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6敲打支招


    張書記隻顧低頭吃飯,看也不看對麵的李鈺彤。[]不得不說,張書記是一位心裏有些陰暗的主子,自從回到家裏後就沒怎麽和小李同誌講話,隻顧著忙自己的,收拾簡單衣物,看樣子打算要長期在外麵居住了。


    李鈺彤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可是不知道有多重,本想問問張鵬飛的。可是瞧見張鵬飛那幅死樣子,哪還有膽子和她說話。開飯後,她幾欲開口,還是沒有勇氣說話。今天是她和冰冰的“個性餐廳”開業的好日子,可是自從接到彭翔的通知後,李鈺彤的就沒法高興了。


    張鵬飛吃著吃著,突然長長地歎息一聲,抬頭看了她一眼。李鈺彤以為幾會來了,趕緊擠出一絲笑容,卻沒想到張鵬飛又把頭低下了,那眼神充滿了失望,就好像在觀望著一位誤入歧途的罪犯,滿臉的無奈。


    張鵬飛這是故意的,最近李鈺彤越來越讓他討厭了。不是說不喜歡她,而是這個丫頭有點不把主子的命令當回事了,似乎有了些身價,就敢和張鵬飛頂嘴了。此次事件讓張鵬飛看到了機會,深諳領導藝術的他當然會充分利用。張鵬飛決定殺一殺李鈺彤的威風,讓她明白在表麵的光鮮背後,其實都靠著自己支撐,如果沒有自己,她的一切都是夢。


    李鈺彤受不了,張鵬飛那眼神在她看來就是絕望,好像麵對死刑犯似的。她站起來,抹著眼淚哭著說:“我……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嘛,可……可是我沒有送黑錢,我……有那麽嚴重嗎?”


    “哎……”張鵬飛抬頭望著哭得稀裏嘩啦的李鈺彤,心裏升騰起一陣快意,滿麵嚴肅地說:“鈺彤,這件事……你要好好反醒,麵對專案組的同誌實話實說,好吧?”


    “我……唔……”李鈺彤雙腿一軟,要不是扶著桌子差點坐在了地上。聽到“專案組”幾個字,她真的害怕了,沒想到就為了自己這點破事省裏還特意成立了專案組。


    “別哭了,我爭取說句話,讓調查人員不欺負你,嗯……不傷害你,當然,一切還要看你的表現……”張鵬飛強忍著笑。


    “啊……唔……”李鈺彤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在臉上滾落,哭得撕心裂肺。她上前搖晃著張鵬飛的手臂,求道:“張書記,您幫幫我……替我說說話,您不是都知道嗎?我真的沒辦錯事啊,就是……就是找人問了問,幫了忙。我……我還是您的保姆,他們一定會給你麵子的。”


    “正因為你是我的保姆,所以罪加一等啊!所謂知法犯法,你是我身邊的人……還幹這種事,你說外麵人會怎麽看?”張鵬飛滿嘴官腔,“李鈺彤,沒事,我估計也就判個兩三年,問題不大,我會托人照顧你的。”


    “什麽?判……判兩三年?”李鈺彤直接撲倒在張鵬飛身上,“張書記,求你救救我,我……我真的有那麽大罪嗎?不就是認識個人嘛……這也有錯?”


    “李鈺彤,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個事很敏感啊,你不懂政治,永遠也不會懂的……”


    “那……那我要被關起來審問?”


    “嗯,也許吧,具體案件的調查我不能過問,你要理解。”張鵬飛拉著她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丫頭跪下了。張鵬飛看到她如此,有點於心不忍,心說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呢?


    “張書記,您……您說話也不好使嗎?”


    “我?”張鵬飛搖搖頭,“你在外麵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嗯?”李鈺彤搖搖頭,不知道他怎麽突然這麽問。


    “來,你坐……聽我說。”張鵬飛滿臉的沉痛,拉著她坐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最近有些人對我說,張書記,你家那個保姆好厲害啊,在外麵看起來哪像個保姆,好像個千金小姐,一看就知道出身高貴之家。後來我一想,人家這肯定是反話啊,你在外麵肯定仗著我作威作福,狐假虎威,是吧?”


    “我……我……”李鈺彤心底一涼,用哭聲回答著張鵬飛。張鵬飛說得沒錯,最近她確實有點心高氣傲,在常委院的這些保姆裏邊,她也以“大姐頭”自居,總幹一些替人出頭的事。現在小李同誌在外麵走路的姿勢都變了,高貴得不得了,哪像個保姆?


    張鵬飛雖然沒看到李鈺彤在外麵對人的神氣活現、頤指氣使,可是從她在家的表現猜也能猜得出來。最近工作上太忙,沒時間收拾她。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張鵬飛想好好的對她改造。要不然,沒準今後哪一天她真敢幹什麽違法的事,即使她不敢幹,萬一被人設計唆使也是可能的。


    “你記住,保姆永遠是保姆,雖然你我平時相處的像朋友,可你隻是省委書記家的保姆啊!你那副臭樣子,人家不但說你還會說我!”


    “張書記,我以後不敢了,我肯定老老實實的擺正心態,我……你幫幫我,好不好?這件事……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好好照顧您,再也不和您頂嘴了,您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您不讓我幹的……我什麽也不幹,好不好?”


    張鵬飛感覺差不多了,但仍然板著臉說:“我當然會替你求求情,畢竟你也照顧了我這麽久,不過……還是那句話,最終看你自己……知道吧?”


    “那……那要是專案組找我,我……我怎麽說啊?”


    “那要看你幹了什麽事!”


    “我……我真的沒送什麽錢,本來打算送一點的,可是那個處長沒敢要。所以就給了她一張vip卡,這個是我們對尊貴客戶的福利,不是隻給她。”


    “那她平時拿著卡去做美容,你們怎麽收費啊?”


    “我……我……”李鈺彤嚇得一哆嗦,小聲道:“看……情況而定,象……象征性收點……”


    “好一個看情況而定,你要是對專案組也這麽說,判你五年都算輕的!”


    李鈺彤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堅定不移地說:“八……八折而已……”


    “哦……”張鵬飛默然地點點頭,歎息道:“不管怎麽說吧,你看著辦。”他相信李鈺彤不傻,知道輕重。


    “除了這個,沒送她任何的好處!”李鈺彤堅定地說道。


    張鵬飛拍拍她的頭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就站了起來。


    “那……那您到底幫不幫我說話啊!”李鈺彤急了,流著眼淚拉著他不讓走。


    “呃……等調查完再說吧,看你表現……”張鵬飛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張鵬飛推開李鈺彤,坐在沙發上喝茶,說:“我一會兒就走,這幾天住在酒店,你……保重。”


    “什麽……你不是出差?”李鈺彤見他收拾行李,還以為是出差。


    “不是,這幾天……我們還是不要見麵了。”張鵬飛撇清關係地說。


    “那我……”李鈺彤的心突突跳,張鵬飛已經成為了她的精神支柱,見不到他心不安,更何況在這個敏感的時期。


    “馮曉也讓我放假了,她這些天不會回來,我怕她受到不必要的傷害,你……照顧好自己。”張鵬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你就這麽狠心啊!”李鈺彤抓狂了,雙眼通紅。她突然想到一個詞:“伴君如伴虎”……


    張鵬飛又回到她近前,聲音異常低沉地說:“李鈺彤,我也希望你沒事,等風聲過去我再回來。”


    李鈺彤呆若木雞,除了啜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張鵬飛看著她的樣子,心裏也有些難受,可是為了以後著想,為了她好,毅然扭開了頭。正巧此時彭翔到了,兩人拉著行李就走了。李鈺彤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天仿佛塌了一般,一號樓過去從來沒有過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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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翔發動起車子後才敢問道:“小李……哭了?”


    “嗬嗬,敲打敲打,省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張鵬飛笑道。


    彭翔馬上明白了領導的用意,笑道:“其實我家冰冰也該敲打敲打了……”


    “你家冰冰比李鈺彤懂事,你要敲打她……是為了以後不挨欺負吧?”


    彭翔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領導,您就不能給我個麵子啊!”


    “哈哈……”張鵬飛大笑,“冰冰怎麽樣?”


    彭翔說:“冰冰也害怕,她不是怕害受調查,而是擔心對我和您影響不好。”


    張鵬飛若有所思地說:“這件事也是好事,讓我更加警覺了,敵人……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彭翔惡狠狠地說:“林子健那個老淫棍,早晚收拾他!”


    “嗬嗬,你這話……不該當我麵說啊……”張鵬飛麵無表情地說道。


    彭翔臉又是一紅,知道失言了。


    張鵬飛接著說道:“當然,他確實該收拾,不過不是現在。”


    兩人正聊著呢,張鵬飛的手機有電話進來,是王雲杉打過來的。張鵬飛隱隱猜到她是為了什麽,便接聽了電話。


    “張書記,聽說紀委要調查李鈺彤?”王雲杉聲音急切地問道。


    “嗯,是的。”


    “好像是林……秘書長搞得事,您看我要不要……”


    “你不要幫她,”張鵬飛馬上說道:“這件事交給李鈺彤自己處理,讓她有個教訓。”


    “可是萬一……”


    “放心吧,我心中有數。”張鵬飛溫和地說:“誰想查就讓他們查去吧!”


    “哦,我是怕……”王雲杉擔心林子健玩陰的,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有你在……我不怕。”張鵬飛淡淡地說道。


    隔著電話,王雲杉的臉還是紅了,吱唔著不知道說什麽。


    “他們不敢亂搞,”張鵬飛很自信地說:“我這幾天暫住酒店,有些事需要想想,你就不要去我家了……”說到這裏,張鵬飛發覺這話有些問題,怎麽你不在家就不讓人家去,好像你們兩個……他馬上解釋道:“我怕別人看到你和李鈺彤關係太親密,引來不必要的事。”


    “好的,我知道了。”王雲杉聽到他關心自己,心裏一陣溫暖。“那您忙吧。”


    “再見。”


    張鵬飛掂量著手機,心說也許此刻,王雲杉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把她留在省政府的用意。隻要有她在,林子健就別想完全掌控省政府辦公廳。


    汽車很快就到達了龍華賓館,沈慧茹就等在門口。張鵬飛下車看到她迎過來,便說:“以後不要這樣,我又不是貴客,這幾天都要住這裏,需要的是安靜。”


    沈慧茹會意,點頭道:“那您想吃些什麽,我以後叫人直接送您房裏。”


    張鵬飛想了想,笑道:“隨意一些吧,你了解我,清淡一點的,不要太多,總之你看著辦。”


    “好吧。”張鵬飛可不知道他的一句看著辦,要愁壞多少人。


    張鵬飛又吩咐道:“同前台打聲招呼,如果有人來找我,沒有我允許就不能放進來,幫我擋一擋。”


    “沒問題。”沈慧茹連聲答應。


    “好了,你去忙吧。”張鵬飛揮揮手。


    “我送你上去吧,也不差這兩步,嗬嗬……”


    “好。”張鵬飛的到來引來了眾位女服務員的側目,望著這位隻能在電視上看到的風度翩翩的男子,一個個都興奮得小臉通紅。


    張鵬飛看到了那些服務員,又補充道:“慧茹,還是老規矩,不需要安排單獨服務員。”


    “那總要有一個固定的人服務您房間吧?當然不是針對您自己的。”沈慧茹聰明地說道。


    “好吧。”張鵬飛一笑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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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維忠今年三十五歲,省紀委監察廳糾風室一處處長。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林子健會通過一位親戚找到他,並提出請他吃飯。黃維忠心中奇怪,不敢不接受邀請,林子健可是省長身邊的紅人,得罪不起。雖然紀委係統獨成一家,但要是得罪子林子健,以後人家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收拾你。


    不過,反過來想,這件事對黃維忠有利無害。他正升遷無門,要是能攀上林子健這棵大樹,未來也有了靠山。雖說雙林省是張書記說了算,到是要想提拔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林子健在省長麵前說句話也管用。


    黃維忠又是激動又是惶恐,隱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林子健找他肯定有什麽事情需要他做。


    “維忠,不要緊張嘛,我今天找你就是閑聊,老金和我提了提你,我就說帶出來看看,嗬嗬……”林子健溫和地望著黃維忠,像一位寬厚的長者。他嘴中的老金是省政府辦的一位副主任,被王雲杉壓著多年。自從林子健到來後,就投入到了他的陣營。老金想幫助林子健擠走王雲杉,回報就是辦公廳主任的位子。黃維忠的妻子是老金的侄女,屬於近親。


    “感謝秘書長的關心,看到您……我很激動。”黃維忠諂媚地笑著。


    “嗬嗬,年輕有為啊!”張建濤點點頭,“來……邊吃邊談。”


    “秘書長,我……我敬您一杯,今後還望您多多提攜,有需要我效勞之處,我一定辦到!”黃維忠起身敬酒,趕緊表衷心。


    林子健對黃維忠的表現很滿意,看來老金說得不錯,這小子很“懂事”。他輕輕地同黃維忠碰了一下,說:“維忠啊,你還年輕,有很多機會,隻不過要把握住機會!”


    “多謝秘書長的教誨,維忠勞記於心。”黃維忠明白,今天就是自己的機會,仕途的轉折點出現了。林子健這是提醒他呢。


    “維忠啊,你妻子是老金的侄女?”


    “是的,金副主任是我的二叔。”


    “朝鮮族女人……漂亮啊,嗬嗬……”


    黃維忠嘿嘿地笑,家裏那位確實值得他驕傲,朝鮮族自古出美女。有時候黃維忠帶著愛人參加單位活動,往往是眾位男同事羨慕的對象。


    “在紀委工作一定要原則性強,對吧?”


    “是的。”


    “嗯,看你就是一位嚴肅的紀檢幹部,嗬嗬……維忠啊,好好工作,你大有希望!”


    “秘書長,以後還需要您幫忙。”黃維忠低著頭,心髒怦怦地跳動著。


    “你們最近都在忙什麽工作?”林子健胡亂地扯著話,暫時不讓他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


    “也沒什麽,就是今天接到一個任務,調查政府門麵房的事情,這事您應該清楚吧?”黃維忠小心翼翼地回答。


    “啊……這件事讓你接手了?”林子健看起來十分驚訝,其實他早就了解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也不會聯係黃維忠。


    “對,讓我們處接手了。”黃維忠認真地回答。


    “你一定要好好調查,知道吧?這件事非常惡劣,我前期已經了解到了一些情況,對有些事了解的比較透。”


    “哦?”黃維忠喜出望外,“秘書長,那這個案子需要您的指點啊!”


    “嗬嗬,指點談不上,不過……我到是可以給你想幾個辦法。必竟你要調查的不是普通人,對吧?”


    “是的,上級也對我說了,這件事一定要調查個水落石出,無論對方是什麽背景。可是……”黃維忠有些猶豫,調查對象可是省委一號的家裏人,該怎麽辦他很矛盾。


    “你不要有任何的心裏負擔,”林子健一步步誘導,說:“事發時,張書記曾親自同還有段書記談過話,他高度重視這件事。為了讓辦案的同誌放心,他甚至離開家到酒店居住,為的就是不給你們壓力。”


    “真……真的?”


    “是的,張書記是多麽清正廉潔的領導啊,當然不允許這種事情在他身邊發生!”林子健表麵上給張鵬飛戴高帽,其實別有用意。


    黃維忠低下頭,不想讓林子健看到他思索的表情。黃維忠從見到林子健那刻起就在分析他的用意。此刻,他有些明白林子健結識自己的目的了。可是,黃維忠還不太確定自己是否猜對了,如果猜對了,那就要跟著他幹,這會不會得罪張書記呢?黃維忠知道現在雙林省的政治結構,張鵬飛的執政能力是空前的,胡係政府根本就無法抗爭。在這種前提下,林子健找自己談張書記家裏保姆的案子,用意當然也就明顯了。


    黃維忠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但也充滿了危險,他有些迷茫了。


    林子健看不到黃維忠的表情,可是仿佛能猜到他心裏在想什麽。淡淡地說道:“對於這個案件,張書記高度關注,再三囑咐段書記公平公正的調查,可是他可沒說要誰調查啊,更不可能知道由誰調查,能和張書記說上的話隻有段書記,你啊……根本就挨不上邊嘛!”


    這句話對黃維忠的觸動很大,他若有所思地點頭,心說也對,張書記要的隻是結果,即使自己調查不力,他也批評不到自己頭上。段秀敏把任務交給了監察廳,監察廳又把任務下達到糾風室,最後由糾風室主任找到他。黃維忠抬頭起,他知道林子健說這些可不是偶然的。


    “小黃,你要放下一切心裏包袱,調查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林子健逼視著他的眼睛。


    黃維忠不再猶豫了,抬起頭堅定地說道:“秘書長,您看這件事應該如何調查?我人笨,希望您能給支個招。”


    林子健點點頭,孺子可教也。黃維忠問的是這件事如何調查,而沒有問您想讓我怎麽幹,可見也是個聰明人。


    “小黃,其實你很聰明啊,要我說啊……其實很簡單,你應該……”


    兩人秘談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包廂。黃維忠站在酒店門口目送林子健離開,緊緊握著雙拳,機會向來伴隨著危險而來。


    就在身後不遠處,有位男子略顯驚訝地看著黃維忠,他已經躲在那裏半天了。男子長得很青秀,白淨的麵皮,看起來有些瘦弱,臉上一根胡須也沒有,收拾得十分幹淨。當他發現黃維忠同林子健呆在一起的時候十分不解,隱隱約約感覺此事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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