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飛的怒火沒有任何征兆,剛出現在會議室還沒有和大家客套寒暄就對熱西庫利亞發火,這就是所謂的不按常理出牌,把大家都給打暈了。熱西庫利亞尷尬地站在那裏,手握那些文件不知道說什麽。


    文件內容是張鵬飛來之前又讓李鈺彤從網上找到的,全部是有關西北省委在處理金翔事件時的瞞報行為。其實吾艾肖貝的意思還真沒想隱瞞張鵬飛,隻是想處理完之後,再稍微提一提,不想讓張鵬飛因為這件事輕視西北的幹部。可是他忽視了這件事的影響力,確切地說根本就沒有看透這件事是一個陷阱。


    如果吾艾肖貝在第一時間向張鵬飛匯報,那麽張鵬飛接下來的棋子就會有所變動,不會如此順暢,更不會取得這樣好的效果。張鵬飛批評熱西隱瞞不報,其實就是在批評吾艾肖貝,在場的人都明白。吾艾肖貝知道自己低估了張鵬飛,這位笑麵虎一樣的省委書記,自從到達西北省委後,一直表現得十分謙遜,他的溫柔麻痹了大家。


    阿布愛德江的臉也是青一陣紅一陣,一想到張鵬飛進門衝著他說得那幾句話,他就想發火。可是他不敢發火,不是沒有那個膽子,而是知道現在發火無疑是在給張鵬飛機會對自己下手。要不是他說了那麽幾句怨氣話,張鵬飛也不會有借口挖苦他。阿布愛德江雖說粗魯,但是並不傻,粗中有細,是位十分狡猾的領導,要不然也不會坐在如此高的位子上。阿布有心幫熱西說幾句話,可是卻無從說起。這件事的主動權已經抓在了張鵬飛手裏,無論怎麽解釋都算不上理由。阿布看向省長吾艾肖貝,希望他能說句話。


    吾艾肖貝也很為難,張鵬飛這第一招就是非理性出牌,那麽接下來怎麽出……讓人無法琢磨,他不敢輕易接招。好在張鵬飛並沒有直接針對他,這就給他留有時間,所以他不想馬上幫助熱西。


    張鵬飛見熱西不說話,再次拍了拍桌子,掃視全場,聲音壓抑地說:“省委出現了如此大的事故,卻沒有人向我匯報,直到高層領導打電話來問我,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雖然沒有接手西北的工作,但是……你們覺得這樣的事情沒必要向我匯報嗎?”


    吾艾肖貝知道自己不說話不行了,清了清嗓子,說:“張書記,這件事不完全怪熱西部長,您聽我解釋。”


    聽到吾艾肖貝開口,張鵬飛的臉色有所好轉,點頭道:“省長你說。”


    “這件事……”吾艾肖貝剛一開口,沒想到張鵬飛很不給麵子地打斷他的話,而是看向熱西庫利亞說:“等等,熱西部長,你是宣傳部長,這件事我想先聽你的解釋。”


    “我……”熱西庫利亞抬起頭來,不敢直視張鵬飛的目光。


    吾艾肖貝十分尷尬,張鵬飛肯定是故意的,放眼全西北省,敢打斷他話的估計隻有張鵬飛。他心中有氣又不能發作出來,他明白張鵬飛就是想揪住熱西庫利亞了,這樣也有一個好處,直接堵上了他的嘴。


    熱西庫利亞想了想,看了眼吾艾肖貝,說:“張書記,其實這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一開始感到這是一件小事,過去也曾經碰到過,我覺得沒必要向您匯報。您最近在軍訓,我知道您忙。可是我……我承認低估了這件事的影響力,我起初是想等處理完之後再向您……”


    “熱西部長,可是你想過沒有,身為省委書記,我不應該第一時間得知這個情況嗎?”


    “張書記,我錯了,今後碰到類似的情況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無彈窗廣告)”


    “熱西部長,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能力,可是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你很讓我失望!至少你犯了三個錯誤!第一,沒有及時向領導匯報;第二,輕視了事件的影響力,對事態的認識估計不足;第三,對事情的處理不成功,沒有遏止住網上的傳聞,給西北省委帶來了十分惡劣的影響!至於上級領導的批評……我就一個人受了吧!”


    “張書記,對不起……”熱西庫利亞心情複雜,她知道自己又成了吾艾肖貝的炮灰。張鵬飛說的三個錯誤有理有據,不容反駁。


    “你先坐下吧。”張鵬飛的語氣溫和下來,扭頭看向吾艾肖貝:“省長,我還想聽聽你的解釋。”


    吾艾肖貝心裏這個別扭,我要解釋的時候你打斷了,現在又要我解釋,這不擺明了欺負人嗎?可怒火不能發泄出來,吾艾肖貝笑了笑,說:“張書記,您剛才批評熱西部長的三個錯誤都對,但是我不得不說,這並不完全是熱西部長的錯誤,這是省委所有參與這件事幹部的全體錯誤!包括我在內……我也沒有正確認識到事情的影響力。其實……張書記,大家都想等事情處理完再向您匯報,不想您分心。可沒想到……這事驚動高層領導了?”


    張鵬飛點點頭,歎息道:“要不是高層領導給我打電話,我都不知道這個事!”他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看了眼白世傑,造成一種我不想出賣你的假象。但實際上隻是為了麻痹白世傑。


    白世傑看著張鵬飛的眼神感覺充滿了諷刺,難道他真把自己當成了兄弟,有意替自己隱瞞?他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張鵬飛接著說道:“上級領導非常的生氣,西北班子剛剛調整完就出了這種事,關鍵是我這個省委書記還不知情,你們說……高層會如何看待西北的幹部?要不是我解釋了一下,上級還以為沒人把我當回事呢!”


    “張書記,這是我們的疏忽。”吾艾肖貝慚愧地說道。


    張鵬飛擺擺手,接著說道:“高層最近剛剛宣傳了西北的穩定,已經成功消滅了反對勢力。可在這敏感時期鬧出這樣的醜聞,你們說……高層首長能不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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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艾肖貝沉重地點點頭,他相信張鵬飛說的不是假話。最近高層確實在宣傳西北的穩定和安全,特別是在東小北到來之後,雖然她在西北所製作的特別節目還沒有播出,但是她在西北采訪的一些片斷已經被新聞聯播采用,現在的西北在媒體口中是一片祥和,可就在這個時候出事,換誰都會有壓力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不怪你們了,批評你們也不能解決事情。”張鵬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噗”的一口全都吐在了地上,皺眉道:“這茶泡幾天了?”


    “快,你們幹什麽吃的,還不換點熱水?”吾艾肖貝回頭看向工作人員:“茶葉也換掉!”


    工作人員是省委辦的科員,聽到省委書記發火,嚇得雙手顫抖,趕緊過來拿起茶杯換水。


    張鵬飛板著臉,接著說道:“現在高層已經對西北省委以及對我個人有看法了,對我有看法不怕,但是我們要轉變在這件事情上的被動局麵。大晚上的把你們叫來,就是集思廣益,大家都想想辦法吧。熱西部長,你想處理好之後才告訴我,說說你的處理方法吧。”


    熱西庫利亞靈機一動,說:“從得知事情的那刻起,在省長的帶領下,我們召開會議研究了一下……”


    省長吾艾肖貝一聽熱西庫利亞的話,氣得夠嗆,板著臉生悶氣。熱西庫利亞這也是無奈之舉,張鵬飛把問題都算在她身上,她也有壓力。這件事原本是省長的主意,她可不想全部承擔責任,必須讓省長幫著頂一頂。


    聽了熱西庫利亞的解釋,張鵬飛點頭道:“熱西部長處理得不錯,雖然現在效果不是很明顯,但還算及時。”說到這裏,張鵬飛又看向省長吾艾肖貝說:“省長,既然這件事是你主持的,你談談看法吧。”


    熱西庫利亞心中一喜,那塊石頭終於落地了。吾艾肖貝知道自己被熱西庫利亞給陰了,淡淡地說:“張書記,現在網上的情況越演越烈,已經造成了很大的壞影響,您看是不是省委召開一個發布會,解釋一下這個情況?”


    張鵬飛點頭道:“我看可以,不過單這樣還不夠,網上是消息的來源,關鍵還要控製網絡的宣傳影響。”


    吾艾肖貝點頭道:“張書記說得對,可是網絡這東西……”


    “國外我們不能控製,但是國內我想還是有辦法的!”張鵬飛掃視了一眼大家:“還有一個情況需要通知大家,我從上頭接到消息,一些不法分子已經把事情發布到了國外的一些反對網站上麵,並且得到了一些勢力的支持……”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心說怪不得張書記發火,原來問題在這呢!他們還是低估了事情的影響力,鬧成這樣,肯定會驚動國家多個部門,對於新任省委書記張鵬飛來說,壓力是可想而知的。想到這些,吾艾肖貝就不怪張鵬飛了,換作自己也忍不住想發火啊,這事太憋屈了!


    張鵬飛見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接著說道:“希望大家清醒地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眾誌成城,團結一心,盡快把事情處理好。”


    “是啊,張書記說得有道理,大家看看有什麽好方法應對網絡的影響?”吾艾肖貝附和道。


    “大家都談談吧,各抒己見。”張鵬飛溫和地說道。


    眾人見會議室的氣氛有所緩和,便都七嘴八舌地談了一些意見,有些有道理,有些完全就是廢話。有些常委害怕受輕視,所以就談了些空話。張鵬飛讓大家談談,自然不是真的爭求大家的意見,隻是為了活躍氣氛。


    談得差不多了,張鵬飛看向熱西庫利亞說:“大家談的都有道理,這件事就先交給你了,實在不行……我隻能去京城向上級求助了!不過……我希望我們自己能夠解決,你說是吧?”


    熱西庫利亞點頭道:“張書記,我明白了。”


    張鵬飛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鍾了,抬手捏了下額頭,很隨意地問道:“阿布書記,金翔與冶金廠職工的問題……處理得如何了?”


    “啊?”阿布半眯著眼睛,似乎從睡夢中驚醒似的,沒料到張鵬飛把矛頭指向他。


    “阿布書記,這段時間一直都由您和冶金廠的職工在談吧?”張鵬飛問道。


    “是的,但結果不是很理想。”阿布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害怕掉入張鵬飛的圈套。


    張鵬飛沒再理他,而是看向吾艾肖貝說:“金翔還是沒有表態?”


    吾艾肖貝搖頭道:“表態也沒用啊,就是不出錢!”


    張鵬飛看向大家說:“我提起金翔的事情,是想讓大家明白,最近所有問題的根都在金翔!如果金翔不出問題,也不會被反對勢力利用。所以我要求大家盡快解決好西北金翔的問題,金翔的問題是西北經濟發展的一個縮影,更是一枚毒瘤!如果解決不好,會影響我們西北的投資環境,更會影響投資者的信心。西北經濟問題不少,我們要一個一個解決,首先就是金翔的問題,這個問題處理之後,我們才能研究接下來的工作,否則沒有心情啊,總這麽鬧不是個事!”


    吾艾肖貝見張鵬飛提到金翔,就知道他會這麽說。他琢磨了一下,滿臉羞愧地說:“張書記,是我們辦事不利,這件事的主要責任在我。現在您已經過來了,我們大家都知道您是搞經濟的能手,擅長處理複雜問題,希望您能出手相助。”


    張鵬飛微笑道:“省長,我不是說了嘛,我不會不管的,但是現在不行。我相信在坐各位的智慧,你們需要的是時間。你上次不是和我說現在金翔的事由阿布書記負責嗎?阿布書記有著豐富的工作經驗,我看金翔的事還是請阿布書記主管吧。”


    “呃……”阿布愛德江滿臉尷尬,要不是有冷雁寒那個漂亮的女人,他早就想把這個燙手的山芋送走了。現在聽了張鵬飛的話,他更不好拒絕了。


    “阿布書記,你再努努力,大家都很相信你!”張鵬飛笑眯眯地說。


    阿布愛德江尷尬地笑笑,說:“我……盡力而為吧!”


    吾艾肖貝不好再說什麽,看來張鵬飛早有準備,暫時不會接手金翔這個陷阱了。常務副省長華建敏觀察著張鵬飛在會上的表現,心中暗暗佩服,看來差距還是很明顯啊,張鵬飛的官場智慧與他的年紀相比老辣多了。


    張鵬飛看了眼時間,說道:“都五點了,今天就先這樣吧,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吧。”說完又看向阿布愛德江說:“阿布書記,你還可以回去睡一覺!”


    “嗬嗬……”阿布愛德江尷尬地笑。


    眾人看到一向不服“管教”的阿布在這場會議上被張鵬飛收拾了好幾次,並且憋得他說不出話來,都覺得挺解氣。要知道過去阿布在工作中總有種“一把手”的氣度,總是擺正不了位置。即使有呂老書記和吾艾肖貝在場,他也容易搶風頭,甚至批評其它常委。


    張鵬飛起身看向大家說:“同誌們,希望你們給我一個麵子,不要再讓我接受上級的批評,在此我謝謝各位了!”


    “嗬嗬……”會議室內響起淺淺的笑聲。


    “省長,我有些事和你說。”張鵬飛又坐下了。


    吾艾肖貝便沒有動地方,其它人陸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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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鵬飛遞給吾艾肖貝一支煙,微笑道:“省長,不好意思,沒讓你休息好。”


    “嗬嗬,您不也是嘛!張書記,真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結果……”


    “好了,這事就不說了。不過……我是真的憋氣啊,事情連蔡部長都知道了,我卻沒接到任何消息,這……”


    “張書記,我很慚愧。”


    “不提這個,”張鵬飛擺擺手:“金翔這個事真的要抓緊了,現在引起了上頭的注意,不能再拖了!”


    “我明白,不過還是希望您能……”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現在由你和阿布書記主持金翔的工作,還是不要換帥了。如果實在不行,我再參與,這樣大家也都理解。”張鵬飛很客氣地說道。


    吾艾肖貝心說您這不是擺明了等著我們丟人嗎?不過從張鵬飛的思路出發,這麽做也確實有幾分道理。金翔出了事情就馬上把阿布換掉,有點說不過去。


    張鵬飛仿佛是擔心他多想,又解釋道:“無論我參與不參與,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始終是省長和阿布書記,反正……以後再說吧。”


    吾艾肖貝不解地看向張鵬飛,有點不知道說什麽了。


    張鵬飛接著說道:“眼前最主要的是消除不良影響,然後是金翔事件,隨後我們就要研究一下西北未來的發展問題了。我現在還是要了解基層,了解西北,主要工作還是由你來做。”


    吾艾肖貝點點頭,他明白張鵬飛采用的是一種溫柔的方式,從省委書記的角度出發,這是最好的方法。不過對省長來說,他身上的壓力就大了。因為張鵬飛不出招,他就沒辦法反駁。可是等張鵬飛在西北紮穩腳根,他那時候再想反擊就晚了。


    “省長,西北的發展擔子很重,過一陣各省考察團就要過來了,我們要好好招待,好好合作!”


    “是啊,張書記為我們請來了外援,我們自己也要爭取!”


    張鵬飛打了個哈欠,起身道:“走吧,回去休息一下,白天還有工作呢。”


    吾艾肖貝也跟著站起來,張鵬飛就像忽然想起來似的,回頭道:“我聽老白說您夫人過去在冶金廠工作,能不能在她身上想想辦法?”


    “呃……”吾艾肖貝一時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麽,心想白世傑怎麽把這事給說出去了。他並不知道,這個消息是鄭一波告訴張鵬飛的,張鵬飛想給白世傑製造一點麻煩。


    “嗬嗬,省長夫人出馬,工人們會不會給個麵子?”張鵬飛笑道。


    吾艾肖貝反應過來,苦笑道:“她去工作的時間短,和大家不認識。家庭婦女一個,哪有陳將軍厲害啊!”


    “哈哈,省長,你這話可不該說啊!家庭婦女也是一種能力啊,我家小雅……連麵條都煮不好!”


    “哈哈……”吾艾肖貝臉色好看了一些,難道張鵬飛隻是偶然想起,並非故意?


    兩人笑著向外走,互相想著對方的心事。吾艾肖貝的心情很沉重,張鵬飛的招術太亂,讓人摸不準方向,也就更不知如何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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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鵬飛並沒有回家,在哈木市轉了幾圈之後,在一家酒店門前悄悄下了車。林輝把車開走了,彭翔陪著領導走進酒店,彭翔用假身份證開了一間房,隨後上了電梯。


    電梯直通八樓,張鵬飛來到一間房門前,輕輕敲響。


    “來了!”一位身披白色棉巾睡衣的女人披頭散發走出來,揉著眼睛說:“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不好意思,我太忙了,就現在能擠出一點時間。”張鵬飛歉意地說道。


    “不怕別人誤會……那你就進來吧……”女人嫵媚地說道。


    “有什麽好誤會的,又不是美女……”張鵬飛笑著走進去,對身後的彭翔說:“你去休息,一會兒我叫你。”


    彭翔點點頭,走進了對麵的房間。他開房的時候有意要了對麵的空房,這樣方便保護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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