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沐逸寒一大早就來請安,不過這回不僅是請安,更是要回沐府長住,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齊睿。


    “祖母,我回來住可以嗎?”他撲到沐老夫人懷中,撒嬌道。


    自從到了範府,在齊睿的帶領下,沐逸寒的撒嬌功力盡數顯露。有時候,範先生不許他做的事,因為他的撒嬌而沒了反駁力氣。他見識過撒嬌的好處,自然走到哪裏都要帶上。


    搬出沐府後,他對沐老夫人也沒有那麽害怕。加上他每次來請安,沐老夫人都是一副笑臉相迎的架勢,這讓他看到以前不曾看到的祖母樣子,撒起嬌來也就更順手了。


    沐老夫人本就寶貝沐逸寒,如今就剩下這一個寶貝疙瘩了,怎能不喜歡。她心知這孩子心思深,如今沐府剛出了那檔子事,他便要回府來住,也讓沐老夫人心裏暖洋洋的。


    心裏想到,畢竟是親生骨肉,到底還是疼她的。思及至此,她的語氣越發柔和:


    “當然可以,沐家是你的家,無論你走到哪裏,沐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齊睿也跟著撒起嬌來。


    “老夫人,我也可以住下嗎?”他比沐逸寒還要可愛,雙手拖著下巴,胳膊抵在床榻前,瞪著大眼睛,讓人由衷喜愛。


    沐老夫人想也沒想道:


    “那是當然,你是逸寒的書童,算起來也是我們沐家人。以後要在外麵惹事了,大有沐府給你撐腰。”


    她是真心喜愛齊睿,沐逸寒因為有沐家人這層血脈在,那是親情的喜愛。而齊睿卻隻因為可愛的模樣,讓沐老夫人舍不得放眼。她在想,如果齊睿是沐家人那該有多好。可見到同樣一臉可愛看著她的沐逸寒,她立刻把這個想法給舍棄掉了。


    她不該太貪心的。沐家有沐逸寒一個嫡子已經夠了。貪心的下場怕要和蘇氏一樣,得不償失。


    “我才不會惹事呢,我這麽乖。”齊睿抗議道。明明是不高興,小嘴撅的老高,卻讓人不由自主地發笑。


    “乖啊乖。”沐老夫人哄著他,許久不見的笑容再次浮現臉頰,連一旁的孫嬤嬤也欣慰許多。


    “咱們大少爺越來越會哄人了。”房外,傾城與素錦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素錦忍不住誇耀幾句,語氣盡顯俏皮。


    傾城的臉色不禁柔和了幾分,現在這副模樣的沐逸寒,她還比較放心讓他留在沐府。無論在哪裏,都要博得一方庇護。範府的庇護是範先生的寵愛,而沐府博得沐老夫人的寵愛,自身的能力更要突出。


    沐逸寒的學習能力很強,這便是他在沐府賴以生存的基礎。


    “大老遠就聽到祖母這裏最熱鬧,有什麽好事,說出來也給我聽聽。”傾城帶著歡笑走了進來,明媚的笑容讓人一見便心情大好。


    齊睿急忙跑到她身邊跟隨,能在沐府長住不是他最開心的事,他最開心的是可以時時刻刻守在傾城身邊。


    誰說小孩子不知道喜歡與愛,齊睿就知道。隻有守著一個人才是愛,像他爹那種多少年不回家,也不給她娘捎個信的根本就配做男人。就像他,喜歡就要時刻陪伴。


    “給祖母請安。”傾城福身道,臉上的笑容不減,豆蔻年華總是別樣精彩。


    沐老夫人笑開了眼,眉眼也舒展開來,昨日的煩惱全數消失,她忽然覺得自己老了,開始喜歡子孫環繞膝下的感覺。


    “鬼丫頭,數你最機靈。”她將傾城拉到身邊,話語雖然不滿,語氣卻是那樣柔和。


    沐逸寒急忙爬到她身側,炫耀道:


    “姐姐,我們要在沐府住了,以後你要喊我一聲‘沐大少爺’。”


    以往在範府的時候,旁人都喚傾城為“大小姐”,而叫他“小少爺”。一“大”,“一小”身份頃刻盡顯。他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做“小”呢?他也曾找範先生抗議個數次,無奈姐姐的權威可比他要厲害得多,範先生怕得罪姐姐,怎樣也不肯更改稱呼。回到範府,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大少爺,誰也無法更改。


    傾城知道他心裏的小心思,也不拆穿,隻道:


    “是,‘沐大少爺’,你也要喊我一聲‘沐大小姐’。”


    “原來我還是比你要小。”沐逸寒不禁氣餒,走到哪裏,他永遠也做不了“大”。


    傾城不禁失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不住道:


    “你永遠都是我的弟弟。”


    沐逸寒厭惡地擦拭著臉頰,男女授受不親,他剛才被這個女人給親了!


    沐老夫人隻在一旁看笑話,哈哈大笑。傾城更是得意洋洋。要說齊睿,他的確氣憤。可他氣的是傾城居然親了沐逸寒!親弟弟又怎樣。她怎麽能親!


    若不是礙於身邊有人,齊睿能給沐逸寒一拳。讓他不躲,讓他不躲!


    沐逸寒搖搖頭,算了,他還是忍下這口氣好了。不管是在範府還是在沐府,他永遠別想超過姐姐。好在,沐逸寒認識這點還不算晚。


    鬧過笑過後,沐老夫人開玩笑般道:


    “如今沐府正亂,蘇氏白氏都已離開,管家權倒沒了去處。”


    她狀似不經意提到,目光卻看向傾城,好似有意聞訊。


    “祖母管家不正好嗎?”傾城不解。


    沐老夫人不禁自嘲:


    “有什麽好的?”


    她雖然這樣說,麵色卻一片沉靜,緊盯著傾城的樣子,讓傾城也覺察到了不同。


    傾城擺正姿態,認真說道:


    “祖母睿智,把沐府管理井井有條,讓父親沒有後顧之憂,可謂是咱們沐家的頭號功臣。”她帶著孩子似的天真無邪笑臉,把沐老夫人誇得合不攏嘴。


    誰都願聽好話,哪怕是沐老夫人也不例外。尤其這些話從傾城嘴裏說出,讓沐老夫人格外高興。


    笑過之後,她卻又滿麵愁容,不禁道:


    “可祖母畢竟年紀大了,許多時候力不從心。”


    這時候,饒是傾城神經再大條,也明白了過來。沐老夫人從不說廢話,今日卻這樣引她開口,怕是有什麽要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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