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嬌本來底子就好,擺正姿態更顯柔弱,卻不是那樣無法直視。


    “沐,傾城?”她試探道。


    “對,是我。”傾城坦言。


    這是她與蘇家的第一次相見,不知道是不是蘇武的緣故。她的內心並沒有生疏感,反而因為觸碰而產生一絲悸動。


    蘇嬌與蘇氏不同,這是傾城的第一印象。


    “快走吧,別管我。”蘇嬌壓低聲音在傾城耳邊說道。


    有此,便更加讓傾城肯定,蘇嬌是一個可以交往的人。


    她既然來到這裏,便是打算帶蘇嬌一起離開。讓蘇尚欠她一個人情,這件事怎樣看都比較劃算。


    她想得美妙,旁人卻不許她插手。


    “人你已經見過了,快快離開吧。”聖上鄭重提醒道。


    他的話透著淩厲,讓人不敢造次。


    可傾城是何許人,她早已看透生死。她的命很重要,蘇嬌的命也很重要。蘇尚的未來無可估量,而蘇嬌正式他的命脈。


    “敢問聖上,蘇姐姐犯了何事?蘇大人讓傾城探望,卻也不想讓蘇姐姐遭受責罰。”傾城站起身,朝著聖上福身道。


    她三番兩次提到蘇尚,便是想讓聖上看在蘇尚的麵子上網開一麵。畢竟,人才是鳳昭最為稀缺的東西。而蘇尚就是人才,為了一個人才,放過他的女兒又有何難?


    聖上眯起了雙眼,看向傾城已不是看小孩子的眼光。


    他自知傾城聰慧,秦家的事有一大半都是傾城的功勞。可聰慧不代表無畏,不代表她可以管他的閑事。


    “沐傾城,這不是你一個小孩子可以承受起的。趁著朕還未責罰於你,快快離去!”聖上已有幾分動怒,這是他最後的提醒,若是傾城還不知好歹,那麽他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皇家需要顏麵,而他更容不得別人辯駁。


    傾城已經打定主意要留下來,那麽聖上的處罰或獎賞對她而言便沒有意義。在見到蘇嬌的那刻,她便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要救蘇嬌。


    “臣女相信聖上是明君,不會隨意責罰於人。”她淡然道。


    平靜的語氣淡然無波,卻與現在劍拔弩張的場麵格格不入。不止是聖上,連太後,連諸位嬪妃的目光也都看了過來。


    “哼,如此我便責罰不了你了?”聖上勃然大怒。現在他對傾城的憐愛,如今倒成了她威脅他的資本。這如何令聖上不怒?


    更何況,他要做的事,一個丫頭竟也想插手。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傾城隻想讓蘇姐姐安然,以成全自己的誓言。”傾城不動分毫,堅定的話語,凜然的氣勢,讓人不容小覷。


    聖上瞪了她一眼,不屑道:


    “今日之事,別說是你,就算蘇尚在此,也無法動搖分毫。”


    聖上惱怒非常,剛開始是因為蘇嬌,如今因為傾城的糾纏。他的威嚴容不得別人挑戰,他的決定也容不得別人質疑。


    可傾城也並非莽撞,有護身符,可她知道聖上的脾氣。


    聖上並非昏庸,而且有太後在場,她便如何也不會有事。


    以前,她總在意是否被人利用。可如今她卻明白,就算被人利用,也是因為有資本。


    太後一心想要撮合她與鳳顯,因為舅舅的權勢,連愛情的可以混淆。如今不過保她一命,又有何難?


    想通這些的傾城,便更加無所顧慮。她索性不再去聖上討論,而是直接對蘇嬌道:


    “蘇姐姐,你究竟做了何事,讓聖上如此氣惱?”既然聖上無法判斷真相,那就由她來判別好了。


    “我,我沒有,我什麽事都沒有做過。”


    蘇嬌顯然已有些崩潰,她不斷搖頭,眼中滿是祈求。


    她的目光毫無神采,仿佛一個將死之人,帶著絕望的祈求,讓人心痛。


    傾城還想繼續發問,瑾貴妃卻忽然站了起來。


    “蘇答應!”她大聲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妹妹莫不是在自家人麵前怕失了顏麵?”


    瑾貴妃一臉冷漠,傲然的姿態藐視一切。


    蘇嬌哪裏敢反駁,隻要不斷求饒道:


    “貴妃娘娘,請您饒了我吧。我真的做任何侮辱皇家的事,求您饒了我。”


    她已經將姿態放到穀底,淚水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身在皇家,她自知世事險惡。她入宮時日尚淺,本以為得了聖恩便可以得道升天,便可以幫助爹爹,幫助蘇家。可到頭來,她連自己都顧不得。如今之事,更是恐怕會連累他們。


    還有傾城……


    蘇嬌對傾城的印象僅限於蘇氏回娘家時的隻言片語,在她印象中,傾城是一個囂張跋扈的大小姐。養在深閨,又有家人慣著,便刁鑽任性,乃是一個不可結交之人。


    可是如今得見,她卻發現傳言並不可信。哪怕她是姑姑的話,也需要用心思量。


    如今的情形,隻要有眼睛的人便不會靠近。可傾城不但靠近了,還在替她說話。她打心眼裏感激傾城的幫助。而且看起來聖上對傾城也頗為忌憚,她不知道這是何故,卻可以肯定,眼前的傾城與蘇氏口中的傾城並不相同。


    傾城是一個可交之人,可她恐怕再無法相見。而且因為她的緣故,可能還會讓傾城遭受傷害。


    蘇嬌越來越覺得自己活著於誰都無利,便也不再求饒,隻是低低哭訴。


    瑾貴妃並沒有因此而放過她,反而越發厲色道:


    “放肆,做沒做又怎麽是我一句話的事,自由聖上決斷。你既然說自己沒做,那又見到誰做了?”她似乎在給蘇嬌機會,像是引誘也像是威脅。


    聽到這句話,蘇嬌更加慌張,她一邊叩首一邊哭訴:


    “沒有,沒有,我什麽都沒見過,我什麽都不知道。”她的慌亂與她的不安形象鮮明對比,饒是傾城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也覺得蘇嬌怕是知道些什麽。


    “既不知道,又沒見過,留你何用?”瑾貴妃已經動怒,她直接朝一旁的太監道:


    “來呀,拖下去打五十大板,我看她招不招。”


    太監們奉命上前,拖著蘇嬌就要行刑。


    “貴妃娘娘可是要屈打成招?”傾城再次站了出來。看到這裏,她大概明白,秘辛之事與蘇嬌無關,但蘇嬌卻見到了其中發生的某件事。極有可能是一件大事,所以才會變為瑾貴妃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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