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不以為意,淡然道:


    “父親帶我來這裏,不正是家主的認證嗎?”


    沐相爺既然把她帶到這裏,又說隻有曆任家主才能夠知道這條密道,那麽他的用意不十分清晰嗎?可沐相爺隻用一句話,讓傾城住了嘴。


    “為你弟弟想想,你若是成為家主,他又是什麽?”


    傾城所做的一切,隻是想給沐逸寒創作一個完好無損的沐家。若是她做了家主,那沐逸寒在沐家的地位就顯得尷尬了。


    沐相爺的這一問題,提的著實好。好到讓傾城無從辯駁。


    “那麽父親帶我來這裏,隻是想告訴我您的心意?”傾城也不會善罷甘休,直接挑起沐相爺的道理。


    沐相爺歎了口氣,麵帶慈愛道:


    “你雖聰慧,但有些事不是你能參與。王家的事你莫要再沾染,沐家會護你周全。”


    沐相爺的這番話若放到以前,肯定會讓傾城感激涕零,可放到現在,這卻變成了沐相爺的逃避。她不得不提醒道:


    “父親難道忘了,我是沐家的女兒,亦是範先生的幹女兒。”


    當初沐相爺認親痛快,可曾想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無論他們有何聯係,在眾人眼中他們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沐家有難,範先生會因輿論不得不救助沐家。反之亦然,範先生有難,沐家又怎可獨善其身?


    傾城的道理沐相爺都知道,他現在也怨恨自己當初被鬼迷了心竅,怎麽會答應這種事?


    範先生是風光,可沐家也不差。如今可倒好,因為範先生的事,讓整個沐家陷入兩難之地。


    “範家也定不會讓範先生與王勇再接觸。”沐相爺終於找到一件瞬間的事,範家家教甚嚴,自不會惹禍上身。他們若是知道範先生與王勇的關係,那麽肯定會攔住範先生。


    傾城差點笑了出來,沐相爺還真是病急亂投醫。她直言不諱道:


    “若是範家能夠幹預範先生的行為,範先生也不至於搬離範府。”


    沐相爺被自己的話打了一巴掌,心有怒氣。他惡狠狠地瞪著傾城,不客氣道:


    “總之,這不幹你的事。”


    他現在感覺這個女兒就是一個麻煩,好好的話她不聽,偏偏要惹他發怒。


    “女兒恕難從命。”傾城不卑不亢,姿態盎然。


    “你!”沐相爺怒從中來,指著傾城正欲怒罵。


    什麽好女兒,壞女兒,他要的是一個聽話的乖女兒。這一點,沐傾心做的要比傾城好上太多。也因此沐相爺會對她如此寵愛。


    傾城毫不猶豫道:


    “我是沐家人,卻也是王家人。父親口口聲聲說念著母親,卻因為一己私利置她的家人於不顧。父親口中的愛,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她就是要點破沐相爺的偽裝,愛一個不是幾句話說說的事,是要用一輩子感念、愛護。所謂愛屋及烏,對待母親的家人尚且如此,她怎麽能相信沐相爺對母親有真愛呢?


    提到王如,沐相爺的心不禁抽動了一下。他對王如是真愛,年少時的愛戀,長大後的癡戀,還有那些不敢言說埋藏心底的暗戀。一切的一切充斥著他的胸口,隨著王如的離去而越發深刻。


    白茹的出現便是表明,他與王如之間的情誼早已被看穿。可憐他還不自知,一心想著保護沐家。如果早知如此,他便守在她身邊,哪裏也不離開。可是……沒有如果。


    提到自己最愛的人,看著愛人留下的孩子,沐相爺的口吻終於沒有那麽強硬。他鬆口道:


    “先把白氏處理好,你舅舅的事……容我想想。”


    畢竟王勇的事牽連甚廣,他必須要將所有一切考慮清楚。


    傾城知道沐相爺做事要顧全所有,讓他一下子接受舅舅有些不太現實,所以也沒有逼迫。但沐相爺的態度是好的,這便可以了。


    原路返回時,傾城特意留意了密道內的情景。寬寬長長的一條密道不知通向何處?除了他們剛進來時有些箱子擺設,一路上都空蕩蕩的。


    這裏大概隻能作為逃跑的通道,算是沐家先輩給後人留下的保命之路。


    出去時,沐相爺讓傾城記住敲牆的位置。傾城隻看了一遍,便記住所有。


    沐相爺點點頭,沒有說什麽,心中卻第一次有了怨恨傾城不是男兒的想法。


    如果傾城是男兒,那麽一切都不會如此辛苦。


    可生活便是有了無法企及的地方,才有了需要奮鬥的目標。


    原本隻是路上偶遇,傾城竟不覺在書房被關了一天。她與沐相爺的談話也算有所收獲。離開前,沐相爺同她統一好口徑,無非是想讓她幫忙照料沐傾心,除此之外便是府中瑣事。


    也算順理成章,雖然以前傾城從未有過這種待遇。


    範先生自被聖上軟禁以來,沐府便成了擺設。府中的人被傾城四散於各處,隻待範先生回歸。範先生不在,傾城對範府也無多少留戀。倒是右相府邸更引傾城掛念。


    沐逸寒與齊睿一同待在右相府多日,原本傾城還尋思著會不會惹沐家人不高興,如今看來這便是最好的安排。沐相府危機四伏,聖上隻是其一,隻怕太後對此也多有掛念。儲位之爭在即,沐家必須要選定一個皇子作為扶持對象。單單中立,終逃不過所有人的夾攻。


    “姐姐。”


    沐逸寒見到傾城,立刻猶如脫韁的野馬一般衝了過來。幾日未見傾城,他的心中思念已久。他年紀雖小,但曆經如此多的變故心中早已成熟。再者,與齊睿待在一起久了,他便通曉許多道理。


    他自知傾城的不易,更知道傾城對他的掛念。


    “逸寒,在範府還好嗎?”傾城見到弟弟也是滿心歡喜,見到沐逸寒仿佛她所有的努力都有了歸宿。


    沐逸寒點頭道:


    “嗯,好。大伯的騎射比爹還要出色,還有許多音律、詞牌,讓逸寒打開眼界。”


    範家對子女的教育是全麵發展,大到國家大事,小到衣著布置,從點滴教育。所以,範家的家教也是最嚴格。範先生少年離家,自不如右相得到的教育更多。有右相在旁指點,傾城也能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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