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飛陪著眾人行走在玉門的鬧市之中,望著那些手工藝術品前的商販,還有熙熙攘攘的遊客,思緒不禁飄在了幾千年前。這裏曾經被稱之為通往西域,中亞和歐洲的交通要道,曾經擁有著繁榮的商貿活動,可是後來受到曆史、地理,以及西北沙漠化的延伸等等影響,這條商路衰敗了,而在這條路上的幾座重鎮也隨之衰退甚至消失。


    玉門全市經濟主要以農業為主,旅遊服務業次之,它因曾經的輝煌和博大精深的文化內涵而聞名於世。玉門市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大沙漠的邊緣,這裏曾經是中西方文化的交流地,所以當你置身於這裏的時候,會感覺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張鵬飛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很有興趣地欣賞著眼前的一切。


    玉門的地理位置不但重要而且特別,三麵環山,一麵臨水。南麵是氣勢雄偉的南山冰川,高聳入雲,山頂終年積雪。北靠嶙峋蛇曲的關山,東峙峰岩突兀的老黑山,西接浩瀚無垠的西昌海,隻不過現在的西昌海已經沒有一滴水,曾經內地第二大的鹹水湖,現今隻是一片鹽殼。


    玉門日照充分,在這個靠近沙漠戈壁的天然小盆地中,冰川雪水滋潤著肥田沃土,綠樹濃蔭擋住了黑風黃沙;糧棉旱澇保收,瓜果四季飄香;沙漠奇觀神秘莫測,戈壁幻海光怪陸離;文化遺存舉世聞名,人傑地靈英才輩出……


    玉門是塊富饒、神奇、誘人的土地。張鵬飛聯想著有關這裏的種種傳說和故事,以及這裏所隱藏的大量曆史文物,能有幸來到這裏他感覺很幸福。雖然玉門隻是通往西北的窗口,與真正的西北風情還差太多,因為這裏並非完全是安族人,但是張鵬飛已經感受到了西北的某些特別。


    玉門夜市隻有在晚上才熱鬧,但白天並非沒有人。看著那些人群,張鵬飛感受著刺眼的陽光,不禁在想,延著玉門市這條大路,向這無邊的沙漠出發,那裏到底消失了多少座城,死亡了多少人?再往西去,很難尋找到玉門市這樣的綠洲了,在這樣幹燥的環境中,有多少探險者化為白骨?而又有多少從政者在這裏吃了敗仗?


    西域,古往今來,亂多穩少。


    張鵬飛走在最前麵,邊走邊思考,身後跟著李鈺彤和林回音她們。幾人在客棧裏收拾妥當後就相約出來吃飯逛街。張鵬飛說要請林回音和笑笑吃飯,可最終結賬的時候還得李鈺彤出麵。李鈺彤看著兩個漂亮的女孩子,心裏就不憤,泡妞還要別人買單,張鵬飛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李鈺彤吃過飯之後消停多了,拉著笑笑和林回音說話,彭翔和林輝跟在身後,不遠不近地保護著領導。張鵬飛私人出行,對外沒有公布身份,理論上沒有什麽危險。


    ……………………………………………………………………………………


    笑笑看了眼前麵的張鵬飛,拉住李鈺彤的小手,說:“李姐,你真要和張大哥睡一起啊?”


    “不是睡一起,而是在一個屋裏睡……兩張床!小屁孩兒……思想太不健康了!”李鈺彤心想為了不讓他胡亂泡妞,隻能委屈自己的清白之身了。


    兩個女孩兒哈哈大笑,林回音推了推麵額上的墨鏡,小聲道:“他到底是幹什麽的,你們……是什麽關係?”


    “這個……怎麽說呢,我和他之間沒有那種關係,我是他的……下屬。”


    “他真的是老板?”


    “算是吧。”


    笑笑問道:“他今年三十幾了?”


    “啥?”李鈺彤撇撇嘴,笑道:“他都四十多了,還三十幾!”


    林回音和笑笑麵麵相怯,停止了腳步,林回音不敢相信地問道:“他真的四十多了?”


    “哼,他兒子都比你高了!”李鈺彤想打消兩個花癡女孩兒的妄想,接著說道:“他啊……別看打扮得年輕,其實快五十了吧。”


    “五十?”兩個女孩子的臉更加振驚了。


    “誰快五十了?”張鵬飛回頭望著李鈺彤冷笑,要不是大家都戴著墨鏡,李鈺彤肯定能看到他那仿佛要殺人的目光。


    “嘿嘿……”李鈺彤沒想到被他聽了去,立刻說:“老板,我……我開個玩笑嘛!”


    笑笑拉住張鵬飛,笑嘻嘻地說:“你到底多大啦?”


    “反正比你大!”


    林回音打量了幾眼張鵬飛,說:“你都有兒子啦?”


    “嗯,兒子出國了。”張鵬飛老實回答,他可不像李鈺彤想得那麽齷齪,這兩個丫頭剛出校門,還很單純。


    李鈺彤心想不但有兒子還有女兒呢!


    “回音,你和笑笑剛剛大學畢業吧?”張鵬飛問道。


    笑笑搶著回答說:“其實去年就離開學校了,隻不過今年才拿到學位證書,我和她剛剛通過……”


    林回音怕笑笑說真話,打斷她說:“最近我們休息,所以就想出來轉轉。”


    “你們不是西北人嗎?”張鵬飛是多麽老練的人,看到林回音不願說出他們的身份,就轉變了話題。


    還是笑笑回答說:“我們的身體裏流著一半西北人的血,我們確實是在西北長大的,不過一直在外麵上學,所以也是第一次到玉門旅遊。”


    林回音補充道:“我們的爸爸都是當年被分到西北的知青,後來就留下了,娶了我們當地的母親。”


    “你們的母親是安族人?”


    “她媽是安族人,我媽是烏族人。”笑笑說道。


    “我聽說,烏族的祖先其實是阿拉伯民族,後來遷徙到西部,與中原人通婚,後代漸漸形成了一個獨立的民族,但是長相還繼承了祖先的優點,笑笑……你們兩人的身上都散發著一種特別的美,這是中原女孩兒所沒有的。”


    “嘿嘿……”兩個女孩兒高興得笑了,惹得李鈺彤一頓白眼,心說要論身材和臉蛋,自己哪裏差了?不就是長得像外國人嘛,這就比自己強了?色狼書記什麽審美觀嘛!


    “那你們家在那裏?”


    林回音回答:“我們的爸爸都是滬海人,不過我們現在都住在哈木市,今後也會在哈木市工作。”


    “為什麽不去滬海工作呢?”張鵬飛問道,滬海可是比西部發達多了。雖說哈木是西北的中心、又是省會城市,但可是無法與華夏明珠經濟中心滬海相比。


    “我們兩人在這裏出生長大,後來上學才離開,可是根還在這裏。而且父母都在這裏,我們也離不開這裏了。大城市雖好,卻並不是我們的家,我們還年輕,當然要建設自己的家鄉啦!”笑笑一臉天真。


    “年輕人真有抱負!”張鵬飛佩服地點點頭:“年輕人不能整天吃了睡,像個懶豬似的!”說著,看了眼李鈺彤。


    兩個女孩子兒笑,林回音問道:“張大哥,您下一站去哪?”


    “嗬嗬,我們要去哈木。”


    “哦?過去旅遊嗎?”


    “也是也不全是,今後……可能要留在哈木了。”


    “真的啊?那我們以後還能見麵?”笑笑興奮地拍著手。


    張鵬飛點點頭,從懷中掏出兩張名片交給兩人,說:“我的電話,拿著吧。”


    兩個女孩兒如獲至寶,捧在手裏看了一眼,隻不過是一張潔白的硬卡片,上麵印著電話號。林回音拿著名片若有所思,她早就聽說過,一些大人物的名片很簡單,眼前這個帥氣的成熟男子,他到底是做什麽的呢?


    張鵬飛說:“以後如果在哈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就可以找我。”


    笑笑說:“張大哥,哈木可是我們的地牌,沒準你以後要有求於我們呢!”


    “嗬嗬,說得也對啊!”張鵬飛點點頭。


    “張大哥,你去哈木做生意嗎?”林回音問道。


    “嗯……算是吧。”張鵬飛暗想這個女孩子不簡單,她一直在隱藏自己的身份,卻變著法的套他的底。


    張鵬飛突然想到了米拉,那個**的安族少婦,便問道:“回音,你和米拉是在網上認識的?”


    “嗯,是一個旅遊的群裏,聽說我們要到這邊旅遊,就有朋友推薦了米拉,她在這邊挺熟的。”


    “她就是專職的野導遊吧?”


    “應該是的,好像沒聽她說有什麽工作。”


    “你知道米拉在安族人的語言裏是什麽意思嗎?”


    “我也問過她,她說是神的使者的意思,象征著正義、勇敢、光明和未來。”


    張鵬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如果這麽解釋的話,我感覺這個名子和她很搭配,米拉給人的感覺……還真有點像神靈。”


    “嗯,確實如此!”林回音點點頭。


    李鈺彤看這兩人聊得火熱,在一旁說道:“我走累了,能不能找個地方歇一會兒?”


    林回音指著前麵小廣場上的木椅說:“這應該是露天酒吧,我們去坐坐,我請你們喝點東西。剛才你們請我吃飯,我請你們喝飲料,怎麽樣?”


    “行,不過我要提醒你……”李鈺彤認真地說:“是我請的你們吃飯,和他無關!”


    “嗬嗬……”林回音拉住李鈺彤的手臂,別看她說話直來直去,但是她很喜歡李鈺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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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圍著小木桌坐在木椅上,頭頂有太陽傘,大家都摘下了眼鏡。林回音去買飲料了,張鵬看著小市場內的特色建築,歎息道:“其實真應該摘下眼睛欣賞,可太陽真毒!”


    笑笑說:“這才哪到哪啊,您如果真正到了大沙漠,才知道這裏簡真是人間天堂!”


    “你去過?”


    “都說了我這就在哈木,哈木就在是大沙漠的深處啊!”


    “對了!”張鵬飛一拍腦門,笑道:“西昌海……你們去過沒有?”


    “不要命了?”笑笑張大了嘴巴:“西昌海被稱之為死亡地,除了探險家,其它人也隻敢在邊上轉轉,沒人深入。你不知道那裏有多危險,從古到今死的人太多了!”


    “真有那麽可怕?”張鵬飛一臉好奇:“我聽說過西昌海的故事,這是一個實際上存在的地方,可卻傳成了神話,你了解多少?”


    笑笑說:“我有一陣也很好奇,買了好多書看,有一年暑假偷偷地去了,結果剛到邊上,就受不了退了出來。那裏的溫度有六七十度,真能把人活活曬死!唐僧取經路過時,在日記裏就寫到沙河中多有惡鬼熱風遇者則死,無一全者。許多人竟渴死在距泉水不遠的地方,不可思議的事時有發生。這麽多年來,有解放軍,還有探險者,有的失蹤,有的死亡,而且出現了很多詭異的事情。”


    幾人聽得很認真,李鈺彤驚訝道:“那麽厲害?”


    “是啊,大沙漠裏還有那種若隱若現的古城遺址,可有的時候能發現,有時候就消失了!我想沙漠裏有很多神秘的地方還沒有被發現呢!”


    李鈺彤一臉期盼,說:“那一定很好玩!”


    “不好玩,你要進去啊……肯定出不來了!”


    李鈺彤滿臉失望,歎息一聲。林回音捧著飲料走回來,說:“大家償償,這是玉門特有的自製飲料,去暑止渴的。”


    張鵬飛品償了一下,感覺確實不錯。酸甜可口,十分冰爽。


    林回音坐下後問道:“你們明天怎麽安排?”


    “聽說玉門有一個古城,我們想過去看看。”


    “哦,不去看石窟嗎?”


    “後天去。”


    “哦。”林回音一臉失望,說:“那我們明天不能一起走了,米拉要帶我們去看石窟。”


    “沒事,還有見麵的機會,反正我們住在一起。”張鵬飛說道。


    “誰和你住在一起啊,是她……可不是我們!”笑笑紅著臉指了指李鈺彤。


    眾人大笑,張鵬飛自知失言,說:“笑笑,你是故意的!”


    林回音害羞地說:“張哥,我們回去爬神沙山吧,這個時候去,可以看到柳葉泉。”


    張鵬飛早就聽說過神沙山和柳葉泉的名氣,點頭道:“正有此意,我們坐會兒就回去吧。”


    笑笑看了眼天,說:“今天晴空萬裏,一定可以看到最漂亮的柳葉泉!”


    李鈺彤不解地問道:“什麽叫柳葉泉?什麽是神沙山啊?”


    張鵬飛懶得理她的白癡,鬱悶地說:“和你在一起出門……真丟人!”


    李鈺彤小臉一紅,拉著笑笑說:“妹妹,你跟我說說。”


    “我們住的地方,不是能看到一座沙山嗎?那個就是神沙山,神沙山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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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某座神秘小院的客廳。


    喬炎彬等在外麵已經有一個小時了,但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不耐煩。他抬頭看了眼時間,一臉的沉重,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這時候,一位秘書模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客氣地說:“喬省長,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首長醒了嗎?”


    “醒了,正在擦臉,馬上就出來了。”


    “好……”喬炎彬站起身迎接。


    沒多久,就有一位銀發老者緩緩走了出來,看他走路的步伐,就能猜到身體不是很好。當然,都這歲數了,身體再好也好不到哪去了。


    “李老……”喬炎彬恭敬地打著招呼。


    “炎彬啊,久等了。”


    “沒有,我也是剛到。”


    “嗯,坐吧。”


    等李老先坐下,喬炎彬才坐下。秘書奉上茶,消消地退了出去。李老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看向喬炎彬歎息道:“想走?”


    “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喬炎彬的神色很不安。“李老,您應該明白我現在的處境,當著您我就說實話了,蔣老書記看起來不會被調走了,那我還要無限期地……等待。我不是不能等,而是等的時間太久了,已經被人落下了。”


    “嗯,我明白。”李老點點頭,說:“可惜啊,當年老大哥聽你意見,放你去貴西,我就不同意,現在……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喬炎彬低下頭,說:“李老,我現在知道錯了,這確實是一招敗棋,本以為能劍走偏鋒,可是沒想到對手更是技高一籌啊!”


    “這個小子……確實不簡單,我真有點欣賞他了!”李老若有所思地說:“他最聰明的地方在於,同當今一號拉好了關係。說句實話吧,你如果再想不出辦法,那可就被落得遠了!”


    “我明白,可是一號首長好像並不待見我。”


    “那還不怪你自己?西南幾省大聯盟?想法雖好,可是你……怎麽就不能從中央的角度想想呢?”李老一臉的不滿:“要是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我錯了……”喬炎彬抬起頭:“李老,現在隻有幾位能幫我了!”


    “胡揚國怎麽說?”


    “他?”喬炎彬搖搖頭:“恐怕還需要幾位老人家出麵。”


    “我們出麵不太好啊,現在不是二十年前了,老人政治不管用嘍!”李老為難地說:“炎彬,還是要胡揚國出麵,必竟他還在任上,說話方便。”


    “可是他……”


    “我明白他太怕事,不想麻煩,這事我去找他吧!”


    “您出麵找他?”


    “那又能怎麽辦?”李老歎息道:“江南幹部散了,這一代人隻能看你的了,我們這些老家夥再幫你一把吧!但能不能行可就說不準了!”


    喬炎彬麵露喜色,說:“我相信有您出麵,胡首長肯定能幫我說話的。”


    李老說:“可關鍵就在於他的力量太小了,你啊……在上麵的支柱太弱了!”


    “那您說我今後怎麽辦?”


    “多多走動吧,這是唯一的機會,另外……不要再把他當成對手了!”李老提醒道。


    “為什麽?”喬炎彬不禁想到了胡常峰當年的提醒。


    “因為……你們已經不是對手了!”


    “您什麽意思?”


    “炎彬啊,你要相信現實,你現在隻有退才能進步。說句實話吧,張鵬飛……他的對手是自己,是時局,而不是某個政壇中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喬炎彬的臉紅了,他很失望,但卻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其實李老的意思很簡單,張鵬飛已經淩駕於他們之上,喬炎彬已經不配和他做對手了,他們的地位已經不在一個級別之上了。


    李老接著說道:“你現在不要有什麽妄想了,隻要能保住一席之位……那就是成功,你能理解嗎?”


    “李老,我不願意接受,但我理解,從今往後也按您的意思做事!”


    “隻有這樣,你才有機會!”李老點點頭。


    喬炎彬看向李老,似有話說,但沒敢說。


    “有話說。”


    “李老,如果爺爺在世,我……也沒有機會嗎?”


    “沒有……”


    喬炎彬點點頭,他不願意相信,但是他不得不相信,喬家已經敗給了劉家。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失敗,但卻是屬於張鵬飛的勝利!這些年喬家……敗在了他一個人的手裏!


    喬炎彬聽說張鵬飛要調動的消息後,他終於在西北忍不住了。反思這幾年的失敗,他不禁想到了胡常峰三年前的話,他有點屈服了。喬炎彬現在想離開貴西,尋找另一條出路,否則他怕老死在貴西!他想到了曾經爺爺的那些故舊,也想到了江南的大佬,現在看情形,自己還沒有被放棄。


    喬炎彬現在才明白,隻有不把張鵬飛當成對手,為了自己而拚,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雖然張鵬飛的任命還沒有下來,但是喬炎彬已經感覺到了壓力。他坐在李老麵前,滿臉憂傷。


    喬炎彬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張鵬飛正和幾個女孩子在戈壁灘上遊玩。有人歡喜有人憂,無論是從政治還是從生活上來比較,喬炎彬都是一個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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