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認為,聖上是禁錮了素錦?”


    齊睿臉上,有著與沐逸寒如出一轍的表情,沐老夫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齊睿本想說是,但見到沐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臉色,語氣回轉:


    “不知老夫人有何高見?”


    既然想要請教,那便虛心到底吧。


    齊睿的態度,總算讓沐老夫人的臉色和緩。柴房裏也安靜了下來,門口貼著一個人影,顯然將他們的話聽在耳中。


    直到這事,沐老夫人才開口道:


    “你可知道,聖上對王家軍並不放心?”


    王家軍,這大概是先皇與當今聖上的心病。


    王家手中握有兵權,在戰亂時固然是好,可在經曆了王家滅門,王老將軍重現於世之後,聖上對王家的猜疑更甚。


    王勇並未擁兵自重,可他是王家人的身份一日不除,一日讓聖上不得安心。


    聖上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直到如今還未找王家軍的麻煩。


    王勇身在長野,尋找不便。可沐家,卻是與王家的關係匪淺。甚至在沐家的院子裏,還有許多王家軍的殘餘。


    聖上並非無用之人,他想要借用素錦,來挑起王家軍的叛亂。


    今日,沐逸寒與齊睿若真的去了皇宮索要,反而中了聖上之計。


    一個逼宮的王家軍,聖上自有理由處決。連帶著,王勇也會受到牽連。


    齊睿是何等聰明之人,經由沐老夫人提醒,已將事情明白了大概。


    “老夫人的意思是,此事乃是聖上誘敵之策?”


    他心中大驚,不禁暗暗佩服老夫人。剛才,他差點便要獨闖皇宮,幸好,幸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沐老夫人並未點頭,其實,她很想點頭。


    因為,此事若並非如此,便剩下了那個她最為擔憂之事。


    聖上會迎娶素錦。


    沐家這一晚在擔憂中度過。


    翌日清早。


    素錦便從宮裏回來了。


    她換了一身大紅衣裝,看起來明媚動人。宮裏的侍衛在旁守護,看起來極為珍重。


    齊睿見到素錦回來了,一晚上的擔憂化為烏有。


    沐老夫人看著素錦身上大紅的喜袍,眉頭緊鎖。


    果然,事情還是到了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一步。


    “素錦。”


    齊睿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高興的想要牽過素錦的手,卻被旁邊的侍衛大聲嗬斥。


    “放肆!”


    隨著領頭侍衛的一聲怒吼,其他侍衛紛紛拔出長劍,直至齊睿。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沐家人均是一愣。


    哪怕齊睿,都沒反應過來。


    “大膽!”素錦斥責,“他們都是我的家人,不許無禮。”


    她擺出氣度,竟也有幾分架勢。


    “行了,你們都出去,這裏不需要你們。”


    她揮手趕走那些惱人的侍衛,轉過身又是一臉笑意盈盈姿態。


    侍衛們大氣不敢出,個個灰頭土臉,早沒了剛才的意氣風發。


    “老夫人,齊睿,我回來了。”


    素錦眼帶笑意地看向二人,臉上的笑容遮掩不住。


    這樣的素錦,雖然齊睿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卻莫名感到陌生。


    “素錦,你……”


    沐老夫人想問,素錦是不是已成了聖上的人,畢竟,昨夜未歸,已讓人浮想連連。


    可是,在齊睿麵前,她不想再說。


    齊睿也從沐老夫人低落的情緒中發覺了什麽,他這才注意到素錦身上的火紅袍子。


    這樣的紅,他隻在大婚時見過。


    傾城穿過,善雅穿過,如今,素錦也穿上了……


    齊睿是極其聰慧之人,他隻需要稍稍提點,便明白所有。


    沐老夫人的欲言又止,素錦的紅火衣袍,似乎都印證了那件事。


    “素,素……”


    他發現,自己竟連素錦的名字都叫不完整。


    心底的某個地方,在燃燒,在暴怒,在疼痛。


    他心中有無數種感情想要表達,想要發泄,想要大吼,這樣被失控的情緒籠罩著的自己,齊睿看不懂。


    他到底是怎麽了,他生病了嗎?


    “老夫人,齊睿,你們怎麽了?”素錦一臉莫名地看向二人,又看向大家。


    “齊叔,孫嬤嬤……怎麽不見少爺呢?”


    素錦找了一圈,都沒有見到沐逸寒,不禁詢問。


    可周圍已沒人能回答她問題,大家均是一臉奇怪模樣地看著她。


    “你們怎麽了,我有哪裏不對嗎?”


    素錦摸摸自己的臉,態度更是茫然。


    為什麽,她在宮裏住了一夜之後,大家就變成這樣奇怪。


    對了,住了一夜。


    “昨天晚上,我是在皇後娘娘的‘景仁宮’裏住的,傳話的公公有來告知嗎?”


    大家都不說話,素錦隻有猜測情況。她梳理著這些事,勢必要找到答案。


    “素錦,今時的你不同往日,不必與我們解釋這些。”


    沐老夫人終於反應了過來,歎了口氣,對素錦又無奈又心疼。


    今時不同往日?


    素錦剛要詢問,猛然想起自己今時的身份的確不同。


    不過,此事聖上不是說會保密嗎,為何?


    “老夫人,您是怎麽知道的啊,聖上說此事還未公布,隻是提前與我言說。待大典之日,才會昭告天下。”


    原本還不確定的沐老夫人,在素錦說完這句話後,便已落定。


    沐家再添喜事,原本是值得高興的事,可有齊睿求娶在前,這件事反而變得棘手。


    齊睿的眼睛已紅了一圈,他拚命壓製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暴怒情感,看向素錦的目光,更是凶狠至極。


    “素錦,今日起,你就搬去‘梨落院’與我同住。宮裏那邊什麽時候出了消息,你再進宮。”


    沐老夫人盡量調和,與齊睿的憋悶比起來,素錦明顯心情不錯。


    也是啊,能夠嫁入皇家,哪個女人又不高興呢?


    也隻有真正想明白的人才知道,那裏不是夢想的彼岸,卻是地獄的凶殘。


    既然素錦有意,沐老夫人也不想將這般險惡的事灌注給素錦。


    好在,她背後有一個沐家。即便沐家再不濟,也能夠護她周全。


    “搬去梨落院?我為什麽要般過去?”素錦不解,又想起她如今的身份,稍稍理解。


    “老夫人,我還是以前的素錦啊,不會因為身份的改變而有什麽不同。您無須對我如此。”


    沐家人的客氣,這是素錦最不願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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