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丫鬟見嚴老夫人房內還亮著燈,大著膽子出口稟報。


    嚴老夫人有著嚴格的作息習慣,她休息之時哪怕聖上來了也得旁候著。


    此刻的丫鬟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打擾嚴老夫人?


    “不見。”


    嚴老夫人一口回絕,她正想事,被丫鬟一出聲給打斷了。


    方外沉默了片刻,卻忽而傳來桂嬤嬤的聲音。


    “老夫人,我家夫人被抓走了,還請老夫人看在夫人一片忠心份上,救救她。”


    傾城聽到桂嬤嬤所言,心中一愣。蘇氏被抓走了?看樣子,有人先下手為強了。隻是不知道,過了今夜,蘇氏還能夠用一個嶄新的身份,再次“複活”?


    傾城幾乎可以預料到蘇氏的下場,但對於別人的閑事,她才懶得理會。


    蘇氏,咎由自取。


    “滾開。惜春,把人給我帶走。”


    房內的嚴老夫人沒有絲毫憐憫,她現在自顧不暇,哪有閑心去估計蘇氏。


    再者,在嚴老夫人心中,蘇氏已經是一枚廢棋。賢王既然有心思照料,她不會理會。同樣,蘇氏出事,她亦不會理會。


    “老夫人,求求您,求求您。”


    可是,桂嬤嬤似乎認準了嚴老夫人。哪怕嚴老夫人語氣如此不客氣,她依舊滿是懇求。


    傾城不禁蹙眉,按理說桂嬤嬤是最懂得察言觀色的,她怎會在嚴老夫人惱怒之下依舊懇求呢?


    莫不是,蘇氏被綁走,讓她的精神也出現了錯亂?


    此事,不禁傾城疑惑,沐老夫人也更為疑惑。


    她更疑惑的是,外麵的人怎麽會容許桂嬤嬤在她房前大呼小叫呢?


    “惜春,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嚴老夫人朝著方外怒斥。


    惜春,是她的大丫鬟,剛才的通傳就是她。


    可是,麵對屋外的情景,嚴老夫人的怒火沒有絲毫作用。桂嬤嬤依舊無力*,口口聲聲都是懇求。


    “老夫人,如果您不舅舅夫人,夫人就更沒什麽活著希望了。”


    她聲淚俱下,吵雜的聲音讓嚴老夫人本就不安穩的心越發糟亂。


    “混賬東西,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嚴老夫人大為氣惱,心中更是篤定要讓桂嬤嬤好看。


    “老夫人,老……”


    桂嬤嬤的聲音還在繼續,這回嚴老夫人不再下令,而是直接自己打開了房門。


    桂嬤嬤的聲音戛然而止,看著滿臉怒氣的嚴老夫人,她顯然也是嚇了一跳。


    四目相對,嚴老夫人可沒有什麽好脾氣。她上來就對著桂嬤嬤一頓叫囂。


    “嚴府豈是你撒野的地方,蘇氏自作自受,死有餘辜。”


    她還沒有開罪蘇氏,蘇氏還敢求她庇護?


    她當初是怎麽與蘇氏交代的?


    她讓蘇氏在沐府製造恐慌,可沒有說過要殺害沐相爺的兒子。


    如今蘇氏惹出大亂,沐家還不知道怎麽她。


    沐家既然可以查到蘇氏頭上,那麽必然也可以查出她與蘇氏的聯係。若是讓沐家以為她才是幕後真凶,她還真的有理說不清。


    沐相爺是站在鳳顯一邊的,她沒能出力,還讓二者產生間隙,於嚴老夫人來說,蘇氏就是罪魁禍首。


    “老夫人,夫人已知道錯了,您原來她吧。如果沒有您的相助,夫人必死無疑。”


    桂嬤嬤不過愣神片刻,便直衝嚴老夫人而去。她緊緊抓住沐老夫人的褲腳,口中全是對求沐老夫人救救蘇氏。


    蘇氏失蹤,桂嬤嬤也明白,有許多人想要蘇氏的命。


    如今,除了嚴老夫人,她不知道還能求誰?


    蘇家……


    她也寫了信,可要等到蘇家收到信,不知道還會等到猴年馬月。


    在這偌大的內京城,她發現蘇氏居然沒有一個可以庇護的人。


    嚴老夫人,就隻有嚴老夫人。


    桂嬤嬤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嚴老夫人險些摔倒。她勃然大怒,想要甩著桂嬤嬤,卻完全無力可為。


    此刻,嚴老夫人這才發現,她剛剛明明聽到了惜春的聲音,為何此刻卻不見其蹤影呢?


    “惜春呢,惜春,惜春。”


    她看向院子,本該護衛林立的院子,居然空無一人。


    這回,嚴老夫人總算明白事情有些不對。


    她慌忙轉身想要進屋,可桂嬤嬤的拉扯,讓她動彈不得。


    就在此刻,一具綿軟的身體被仍在地上。


    嚴老夫人隨即看出,心頓時漏了半截。


    那個被仍在地上的身體,正是惜春……


    此刻的惜春麵容還是紅潤,可她就這樣安然躺在地上,連起伏的心跳都沒有。


    “惜春!”


    嚴老夫人大叫,在這個詭異的氣氛裏,有一個她所熟悉的人,對嚴老夫人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可惜春再無任何回音,那模樣,那模樣就和死去了一般。


    就在此刻,桂嬤嬤卻朝著虛空不斷叩首。


    “大人,求您饒過老身吧,老身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把話完了。”


    她似害怕極了,哪怕頭已破,也依舊不曾有任何不軌之舉。


    她是怕了,真的怕了。


    “死。”虛空中幽幽傳來一道聲響,傾城聽得出來,那正是譚馨所發出的。


    “啊?額……”桂嬤嬤還沒反應得過來,下一刻已經癱軟倒地。


    一擊斃命。


    甚至隔著距離將人殺害,看到已經死亡的桂嬤嬤,嚴老夫人終於意識到,此刻情況危急。


    “誰?”


    她朝著虛空大喊,為自己大氣,也讓府中人聽見她院中的變故。


    可是,她的聲音沒有得到絲毫回應,沉靜的夜似乎帶著吞噬一切的力量,令人不安。


    “來人,快來人!”


    嚴老夫人也顧不得什麽,大叫著希望有人能夠出現。


    可她等來的絕不會是府中的護衛。


    朦朧中,黑暗中似乎走出來一個人。


    嚴老夫人的眼睛瞪大,不安地看著前方。


    隨著人影的靠近,譚馨的模樣也顯露出來。


    她身著白衣,衣袂飄飄,似仙子。但在詭異的夜中,卻猶如修羅。


    “嚴老夫人,許久不見。”


    譚馨甚至對著沐老夫人輕輕福身,雖然身在樹林已久,但大家閨秀的禮儀她卻絲毫不差。


    嚴老夫人打量著譚馨,一時間竟有些疑惑。


    “你是……”


    她看著譚馨的姿態,記憶與現實相融合,隻一瞬,嚴老夫人明白了過來。


    “譚貴妃!”


    她終於認出了譚馨的身份,此刻內心更是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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