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奉陪到底


    和司徒熙宇一行簽完字,已是下午近四點光景。


    司徒熙宇三個還指望著立刻就能見到古樹呢,顧爽卻抱歉道:“原定今天就帶司徒教授去看古樹的,可不巧今天有個急事,必須要去處理一下,實在抱歉。不知教授安頓在哪裏?我去處理完,今晚我做東吃飯算是道歉如何?”


    司徒熙宇的兩個學生一聽,都覺得氣憤不已,自己跟著教授外出,到哪裏不是高接遠送,哪裏遇到過這種情況?先是簽了那麽個完全不合理的協議不說,如今還推三阻四的,請客?誰稀罕!當他們是為了一口吃的來她這裏嗎?


    還好,司徒熙宇畢竟年齡大些,比兩個學生沉穩內斂的多,雖然心中不虞,卻也及時製止住兩個學生的妄言,很客氣地婉拒了顧爽的邀請,說好了第二日一早再來,就告辭離開了。


    送這師生三人離開,顧爽回頭就對談瑞林道:“談律師今天可還有事?”


    談瑞林苦笑。他原本是有一個案件調解的,可接到顧爽的電話,就把那個案子臨時轉交給了別人,匆匆趕過來了。都這個時間了,還能有什麽事?


    和談瑞林熟悉起來,也覺得這人沒有初見那麽冷硬刻板了。顧爽見他這表情就知道答案了,顧自站起來就往下走。


    也不擔心談瑞林不跟上,一邊走著一邊說:“西郊出問題了,有兩個村的村民起哄要求安排工作,我聯係了另一個村子的村民,你和我去看看情況吧。”


    談瑞林還能說啥,跟上吧!


    顧爽能不開車就不開車,坐上談瑞林的q7還無意地說了一聲:“換新車了?這車倒不錯!”


    比尚凡那些鋼鐵巨獸順眼多了。不過,這句話她沒說出口。談瑞林也不知她心裏藏著的想法,隻是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她的表情,裝沒聽見。


    “村民們沒有人挑唆不會起來鬧事的。這件事恐怕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談瑞林很技巧地轉了個話題。


    顧爽點點頭,揉揉額頭道:“我現在急著去,也是想的找當地的村民去打探一下。雖說不是一個村子,但相鄰的村子都有許多瓜蔓兒親戚。他們去打聽更能打聽到內幕,而且,不容易引起注意。”


    說到這裏,顧爽籲了口氣,將身子往座椅裏靠了靠,目光望向車前,幽幽道:“說起來安排幾個村民沒什麽大不了,本來養殖場和種植場也打算就近招聘員工的。但這件事出來,就必須小心謹慎地處理了。這一次找不出根源來,後邊肯定還會有後繼動作。我們畢竟是來開企業做生意的,沒有那麽多精力和時間去應付這些。再說,這種明麵上的還好處理,若是等場子建起來,來個投毒撒藥啥的,我們就慘了。”


    聽著顧爽慢慢地說著,談瑞林心下暗暗讚歎短短不到一年時間,這個女人真的成長起來了,從一個幾乎對社會完全無知的女人真正成長成了一個萬事考慮的很全麵的女老總了。雖然,與他見過的許多老謀深算者還是有差距,但憑借她的這份聰明敏銳,想必真正成長起來,也隻是個時間問題。


    他突然很壞心地期待,等這個女人真正地成長起來,與那隻老狐狸鬥法一定很精彩呢!


    心裏如此想著,談瑞林的表情卻沒有什麽表現,仍舊是一臉淡然的近乎冷漠的表情:“對方既然現在就弄出這件事情來,說不定沒有你想的那麽困難。最起碼,對方沒有那麽大耐心……而一個沒有耐心的對手,對付起來就容易的多。”


    顧爽被他這麽一說,心中也不那麽沉重了,回眸微微一笑,道:“嗯,希望我們旗開得勝!”


    車子是向西行駛的,已經有些偏斜的日光,迎麵照進來,被遮陽板阻擋之後,隻照亮了女人的半張臉和修長細白的脖頸。本來那雙清水雙眸是隱在陰影中的,有些晦暗不明,可那樣粲然的一笑,卻把這陽光都黯然了,整張臉沒了陰影也沒了明亮,全部都柔和起來,就像十五的大月亮的光芒,銀光湛湛卻如流水乍泄,明亮卻不耀眼,直直地打在人的心上。


    一貫以冷淡理智自詡的談瑞林,大腦竟出現了刹那的空白。那樣的說不上美醜還是怎麽樣的一幕,就那樣占據了他的整個腦海,並從此烙下她獨特的烙印,再也無法抹去。


    刹那愣怔之後,談瑞林回過神來,眼中匆匆閃過一絲慌亂。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可控製地加重了力氣。


    好一會兒,他才從那種類似於慌亂的感覺中走了出來,漸漸平複了狂風大浪的心緒,慢慢地疏離好思路,這才終於開口道:“放心!”


    這個詞說出口,顧爽似乎有些疑惑,瞅了談瑞林一眼,就看到這位仍舊是一張萬年不變的呆板刻薄的臉,暗暗翻個白眼,幹脆靠進座椅,閉目思忖起來。


    一路無話,兩人趕到王家營子的時候,王希貴已經站在村口迎著了。(.好看的小說)


    顧爽把王希貴叫上車。王希貴一邊身體僵硬地坐在副駕駛上指揮著方向,一邊對顧爽道:“剛剛接到電話,長東就立刻去他三表姐家了。哦,他三表姐就嫁在王廟,長東他三姐夫還是王廟的村會計,相信他應該能打聽出些消息回來的。即使他那裏得不到準確的消息,長東媳婦和長東娘也去親戚家串門了,娘們兒說話沒把攬門兒,也能打聽到一些。”


    聽到王希貴這麽一說,顧爽也稍稍安下心來。同時對憨厚樸實的王希貴父子也更為看重了。心中暗想,等養殖場建起來,就把這父子倆招聘進來,既然王長東懂孵化技術,那就讓他們父子先負責孵化這一塊,等看看情況和兩人的能力,再調整崗位好了。


    三人很快來到了王希貴家,幾間磚瓦房的院落裏,一隻小黃狗汪汪地叫著,十幾隻雞在院子裏悠閑地踱著步子,即使看到人來了,也毫不害怕,根本不知道躲避。


    王希貴引著顧爽和談瑞林剛剛進屋坐下,正沏著茶呢,就聽到門口嘰嘰咯咯幾個女人說笑的聲音傳進來,很快王希貴的妻子領著三個女人走了進來。


    那幾個女人本來說說笑笑的,進門猛地一見顧爽和談瑞林,都是微微一愣,就要告辭。


    王希貴忙笑道:“這兩位是來……”


    顧爽笑著對其中一個年齡稍大些的女人道:“這位大嫂不記得我了?剛過完年的時候我來這裏買過雞仔,你還幫我們裝過車呢!”


    “哦,大妹子,原來是你啊,我說看著就這麽眼熟呢。”那名婦女恍然大悟,自然而然地和顧爽拉起雞仔養的好不好,鴨仔旺不旺……倒把剛才的拘束拋開了。


    有了這個切入的話題,顧爽很快和幾個婦女聊了起來,當然,其間王希貴夫妻是主聊,顧爽充其量隻能算個陪襯,至於談瑞林,則完完全全就是塊背景板了。


    王希貴妻子沒閑著,她叫這三個女人來說的是叫她們來幫自家糊接被(用漿糊把碎布料粘在一起,晾幹後,用於納鞋底),看她們聊起來,就自己去廚房打漿子去了。


    既然話題是從雞仔鴨仔入手,自然很快就說到了即將眼下王營子村最大的新聞--即將開工的天澤種植場養殖場。


    剛剛那個和顧爽搭話的大嫂,顧爽如今已經知道她叫紅霞了,就稱呼她紅霞嫂子。就聽她開口道:“說起養雞養鴨,聽說這個天澤公司也要養雞鴨呢!”


    另一個體態豐肥叫秀雲的女人道:“是啊,不過,養雞鴨的好像在沿河那邊,靠著王廟和許家營,這不,聽說那邊的人都去找了,要求天澤公司給他們兩個村的人安排工作呢。你說,天澤公司雖說租了咱們的地,可人家每年都給錢啊,咱們每年也都能領到錢,安安閑閑地在家哪裏不好了,幹嘛還去吵吵著上什麽工啊?何況上工也就是去喂雞喂鴨的,又髒又累的,一個月也領不了多少錢吧……”


    “噯,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許家營和王廟的人怎麽會甘心幹受累不領錢?聽說他們要求每個月不得少於多少錢工錢呢!不然,就不讓天澤公司開工……”說這話的是個黃瘦的女人,叫紅英。


    王希貴下意識地看了顧爽一眼,道:“都是他們的好事兒了,不給人家幹活,人家憑啥白給他們錢?”


    秀雲和紅霞兩人同時點點頭,一起看向紅英。


    看到兩個城裏人和王希貴這個大男人也都如此重視自己,紅英的腰板不自覺地直了直,麵有得色,越發神秘兮兮道:“你們不知道吧?”


    看到一幹人齊齊茫然搖頭,這紅英更是得意,道:“那是有人看不慣那天澤公司,誠心不讓他們開工呢。”


    顧爽心中咯噔一聲,隨著其他人一起發出一聲驚咦之聲。可這個答案顯然不夠,是以,她一個眼神,王希貴就道:“三槐家的,你這說的有譜嗎?人家天澤公司初來乍到的,和咱這裏也沒啥交道,哪裏能得罪人了?”


    紅英撇撇嘴,瞪了王希貴一眼道:“唉,希貴哥,你這就不知道了,天澤公司是沒得罪過我們這些人,可不說沒得罪過城裏的人啊。聽說啊,有人花錢買通了王廟和許家營的幾個人,讓他們戳著村民們出頭呢!”


    接下來,顧爽和幾個女人又聊了一陣,也沒能挖出更有意義的消息來。


    不久,王長東趕了回來,顧爽和談瑞林和王長東談了一會兒雞鴨苗的事兒,然後就告辭離開。王長東和王希貴送兩人出來,王長東趁機將打聽來的消息告訴顧爽。


    很可惜,王長東也隻打聽到帶頭鬧事的幾個人,卻沒能打聽到背後的人是誰。


    不過,顧爽還是感謝了王長東父子,並和他們談妥了,養殖場建成就招二人進場工作,然後就告辭了。


    車子駛出王家營子,談瑞林看著再次深深窩進座椅的顧爽,淡淡道:“這件事你不用多操心了,交給我吧!”


    顧爽挑挑眉毛,看向談瑞林。處理農村的糾紛最是麻煩,往往耗費許多時間還無法解決問題,談瑞林那麽忙,有時間處理這個嗎?


    談瑞林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這個女人一臉的懷疑,臉色不變道:“既然做律師,自然認識一些人,查起來比較方便。”


    哦,顧爽了然了。


    是的,做律師經常需要搜尋證據,這搜尋證據的事兒可不是非得正大光明的來,一些上不了桌麵的手段往往更為直接和有效。談瑞林既然能夠做到今天這一步,自然不會缺乏這方麵的人脈。說起來,虧自己今天裝神弄鬼地來找王希貴一家人還自以為得計呢,說不定在人家眼力就像小孩子過家家那樣幼稚呢!


    想到此,顧爽不由有些泄氣。隨後,自己也就想開了。


    她最擅長的還是調節太歲、血果、紫玉,培育更多更好的花卉品種,其他的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員來做更好。


    顧爽心思雖然細膩,卻最會做阿q的自我安慰。


    想開了,也就釋然了。心下一鬆,竟倚著座椅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睡到家,談瑞林將她叫醒,顧爽睜眼一看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了鋼鐵小區的樓下了。


    “一起吃飯?”看看黑沉沉的天色,顧爽即使赧然,也沒忘了自己拖著談瑞林出去,這麽晚了人家還沒吃飯呢。


    “不了,你快上去吧。”談瑞林的聲音表情仍舊淡淡的,看著顧爽還有些睡意未盡的就要下車,談瑞林不自覺地又道,“西郊的事兒你不用擔心。忙了一天也累了,早點兒休息吧!”


    顧爽已經下了車,聽到這話不由一愣。什麽時候,冰冷刻板的談大律師也會關心人了?她是不是聽錯了?


    就在她一愣神的工夫,談瑞林已經啟動了車子,一個掉頭,車子快速地駛走了,竟是連告別也沒有一個。


    顧爽苦笑著搖搖頭,看來她剛剛睡醒腦子不好使了,果真如談大律師這種非人類生物,又怎麽可能會關心人呢!


    看看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四十了,顧爽給宗偉打了個電話,讓他按兵不動,同時注意觀察有什麽人不可以用,什麽人可以用。這種集體鬧事利用好了,也能變害為寶呢!


    掏出鑰匙,打開周老太的房門。


    房門開時,顧爽一下子為自己所見的畫麵愣住了。


    周老太的客廳裏,此時除了周老太和寶寶,居然還坐了兩個人,竟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兩個人--陳中訓和陸敏之。


    客廳裏,寶寶坐在周老太的懷裏,腳下趴著熊熊,旁邊窩著一撮毛,笨笨那隻懶鳥縮著脖子站在旁邊自己的架子上,看起來,孩子和寵物們都有些蔫,沒有平時的歡跳活潑。陳中訓和陸敏之坐在另一邊,衣著整潔,看得出來已經努力放低了姿態,特別是陸敏之卻仍舊不流露出一種倨傲。


    大小四個人加上三隻寵物齊齊擠在不大的客廳裏,可顯然沒有平日的歡笑和溫馨,整個客廳裏給人一種沉悶壓抑的感覺。


    顧爽的腳步不自禁地停在了門口。看著這兩個她完全意想不到會再次出現在她生活中的人,心中百味陳雜。她很想立刻讓他們離開,可心裏卻顧慮孩子,不說孩子將來懂事了會怎麽想,至少她不想給孩子做一個不禮貌沒教養的表率。


    她愣怔的片刻,房間中的人也都注意到了她。寶寶就像一隻走丟的小孩猛地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發出一聲歡呼,手腳並用從周老太腿上爬下來,飛跑著撲進顧爽的懷裏。


    “媽媽,寶寶想你了哦!”


    顧爽伸手將寶寶抱進懷裏,柔聲道:“媽媽也想寶寶了!”抱住寶寶溫軟的小身體,顧爽趁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親親寶寶軟乎乎的臉蛋兒,然後把寶寶抱起來,一邊問:“寶寶今天聽奶奶話了麽?”


    寶寶雙手緊緊地攀著顧爽的脖子,用力地點著大腦袋:“嗯嗯,寶寶聽奶奶話,和熊熊玩,還乖乖地吃了米飯和青菜!”


    寶寶有些挑食,愛吃油炸食品和肉類,不愛吃青菜,不愛吃米飯,是以平時顧爽都會下任務,一頓吃必須吃兩棵青菜。所以,顧爽一問他有沒有聽話,就立刻報上自己吃了青菜邀功。顧爽親親寶寶的臉頰表揚。


    周老太笑著道:“是啊,今天寶寶很乖,吃了青菜,還吃了一碗粥。而且,寶寶還沒告訴媽媽,寶寶是自己吃的飯呢!”


    寶寶挺挺小胸脯,很驕傲地說:“我不是小孩子了,當然要自己吃飯。”


    這副臭屁的小樣子惹得周老太和顧爽同時忍不住笑了。


    周老太笑著問顧爽:“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留了飯,去給你熱熱。”


    顧爽道:“阿姨,您帶寶寶去睡覺吧,我自己熱飯吧。”


    周老太看了顧爽一眼,沒再說什麽,接過寶寶,等寶寶和顧爽告晚安。


    寶寶一臉不情願地倚在周老太懷裏,嘟著嘴巴對顧爽道:“媽媽,你吃完來陪寶寶睡覺。”


    得到顧爽的同意後,這才揮著肉肉的小爪子道:“媽媽晚安。”想了想,又向陳中訓和陸敏之道:“這位爺爺這位奶奶,晚安!”


    自從顧爽進門,就沒有理會過陳、陸兩人,此時,這兩人臉上的表情非常不好看,特別是陸敏之,就差忍不住要爆發了。聽到寶寶向他們道晚安,兩人似乎想要擠出一絲笑容,可無奈,扯動嘴角卻讓兩人的表情更加扭曲了,寶寶嚇得一哆嗦,立刻趴到周老太的肩上,不敢再看這兩個怪爺爺怪奶奶!


    看著周老太抱著寶寶進了臥室,顧爽這才將外套脫下來掛好,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在陳中訓和陸敏之的對麵坐了下來。


    顧爽也不看對麵兩人難看的臉色,低著頭喝了口熱水,感受水流進入腹中帶來的溫暖,似乎讓緊張冰冷的身體都放鬆了許多。緩緩舒了口氣,顧爽抬眼:“有什麽事請說吧!”


    她可不認為陳中訓夫妻來此隻是為了看寶寶。別說他們從來沒有理會過這個孫子的存在,單單那種詭異尷尬的情景這兩人還等著她回來,她就知道這兩人一定有事找她談。既然相看兩相厭,那就不如爽爽利利地該談什麽談什麽,談完該走的走,她也想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她呢。


    陸敏之臉色一紅,幾乎就要爆發出來,卻被陳中訓及時止住。


    然後,陳中訓勉強擠出一個自覺慈祥的表情,對顧爽道:“小……小顧,你不用這麽敵對我們。我們隻是想來看看寶寶,畢竟寶寶是我們唯一的孫子。”


    敵對?顧爽覺得自己的態度夠客氣了呢!


    唯一的孫子?先前他們把她們母子趕出家門,又逼著她放棄一切簽下離婚協議的時候,怎麽沒想過這個唯一的孫子?那時候他們怎麽不管孫子會不會流落街頭?會不會無處可去遭受寒風苦雨?當初,他們母子在那個小板房中棲身的時候,他們怎麽沒想過孫子會受什麽樣的罪?當時雨夜,他們的孫子可是被顧爽抱在懷裏躲避漏雨,一坐就是一夜啊!


    可是這些,顧爽並不會向什麽人哭訴,更不會向這對寶寶名義上的額爺爺奶奶述說。她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冷笑,看著對麵自以為已經很克製自以為已經很是放低了姿態的夫妻道:“那我替寶寶謝謝你們。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時間不早了,你們也早點兒回去吧。”


    不管怎樣,顧爽不想在這裏與他們有什麽衝突。若非這兩個人莫名其妙地跑來了,她甚至從未想過再與他們有什麽牽涉。


    最難的時候,她都帶著寶寶走過來了,今後她還怕什麽?她相信,自己和寶寶今後的生活隻會越來越好!不僅僅是物質生活的富足和優渥,她也相信,有周老太,有顧爸顧媽顧彬還有朱莉和那些老人、朋友,她和寶寶的生活還會充滿了愛和歡樂。


    “顧爽,我們來不是為了看你的臉色的……”陸敏之終於忍不住了,神色俱厲地叱責道。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陳中訓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自從前幾天,聽朱莉說陸敏之來過,顧爽這幾天心裏一直好像有個刺。她忍不住煩躁,忍不住害怕。當初逼她離婚,這些人的手段之陰損,已經讓她有了心理陰影。她現在的生活得之不易,她不希望有人來打破她和寶寶快樂而平靜的生活。


    可真的見到陳中訓和陸敏之夫婦,真的麵對他們之後,顧爽心中的緊張突然消失了。她不怕了,她為什麽要害怕他們呢?


    他們還能從她這裏拿走什麽?或者說,他們還能用什麽威脅她?


    財產,她已經和他們完全沒有牽涉了。那就是唯一有血緣關係的寶寶了。可顧爽已經不再是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顧爽了。她現在有經濟能力,也有社會能力來保住寶寶的撫養權。大不了打官司好了,她也不怕!她擁有一個能夠迫使市政法委書記低頭的大牌律師,她怕什麽?更何況,於情於理於法,她對寶寶的撫養權都無可非議。


    真正想開了,顧爽是真正的鎮定下來了。她往後靠了靠,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捧著水杯,道:“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我沒想過給誰臉色。這位夫人也不必如此激動,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麽事請講,沒有什麽事的話,天色不早了,大家明天都要工作,還需要休息。”


    眼看著陸敏之又要忍不住開口,陳中訓堅定地拉住她的手製止了她。


    陳中訓略略沉吟了一下,開口道:“小顧,我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我們想把孩子帶回去撫養。”說到這裏,陳中訓換了一副無奈的表情,‘誠懇’道,“畢竟,你這麽年輕,還要考慮今後的生活,我相信你也明白,孩子跟著我們,對你,對孩子都好。”


    陸敏之此時插言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接回孩子去,不會向你要撫養費的。”


    若說陳中訓的‘誠懇’讓顧爽覺得虛偽的令人惡心的話,陸敏之這句話可就隻有可笑了。


    事實上,顧爽也真的笑了。她嗬嗬嗬地笑起來,笑得有些難以自持。


    顧爽不僅僅覺得陸敏之可笑,更加可笑的是自己離婚前的態度。雖然陳中訓和陸敏之一貫堅決反對她和陳飛的婚姻,甚至為了要挾陳飛不惜斷絕了父子母子關係,可顧爽還是想著通過自己的努力改善自己和公婆的關係,即使他們不喜歡自己,但也希望他們能夠重新接納陳飛。甚至生了寶寶之後,她也曾幻想過,希望他們能夠接受寶寶,畢竟沒有祖父母是一回事,有祖父母在而不承認孩子也是對孩子的一種傷害。她的爺爺奶奶雖然去世早,但她也記得小時候爺爺奶奶對她們兄弟姐妹的疼愛。雖然他們給予的疼愛沒有太多物質,可哪怕一個暖暖的笑,一個真心關懷的詢問,甚至在孩子們犯了錯後的嚴厲嗬斥,都是一種無可替代的溫暖。


    可是,後來,陳中訓和陸敏之對寶寶的不聞不問,再後來,逼她離婚時絲毫不考慮寶寶的冷暖,她已經將這份幻想丟掉了。不過,她雖然丟掉了這個幻想,可仍舊有些不明白,難道真的有人心是鐵打的?


    就在今天,就在剛才,她聽到陸敏之這句話後,卻幡然醒悟了。


    不是她不夠賢惠,不是她不夠遷就,不是寶寶不夠可愛不夠好,而是對方根本沒把她和寶寶看在眼裏。有些人的嫌惡是根深蒂固的,是不可能因為對方的示弱和順從而改變的。


    好一會兒,顧爽才在陳中訓夫婦驚疑的眼光中止了笑。


    她的眼角和嘴角的笑意還未完全斂去,但眼底卻已是一片冰冷和諷刺。她就這麽直直地看著陸敏之,一字一頓道:“我既然生了寶寶,我就會擔起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我不會以任何借口來推卸做母親的責任。而且,我也相信,我能夠給寶寶最好的一切,包括母愛和快樂!”


    陳中訓和陸敏之的臉色很難看,心裏卻仍舊不無希望。希望顧爽能夠放手,當然,他們想把寶寶把在手裏的目的並非他們說的那樣,可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把孩子弄到手裏,還怕將來這個女人不顧孩子嗎?


    陳中訓動了動嘴,還想說些什麽,顧爽卻已經站起身來,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我的孩子我自己會養,不需要其他人操心。請回吧!”


    陸敏之怒色升騰,還想開口叱責,卻被陳中訓拉著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陳中訓又回頭道:“我們還是希望你考慮一下我們的建議……否則,鬧到法庭上,對孩子也不好。”


    終於假惺惺夠了,又開口威脅了?很可惜,她不是當初的顧爽了!


    顧爽已經懶得和這種人費什麽口舌了,她挺直了腰板兒,淡淡道:“我想的很清楚了,不需要再考慮。至於其他……你們隨意,我奉陪到底!”


    看著房門開了又合,看著那兩個明顯帶了老態的身影氣衝衝地離開,顧爽端著的肩膀一下子垮下來。


    她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仿佛要把胸腔中的壓抑和憋悶也一起呼出體外似的。


    侍弄花草累,處理各種各樣的事務累,卻都沒有和這種非人類溝通累!


    她終於明白,她和這些人根本是兩個星球的生物,完全沒有共同語言,更沒有絲毫溝通的可能!


    揉揉脹痛的腦袋,顧爽甩甩手,走進廚房。不管怎樣,她的身體需要保證,她還要養孩子,還要享受快樂而美好的明天。


    夜裏,顧爽摟著寶寶柔軟溫熱的小身子,過往近十年的經曆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


    愛過了,傻過了,也傷過了,痛過了,在這些過往中,她舔舐著傷口的同時,也漸漸成長。


    人的成長總是伴隨著傷痛。這句話,她體會彌深。


    不過,既然已經都過去了,那就都讓它們過去吧。她現在已經爬起來了,並勇敢而幸運地走出了第一步。她不再像過去那般沒有目的沒有目標沒有方向了,她很清楚她要的是什麽,她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裏,她相信自己會一直勇敢地走下去!


    風雨、荊棘,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畏懼了。既然知道這些是人生必然要經曆的,那就挺直腰板去麵對吧!


    迷迷糊糊的,顧爽睡著了,睡夢裏,她和寶寶置身於一片花海中,旁邊有親人的溫暖,有朋友的支持,還有歡跳的熊熊和一撮毛,甚至還有那個懶懶的笨笨……這些她明知道都在,卻又有些模糊,但有一件事她看的很清楚,那就是她和寶寶兩人臉上的笑意,溫暖明亮,沒有絲毫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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