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前世範先生已將青樓賣掉或撤離,否則以青樓的信息網,舅舅又怎麽會那樣輕易被製服呢?


    可範先生的這句話也便表明,以後青樓的擔子要加在傾城身上。傾城不怕擔子壓身,但範先生不一定非要離開。她鄭重道:


    “女兒明白,隻是若連爹也走,身邊將無一人相伴。遇事也沒有人可以商量。”


    “大武、小聖還要阿大,他們三人雖一直身在暗處,但做事絕不輸人,他們會為你分擔。另外,若有要事大可飛鴿傳書,我定會回來。”範先生將所有事考慮清楚,此番他已打定主意非走不可,豈是傾城幾句話就可以挽留。


    傾城想,或許隨著她的重生,一切都已改變。舅舅身在南疆,一路山高路遠,若是範先生在身邊也多有照料。她不禁問道:


    “舅舅在南疆還好嗎?”


    範先生頃刻變了臉色,搖頭道:


    “自王勇到達南疆後,還未報平安。”


    傾城一驚,舅舅既然沒有報信,那給昭仁公主的信又是怎麽回事?但是很快傾城便釋然了,信件重要,豈能托付他人之手。大概是舅舅臨走前托付給範先生的吧。


    “所以,我才要去。”範先生堅定道。


    傾城不由安慰:


    “舅舅不會有事,定會得勝回朝。”她一切以為都是基於前世經驗,這也是她內心的期望。


    “希望如此。”範先生點頭道。


    有了藍心出馬,兩個小倌的賣身契沒有任何猶豫地交到了傾城手上。藍心已經從範先生那裏知道了傾城要接替他的事,藍心表示願意效忠王家,為傾城做事。


    聽範先生說,藍心為舅舅征戰途中所救,父母雙亡,但為人聰明伶俐,由此便成了青樓的掌櫃。至於傾城的身份,她自然知曉。


    “心姐姐,以後還請您多多教導。”傾城同藍心說道。


    一見藍心她便有不一樣的感覺,前世雖然未見,但範先生與舅舅都信任的人,她願意對藍心多一份信任。


    “公子客氣了,這是藍心的本分。”


    藍心話雖說得客氣,但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卻是深深的眷戀。


    有了藍心相助,傾城對青樓的事也有了大概了解。隻是因為範先生的離開而多了一絲哀愁。


    範先生要馬上動身回內京,而傾城也因為沐老夫人壽辰在即需要立即回去。兩個人一起來的,又一起回去。一路上多了一絲留戀與不舍。


    回到內京城,傾城與範先生再次分開,如今她男裝打扮,換回女裝時總要特別留意。好在,這回好像並沒有什麽人跟蹤,大武巡查了許久,傾城這才敢以女子身邊走動。


    沐府內一切照舊,少了孩子們的折騰,讓沐府看起來有些冷清。沐傾心自蘇氏去世之後,便一直留在南方蘇家,大概是不回來了。沐傾舞又在莊子上,聽說過得還好。而她又四處奔波。


    好在,沐老夫人對傾城熱情依舊,還細心地告誡她入宮後的舉動,讓她心中頗為不安。


    她三番兩次借由鳳凝伴讀身份去朝陽,如今卻被沐老夫人如此關心,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出了梨落苑,迎麵便看到白氏款款而來。她比前幾日氣色還要大好,猶如新婚婦人。


    “城兒回來了?”白氏一臉慈愛地看向傾城,言語間親和一片。


    傾城也淡笑道:


    “白額娘的臉上越發紅潤了,看來爹很是喜歡。”


    白氏臉上嬌紅一片,她故意擺出一副不悅模樣,嬌嗔道:


    “這孩子,別拿我打趣。我正有一事要與你商議。”


    白氏帶著傾城回了院子,沐相爺的院子如今已收拾一新,為怕白氏寂寞,沐相爺甚至親自移了幾顆臘梅過來,說是臘月天可供觀賞。可見他對白氏的心意。


    白氏有些躊躇,猶豫了片刻才道:


    “這件事原本是不應該與你說的,但因為如今由你掌家,還是需要知會一聲。”她的聲音帶著嬌羞,沒了以往冷漠模樣,看起來多了幾分女兒家姿態,完全不似一個深宅婦人。


    傾城點頭淡笑,白氏的話她大概能夠猜到。


    白氏接著道:


    “我如今懷有身孕,你爹身旁又離不開人伺候,所以我想給你爹納一房妾。”


    這件事傾城早有預料,先不說白氏如何大度,單說以沐相爺的風流之姿,也不會容許府中沒有任何妾室。所以,傾城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好,隻是問道:


    “祖母知道嗎?”


    “已經告訴了。”白氏輕點頭。


    傾城了然,即使是“知會”想必連人都定下來了,遂問:


    “人選定了嗎?”


    “嗯,我是我本家的一房遠房親戚。年芳十六,正生得俊俏。”白氏的臉上笑意越發深邃,好像對這個遠方親戚頗為滿意。白氏滿意,祖母滿意,傾城也沒有什麽可不滿意的。反正納誰都是納,倒不如順了白氏和祖母心意。總歸,沐相爺喜歡就好了。


    “白額娘拿主意就好。”傾城沒有任何意見。


    白氏也點頭道:


    “嗯,那我就著手去辦了。”


    “好。”傾城淡然道。


    她對白氏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自白氏回到沐府後爆發,雖然根據前世的經驗來看,白氏對她應該沒有什麽威脅。但今世的變化太大,讓她不敢保守估計情形。遂讓人備了馬車。


    “小姐,我們這是去哪?”素錦很是不解。


    “去看三小姐。”傾城低聲道。


    沐傾舞自去了莊子後,沐府人誰也沒有去看過她。莊子條件有限,雖然她是沐府三小姐,但到了莊子卻像是沒了寵愛一般,下人們自然也頗為怠慢。


    見到傾城來了,下人們忙做一團。莊子雖然離內京城不遠,但主子們更喜好偏遠的莊子,一來可以感受不同風光,二來也可以遠離繁華,歸隱山林別有一番意境。一來二去,這個莊子便這麽撂下了。若不是因為沐傾舞前來,恐怕還會沉寂許久。


    “奴婢方婆子,攜莊子上下給大小姐請安。”傾城剛下馬上,十幾個下人便跪了一地。領頭的方婆子是莊子上的管事,四十多歲的模樣,身寬體胖。一雙淩厲的目光看起來很是刁鑽。但對於傾城,她隻有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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