉知道大哥一直給阮三小姐偷偷地送信,對方卻絲毫沒有回應,信都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本以為是已經冷心的緣故,今日聽阮大夫人一說才知曉,竟是一直病著。


    一直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說一說,兩人以前大抵也是未曾出去遊玩過,沒想到頭一次獨處,就是要說大哥成親的事情,可悲的是新娘並不是阮三小姐。


    悄悄地從假山後探頭,齊眉的眼睛很好,雖然離亭子有段距離,但能看到大哥麵上帶著點兒舒心的笑容,阮三小姐背對她,不知道是怎樣的表情,但總體看上去氣氛尚可。


    齊眉微微有些寬心,但隨之而來的更是沉重,大哥娶了左三小姐,不單單是拆散了一對鴛鴦,平寧侯一家費了這麽大的力氣要把左三小姐塞進來,這幾月也聽祖母和母親零零散散的說過一些,利害關係很分明。


    左三小姐是平寧侯府的人,而平寧侯與祖父算得上勢不兩立,可現在陶家地位慢慢回來了,即使祖父依然不去宮內,即使皇上也並未與其有何交流。但平寧侯那樣的人定是有所顧忌,原先把三嬸娘嫁入陶家,隻是隨意找個人來探聽罷了,不然也不會是嫁給三叔。今時不同往日,要監視他們陶家,一個地位低的庶女是起不了作用的。


    齊勇破格入了樞密院,這樣的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齊眉都覺得有別的意味在裏頭,更何況是平寧侯那樣事事慎密計較的人。


    總覺得還有更深的東西在裏頭,齊眉一下子心事重重。


    在池邊坐了一會兒,蓮花被風吹得微微地飄搖,亭內傳來幾聲笑聲,齊眉伸手想去觸碰那蓮花,一個不留神腳底一滑。


    以為要落水了,胳膊在一瞬間就被拉住,避免了後邊糟糕的事情。


    齊眉回頭看拉她一把的人,被拉住的一瞬間心頭湧過熟悉的感覺,她回頭回得太快,阮成淵眉頭微微鎖起,嘴唇也抿得緊緊的,下一刻才忽而變成大大的笑臉。


    “小仙子要是摔下去了,會變成醜醜的落湯雞。”


    一段時日不見,中間見過的幾次也隻不過匆匆一瞥,現在的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嫁給阮成淵了,身子漸漸好起來,名聲也保住。阮大夫人即使帶著阮成淵來陶府,也是衝著陶蕊。


    不過沒辦法的是,陶蕊年歲漸長,心思也多了起來,雖然不似原先那般口無遮攔,但卻學會了避而不見,每次都是身子這又不舒服,那又受了涼的。這麽長的時間過去,阮成淵也沒見過陶蕊幾次。


    不過齊眉感覺得到,阮成淵對陶蕊毫無興趣,傻子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毫不遮掩也不需遮掩。


    這樣的兩個人,也不知有沒有緣分走到一起。陶蕊很記仇,小時候二姨娘被阮成淵打了一巴掌的事,她會一輩子記得的。


    阮成淵已經自覺的坐到齊眉身邊,兩人之間隔了一隻小貓兒的距離,雖然阮成淵不會計較這些,但齊眉還是向他道謝。


    收到謝意的阮成淵笑意更濃了,純真的笑容卻總給齊眉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阮成淵如今也十三歲了,阮大夫人焦急起來,卻也沒得別的法子。阮大學士和父親是同一類人,一派清流,但不同的是阮大學士的膽兒小,不與賊人為伍,但也絕不與人起衝突。


    這樣的人家,清清白白,但也討不到什麽好處,不知哪家會願意把姑娘嫁給阮成淵。


    其實說起來,嫁給阮成淵也不全是壞處,總比成為政治權力的犧牲品要好,而且傻子待人都是掏心掏肺,不會慘一點假。


    “淵哥兒剛剛見你一直皺著眉頭,是不是有不高興的事?”阮成淵說著又拿出了他的法寶,手心攤開,幾個彩色的糖塊遞過來,“吃了這個,就會高興的!”


    歡快的語調,由衷關心的模樣,齊眉伸手拈了一塊,“謝謝你。”


    “淵哥兒知道你的大哥要娶平寧侯家的小姐姐。”阮成淵說著刻意把眉頭鎖起來,扮成小大人的樣子,“平寧侯家我也不喜歡,很不喜歡,隨娘去過一次,他們嘴上沒有說,但是淵哥兒看得出來,他們心裏在笑話娘親,下人也對淵哥兒不好。”


    阮成淵越說越認真,語調都跟著低下來,“淵哥兒回去的路上都和娘說了,然後娘告訴我,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另外那一兩件好事,可遇不可求,所以人隻能好好的活下去,無論麵對什麽困難都不要放棄,覺得難受的時候大哭一場或者睡一覺,第二天總能比昨天要好。”


    齊眉驚愕的看著他,阮成淵的臉幾分秀氣又幾分男子氣概,側臉看過去,鼻梁很高。大概是心中無事的緣故,眸子裏總是比誰都要亮,黑葡萄一樣的眼珠裏溢出點點光芒。


    看來阮大夫人還是下了功夫的,想前幾年阮成淵來拜年,一句普通的賀詞也要抓耳撓腮的想半天。


    覺得難受的時候大哭一場或者睡一覺,第二天總能比昨天要好。


    齊眉心裏鬱結的心情舒散開不少。


    “不過淵哥兒不懂這話的意思,但娘說得很認真,那就一定很有道理,淵哥兒也說來給齊眉聽。”


    名字從阮成淵嘴裏滑出來,齊眉不禁有片刻的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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