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如此囂張,震驚了全場。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柳雁飛,無數目光全投在她的身上。


    柳雁飛緩緩地站了起來。


    場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很微妙,一方是眼睛長在頭頂上,根本不把柳雁飛放在眼裏的醉鬼,另一方是臉上絲毫表情都沒有,始終沒有什麽變化的柳雁飛。而眾多的旁觀者呢,則全部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抽一聲。適才柳雁飛三分鍾之內弄倒一個彪形大漢,有目共睹,雖然出手並不狠辣,但是,從她那陡然之間迸發出來的排山倒海的氣勢,就幾乎能讓人腿腳發抖,對她從心底產生一種莫名的畏懼。而此刻,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有這種共識――這個酒鬼死定了。


    巨大的操場一片寂然,所有的人都在等,等著柳雁飛的發作。所謂人不可貌相,柳雁飛的長相並不會讓人聯想起那個流傳多年的“女羅刹”傳言,但是,方才,在她露了那麽一手之後,這個傳言便就從眾兵士的心底一下湧了出來,無人敢質疑其正確性了:手腕果敢,殺人如麻,一怒起來風雲驟變,驚天動地!


    柳雁飛終於邁動步子,一步一步地朝那醉鬼走去。那腳步踩在木頭搭建的場台上,帶來“吱,吱”的聲響。一時之間,竟好像地獄魔鬼在緩慢步行,腳步之聲,聲聲敲在兵士們的心上。五千餘人,無人敢動。


    那酒鬼仰著腦袋,梗著脖子,蔑視地盯著步步逼近的柳雁飛,全然不知周遭人等都為他抹了一把汗,所謂,酒會讓人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就是這樣。


    “你是誰?”柳雁飛的目光如同寒冰,冷冷地從口中吐出這三個字。


    那醉鬼立馬得意起來,指著自己搖頭晃腦地道:“你不知道吧,告訴你,爺爺我就是貴妃娘娘的嫡親弟弟……”


    卻是那“弟弟”二字才剛出口,柳雁飛就突然躍起,一個瀟灑的回旋踢,一腳砸在那家夥的腦袋上。


    “噗――”那家夥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整個人像沙袋一樣直直地飛了出去。場台下方的兵士們慌忙閃開,隻見那家夥“砰”一聲狠狠地砸在了下方被讓出的空地之上,這還不夠,砸在地上之後,還因慣性滑出了近十米。他昏了過去,沒有爬起。


    全場驟然又是一片死寂,因那醉鬼砸下來而產生的短暫騷動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唯有陣陣涼風吹得那幾麵旌旗呼呼作響。在場無人不是麵色發白,盯著那倒地不起嘴角淌血的醉鬼,渾身僵硬,仿佛血液凝固,動彈不得。


    柳雁飛踱著步子,又坐回椅子裏去了,冷眼看向了站在邊上渾身瑟瑟發抖的千戶長。這位先前膽大包天,找尋柳雁飛單挑,但卻三分鍾之內就被掀翻在地的千戶長,這個時候,整個腦袋上都是汗,想都不用想,他必是為自己先前那蠢得如豬的行為大感後悔,如時光能倒流,相信他必會安安分分地站在邊上,死都不會去挑釁柳雁飛的。[]但同時,他也萬幸自己隻不過被掀翻了在地而已,而不是斷手或斷腳什麽的。他抖抖索索地抹去了一把冷汗,卻是突然感覺到了柳雁飛的視線,他渾身一個激靈,頗為害怕地抬起了頭。


    卻聽柳雁飛冷然問道:“對於這樣一個操練時吃酒遲到,不敬長官的家夥,軍法該如何處置?”


    “該、該處以五十軍棍……”千戶長顫抖著答道。


    於是,柳雁飛就下令了:“把那家夥冷水潑醒,重打五十軍棍!”


    很快的,醉酒的家夥被潑醒,被壓在了地上一下一下地重打。


    慘叫聲驚天動地。


    場台上有人麵露不安了。那個被柳雁飛帶來的鎮守對柳雁飛吞吞吐吐地說道:“大人……這……他好歹是貴妃娘娘的嫡親弟弟,這五十軍棍下來……”


    柳雁飛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他立馬閉嘴了。


    貴妃娘娘的嫡親弟弟!在場五千餘人誰人不知他的身份,卻是在他公然挑釁柳雁飛的時候,無一人認為柳雁飛會因他的身份有所忌憚。貴妃娘娘受寵沒錯,但是皇太孫更受寵!早在太子還在世的時候,天下人就知曉皇上極其喜愛太子的嫡長子――現今的皇太孫江橋了。作為未來的皇太孫妃,柳雁飛怎麽可能去在乎那家夥所謂的“貴妃弟弟”身份,何況她“羅刹”之名遠揚天下,估計就是那家夥是個皇子,柳雁飛也會照打不誤。


    慘叫聲令好些人都閉上了眼睛。


    柳雁飛盯著那家夥行刑完畢,才披上披風,大步離去。留下滿滿一練兵場五千餘人豎立如木,不敢動彈,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


    一個下午,柳雁飛在京衛軍裏迅速成名,所有官兵瘋傳的就是:果如傳聞,名不虛傳!傳得最廣的就是她三分鍾之內掀倒那體壯如牛的千戶長,和一腳踢暈那酒醉的貴妃弟弟。至於那醉得自以為是天皇老子的貴妃弟弟被壓在地上連打五十軍棍,反而在眾人心裏沒那麽重要了。柳雁飛的武力值,似乎是他們最為關心的。但是,對同在京衛指揮司裏任職的官員來說,則不然了,柳雁飛周身氣壓驟降,眼如煞神,一個回旋踢將那家夥踢得嘔血昏迷,而後還狠戾地下令重重將那家夥痛打五十軍棍,全然不顧有人求情請她看在貴妃娘娘的麵上放他一馬,這般果敢決斷,戾氣一身,簡直把那些官員給嚇得三魂六魄去了一半,懊悔起自己竟然當著柳雁飛的人的麵說了那麽多她的壞話。


    上職途中突然被人套頭猛打的那些人,摸著自己又青又腫的臉,開始慶幸竟然僅此而已了。


    此後,柳雁飛的工作日子過得可不要太輕鬆,所有人都對她恭敬有加。當然,背地裏肯定會有閑話,不過,沒有人再敢膽大包天,在常青和王宗放麵前胡說八道,故意要傳到她耳裏了。柳雁飛覺得這樣的生活非常愜意。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天氣變寒,冬天來臨,然後,過年了。而也在此時,欽天司選好了日子,報給了皇上,聖旨便就下來了,命令柳雁飛和皇太孫江橋於五個月後,也就是泰康五十一年五月五日,正式成婚。


    魯國公老爺子,蹲在書房裏擰著眉頭半晌,後長歎了口氣:“五個月啊……”然後狠狠地一捶地,“他奶奶的!何不幹脆年後就成親得了!五個月,讓我家雁飛怎麽熬啊,誰知曉這五個月裏會發生什麽事……啊呸呸呸呸!”接著,他垂眉沮喪道:“已經提心吊膽兩個月了,還要過五個月這樣的日子……”沮喪至此,差點就沒兩行淚下直呼“命苦”了。


    而京城百姓,特別是那些賭徒們,情緒高度亢奮。“五個月後見分曉!”大街小巷處處可聽這句話。


    柳雁飛呢,則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外頭議論紛紛的與她全然一點關係都沒有,原來該幹什麽,現在還是幹什麽,絲毫都沒有因這婚期定下而受到任何影響。隻是,偶爾的,她爬上那高高的房頂,手枕在腦後,抬頭望天。皇宮裏的天,應是一樣的吧,她這般心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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