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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說著咳嗽了幾聲,老太太擰起眉,“你這些時日都在園子裏用飯,是不是吃得不慣?”


    “倒是沒有。”大太太說著笑了起來,“也不知是為什麽,在母親這兒用飯看著看著精神就好一些,大概母親這兒的廚子是用的特別養身的食材。”


    老太太放心的笑道,“我見你總硬撐著,身子越來越不好,就吩咐了廚子把菜色做得豐富些,看你好一些了我也安心不少。”


    “多謝母親關心了。”大太太有些感激,福身道謝。


    “你原先說起太子妃的事,讓人去打探打探,若真是有什麽風聲我們也能第一時間知曉,免得像上次勇哥兒那般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還無話可說。”老太太說著皺起眉,多久沒受過那樣的氣了,在幾家重臣女眷麵前被那樣說,雖然大部分還算是明事理的,知曉是誤會,可就是那一小部分長舌婦就足夠給陶家打臉。


    讓左元夏嫁進來已經是觸了她的底線,原先她還打算著別的事,現下可是咽不下這口氣,現在老太爺不在,她就是陶家說話分量最重的人,也更是陶家的柱子,維護這個家,是她天經地義的事。


    太子頑劣成性,日後縱使是繼承皇位的天子,老太太也舍不得把府裏的閨女送去深宮裏蹉跎一生。仁孝皇後是平寧侯的長姐,而太子也是自小跟著皇後長大,那太子妃若真是上心的要冊立哪裏會等到現在,隻怕沒那麽簡單。


    原先她覺得大太太太過緊張,其實小心些才好,不然賠了孫子又折孫女的事真的發生,隻怕老太太會一口氣背過去。


    再不能讓府裏的孩子們作為平寧侯一家手裏的棋子。


    “再過些時日就是二月初二。花朝節。”老太太笑著道,“難得小姐兒們可以隨意出去,齊英性子再淡也總不會和我這個老骨頭一樣,孩子們總是喜歡熱鬧的,我聽說有吏部尚書他們家還有禦史大人他們家的小姐兒們也都會去,你安排安排,看能不能把這些小姐兒都聚在一起。”


    大太太自是樂得高興,各位小姐兒們會去,那那些個少爺自是也會去,雖然不會在一個地方。但總歸能互相見上一麵,老太太獨獨點了齊英,話裏的意思十分的明顯。適齡的又門當戶對的雖是少。但也比送到虎口去好,未雨綢繆總歸是好的。


    …………


    齊眉去了齊英的園子,陶蕊也跟著來了,三人坐在亭子裏剪彩紙,花朝節在弘朝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節日。尤其是對大戶人家的小姐兒們來說,平素裏總是在府裏待著,不是繡花就是撲蝶,即使去別的人家走動也是坐在馬車或者轎子裏,外頭的風景也隻不過匆匆一瞥。而花朝節卻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街上四處看,好玩的好吃的都可以毫無顧忌的玩到吃到。真真是最有趣的日子。


    花朝節一貫來都是清早把剪好的五色彩箋取了紅繩,再把彩箋結在花樹上去祭花神。餘下的時候就十分愜意了,達官貴人家的小姐兒們都會坐在酒樓的二樓。邊隨意吃著瓜果邊看街道上的人們裝獅花,或者放花神燈,熱鬧非凡又滿條街都是花兒綻放的模樣美得讓人心都會雀躍起來。


    齊眉前世從未過過花朝節,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和尋常無異,悶在閨房裏。眼巴巴的站在窗口,聽著外頭熱鬧的響動。


    剪著彩紙。心中的期待也愈來愈大。


    陶蕊和齊眉都是愁眉苦臉,陶蕊皺著鼻子道,“都說花朝節的彩紙若是剪得好看才會得到花神的眷顧,蕊兒剪成這個樣子,花神隻怕理都不會理了。”


    齊眉看看陶蕊的,又看看自己的,道,“我也是半斤八兩,花神到了我們的彩紙麵前,肯定是一扭頭就走,瞧二姐的剪得多好看。(.)”


    那剪子在齊英手裏似是長了眼一般,卡擦卡擦一陣子,一會兒就剪出一朵嬌嫩逼真的花。


    齊英低著頭,一雙眼盯著手裏的剪子,“我也就隻會這些手頭上的東西,都是小玩意兒罷了。”


    齊眉微微地歎口氣,“明日我想帶小凳兒去,想掛到高高的地方,從沒過過花朝節,幾年的福氣都沒得過,也不知道花神還會不會理我。”


    齊英剪著彩紙的手微微停了下。


    陶蕊倒是並不似往常那樣,做不好的就撒氣不做了,嘴上抱怨了幾句,眼卻認認真真的看齊英剪紙。


    有模有樣的學著,漸漸地手裏的彩紙也能剪出算是好看的形狀。


    去清雅園用飯的時候,陶蕊和齊英也一齊去了,三個小姐兒拿著剪好的彩紙,老太太讓她們拿過來一一地看著,“誰說我們陶家就隻會舞刀弄劍的,女紅一類的精細活兒,我們家孩子照樣做得比別家的小姐兒要好。”


    說的時候手裏正捏著齊英的剪紙。


    齊英微微福身,“祖母過譽了。”


    “祖母說的是實話。”老太太笑著道,陶蕊見老太太笑了,一下撲過去,“祖母猜哪個是蕊兒剪的?”


    老太太在整整齊齊放著的彩紙裏看了一圈,手一指,“這個肯定是你剪的,歪歪扭扭的。”


    “祖母。”陶蕊氣得跺腳,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那是五姐姐剪的!”


    老太太本就是隨手一指,卻不想陶蕊認真起來,“祖母胡說的,你看這個,這個定是你剪的。剪得惟妙惟肖,一看就是個手巧的姑娘做的,是不是?”


    陶蕊這才喜笑顏開。


    老太太抹了把汗,陶蕊生氣那會兒,齊眉悄悄給她指了,不然這小姑奶奶隻怕是真的要哭出來。


    翌日一清早,齊眉幾人坐上馬車去了花神廟,並不是多遠的地方,她們來得早,花樹上並沒掛多少彩箋,陶蕊顯得尤為的開心,拉著齊眉一路往花樹那兒小跑,跟著來的侍衛站在花樹兩旁,守著陶家三位小姐。


    其實算起來,齊英在陶家還不算最淡的性子,三小姐齊清才是,露麵的次數隻比前世的齊眉多幾次,說是不喜見人,以前還總是請她,後來被婉拒得多了,也便無人再理會。


    今早上馬車前,照顧齊春和齊露的媽媽滿頭大汗的跑過來,說兩位小姐兒睡過了頭,這會兒才開始梳洗,齊眉本是要等她們,反正都是自家姐妹一齊去,陶蕊卻不依,說越早去祭拜花神才越誠心。


    “禦史大人家的小姐兒比我們要快。”陶蕊踮著腳,努力伸手去看離她最近的彩箋,落款是居家三小姐的名兒。


    齊眉眼眸微微一動,居家竟是來得比她們更早,也不知居玄奕會不會來。


    想著抬眼望過去,無意瞥見一張彩箋,眼皮忽而一跳,娟秀的字跡寫的是阮成煙。


    小姐兒們的閨名自是不能胡亂給他人看,但花朝節和賞燈會就是兩個例外,花朝節誠心剪好彩箋,寫上自己的閨名,花神見到了才知曉要庇佑誰。而賞燈會則又是另一番講究了。


    所以花樹周圍從來隻許女子過來,侍衛一類或者其他都是守在遠處。


    不知阮三小姐求的會是什麽,齊眉心中雖是好奇但也不會去看別人的心事,眼看陶蕊已經要去摘下居三小姐的彩箋,齊英冷冷地道,“八妹妹,在外頭可不能像在府裏那般,我們是陶家的小姐兒們,多少雙眼睛看著的,怎麽能這樣任性的要看別人寫的是什麽。”


    陶蕊極少被除了二姨娘以外的人說教,一下委屈起來,抿著唇半天不說話。


    齊眉把陶蕊拉到身邊,“若是別人要看你的彩箋你願不願意?”


    “當然不行!”陶蕊想都不想的答道。


    齊眉笑了笑,拍著她的背,“所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八妹妹一定明白對不對?”


    陶蕊點點頭。


    齊眉掛自己彩箋的時候尤為的誠心,學得滿頭大汗才勉強剪出月季花的模樣,都說掛得越高就越容易被花神看到,奈何她的個子不高,卯足了勁也隻能掛得勉勉強強。


    齊英看著她吃力的模樣,嘴裏嘟囔幾句,皺著眉把她的彩箋拿過去,一伸手就掛到了現下花樹上最高的地方,比齊英自己的都要高。


    “謝謝二姐。”齊眉笑得酒窩都嵌進去。


    “我是看你笨手笨腳,再耽擱下去我們就不要回府了。”


    “是是是。”齊眉笑得愈發甜。


    齊英神色有些不自然,甩手先上了馬車。


    馬車先回了陶府,齊春和齊露站在門內伸長了脖子往外瞅,熟悉的馬車駛過來,兩人一齊走過去,看到齊眉她們下來,苦著臉道,“五姐姐,我們倆沒有趕得上掛彩箋。”


    語氣又懊惱又遺憾。


    “誰讓你們倆睡過了頭。”陶蕊撇撇嘴。


    齊春道,“不是睡過頭,是七妹妹吃壞了肚子才耽誤了時辰!”


    “怎麽會吃壞肚子?”齊英都覺得奇怪。


    齊春搖搖頭,“七妹妹本來就嘴饞,昨日四處溜達的時候跑到大伯母的園子裏,廚房裏正做著糕點,七妹妹不顧巧雪的阻攔,把熱騰騰的糕點吃了一半去,回到屋裏就害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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