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右相之人,而眼前王公子亦是右相家人,他投奔傾城,也不算什麽。


    傾城對此毫無反應,她語氣生冷道:


    “你是鳳昭國的臣子,聽我的命令作甚。莫不是你想謀求造反?”


    她一句話令錢大人慌了手腳。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錢大人再沒有絲毫硬氣,他跪地求饒的姿態滿是恐懼。


    在朝為官,並非人人都是正人君子。而有些事,也絕非正人君子能做。


    傾城瞥了眼匍匐在地的錢大人,目光一轉,幽幽道:


    “不過,你真願意聽從我的吩咐?”


    錢大人本以為自己馬匹拍到了馬腿上,冷不丁聽見傾城如此詢問,他頃刻明了傾城意思,更是忙不迭道:


    “當然,下官必要聽從聖上命令。但身在朝陽,公子的吩咐才是下官最為看重的事情。”


    聖上之命固然重要,但若沒有人支持,他哪怕再聽話,也不會被聖上看到。


    錢大人心裏想的先是自己,而後才是國家。


    他認定了右相,認定了傾城。對於他來說,眼前便是最好的機會。


    傾城已經明了錢大人心意,說實話,她需要這樣一個人。


    “朝陽城,有王家舊部存在嗎?”傾城對錢大人的話不置可否,卻是首先詢問。


    錢大人本不想說,但念及這或許會是他的機會,便也坦言道:


    “聽探子回稟,在一座老宅內,似有王家餘……舊部存在痕跡。”


    既然他已經棄暗投明,萬不會再說“餘孽”二字。


    錢大人內心惶恐不安,唯恐傾城會翻舊賬。


    可傾城對此毫無念想,隻是詢問。


    “你要去抓捕?”


    “不,下官預備將他們保護起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即便錢大人有那個心思,也瞬間改變。


    傾城當然不信他的鬼話,但她相信利益使然。


    “聖上之命不可違背,你可知,聖上派人你們抓捕王家舊部,此乃為何?”傾城幽幽聞訊,目光灼灼。


    錢大人瞥了傾城一眼,搖頭道:


    “下官不知。”


    王勇即將回朝的消息,除了聖上之外,少有人知道。


    錢大人一直身在基層,更不會了解。


    但聖上的抓捕驅使越來越烈,他甚至連內京城之外的人都不放過。這讓傾城決定,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王將軍快要回來了。”


    傾城告知道。


    王家軍是英雄,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可是,在聖上如此抓捕驅使之下,唯恐百姓受其蒙蔽。


    傾城必須想個法子,讓百姓知道真相。


    讓他們明白,聖上與王勇之間的恩恩怨怨。她不需要多說,隻提供一個信息,便可以讓人猜測。


    有時候的猜測之言,可是比親自說明真相還要真實。


    “回,回來?”錢大人稍稍遲疑道:


    “王家不是滿門……”


    最後管卡,他急忙關注了自己的嘴。


    他心中腹誹,眼前的王公子說不準就是王家人,他如此大意,在王公子麵前說他家先祖,萬一惹惱了王公子,他得不償失。


    傾城不曾在意,反而還解釋道:


    “不錯,西域玉門關一戰,王家滿門覆滅。但王勇那時正駐守南疆,故此活了下來。”


    錢大人點點頭,對此,他也有所耳聞。居然王勇一直駐守南疆,但一別已經數十年未曾露麵。更有傳言說,王勇已經去世……


    這是大多數鳳焱國人對王家最後的認知。


    但傾城今日要說的,是王家的崛起。


    “前些日南疆大亂,聖上欽點‘鎮遠大將軍’平定南疆。此事,你可知曉?”


    她說出來王勇新的身份,當然這點隻有異色城百姓知道。


    錢大人點點頭,忙道:


    “下官倒是聽說了一些,聽聞戰王爺便是因為此事而立下功勞。”


    至於“鎮遠大將軍”,難道不是戰王爺嗎?


    “那你可知,誰人是‘鎮遠大將軍’?”傾城再次詢問。


    這回,錢大人心中突然頓住了。他也想,傾城話語裏的前後轉承啟合。若大將軍是戰王,未免沒什麽道理。那麽……


    “不,不會是王將軍吧?”錢大人瞪大眼睛,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樣。


    傾城點點頭,對這位錢大人倒是有了不同的認知。


    看來,他也並非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這般無能。


    “是。”


    伴隨著傾城的一聲肯定,錢大人更是惶恐。


    “公子放心,下官絕對不會外露此事。”


    他不知道王公子為什麽要對他說這些話,但他明白一點,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更何況,這件事怕是也沒幾個人知道。


    錢大人的反應在傾城的預料之中,看著慌張的錢大人,她倒是淡然。


    “我有對你說什麽嗎?”


    她淡淡問道。


    錢大人猛然一愣,忽而似是明白傾城心意,忙道:


    “沒,沒有,下官什麽都沒有聽到。”


    傾城頓時笑了,錢大人什麽都沒聽到,那她說了這麽半天是為了什麽?


    “不是我說的,是你從別人那裏聽說的吧?”她出言提醒,其含義不言而喻。


    “王公子,您這是……”錢大人徹底蒙了,他不解傾城意欲何為。


    從表麵意義上來講,她似乎有意對他透露此事。可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錢大人的表現讓傾城很是滿意,他膽小,卻心思細膩,這樣的人謀定而動,膽小卻也不會露出馬腳。


    “王將軍即將回朝,朝中則能無人得知呢?”傾城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思。


    如今聖上抓捕勢頭越發猛烈,一些與王家有關聯的人也被抓捕。一時間人心惶惶,誰也不敢與王家扯上關係。但伴隨著舅舅的回歸,這是非常不利的。


    因為這代表,即便舅舅回來,他在朝中也無可用之人。


    帶兵打仗與入朝為官不同。


    在沙場,他是大將軍,無人敢不聽他的命令。


    但是,在朝中,他隻是一名臣子。


    同僚是穩定地位的關鍵一環。


    試想一下,若是所有人朝臣都不與王勇交往。那麽即便他在外麵有再大的權勢,回到朝中,無人為他說話。一旦出現什麽事情,他會孤立無援。


    傾城要做的,就是讓大家明白,王勇要回來了,鳳昭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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