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該當著六皇子的麵,詢問姐姐離開原因。”這是她絞盡腦汁想到的錯誤,再讓她想,她卻想不到了。便隻有老老實實低著頭,等待沐老夫人的開口。


    沐老夫人心中不禁搖頭,果然比起傾城,沐傾心稍顯愚笨。笨也就罷了,偏偏心思還不老實,這讓人如何能夠喜歡?


    “獨處無錯,錯的是你不知離開。”沐老夫人沉聲道。


    “六皇子麵前,孫女兒怎麽能輕易離開?”沐傾心似乎在一時間忘記了沐老夫人的憤怒,出言反駁道。


    這便是沐傾心與傾城的不同,遇事沐傾心總想爭上一爭,而傾城則會選擇悉心聆聽。


    或許在某一時沐傾心會達到內心的要求,可對於長久來說,聆聽才是最好的辦法。


    “莫不是他要你做什麽,你就要做什麽?”沐老夫人語氣驟然升高,不悅明顯。


    沐老夫人如此,哪怕連一時忘了本分的沐傾心也瞬間恢複正常。


    “孫女兒知錯。”她惶恐不安地低著頭,渾身顫抖。


    她怕了,原來她自認為冷漠的祖母卻也有著發怒的時候。以前她不知道,是不是她連讓沐老夫人發怒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一個身份,她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


    沐老夫人看沐傾心賊心不死,語氣更加生硬道:


    “你是庶女,便應該盡好庶女本分。你與六皇子毫無緣分,莫要強求。”


    她的話直接將沐傾心打入死牢,一句庶女更激起了沐傾心心底的反叛。


    她與鳳顯沒有緣分?


    她與鳳顯沒有緣分?


    沐傾心隻想發笑,若是沐老夫人得知她與鳳顯在宮中早已相識,又當如何?


    若是沒有緣分,她落水時又怎麽會被鳳顯相救?


    沐傾心有許多理由反駁沐老夫人的話,但因為前一次的教訓,這回她什麽也不敢說。她強忍著心中的憤怒、不安,聲音顫抖道:


    “我……是,孫女兒明白。”她也想保持平靜,可她做不到。


    在沐傾心中,沐老夫人已變成了如傾城一般傷害她的存在。


    她知道她是庶女,是這沐府之中唯一的庶女。可那又怎樣,她要告訴所有人,庶女並不比嫡女命運差。即便是庶女,終有一天也會把嫡女踩在腳下。


    “去佛堂把女戒抄寫十遍。”沐老夫人如何看不透沐傾心的心思,懲戒便也隨之而來。


    “是。”沐傾心隻有遵從。


    沐傾心走後,傾城還心有餘悸。以沐傾心的心性,隻怕沐老夫人也被她記恨上了。


    “你可覺得我重罰了傾心?”沐老夫人忽然開口,語氣也少了許多憤怒。


    傾城卻覺得這處罰算輕的了,但她隻道:


    “祖母心思剔透,自然未雨綢繆。”


    前世的事隻能算作參考,今世沐傾心會對沐家如何,一切還是未知。


    聽著傾城的話,也撫慰了沐老夫人的內心。她一心為了沐家,可又有誰懂得她的良苦用心?卻沒想到,在傾城這裏得到了安慰。她歎息道:


    “傾心與蘇氏一樣,好高騖遠,總想著不切實際的東西。若不加以懲戒,恐會釀成大錯。”


    她自然明白沐傾心的心性有多高,這對嫡女來說是好事,但對於庶女來說卻是大禍。沒有哪家希望庶女的心思比嫡女還要高,這便是家破人亡的開端。


    所以對待沐傾心,隻有打壓,再打壓。她絕不能高於傾城,甚至不能高於沐傾舞……


    “希望二妹妹也能懂得祖母苦心。”傾城明白沐老夫人對他們每一個人的用心,若不是因為沐家,她又怎會如此?若非因為沐家,真正該如莊子上的應是沐傾心。


    “母親,你找我?”沐相爺循聲而來,聲音還帶著雀躍。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差點釀成大禍。


    “城兒,你先退下吧。”沐老夫人吩咐道。顯然她要與沐相爺說的話,不希望被傾城聽到。


    即便傾城聽不到,也能猜出大概。


    沐相爺讓她去應酬六皇子,這對沐老夫人來說猶如當頭棒喝。沐老夫人親自寫信告誡太後,如今卻被自己的兒子輕易推翻,如此作為,沐老夫人怎能輕易放過?


    “是。”傾城行禮退了下去,臨走時亦朝著沐相爺福了身。


    無論沐相爺是何作為,他終究是她的父親。


    對於沐相爺將會怎樣的責罰傾城已不想理會,回春樓一月之期已過,她要抽時間回朝陽城一趟,順便也打聽打聽舅舅的消息。


    傾城這邊正策劃著過幾日尋個時間,素錦卻從門外闖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白氏早產了。”


    素錦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惶恐,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早產!


    傾城也慌忙站了起來,卻猛然頓住了腳步。


    白氏肚子裏的孩子並未沐相爺所有,而沐相爺說過白氏生產便是清賬的時候,那麽如今……


    “小姐,怎麽辦啊?”素錦急得猶如火燒螞蟻,不安地踱步。


    傾城也是稍稍一慌,便穩住了心神,她問道:


    “產婆都在嗎?”


    “嗯,都在。白氏流了好多血,院子裏都是。”素錦便是看到這許多的血才會如此慌張,長這麽大她還從沒見過如此多的血。想到這些都是從白氏身上流下來的,素錦便感到一陣無力。


    聽到產婆都在,傾城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她為何會早產?”傾城不覺疑問。


    白氏的胎一向坐得安穩,平日裏更是三門不出四戶,如今卻又怎麽好端端的會早產?


    提到此事,素錦也是一陣後怕。她解釋說:


    “白氏原本在院子裏散步,可院子裏有顆鵝軟石正好被白氏踩到。白氏不小心摔倒,還在地上滾了一圈,如此便動了胎氣。”


    “好端端的,怎麽會有鵝軟石呢?”傾城更加不解。院子裏的鋪設都是早就規整好的,難道說白氏早產是人為?


    對此,素錦卻有不一樣的看法。


    “前幾日‘如嬌院’整修,許是那時落下的。”


    傾城心中有所懷疑,卻不再多言。


    沐相爺既然說過要懲戒白氏,那她便不會再插手。若是事情查來查去,查到沐相爺頭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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