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傾城剛剛露麵,一個侍衛便將其攔了下來。


    張漢冷眼上前,怒斥道:


    “放肆,此乃沐大小姐,當今傾城郡主,未來戰王妃。”


    在外麵,張漢的氣勢湧現,絕殺一般的氣息令人不容小覷。


    傾城不禁側目,張漢一直在她麵前猶如孩童般天真,她竟差點忘了,他也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人。


    他並非軟弱可欺,不過在她麵前收起了利爪,隻有溫柔。


    侍衛聽到張漢的話,立即對傾城抱拳致歉,旁人亦不敢阻攔,傾城才得以進了範府。


    張漢討好地衝傾城笑了笑,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但既然傾城說有,那麽就一定是他的錯。


    他錯了,他認錯,他改正。


    府內的氣息更加冰冷,幾十具屍體依次排列在院子裏。這裏的屍身已經被處理了大半,留下來的便是借著範府名義的下人。


    屍體上被蓋上了白布,讓整個院子更顯肅穆。


    院子裏每隔幾步,都有侍衛看守。侍衛一直延伸至拐角,傾城想,整座範府怕是再少不了侍衛。好端端的範府,如今比大內都要森嚴。


    “小姐。”


    文二的手下見到傾城來了,紛紛行禮。他們的眼中已變得猩紅,眼淚就在眼眶打轉,卻不敢讓其流下。


    地上躺著的,是他們的兄弟。本該上陣殺敵,卻死在了小人的陰謀之中。


    死,並不可惜。


    可惜的是不能夠死得其所。


    不遠處,文二正蹲在地上。


    他的麵前亦有一具屍體,與別處不同的是,這是一具女屍。是奶娘……


    傾城隻遠遠看著,眼淚便奪眶而出。


    可是近在咫尺的文二,他的臉上卻毫無淚水。


    即便心中再恨,再怒,他都沒有眼淚流出。


    “小姐……”


    良辰、美景陪著傾城,見到此情此景,早已淚如雨下。


    那是他們的兄弟,可是在禦林軍的監視之下,她們根本不能表述什麽。


    傾城又何嚐不是這樣?


    奶娘死了,她該如何與齊睿交代?


    文二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傾城不敢上前打擾。


    就讓文二再看一眼奶娘吧,就讓他與奶娘好好道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傾城的鼻間充斥著鮮血的味道。走進範府,她便感到天旋地轉。看著那些死去的人,她的心跳已經快要致使窒息。


    傾城在外麵停留了一會兒,原本她是想等待文二出現,可文二遲遲沒有出現。


    “小姐。”一名侍衛走上前來,對著傾城恭敬行禮。


    傾城認出來,他是文二的副手。


    “文二,他還好嗎?”


    傾城的聲音有些顫抖,強忍著內心悸動,才沒有讓聲音崩潰。


    文二沒有見她,心裏應該也是怨她的吧。如果不是她讓奶娘來照顧沐逸寒,奶娘也不會死於非命。


    副手歎了口氣,沉聲道:


    “二爺他……他很好。”


    實際上,文二已經從悲傷中清醒過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夠這般姿態,他是文二,是沐府的護衛,與範府無關。


    他的兄弟們都忍住了悲傷,他自然也得忍住。


    死者已矣,若是因為他的疏忽而讓其他兄弟喪命,那他就是罪人。


    他之所以沒有出來見傾城,或許也有傾城思量的一麵。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傾城,麵對齊睿。


    “告訴他,冤有頭債有主,死去的人不會白白犧牲,他們都是王家的英魂,是國之英烈。”


    在傾城心中,他們是英雄,是烈士,是值得尊重的人。


    苦難總會過去,她一定會查到幕後凶手,祭奠亡魂。


    “是,小姐。”


    王家軍對傾城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並非因為她是王勇的外甥女,更因為她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強韌。


    那種強大的氣勢,是連王勇都不曾擁有的。


    有傾城在,即便沒有王勇,王家軍亦是心安。


    沐府的氣氛依舊充斥著肅殺氣息,文二依舊處理範府之事,還未回歸。不過,他卻讓一小隊伍人馬回了沐府看守。


    範府遇難,誰也不知道背後之人是誰。


    若是連沐府也遭遇不測,文二不敢想象。


    “大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傾城剛剛進了院子,張嬤嬤便迎了上來。


    “張嬤嬤,府裏可有什麽動靜?”


    今日是沐老夫人處決妖魔鬼怪的時刻,沐府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地下已經波濤洶湧。


    如風幾個還沒有出現,就連張五也失去了聯係。


    傾城的消息沒了來源,一切隻有猜測。


    “老爺去了宮裏,老夫人一直在佛堂,為範家禱告。”


    張嬤嬤將動態交代,沐家與範家畢竟有著幹親關係。如今範府遭此橫禍,沐相爺於情於理都得幫忙安置。更何況,連沐逸寒都已失蹤。即便沐相爺不快,也得忍著。


    “有勞祖母了。”傾城更為掛念的是沐老夫人,如今沐逸寒失蹤,給她的打擊應是最大的。


    可惜,她卻不能告知沐老夫人沐逸寒的下落。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鳳焱連鳳凝都沒有告知範先生安然,她怎能在自己這一環節出現紕漏呢?


    傾城正自顧思量,張嬤嬤卻向屋內探頭。


    “大小姐,冷氏來了。”


    冷如霜,來見傾城。


    傾城一頓,暗自思量冷如霜的目的。


    “來了多長時間?”


    自冷如霜進府以來,她可是從未到“如夢閣”來。可以說,她的足跡隻停留在自己的院子。


    “來了好一會兒,我原本勸她說等大小姐回來便去拜見,可她卻執意要留下。”


    按理說,冷如霜是嫡母。即便她不是傾城的生母,依照傾城的性子也必定以禮相待。她隻需要命人通傳一聲,傾城回來後即去便可。可是,她如此不顧及身份,令張嬤嬤十分奇怪。


    傾城不以為意,如今沐老夫人沒有任何預兆要清理沐府,冷如霜又怎麽能逃得過呢?


    不過,她倒也聰慧。


    “我知道了,張嬤嬤,您下去休息吧。這裏有良辰、美景伺候就好。”


    傾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聽到冷如霜的秘密,遂讓張嬤嬤回去休息。


    “是。”張嬤嬤一愣,但還是聽從了吩咐。


    並非傾城不信任張嬤嬤,隻是張嬤嬤年歲已大,有些糟亂事她不想讓張嬤嬤過多操心。


    可是傾城沒有想到,她的作為在張嬤嬤眼中便是不信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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