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我想你了


    顧爽回到房間一看,嗬,了不得了,這裏沒有農村的大炕了,周老太和顧媽媽將一個大大的麵板子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地上鋪的厚羊毛毯子也揭了,沙發上還鋪了布單,再看麵板子周圍,周老太和顧媽媽兩位主力軍自然不消說,顧彬則被拉著充當苦力揉麵,寶寶小肉團子也加入了進來,不知何時溜進來的一撮毛和四隻德牧還有大毛三毛也湊了來,在茶幾下麵鑽過來鑽過去的,寶寶臉上已經抹了不少麵粉,連長長地睫毛上也掛了一層,睫毛忽閃間,撲簌簌地這往下掉。一撮毛的毛色淺,沾了麵粉還不顯,四隻德牧和大毛三毛的毛色卻是青黑和灰黑,染了麵粉,就像掛了一層糖霜的……哈哈,對了,活似那種有名的點心:驢打滾兒。不過,換到這裏就該叫狗打滾?還是狼打滾?


    一看這樣兒,顧爽就忍不住地笑起來。


    寶寶還拿著手裏的一團,黑不溜秋灰不拉幾的東西向她顯擺:“媽媽,媽媽,你看我做的熊熊……”


    顧爽看向那黑乎乎的一坨,心裏為熊熊默哀。還好熊熊沒在這,在這裏估計連撞牆的心都有了。人家熊熊的一身毛是非常非常漂亮的雪白色好吧?


    拿了一條毛巾給寶寶把臉上的麵粉擦掉,顧爽也洗了手加入戰團。


    那邊顧彬揉麵,顧媽媽和周老太負責塑形……揉麵的活兒沒啥技巧,用的就是力氣,顧爽就不搶顧彬的活兒了。塑形嘛,就是個技術活兒了,顧爽揉了兩個,被顧媽媽嫌棄了一通,灰溜溜地湊到寶寶身邊,和他一起研究著給家裏的寵物做起了麵塑。


    捏個長長地麵團,再加上四根細長麵條,再捏出耳朵嘴巴,最後加上一條大尾巴,一隻狗狗就做出來了。


    “媽媽,熊熊沒有這麽瘦……”


    “媽媽,大青沒有這麽胖……”


    “媽媽,大賴的尾巴比這個大,還有一撮白毛兒……”


    偏偏,顧爽那蹩腳的手藝,連寶寶也不買賬,一邊興致勃勃地和顧爽一起做,一邊兒嫌七嫌八地,最後,顧爽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寶寶的屁股上,這才成功地武力鎮壓,讓寶寶嘟著嘴巴住了聲兒。


    這邊兒幹的熱火朝天,顧爸爸從廚房裏跑出來:“水燒開了,你們揉好沒?可以上鍋蒸了。”


    顧爽這才恍然,感情一家人都沒有閑著的,顧爸爸被分配去廚房燒水做準備工作去了。


    忙忙呼呼的,凝結了全家辛勞的饅頭出鍋了。全家大小六口人,十來口寵物齊齊地擠進廚房。


    “白麵饃饃出鍋咯……”顧爸爸洪亮而悠長地喊了一聲,數雙眼睛齊齊地看向熱氣蒸騰的鍋裏。


    呼,先看到的是一片的雪白,一個個饅頭白亮亮圓滾滾的,著實喜人的很!


    “姥爺,姥爺,我捏的熊熊呢?”寶寶第一個忍不住發問。


    顧爸爸笑笑,指著其中一個顏色微微深一些的道:“這不是嗎?”


    “啊,怎麽這樣了?”寶寶驚訝道。


    顧爽一看,也忍不住地樂了。剛剛寶寶揉的那團四不像,放在鍋裏一蒸,也發起來,顏色倒是比在寶寶手裏的時候白了不少,可那胖乎乎圓滾滾還趴趴的樣子,怎麽看也找不出一絲兒熊熊的威武雄壯!


    再揭開一層,顧爽也傻眼,她捏的那些一撮毛啊,一窩德牧啊,大毛三毛大青小青啥的,竟是沒啥差別了,無一不是圓滾滾白胖胖的模樣了。


    寶寶已經將那隻四不像熊熊拿在了手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折騰著看了好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唔,這不是熊熊,這是我們家香香!”


    香香是他們家小香豬的名字。感情,這一蒸之後,一個個都白白胖胖趴趴的,可不就是一隻胖胖豬的模樣麽!


    自己辛苦勞作的成果,吃起來格外的勁道甜美。一家人正樂嗬嗬地抓著自己蒸的饅頭吃的香甜呢,聽到有人敲門。


    顧彬連忙上前應門。


    一名種植園的員工領這個大籃子走了進來。顧爽認得他,是馬家店村的。


    顧爽連忙起身招呼。


    “顧總,那個,過年了,俺們家也沒啥好東西。這是俺娘剛剛蒸的饃饃和年糕,用的是自家推地麵,棗也是自家樹上結的,都是俺娘用手挑的。讓俺給您送來,貴賤是俺的一片心意,您別嫌乎。”


    “看你說的,我就稀罕這個。”人家說的這麽誠懇,顧爽怎麽能說嫌乎。連忙招呼著接過籃子,跑到廚房裏,把饅頭年糕拿出來,下邊還裝著一袋子撿的很幹淨的小棗。轉身去儲物間裏拿了一包葡萄幹和一包糖果放進去,想起這個員工有個三四歲的小閨女,又拿了幾個橙子幾個香梨,還用食品袋裝了些車厘子放上。


    那員工笑著寒暄幾句去了。


    不過是,敲門聲又響,又有人進門,這回送的是自家炸的丸子、藕合、糊塗雞塊。當然也少不了白爽爽的大饅頭和年糕。顧爽照樣收了,換上一些自家的吃食。


    一下午,顧爽家裏就幾乎沒斷過人。有些顧爽都不認識,還是來人自己介紹說是某個村的合同養殖戶……


    如此,熱熱鬧鬧直到晚飯時間,看看外邊的天色,估計沒人再來了,顧爽這才呼出一口氣走進廚房。


    顧媽媽和周老太正看著一堆堆饅頭、年糕發愣呢。


    顧爽一進去,顧媽媽首先道:“早知道,我們家就不用蒸饅頭了。”


    顧爽笑著擺擺手:“媽,不礙的,你看看我們能吃多少,剩下的,你給我挑一挑,我明天也拿著去送人去!”


    其實,農村的柴火大灶蒸出來的饅頭格外好吃,特別是周圍一圈兒靠著鍋幫的,會結一麵黃黃的餎餷,帶著一點點焦香,脆脆的,嚼起來濃鬱的麥香味兒加上焦香,最後還有一絲回甜,顧爽最愛吃了。


    顧爽原來每次回家,顧媽媽都會特意蒸上一次饅頭,顧爽就能吃一次餎餷,算是解一次饞。這些村子裏的員工送來的饅頭,大多也是大灶蒸的,顧爽倒是又解了一次饞。她讓顧媽媽挑挑的意思,也是要把這種留下。


    晚上吃著飯,顧爽突然對顧爸爸道:“爸,您看看咱們家也盤個灶台好不好?就燒柴禾那種。”


    顧爸爸雖然不善言辭,在村子裏卻是有名的巧手。農家尋常的盤灶台、壘炕、簡單的木匠活兒啥的,都能做的很好。


    一聽顧爽這話,顧媽媽第一個反對:“壘那個幹啥,煙熏火燎的,髒兮兮。又得弄柴禾又得掏灰的。”


    顧彬也道:“好是挺好,就是沒地方弄啊。[]”


    小樓的廚房不小,十好七八個平方,不過是整體廚房,全套的高檔廚具,根本沒地方放灶台。


    顧爸爸也點點頭,表示讚同顧彬的話:“這裏哪有地方弄那個……”


    顧爽本來是被香甜的摸摸餎餷引的突發奇想,聽顧媽顧媽顧彬他們這麽一說,還真是有了辦法:“爸,您看在後門外搭個小廚房專門弄灶台行不?”


    小樓原本是開放式的,也有個通後邊的後門。自從大青小青一家入住,為了防止它們有什麽差池,顧爽這才找人在小樓四周加了一圈鐵柵欄圍牆。不過,後邊的院子還是很大,院子裏不但有好幾棵大樹,還有一大片草坪、小池塘、花圃什麽的,若是搭建一個小小的房子做小廚房,也不是不行。


    關鍵是,許多菜啊,饅頭啊,用柴禾做出來的,味道就和煤氣灶做出來的不同。這一點,不但顧爽一家,就連周老太也是認同的。


    “唔,倒不是不行……”顧爸爸擰著眉頭思索著,好一會兒才道,“要是真想盤灶,我有空看看,合計一下。”


    聽顧爸爸這麽一說,顧爽就知道顧爸爸這是答應了,立刻喜笑顏開地盤算起來:“弄了大灶,我們就可以做鐵鍋焅大鵝,那個比在煤氣灶上好吃多了。”


    顧彬咬了口饅頭,也笑道:“嗯,我記得還有咱媽燜的幹豆角燉肉,周圍再呼上餅子,也挺好的。”


    “嗯,還有鐵鍋熬得地瓜粘粥,也格外香……”周老太也跟著參言。


    寶寶聽得不明所以,卻也跟著嚷嚷:“我吃大鵝,吃肉肉,吃粥……”


    眾人大笑。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了。


    一家人起來收拾了一下,顧爽直奔廚房,“媽媽,饅頭啥的都裝好了嗎?”


    顧媽媽一時有些愣怔,隨即道:“你說的是真的?真拿那個去送人?”


    “嗯啊,您就隻管撿著模樣差不多的裝起來就行……唔,我算算,弄個十四五份就該差不多了。”說著,跑去洗漱換衣服去了。


    吃過早飯,顧爽招呼顧彬,帶上寶寶,開著車直奔鋼鐵小區。


    劉向民、宋淑清老爺子和那些老人都回城過年了。顧爽昨天去村子裏給老人們單獨送了年,這些老人,她也沒忘。不過,村子裏送的是米麵肉啥的,這些老人她就送了饅頭,年糕、青菜,還有自己泡製的血果酒。當然了,一家兩盆過年花卉是少不了的。


    還別說,農村的大饅頭,雖說模樣不太好看,老人們一看就歡喜的不行。都說這些饅頭是真正無添加的,又是柴火大灶蒸出來的,格外好吃。


    歡歡喜喜地吃了團圓飯,顧爽也去餐廳看望了一下過年值班的員工,又和寶寶、家人、員工們一起,放了大年夜煙花爆竹。熱熱鬧鬧的除夕夜一眨眼就過去了。


    初一一大早,不到五點鍾,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就響起來,很快,鞭炮聲連成了一片,猶如炒豆似的。


    外邊的鞭炮聲未停,顧爽一家人正忙乎著煮餃子,吃大年餃子呢,門就響了。


    上門拜年的一波一波地,好不容易偷著空兒將餃子吃完,顧爽和顧彬帶著寶寶就去公司裏轉轉,看望一下春節值班的員工,又去村子裏給老人們拜年。


    走在路上,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樂嗬嗬地說上一聲:“過年好!”


    有小孩子的,也有送上一個紅包的,也有送上一把糖果的……怎麽樣都好,怎麽樣都樂嗬。


    歡歡喜喜地過了大年,初一、初二,一眨巴眼就過去了。


    初二中午,顧爽吃罷午飯就帶著寶寶去午睡。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樓下顧媽和誰說話呢。她一時半會兒也沒醒。


    正要找個舒服的姿勢再睡一會兒,就聽得顧媽媽走上樓來,輕輕地敲了敲她的房門,道:“小爽,起來了麽?卓然來了!”


    呼!顧爽一下子醒了。


    睜開眼,顧爽才想起,年前通電話的時候,鄭卓然就說過,初二回來的。


    初一拜年,初二回娘家……


    又是一個女婿上門的日子!


    顧爽心裏一陣冷汗,又是一陣竊喜。這位還沒怎麽地呢,就先把自己當做正兒八經的女婿在做了……特別是年前二十六上門那會兒,他難道就那麽篤定她就選了他嗎?


    坐在床上惱一陣,喜一陣,直到周老太在門外悄聲叫她,她才猛然醒悟過來。臉頓時燒起來。


    馬上就奔三的人了,又不是豆蔻少女情竇初開的,咋也魔障了呢?


    那人既然如此行事,也是將她看在眼中放在心裏的,她就應該好好珍稀這份情意,好好維護經營這段感情就是了。多想這些有用的沒用的幹什麽呢!


    平複了心思,悄悄起身,給寶寶蓋了蓋被角,去房間自帶的衛生間洗漱。自從喝過太歲水、又被太歲換血之後,她平日裏就不化妝,僅僅用一點保濕的乳液什麽的,倒也快捷,不過十分鍾,已經將自己收拾利落,穿了一套銀灰色的家居服,走下樓來。


    顧爽雖然梳洗了,但臉上仍就得帶著剛剛睡醒的嫣紅,眼睛也不似平日那樣清澈,而是有點兒霧蒙蒙的。又穿著一身絨絨的家居服,頭發也沒綰,垂順地披在身後,也有一兩縷順著臉頰滑過來,垂在胸前……這麽一副模樣,加上那嬌柔細嫩的皮膚清麗的五官,怎麽看怎麽可愛嬌寵。


    鄭卓然正坐在對著樓梯的沙發上,聽到樓上輕盈的腳步聲,就不自禁抬起頭看過來,然後,就看著如此嬌麗可愛的顧爽,一步步從那高處走下來,朝著自己漸走漸近,那顆浮躁暗沉的心,就這樣一點點平和下來,最終歸於一片祥和寧靜。


    隨著顧爽走近,他的眼眸深處就不自禁地漾出一縷溫柔的笑來,這笑意暈染了他的眼角眉梢,漸漸又渲染到整個臉龐,勾起了唇角,讓他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被融化了一般,先前身上帶著的少許清肅便不見了,整個人都溫暖宜人起來。


    顧爽走到近前,顧爸顧媽和顧彬都在座,她也隻是淡淡地微笑著看向那人:“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顧爽問的隨意,鄭卓然回答的自然,仿佛家人外出歸來一般。如此平淡簡單的一句問答,卻仿佛說了無數遍若幹年一樣,讓人心靈安寧溫暖。


    看到顧爽下樓,顧彬沒幾句話就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顧媽媽也是稍坐,就去了廚房,準備晚餐去了。


    顧爸爸一時沒有什麽借口,偏聽的寶寶似乎喊了一聲,顧爽要起身,顧爸爸動作快了些,上樓去看外孫了。(.無彈窗廣告)


    偌大一個客廳,霎時就隻剩下顧爽和鄭卓然兩個人。


    兩人也是彼此熟悉的了,也談不上尷尬不尷尬的,相視一笑,還是顧爽道:“家裏的人都挺好嗎?”


    “唔,還好。”鄭卓然似乎不願意多提家裏的事情,答應了一聲,似乎感到自己的話太過籠統,接著又道,“你給我帶上的果醬真的不錯,爺爺吃過幾次,明顯的精神好了許多。”


    血果果醬鄭卓然之前沒見過,但血果粉,他和顧爽一起進藏的時候,卻是沾了光吃過的。當時沒覺得怎樣,剛拿到血果果醬的時候也沒將兩者聯係到一起,及至後來爺爺服用之後,效果那般明顯,這才讓他將兩者聯係到了一起。心下更是為顧爽所做的感激感動。


    兩人說了兩句,顧爽又帶鄭卓然去看大賴、二賴,天氣冷,也沒再出門。等顧爸爸帶著寶寶下樓,顧爽就起身去了廚房幫忙。


    吃晚飯的時候,因為有女婿上門,就上了酒。初始,顧爽拿上來的是一隻法國進口的什麽柏翠莊的幹紅,顧爸爸缺嫌乎喝不慣,酸不拉幾的,顧爽隻好又拿了血果浸的酒。


    顧彬自然沒說的,自從有了這種酒,其他酒幾乎都入不了他的口了。鄭卓然也很上道地要喝這個。可憐的世界名酒柏翠莊葡萄酒就被嫌棄地丟到了一邊。


    經過血果浸泡的白酒,呈現出一種介於濃鬱琥珀和葡萄酒紅之間的美麗色澤,稍濃一些,如血,稍淡一些,如蜜,比一般的酒液都要濃稠一些,喝進口中,卻是絲絲順滑,口感醇厚,沒有特別的香氣,卻自有一股清新滑爽,讓人一喝之後,就欲罷不能。


    鄭卓然此前來顧爽這裏也是喝過這種酒的,可顧爽給家裏人準備的自然與待客的不同,不講究其他,隻注重養生,其中是加了太歲水的,味道雖然淡了些,其中不可言喻的滋味卻更是勝了不止一籌。


    鄭卓然喝了一口,就忍不住那眼睛瞟顧爽,對方也隻是笑笑,並不解釋。鄭卓然卻心下熨帖的不行,這說明,顧爽是真的拿他當做自家人看待了呢!


    吃著飯,說說笑笑的,不知不覺時間就晚了。鄭卓然又是喝了酒的,顧爽不說話,顧媽媽就已經發話讓他留下來了。


    還好,小樓不算大,房間卻不少。


    顧爸顧媽和周老太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都住在一樓。顧爽和顧彬住在二樓。三樓雖然也有房間,卻一直沒人住,冷冷清清的。顧爽想了想,還是將顧彬旁邊的房間稍稍整理了一下,讓鄭卓然住下。


    吃過飯,大家坐在客廳裏,談論了一陣過年的熱鬧事兒,也談及年前饅頭成災的趣事,這才各自散了,回房休息。


    顧爽將鄭卓然送回房間,從衣櫥裏拿出一身睡衣,道:“這裏沒有準備你的衣服,這是顧彬的,還沒上身,你先穿著吧。櫥子裏還有兩件襯衣和毛衫……那個,你早點兒休息吧。”


    說完就要走,沒走兩步,身後兩條溫熱的胳膊已經將她的腰身圈住。帶著微微酒氣的溫熱呼吸下一刻就靠到了她的後頸上,帶來微微的僵硬和酥癢。


    顧爽覺得自己緊張的不行,手垂在兩側,用力攥了攥拳,這才讓自己放鬆下來,撫上箍在腰間的手上,慢慢地輕拍著:“卓然……”


    “唔,”後頸裏傳來悶悶的回應,某人賴皮地將頭越發往她的肩膀上壓了壓,道,“你都不想我……”


    聽他居然這麽孩子氣的耍賴,顧爽微愕之後,不由笑了。她拍了拍他的手臂,讓他放鬆了一些,然後轉回身,對上他帶了酒意有些迷蒙的眼睛。


    鄭卓然喝了酒容易上臉,卻不是那種滿頭滿臉的紅,而是紅的很有個性……嗬嗬,就兩個臉頰紅豔豔的,仿佛塗了胭脂一般。偏偏他本來皮膚就白,喝了酒之後,額頭和鼻梁越發的白皙,趁著紅潤潤的唇,和暈紅的兩頰,本來一張陽光帥氣的臉,因了這份酒意醺然的暈紅,竟有些嬌豔之意。再加上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呃,顧爽這一近距離看到,也有些意亂神迷了。


    她的手禁不住地抬起來,撫上了他那雙迷蒙的眼睛,觸手的溫熱,還有長長睫毛閃動間帶來的微癢,讓她仿佛觸電一般,倏地縮回手來。


    鄭卓然心中暗笑,這隻小白兔好不容易主動一次,他怎麽會就此放過這難得的機會,抬手握住顧爽的手,將她的微涼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蹭著……那種肌膚相貼的觸感,酥酥癢癢的,又仿佛帶了些摩擦產生的電荷,刺刺的,從顧爽的手心傳上來,一直傳到了心裏,讓她的心髒砰砰跳動的同時,還微微的縮著。


    “爽,我想你了……”看著懷裏人兒的臉頰染起一層薄暈,兩隻眼睛也明顯的泛起了水意,鄭卓然低聲呢喃著,慢慢地俯下頭來,那微張的仿佛果凍般滋潤的唇,天知道他肖想了多久,如今,終於,被他噙在嘴裏。


    淡淡的酒意,衝入口鼻,顧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已經城池被破,柔軟的唇壓下來,帶著一股霸道的淩厲,又述說著無盡的纏綿。


    她微微錯愕間,身後的手臂猛地收緊,將她的身體緊緊地貼服在另一具火熱的男性軀體上。他的肩臂寬闊有力,他的胸膛勁瘦結實,他的懷抱滾燙火熱,緊緊地將她包裹住,然後,眩暈襲來,她幾乎融化在他的懷裏。


    除了最初的霸道和火熱,接下來的過程,更多的是繾綣和纏綿。兩個人都不是那種衝動莽撞之人,一旦選定,卻也醇厚悠長,就像陳年佳釀,不烈如火,卻透骨香。


    良久,鄭卓然才放開顧爽。


    顧爽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幹,軟軟地伏在鄭卓然的懷抱裏。


    年前雖然已經確定了關係,可直到此時,直到她枕著這副堅實的臂膀,感知著他的身體的溫熱,傾聽者他有力的心跳……她才切切實實地確定,自己真的和這個男人走到了一起。


    這一切,不是一場夢,而是切切實實發生了的。


    鄭卓然也意猶未盡地垂首貼近她的頭頂,嗅著她發絲間淡淡的幽香,好不容易才讓叫囂的身體平複下來。


    好一會兒,顧爽感到自己身體恢複了一些力氣,想要起身,手臂卻下意識地緊了緊,引得鄭卓然心髒漏跳了半拍。


    抬起頭,臉頰紅紅,水眸潤潤,“我回去了,你早點兒休息吧!”


    鄭卓然凝視著眼前嬌嫩的容顏,垂首在她的眼瞼上落下一個輕吻,這才應了一聲:“嗯。”


    轉身,出門,關上門的刹那,顧爽抬起眼,卻恰恰對上旁邊房間門口正推著門準備進房間的顧彬。


    “呃,小彬……”顧爽臉頰一熱,心虛地叫了一聲。


    顧彬的目光在顧爽身體上下溜了一圈兒,挑挑眉,咧咧嘴,一句話也沒說,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顧爽被顧彬那目光看得,簡直有些無處遁身的感覺,可那家夥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進了房,卻又覺得鬱悶。心裏思緒翻滾半天,終是恨恨地哼了一聲:“哼,臭小子!”


    做了兩個深呼吸,顧爽這才抬腳下樓,去顧媽媽房間裏接寶寶。


    一進門,就聽到寶寶嘻嘻的笑聲。可隨著她走進門,那笑聲卻戛然而止。等顧爽看過去,床上鼓起了一個圓圓的小包子,走近了,寶寶已經躺在被窩裏‘睡熟’了。


    “寶寶睡著了?”顧爽笑著問旁邊的顧媽顧爸。


    顧媽笑嗬嗬道:“嗯,寶寶睡著了。寶寶今晚就跟我睡了,你自己上樓去吧。”


    “哦,寶寶要在這兒睡啊……那,好吧,我走了,媽你早點兒休息吧!”顧爽說著,就要往外走。


    眼角的餘光卻時刻關注著被子裏的小包子。


    果然,一個肉滾滾毛茸茸的小東西從被窩裏哧溜一聲鑽了出來,飛跑著追著顧爽而來。顧爽一看,果然是大賴那隻小肉球。


    “噯,媽媽,別走,我跟媽媽睡!”寶寶也終於忍不住從被窩裏爬起來,大聲叫道。一句話到最後,已經帶了明顯的哭音。


    顧爽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回轉身卻是驚訝道:“啊,寶寶不是睡著了麽?”


    寶寶一雙大眼睛含著一泡淚,聽顧爽這麽一說,又突然有些害羞地低了頭,囔囔道:“沒,寶寶……和媽媽玩笑。”


    顧爽忍住笑,走回去,將小包子隔著被子抱住,柔聲道:“好啦,媽媽回來了。”


    “嗯,媽媽……”小包子好像被丟棄了的小狗狗,可憐巴巴地一下子撲進顧爽的懷裏,兩隻小肉爪子緊緊地抓住顧爽的衣服,糯糯地喊著,“寶寶跟著媽媽,寶寶乖……”


    感受著寶寶的不安,顧爽一邊柔聲安慰著寶寶,一邊心裏暗歎。


    誰說小孩子不懂事?其實,小孩子的心比成年人單純的多,也敏感得多。他們或許不懂得成年人世界裏的諸多心機詭詐,但他們小小的心靈卻更能直接地感知一些信息,從而反映出來。寶寶之所以如此,可能也是感知到自己和鄭卓然的關係改變了吧。


    自己僅僅隻是卻去給鄭卓然安排了一下房間……呃,那個吻是意外不算……寶寶就敏感地感知到了一種危機,一種媽媽不再是他獨占的危機,於是,這才會有此時這樣的緊張和擔憂吧。


    輕撫著寶寶微微顫抖的小身體,顧爽心酸不已。


    相對於同齡的孩子,單親家庭的孩子因為欠缺,因為不美滿,所以才會更敏感。


    明確了這一點,顧爽暗暗告訴自己,不管將來她和鄭卓然是否步入婚姻,甚至,是否再有兩個人的孩子,但她一定不能忽視了寶寶的感受。更不能讓寶寶受一點點傷害。


    初三,在農村是走親戚的日子。


    但是顧爽的親戚都在顧家村,這裏沒什麽親戚。


    一大早打掃了食鼠藤之後,顧爽又去職工餐廳、種植園、養殖場轉了一圈兒,回來,寶寶正在鄭卓然的懷裏,朝著她喊:“媽媽媽媽,卓然哥哥說帶我們去滑雪。”


    一聽‘卓然哥哥’這個稱謂,顧爽先是囧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鄭卓然哀怨地瞥了她一眼,生生讓顧爽心裏寒了一下。這個人原來總覺得那麽陽光,怎麽從昨晚開始,才發現,這個人居然還有那麽悶騷風情的一麵呢?


    走上前,將寶寶接過來,輕聲哄著:“寶寶要去滑雪麽,可是媽媽不會怎麽辦……”


    “卓然哥哥說他會……”寶寶興致勃勃地說。


    “呃,卓然……哥哥?”顧爽繼續提醒某個混淆了輩分的小包子。


    寶寶小包子卻毫不知情地用力點著大腦袋:“嗯嗯,卓然哥哥說他從很小就會滑雪……卓然哥哥還說,他還去過……大雪山滑過雪……”


    聽著寶寶一連串的‘卓然哥哥’,顧爽看了旁邊的鄭卓然一眼,很挫敗地決定暫時休戰。


    問了顧彬一聲,人家顧彬說中午有同學聚會,沒功夫陪他們。


    三位老人則對這種比較激烈的戶外運動沒啥興趣。


    顧爽就和寶寶武裝了一番,保暖衣、羽絨褲,羽絨襖,外加絨線圍巾、帽子,母子倆收拾齊整了一出現,宛如兩隻圓滾滾的母子熊……逗得鄭卓然不禁莞爾。


    其實,滑雪這項運動,看起來是在冰天雪地裏,其實待活動開之後,就不會感到冷了。


    不過,見顧爽這一番武裝,鄭卓然也沒有作聲。他的車上是早就準備好了滑雪服的,到那裏,等到這娘倆活動開了,再換也不遲。


    南市的滑雪場位於南郊,天然的山坡上,鋪設的卻是人工雪。


    高高的滑道上,有供初學者練習的緩坡,也有供技術比較高超者的速降大回環場地。還有一個非常平緩的山坡,用來給小朋友們坐雪地輪胎速滑。隻是,畢竟是人工雪鋪設的場地,沒有北國天然雪場的雪地摩托什麽的大型運動項目。


    但,就是這樣,也足夠寶寶興奮不已了。


    小東西打從會走路,就跟著媽媽生活。顧爽為了生活忙碌之餘,也像大多數女性一樣,並沒有多少運動細胞。是以,寶寶這麽大所從事的運動,夏季還有去河邊捉捉魚啥的,到了冬季,就幾乎天天困在房子裏,和幾隻狗狗(現在多了野狼和狐狸)撒撒歡兒了。


    停下車之後,老遠看到一大片雪白的場地,寶寶就興奮地像一隻小獸似的歡叫起來。


    鄭卓然寵溺地將他抱在懷裏,戴著他去租借滑雪設備,有幫助小東西和顧爽換上滑雪鞋。


    一穿上沉重的滑雪鞋,顧爽身體素質好,平衡度和敏捷性都好,還好一些,寶寶卻是一抬腳就摔了個大跟頭。寶寶本身就被顧爽武裝成了小包子,厚厚的衣褲,在加上極其沉重的滑雪鞋,再想站起來,卻辦不到了。坐在地上,手腳著地,努力地撐著小身子掙紮的樣子,就像被翻了個兒的小烏龜,可愛的不行。


    顧爽自顧不暇,鄭卓然上前將寶寶扶起來,領著寶寶走了幾步,適應了一會兒,很快,寶寶就有些汗津津的了。


    “我帶了滑雪服,給寶寶換上吧!”鄭卓然笑著問顧爽。


    顧爽微微一挑眉梢,隨即了然。


    現在的鄭卓然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若是兩個人的關係發展下去,他就是寶寶的繼父。自古後娘難當,後爹也不容易。他能夠想的這麽周到,卻盡量不和她的意見衝突,還是希望不要因為寶寶影響兩個人的關係吧?雖然,這樣的謹慎有些小心過分了,就難免生出一種生疏之感。


    不過,也實在難為他了。人家畢竟是未婚人士,沒有當過父親,能夠想的這麽周到也已經不容易了。至於三人的相處,還是慢慢磨合吧。


    得到了顧爽的認可,三人回車上換了滑雪服。


    顧爽才發現,三人的滑雪服是家庭裝,大紅的主色調,非常醒目,隻是鄭卓然的男裝相對多了些硬朗的線條。


    滑雪服能夠很好地隔風隔寒,還比羽絨服輕便靈活,穿上這身衣服,再穿上滑雪鞋,雖然還是覺得腳下沉重的不行,卻也比剛才的寸步難行好了很多。


    裝上滑雪板,鄭卓然帶著顧爽和寶寶來到初學者的緩坡。指導著娘倆兒慢慢適應著。然後慢慢地開始用支撐杆用力帶動著身體慢慢地滑行。


    初學滑雪者,最大的障礙就是步行和滑行的區別。隻要適應了滑行時掌握身體平衡的技巧,滑雪也算入門了。


    還好,顧爽曾經滑過旱冰,雖然技巧不是多麽出色,但有這個基礎,學滑雪也算比較容易。寶寶年齡小,身體軟,本身就比較難以掌握身體平衡,按說這個年齡學滑雪還有點兒早,可寶寶的身體平衡感和敏捷都不錯,上手竟然不比顧爽慢。


    娘倆兒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能夠用支撐杆滑行了。


    然後,鄭卓然帶著娘倆坐索道上到坡頂。


    看著呼嘯而下的人,顧爽有點兒害怕。她不是害怕自己怎樣,而是擔心寶寶自己不能夠掌握平衡。


    鄭卓然對她笑得燦爛而溫暖:“你放心吧。你隻要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寶寶放心交給我就好。”


    看他這樣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顧爽也隻好將擔心壓下去。在鄭卓然一步步的指導下,在寶寶熱烈的鼓勵下,深呼吸,然後屏住呼吸,微微彎腰,上半身前傾,重心下移,雙腿穩定……順著坡道滑下去。


    這一處緩坡,其實就是最開始有一段大約三十度的坡道,下到三分之一處之後,就是長長地平緩坡道,坡度最高也不到十五度。可以說是極平緩極安全的了。


    顧爽身體素質本來就比較好,再加上在下麵已經熟悉了滑雪板,並練習了滑行,所以,在最初的恐懼之後,顧爽很快就體會到了快速滑行的快樂。


    ‘飛速’滑行中,耳旁的風呼嘯而過,迎麵的氣流冰冷,卻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


    從坡頂滑到坡底,不過十來秒的時間,也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顧爽就已經徹底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到達坡底,顧爽努力地回憶著鄭卓然教給她的回旋停止技巧,有些笨拙,卻仍舊有驚無險地來了個大回旋,然後穩穩地停了下來。


    第一次的刺激,第一次成功的喜悅,讓顧爽難得的興奮不已。


    她抬起頭看向坡頂,那一大一小兩個火紅的身影,就像兩簇跳動的火焰,那麽明亮。顧爽舉起手臂大力揮動著向鄭卓然和寶寶致意,同時有些忘形地大喊:“寶寶,媽媽滑下來了。媽媽在這裏等你!”


    呼嘯的風聲中,坡頂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也在向她揮手,然後,她隱約聽到鄭卓然和寶寶的喊聲:“我們來啦……”


    然後,顧爽就看到,鄭卓然也不知怎麽做的,竟然將寶寶拖在身後,一大一小就像串粽子一樣,從坡頂呼嘯而下。


    眨眼間,一大一小已經到了坡底。顧爽趕緊滑過去,這才發現,鄭卓然居然用撐杆拖著寶寶一起滑了下來。


    看到顧爽,寶寶興奮地不行,小臉兒紅撲撲的,大眼睛也熠熠發光。


    “媽媽,媽媽,我也滑下來了!”


    “嗯嗯,寶寶真厲害,叔叔也厲害!”顧爽趕緊送上鼓勵。並彎腰給寶寶一個親吻。


    抬頭,就見鄭卓然正向她笑,那笑容裏有些東西滾燙灼人。顧爽撇撇嘴,又禁不住笑了笑。


    鄭卓然笑得開心:“我帶著他熟悉兩次,然後再讓他嚐試著自己滑。”


    顧爽不怕自己栽跟頭,卻怕寶寶摔倒。這恐怕也是所有母親的通性吧。


    聽鄭卓然說的如此篤定可靠,顧爽也算正式放下心來。


    鄭卓然這麽做,幾乎是完全陪著他們母子來玩兒了,當教練,當保姆,勞累無趣不說,還一點兒樂趣都沒有。能夠做到這些,至少說明了他在努力適應自己的新角色。她感動,所以,她也要努力。


    又滑了兩次,寶寶已經能夠自己順著緩坡往下滑了。雖然不可避免地摔了兩個跟頭,但因為鄭卓然一直跟隨左右,所以都沒有摔狠。倒是因為摔了兩次,寶寶掌握平衡的技巧很快地熟練起來。


    一個小時後,寶寶已經可以和顧爽一起,從坡頂熟練地速降滑下了。甚至平衡度、速度還有到達坡底的停駐動作,無一不輸於顧爽。讓小團子的自信心大漲。


    白天玩的太瘋,晚上回家,寶寶的小身子就有些受不了了,在路上就睡在了顧爽的懷裏。


    回到家,車一停下,一個穿著大紅色長款毛衣,黑色保暖褲長筒過膝靴的女子就從屋子裏快步走了出來。


    “哎喲,小爽回來啦!”


    說話間,烏黑的眼圈兒和腥紅的嘴巴,讓顧爽有刹那的毛骨悚然。


    仔細一看,顧爽才認出,迎出來的女人是她二伯家的三嫂劉紅霞!


    “三嫂……”顧爽抱著熟睡的寶寶,本來等著鄭卓然過來接她,沒想到劉紅霞不管不顧地跑上來一把打開了車門,冷風忽地一下子吹進來,顧爽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薄毯子將寶寶裹了裹,擋住那股寒風。


    寶寶睡了一路,睡了一頭的汗,若是猛地吹了冷風,極容易受了風寒導致感冒。


    “哎呀,小爽怎麽不下來呢?你二伯和二嬸也在屋裏呢……”劉紅霞說著,從屋子裏又走出一個女人。


    看那身量形象,顧爽已經猜到了,應該是二伯家的二嫂王愛花。


    “小爽,這是去哪裏玩兒啦?”王愛花也熱情的不行,笑語吟吟地詢問著。


    可這兩個女人如此笑語殷切,卻偏偏沒有一個注意到顧爽懷裏抱著的仍在睡覺的寶寶。


    ------題外話------


    今天爆發一次,哇哈哈……表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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