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對鳳焱的不忍很快上升到事件本身。


    “這件事,別說皇兄,即便是我也會幫忙的。王家對鳳昭國有守護之恩,怎能因為與其沾染,便就此處決?若是如此,那麽百姓心中何安?國之不安,外敵才敢來犯。”


    鳳凝頭頭是道,即便是這樣淺顯的道理,聖上卻不知曉。


    “凝兒……”傾城無不欣慰,今世,她能夠與鳳凝交好,乃是她此生之幸。


    一行清淚,終於自她的眼角滑落。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是有情之人,隻因被傷透了心,所以才不敢談情說愛。


    鳳凝見傾城落淚,頃刻慌張,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以讓緩解氣氛的悲傷。


    若是鳳焱醒來,見到傾城落淚。她不知道鳳焱會有什麽舉動,但她一定是被埋怨的那個。


    “範先生派人來與我說了,我已與父皇交談妥當。若不是賢王從中作梗,皇兄也不至如此。”


    她思來想去,唯有轉移話題。


    鳳凝以前除了鳳焱,最為喜歡鳳顯。因為鳳顯總是投其所好,給她帶來許多新鮮訊息。


    但自南疆阿木王子一事之後,讓鳳凝徹底看出了鳳顯的險惡。


    她曾一度出現認知錯誤,生怕自己誤會了鳳顯。但越來越多的事實證明,她現在所認識的鳳顯,才是真正的鳳顯。


    故此,她除了當麵稱呼,在外都直接稱呼鳳顯一聲“賢王”,也算是尊重了。


    傾城一聽鳳顯插手,當即眉頭便皺了起來。


    “賢王,他做了什麽?”


    鳳顯與此事毫無關係,哪怕嚴家多不會插手,他居然從中作梗?


    “他一口咬定,那些商戶就是叛黨,甚至列舉出王家反叛的證據。為的,就是處決商戶。皇兄拿不出證據,隻有一力承擔此事。幸好,父皇還算英明,沒有聽信賢王的讒言。”


    鳳凝憤憤不平,提到此事便是一肚子悶氣。她甚至都後悔,曾經天真無知時對鳳顯展露的笑顏。


    他怎麽配她的笑容,他怎麽配做她的皇兄!


    “賢王!”傾城的目光也冷厲起來,對於鳳顯,她從來就沒想放過。


    “咳咳……”


    床榻上的鳳焱有些響動,兩個人的探究戛然而止。


    “王爺……”


    “皇兄。”


    鳳焱幽幽醒來,臉色還是蒼白,但總算醒來,算是無礙了。


    “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鳳焱竭力忍住身體上的疲乏,他瞥了傾城一眼,有些不悅。


    如今外麵混亂,沐府與戰王府的距離還要走過幾條街,傾城就這樣來了,出了事怎麽辦?


    傾城直接無視了鳳焱的不悅,將外麵的情況告知道:


    “外麵一切安然,商戶被帶回去重審,所有人都沒事了。”


    這些事,鳳焱早就知曉,此刻聽傾城說起,居然又多了一絲安慰。


    “那便好。”


    同樣的話,由傾城口中說出,對鳳焱卻意義非凡。


    氣氛有些怪異,傾城想著鳳焱的所作所為,心頭猛地被紮了一下。


    她或許無法全心全意信任鳳焱,但……試試呢?


    嚐試一下,又不會有什麽損失。


    “我擔心你,所以就來了。”


    她表露了自己的擔心,第一次毫無掩飾說出了自己的心思。


    鳳焱目光驟然變大,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有無窮的力量。


    鳳凝見鳳焱醒來,便悄悄退了出去。


    她也有心中所愛之人,自明白愛情當前的滋味。


    鳳焱瞥見了鳳凝的離開,房門輕輕關閉的那一刻,他的臉色也冷淡了下來。


    “聽說你闖到了刑場?”


    鳳焱對此事尤為不滿,他自知道傾城大膽,可刑場那種地方,哪裏是她一個女兒家能夠去的?


    看到她這身男裝打扮,鳳焱就來氣。


    傾城對商戶的命那樣看重,何故將自己的命如此看輕呢?


    在鳳焱強硬的目光之下,傾城本想反駁,可她卻默默低下頭了。


    “武安侯要殺雞儆猴,我若不出現,百姓勢必遭殃。”她像被罰站的童生般委屈,卻不敢與之對視。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可是,她就是擔心……


    就如同她擔心鳳焱,明知道不該前來,卻還是忍不住來了。


    鳳焱本還想斥責更多,但看到傾城委屈的模樣,卻什麽斥責之言也說不出口。


    這三天的處境,對於他來說不算艱難。尤其是想都傾城之後,再難也是甜蜜。


    可是,人若不適當虛弱一下,聖上又怎會鬆口?


    他達到了目的,那便可以。


    回到王府,他是真的太累了。得知傾城安然,他便也徹底睡了過去。


    他從未想過,在這個節骨眼上傾城會來到王府。不過也好,若她不來,他今晚定要去沐府看她。


    看著近在咫尺的可人兒,鳳焱的一顆也柔軟如初。他多想擁她入懷,但此刻,不行。


    “以後這種事不要硬闖,你若傷了,我又如何?”


    他將自己的心思全數說出,不加掩飾。


    在傾城麵前,他一向如此。


    “你已傷了,我該如何?”


    這次,傾城亦沒有隱藏自己的心思。


    她猛地抬起頭,滿眼的擔憂刺痛了鳳焱的心。他隻想看到她笑靨如花的模樣,卻不想看到她這般難過。


    “一點小事,休養幾日便好。”


    鳳焱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尷尬,麵對傾城目光,他竟也不能淡然。


    兩個人的身份忽然掉轉了過來,傾城冷著一張臉,不悅道:


    “以後不許這般不愛惜自己。”


    目的雖然達到了,可是身體的損傷卻無法複原。


    三天,整整三天,鳳焱跪在地上。寒露風霜,侵襲他的身體,他怎麽受得了?


    鳳焱本想答應,可腦海中的堅持卻讓他回嘴道:


    “我若不跪,聖上是不會收回成命的。”


    若鳳顯沒有拿出那許多證據還好,但鳳顯拿出證據,他明明知道那些證據是假的,卻也無能為力。


    他唯一得聖上看重的便是這副身體,如果他不傷害自己,幾乎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讓聖上收回成命。


    這是最快的辦法,他必須如此。


    “可是,如今聖上聽從了你的要求,你豈不是暴露了……”


    身體的損傷如果不是那樣強烈,可鳳焱身份的暴露卻是巨大的。


    在此之前,誰也不會認為聖上會看重鳳焱什麽。


    但在此之後,誰都知道,鳳焱是聖上最為愛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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