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額娘近來可好?”傾城褪去披風,守在白氏身邊。


    自白氏懷孕以來,便更得沐相爺寵愛。沐相爺親自布置房間,每一處角落都深得白氏心意。小屋裏暖意融融,升騰的火爐旁還點著煙熏,淡然清雅。


    白氏淡然一笑,語氣和善道:


    “你也看到了,沒什麽不好的。就等著肚子裏的小家夥出世,我便也沒了牽掛。”她撫摸著肚子,目光裏全是母親的慈愛,輕輕彎起的嘴角,讓人感歎美人如斯,即便懷有身孕,反而更加嬌媚。


    想必白氏年輕時也極為美麗,即便時光轉變,容顏已依舊不逝。


    傾城不由道:


    “白額娘心思慈愛,神色大好,想必肚中的小弟弟也知自己得到喜愛,才會將白額娘養得嬌媚。”


    這些是她的真心話,她對白氏還算信任。沐家是大家,多一個心思相投的兄弟也沒什麽不好。重要的是,她有信心將白氏肚子裏的孩子培養成自己人。


    無論走在哪裏,親人的力量總是讓人心安。


    白氏的眸光有些許閃動,她目光柔和地看著傾城,淡然道:


    “人都說懷有女兒皮膚細膩,我倒寧願它是一個女兒。沐府,有一個嫡子便已足矣。”此言,便是表明了她的心境。也是她對傾城的一種承諾。


    她生出的孩子也是嫡子,無論將來如何,總對沐逸寒有著威脅。傾城與沐逸寒均已長大,而她的孩子又能夠爭奪些什麽呢?若是她不了解傾城,或許還會掙上一掙,可因為了解,便沒了別的心思。


    傾城並不這樣認為,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她巴不得沐府裏子嗣豐富才好。於是,便道:


    “非也,逸寒若能有弟弟相陪,想必也十分歡喜。前些時候,他還對祖母說希望能夠再有一個小弟弟呢。”


    “大小姐心思玲瓏,大少爺是大小姐的親弟弟,我自放心。隻是凡事都有造化,我隻希望孩子們能夠平安一生。”白氏不為所動,隻是表達內心的想法。


    傾城見她沒有旁的心思,便不再勸說。反正無論她們說什麽,肚中的孩子是不可改變的。她目光一轉,提起沐傾舞:


    “昨日,我帶著傾舞妹妹去了範府,她很是開心。回來後竟還鬧著要和我一起住,我想白額娘是她的親娘自有安排,並沒有答應。”


    沐傾舞的轉變,想必白氏是最早發現的。想到沐傾舞如今的處境,傾城便想得知真相。


    提到自己的女兒,白氏卻沒有半點開心。她惆悵道:


    “讓城兒為難了。那孩子,我……哎。”她想說些什麽,最後卻唯有歎息。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可若是孩子不理解她,她又能怎麽辦呢?


    傾城小心道:


    “白額娘,我聽聞她將您推到水中,可有此事?”


    這件事她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以沐傾舞與白氏曾經的相依為命,這種事她怎麽肯能會做得出來?但沐府人人都有眼睛,想要誣陷一個姑娘卻是不可能。更何況,這件事是白氏親口所說,便更加印證了其真實性。


    然而,更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白氏接下來的話。


    “許是怕我肚中的孩子搶了她的寵愛吧,現在我是不敢靠近她的。過些日子,我會與老夫人說,送那孩子去白府,或許沒有我在身旁,她活的也能自在一些。等孩子出世再接她回來,否則我真擔心孩子難保不測。”


    白氏一臉哀愁,似下了很大決心一般。


    “不會吧……”傾城並不敢認同。她本以為沐傾舞推白氏下水有他人添加成分,可這些事經由白氏的口中說出卻讓人無從反駁。還有她的想法,這樣又與舍棄有什麽區別呢?


    孩子尚未出生,白氏便要將沐傾舞送到白府。說是沒有她在,便會自在。可她又怎麽不知,沒有母親在身邊的孩子才是真正的難以自在。


    沐府雖然不好,但這裏卻是沐傾舞的家。白氏萬千種好,對於沐傾舞來說卻是寄人籬下。


    這樣淺顯的道理,傾城不信白氏不知道。可她仍然要這樣做。其中道理讓人不禁猜測。


    白氏卻不以為意,反而勸解道:


    “城兒,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可你傾舞妹妹性子古怪,近來有些燥鬱,你也不要與她接觸太多為好。”白氏的神情依舊溫柔,但溫柔之下隱藏著什麽,令傾城不敢猜測。


    “是,傾城明白。”她淡然一笑,便不再過多言語。


    從白氏那裏回來,傾城的心情依然不定。原本以為這一切能夠化解,可當白氏沒了化解的心思,沐傾舞又不肯言說之後,這件事便處處透著詭異。


    在白府究竟發生了什麽,會讓沐傾舞與白氏的關係從天上落到了地下?


    “沐傾舞自從白府回來,可有什麽改變?”傾城問向素錦,自沐傾舞回府之後,她便離開,素錦待在府中或許有不同的發現。可素錦卻隻是搖頭道:


    “隻是性子冷淡,倒沒有什麽改變。”她不解問道:“大小姐,可是有什麽不妥?”


    或許吧……


    傾城默念。她叮囑素錦:


    “盯緊白氏和沐傾舞,咱們沐家不能再出亂子了。”


    素錦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也透過傾城的麵色也隱隱感覺到此事不同尋常,更不敢大意。


    當傾城來到武安侯府的時候,得到了武安侯夫人熱情接待。傾城這次是以“感謝小侯爺救助王家舊部”為由而來,鳳鈺自然不在府中,鳳佳便陪在一側。


    武安侯夫人向來喜歡傾城,更有將她當作自己兒媳婦兒的心思。但此事需要從長計議,現在先熟悉一下也並非不可。


    “城兒,我前些天還念叨著你,沒想到今日你便來了。咱們的緣分頗深,冥冥中自有定數。”武安侯夫人的緣分之說讓傾城唯有點頭,她自然看得出夫人的心思。隻是她對鳳鈺著實沒有感覺,恐怕鳳鈺對她也沒有感覺,把兩個沒有感覺的人放在一起,這件事可不是什麽緣分。


    唯一的緣分,大概隻有從昭仁郡主那裏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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