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沐兩家本就不和,如今若是傾城在範府出了意外,沐府能饒過範家嗎?


    右相不知道範老相爺在想些什麽,但有一點傾城說對了。


    若是故意挑起矛盾,那麽誰也救不了誰。


    被右相嗬斥,老相爺臉上無光。他狠瞪了傾城一眼,厲聲道:


    “你們都護著他,行!”


    說完,便怒氣衝衝地離開。


    傾城原本隻是想告知右相,沐逸寒住進沐家的事,誰想到事情竟演變成這個地步。


    右相臉色陰鬱,傾城剛要安慰,他卻道:


    “城兒,讓你見笑了。今天先回去吧,這件事不要和茂生提。”


    被老相爺這樣一折騰,右相也覺得臉上無光。


    原本隻是家務事,老相爺偏偏要上升到兩個家族之間。


    傾城明白右相苦心,這些年,若不是還有右相掛念。憑借老相爺與範先生那個脾氣,隻怕範先生這輩子也不會踏進範府。


    但範老相爺不會無故提及此事,她不由道:


    “大伯,府上可是有什麽難處?”


    若真有需要她出力的地方,她義不容辭。


    右相看了眼傾城,思量了片刻,這才道:


    “哎,還不是儲位之爭。”


    一個朝代的更替總會引發一場暴動,手足相殘,血流成河,這都是已經發生了的事。


    如今天下好不容易太平了幾年,眼見聖上身子骨越發羸弱,隻怕……


    隻怕命不久矣。


    儲位之爭?


    傾城了然,這些年左、右兩相保持中立,也讓朝堂上的勢力無法發揮作用。


    如今,儲位之爭上演,隻怕朝堂上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右相見傾城陷入沉思,臉上並無吃驚,這才暗自感慨範老相爺的慧眼識英。


    別看範老相爺脾氣不好,但他的一身本領卻無人能及。


    朝堂五十年,範老相爺的察言觀色,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別管你是乞丐,還是君主,他都能從言行舉止中找到你真正的身份。


    當範老相爺第一次見到傾城的時候,便和右相說,此女絕非池中物。


    當時的右相不以為意,傾城不過是一個女子,即便是沐相爺的女兒,今後難道還能母儀天下不成?


    誰料,他此言一出,範老相爺便沉默不語。如此,右相再不敢大意。


    在以後的交往過程中,他特別留心傾城的言語。久而久之,他便認可了範老相爺的提醒。尤其是剛才,她竟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太後與聖上的關係,如此,哪裏是一個深閨小姐可以做到的呢?


    還有現在,儲位之爭一直都是大家避諱的話題。


    別說傾城一個小丫頭,即便是朝中的官員也很少知道內情。


    聖上的皇位是和平得到的,所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和平得到皇位。這些年,他也著重培養太子勢力,身份之別,加上權利隻差,讓太子毫無意外會成為未來的君主。


    這些,都是右相以前以為的事。


    “聖上想讓我扶持太子。”右相喃喃道。


    他所有的認知在聖上的這一旨意之後,而變了模樣。


    上一次,範先生被範老相爺綁回府後,得知聖上的旨意,說出的那些話更讓右相感到震驚。


    聖上中意的人並非太子,而是另有其人。


    向來不喜戰的聖上,如今竟把太子托付給了右相。那麽他也會把其他皇子托付給別的大臣。


    朝中左右兩相向來不和,而最後希望得到托付的便是沐相爺。


    如此,這才是範老相爺會問傾城這個問題的原因。


    儲位之爭,少則重傷,多則會殞命。範、沐兩家若分立兩邊,他們為了家族的利益,自然要輔佐各自的皇子,一旦一人繼承大統,那麽對另一個家族來說便是致命的打擊。


    “這是好事。”


    傾城想了想,不由道。


    她正愁如何扶持太子繼位,如今聖上竟然將這麽強大的一股力量安排在了太子麵前。簡直是天助我也。


    “好事?”右相也犯了疑惑,心想莫不是傾城並非範老相爺想象中那樣厲害?


    傾城見右相也疑惑,便解釋道:


    “太子乃是聖上親自選來的皇位繼承者,大伯支持太子,乃是名正言順。即便將來有他人支持其他皇子,若沒有絕對勢力,也很難是太子對手。”


    支持太子的最強力量,便是師出有名。有了右相,再加上王勇相助,太子想不繼位都難。


    右相也明白這些事,但是最讓他感到無力的卻是另一件事。


    “隻怕聖上不許太子繼位。”


    這便是範先生告訴他的事,太子雖然自小便被立為太子,可這一身份對太子來說弊大於利。


    多少的暗殺,多少的壓力,太子命大才躲得過去。


    皇後沒有娘家支持,空有皇後身份,過的還不如一個妃子。


    沒有強大的母家,自身能力又很一般。那麽聖上立太子便有些詭異了。


    範先生還說,嚴家不會讓六皇子無所事事。六皇子也並非表麵那般平和。


    早早做了太子,不過是成為了別人的靶子。真正有能力的人,絕不會大肆炫耀。


    傾城目光一轉,認真道:


    “太子若是有才又有德,還有軍隊力量支持,隻怕聖上也無法動搖。”


    她的話令右相吃驚不已,並非因為太子的才德,而是因為傾城口中的“軍隊力量”。


    傾城見右相已經明白許多,便也不再隱瞞。


    “大伯,若是我舅舅也支持太子,大伯以為太子會有幾成勝算?”


    右相緊盯著傾城,似在懷疑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傾城的舅舅……


    “王勇?”右相很快就想到了這個被他忘卻許久的人。


    王家一門忠烈,可惜天妒英才。如今想想也是可惜的。


    傾城的目光不似玩笑,英勇的模樣竟讓右相有幾許恍惚。


    他坦言道:


    “若有王勇,大概有四成。”


    四成,是右相的保守估計。


    王家沒了,可王勇手中的兵權並未上交。還有那完全鐵騎……


    範老相爺是如今為數不多幾個知道王家鐵騎中的其中一人,連聖上都忌憚的鐵騎,若王勇護著太子,這儲君之位,太子做得安穩。


    可是,聖上會允許太子如此嗎?


    “若是再加上範府呢?”傾城接著問。


    右相的目光變得冷厲,他看向傾城,不解其目的。


    傾城解釋:


    “範先生與舅舅八拜之交,大伯以為範先生會幫誰呢?”


    範先生與舅舅的身份,早晚會被世人所知。如今讓右相早些知曉,太子也便多了一份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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