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秘密基地


    等把眾多幫忙的親友都送走,也到了晚飯時候。


    一天忙忙碌碌的,一家人也累壞了。


    顧爽和顧媽媽則簡單地把留出來的幾樣菜肴裝了盤子端上來,鄭卓然睡了一覺酒也醒了,抱著寶寶和顧爸爸、顧彬爺四個圍了桌子剛剛坐了,就聽到院門口有人敲門,顧爽正好沒坐下,就去開門。


    一個虎頭虎腦的七八歲的孩子端著一個挺杆筐子,見到顧爽期期艾艾道:“我媽煮的長果,讓我給你家送來!”


    顧爽好多年不在家,老人們還認識,這些半大的孩子實在是分不清誰家誰家的,又看這孩子虎頭虎腦的憨厚可愛,一邊兒接過籃子,一邊兒就忍不住逗他:“你媽……你媽是哪個啊?”


    “呃……我爸叫顧強!”結結巴巴地擠出一個答案,那孩子已經撒丫子跑遠了。


    顧爽忍不住笑:“臭小子,把我當老虎了嘛!”


    顧彬聽著顧爽在門口和人說話,也起身走了過來,恰聽到顧爽自言自語的這句,也跟著笑起來:“姐,你沒聽女人是老虎嘛!”


    顧爽一想剛剛那孩子憨憨的樣子,也不由好笑。不過轉念,就覺出不對味兒來,那首歌裏可是說的小和尚春心萌動的情景,這個臭小子才七八歲呐……呸呸呸,不是大小的問題,是顧彬這家夥居然敢取笑她!


    梆梆兩聲,顧爽抬手就在顧彬腦門兒上來了兩個爆栗,彈得顧彬連連哀嚎幾聲。


    “還不承認,這比老虎還凶呐!”


    顧爽也不回頭,端著花生往屋裏走,隻是舉起的手晃了晃,中指和拇指還做了個彈的動作!嚇得哀怨不停的顧彬立刻噤了聲。


    顧家村位於群山之間,村子前邊有一小片山穀,是常年淤積下來的,土壤還算肥沃,但靠近河流的地方,土質含沙量高,種植糧食作物和棉花什麽的不行,卻特別適合種植花生和地瓜,種出來的花生地瓜品質特別好,花生飽滿,地瓜瓷實悉甜。不過,最近人們溫飽解決了之後,這些東西吃夠了,賣又不值錢,種的人就少了。最多種上一兩分地,冬天自己吃。


    顧強家送來的一籃子花生,個頭不大,卻個個飽滿結實,剝開薄薄的皮殼,裏邊就是胖鼓鼓的花生仁兒,顧強家的用村子裏最普通的方法,放了八角大料鹽巴煮了,丟一顆進嘴,一股子花生特有的清香混合著鹹鮮,還有八角大料的香味兒,口感麵麵的,格外好吃。


    寶寶一嚐也喜歡上了,而且小嘴兒特別快,顧爽和鄭卓然兩人一起剝都趕不上他的小嘴兒吃。


    還是顧爸爸顧媽媽也幫著剝了小半碗兒,顧爽才得空剝了一顆放進自己嘴裏。


    “唔,還是咱們自己個種的小果(讀ge)子香。”顧家村這邊和花生習慣叫長果,顧爽說的小果子就是傳統的花生品種,結的花生個頭比較小,但皮兒薄,果實也飽滿,不像後來推廣的大果花生,看著個兒挺大,卻空泡泡的,花生味兒也不足。不過,大果花生的產量大,所以現在種植小果花生的越來越少了,在外邊市場超市裏幾乎看不到。


    顧媽媽顧爸爸也跟著讚同,鄭卓然和寶寶父子倆根本區分不出什麽大果子小果子,所以也插不上話,就一個剝皮一個吃了。


    原本沒什麽胃口的一家人,因為一籃子花生,都有了些食欲,卻也沒人去吃那些菜,隻守著一籃子花生吃了。


    正吃著,大門外又有人敲門,顧彬笑著起身:“剛剛那小子把籃子忘下了,估計被爸媽訓了回來尋籃子了。”


    農村人做什麽吃的喜歡左鄰右舍地分分,大家都嚐嚐。不過,農村人家裏家夥事兒都不太多,送東西的碗盤或者籃子甸子什麽的,都是等著人家倒下東西再拿回去。剛剛那小子被顧爽逗得害羞跑掉了,顧彬這才有這麽一說。


    顧媽媽一聽也對,就起身找東西倒花生。顧彬則徑直走向院門口,想著先把那孩子放進來等著,一般人家送東西,回去也不能空手,顧媽媽又是倒花生又是裝東西壓筐子還得一會兒功夫呢。


    可顧彬一打開門卻禁不住驚訝道:“浩宇,你這是……”一看是大孃孃家的孫子浩宇,顧彬本來習慣性地問來幹啥呢,可一低頭就看到浩宇手裏抱著的一個盆子,裏邊兒盛著滿滿一下子毛豆角,也就了然了,後半句話根本不用問了,一定是大孃孃讓浩宇來送毛豆角吃的。


    浩宇顯然比剛剛那孩子自在的多,也不等顧彬伸手接,自顧自地把盆子往顧彬手裏一塞,劈裏啪啦地就往屋裏跑,一邊兒跑,一邊兒還不忘交待自己來的任務:“我奶奶煮的青豆,讓我送些過來給三爺三奶嚐嚐!”


    九月底,大片莊稼都已經成熟,也正是吃落花生、毛豆角、嫩玉米的好時節。這些東西農村人自家地裏有的是,都不稀罕,可想著顧爽一家子搬去城裏沒了莊稼,想必會喜歡,就一個個送來了。


    顧彬笑著搖搖頭,端著一盆子毛豆角進了屋,一看,浩宇已經自來熟地挨著寶寶坐下了,不過浩宇吃的是那些菜,寶寶則仍舊吃他的花生。


    將毛豆角放在桌上,一家人又添了一個菜。這回,更沒有人去吃那些油炸的膩呼呼的菜了。


    顧彬啃一個毛豆角,一邊笑道:“秋天三大樣兒,就差嫩棒子了!”秋季成熟的東西還有地瓜,不過剛剛從地裏收獲的地瓜幹麵不甜,不好吃,要堆放上一段時間,等到地瓜中的澱粉轉化成糖分才好吃。所以,顧彬這裏說的三大樣就是花生、豆角、嫩棒子。


    顧媽媽笑著瞪他一眼,嗔道:“你個臭小子就想好事兒吧,什麽時候缺著你吃嫩棒子了!”


    “唉,媽,不是說的,外邊賣的那些糯玉米啊什麽的,兩塊錢一穗賊貴不說,還不好吃。還是原來咱們自家種的小粒兒玉米好吃,圓圓的粒子焦黃焦黃的,咬一口勁道的很,越嚼越香。”顧彬像個老頭子似的感慨道。


    別說,經他這麽一說,顧爸顧媽和顧爽也跟著連連點頭。


    還真是這麽個理兒。原來農民們種的作物品種不好,產量不高,都紛紛換了什麽優良新品種。新品種用上之後,產量倒是高了,可味道卻越來越淡了。也不知道是品種本身的緣故還是大量使用農藥化肥的緣故。


    而且,這種感覺並非僅僅顧彬說的秋天三大樣,什麽豬肉、雞蛋啥的,現在的菜籃子是豐富了,一年到頭隻要你有錢,基本上想吃啥都能在市場上買到。可這些蔬菜水產肉蛋什麽的,吃到嘴裏,卻越來越不是味兒。如此想起來,還真讓人糾結。


    一家人說著話,手頭嘴裏也不停,直到花生和毛豆角吃的所剩無幾,這才住了嘴,然後一個個都笑著說吃撐了。


    顧爽也有些吃的發脹,起身走到在旁邊炕上玩耍的兩孩子身邊,才發現,寶寶正拿著一本書給浩宇講故事。


    在家的時候,顧爽就教了寶寶認了不少字,後來鄭老爺子接手寶寶的教育後,又教了不少,還教會了寶寶自己查字典,然後就丟給他一些戰鬥故事書,讓他自己看,不認識的字就查字典,不懂得就去問他,這麽一來,不過小半年功夫,寶寶如今看普通的兒童讀物已經基本沒有不認識的字了,大體意思也能弄明白個七七八八的。


    顧爽湊近了一看,原來寶寶給浩宇講的是《三國演義》中的草船借箭。《三國演義》鄭卓然給寶寶當成睡前故事講了一遍,寶寶又和鄭老爺子討論了一遍,他最喜歡的故事書也是《三國演義》,平日出門總是帶在身邊。這回從京城回s省,自然也不例外。剛剛吃花生小東西吃了不少,估計是吃撐了不愛動,就自告奮勇地給浩宇講起故事來。


    三國演義能夠成為膾炙人口的四大名著之首,其藝術性故事性自然是非同凡響的,再加上寶寶抑揚頓挫的童聲,就連對《三國》不太感興趣的顧爽也很快就喜歡上了。本來還想帶著寶寶去散步呢,聽得入了迷後,幹脆也不去了,直接上炕歪在寶寶身邊,和浩宇一起聽寶寶講故事。


    因為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就要回南市,顧媽媽就派顧彬拿盛花生的籃子裝了幾串葡萄,給顧強家送回去。


    顧爸爸則習慣性地往外走,吃過飯顧爸爸習慣地散一會兒步,今天自然也不例外。鄭卓然看自己沒什麽事兒,索性也跟了顧爸爸往外走。


    雖說顧爽的種植園也是建在郊區,周邊兒也是村莊,可那邊兒的生活卻仍舊沒有多少農村生活的多姿多彩,來了不到一天,鄭卓然就有些喜歡上村子裏這樣悠然而居,怡然自得的生活了。


    過了沒多大會兒,顧爽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寶寶不過三歲多一點點,已經能夠通讀《三國演義》了,可浩宇已經上二年級了,卻還有好多字不認識,還有許多話聽不懂,總是打斷寶寶詢問什麽意思。寶寶一開始還覺得挺自豪的,可連續被打斷之後也影響了小東西講故事的情緒,在浩宇又打斷他詢問時,不由惱怒地把書合上:“你既然聽不懂,那就不講了!”


    小孩子的自尊心其實挺強的,小浩宇被比自己小四五歲的寶寶鄙視了,很是傷心,也很受打擊,紅了紅眼圈兒,也不玩了,溜下炕,拿起送青豆的盆子就要走。


    寶寶一看玩伴兒跑了,有些不樂意了,卻又覺得放不下麵子去挽留,隻扯了顧爽的衣襟,小小聲地請求:“媽媽,浩宇要走,浩宇不和我玩兒了!”


    顧爽並沒有順著他的意思去挽留浩宇,而是開口道:“浩宇為什麽要走?是寶寶講的故事不好聽嗎?”


    “不是,不是!”一聽否定自己的水平,寶寶立刻擺著手表示反對,然後不情不願道:“不是故事不好聽,是浩宇聽不懂,我說了一句,他就要走……”


    寶寶說著,很委屈的紅了眼。不過臉上還是閃過一絲愧疚。


    顧爽看他這樣,趕緊再接再厲道:“那你想想是誰的錯?媽媽說過,有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嗯嗯,我是好孩子!”不等顧爽說完,寶寶就像一隻恢複了鬥誌的小公雞,屁顛兒屁顛兒地溜下炕,追著浩宇往外跑去。


    小孩子的脾氣來的快走的也快,寶寶在院子裏追上浩宇,兩個人很快就有哥倆好地玩在一起了。這一會兒寶寶肚子裏食兒也消了些,就和浩宇在院子裏玩起來。


    好半天聽不到動靜,顧爽走出屋子一看,好麽,倆小子正撅著屁股在院子角落的一堆磚頭上。顧爽一看就知道,這準是小浩宇帶著寶寶捉蛐蛐兒呢。


    說起來,s省也算是曆史上有名的蛐蛐產地,《聊齋誌異》中有一篇《促織》,說的就是蛐蛐的故事。


    s省也有好幾個地方,因為盛產蛐蛐,帶動了當地的一些列蛐蛐產業,帶出了一個頗有特色的‘蛐蛐經濟’。


    顧家村所在的青山縣雖然不是這兩處有名的蛐蛐產地,但因為位於山區,蛐蛐也不少,村裏的小孩子們沒有多少玩具,也對捉蛐蛐鬥蛐蛐頗為熱衷。不過這些稍顯殘忍的遊戲一般女孩子都不太喜歡,大都是那些禿小子們熱衷的很,每到秋風一涼,三五個禿小子就拿了各自養蛐蛐的葫蘆,跑到村子裏的老宅子的牆根、角落裏尋找。然後就湊在一起鬥個不亦樂乎。


    對於這個遊戲顧爽並不熱衷,但從小看多了顧彬玩,卻也很了解,所以一看到小浩宇和寶寶的動作就知道是在捉蛐蛐呢!


    別說,沒注意的時候沒發現,看到兩個小子的動作,顧爽收斂心神側耳去聽,很快就聽到院子角落裏傳來好幾個蛐蛐的叫聲,有一隻的叫聲明顯比其他幾個響亮的多,而且叫聲高亢綿長,即使顧爽不懂蛐蛐,一聽這叫聲也知道這隻蛐蛐的體能好。想來,捉住用來鬥蛐蛐的話,也比較厲害。


    顧爽家的院子裏裝了燈,可那個角落裏因為種了一棵棗樹,光線照不過去,所以很暗,再加上一堆不知什麽時候積累下來的碎磚頭,讓那邊很是難走。


    散落的石塊磚頭還好說,循著蛐蛐的叫聲扒拉開基本就能看到蛐蛐。可一堆碎磚頭要想找到蛐蛐就比較麻煩了。聽到動靜,蛐蛐就順著磚縫兒跑了,基本捉不到。


    顧爽雖然很少捉蛐蛐,但推理下來也知道這倆小子恐怕要落空。


    可不過是孩子們遊戲,她也沒怎麽在意。看兩個孩子玩的挺投入,在院子裏也沒什麽危險,顧爽就準備進屋。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隻特別明亮的蛐蛐叫,猛然回頭看去,就見倆小子已經停下了,這個蛐蛐叫聲竟是小浩宇蹲在那裏模仿的。


    噯,沒想到這個挺靦腆的小子居然還有這麽一手絕活!


    顧爽不由也被引起了興致。


    不過,她知道,這個時候正是捉蛐蛐的關鍵時刻,她要是莽莽撞撞走過去,就把蛐蛐兒驚走了。可,離得遠了又看不清楚那邊的動靜……顧爽略略一轉腦筋,就放開探索功能,朝著那個角落裏探索了過去。


    一起黑暗障礙在顧爽的探索功能都是紙老虎!


    這個探索功能一用上,角落的兩個孩子、一堆磚頭就完全仿佛被聚焦鏡頭拉到了眼前,又安了個幾百瓦的聚光燈一樣,看得清清楚楚。連那一堆磚頭的縫隙,都清晰地出現在顧爽的眼前。


    咦,沒想到探索功能用在捉蛐蛐上這麽好用!


    顧爽索性將探索功能順著蛐蛐的叫聲,從磚頭的縫隙裏探了進去。片刻,她就在磚縫裏發現了那隻鳴叫的特別大聲的蛐蛐。


    顧爽剛剛探索到這隻蛐蛐,它就不叫了,而是微微歪著頭,似乎正在傾聽小浩宇模仿的蛐蛐叫。


    蛐蛐這種昆蟲,會鳴叫的都是雄性,是求偶的手段。一個鳴聲高亢的蛐蛐是絕對容不下附近又另一隻鳴叫同樣高亢的同性的。不過,蛐蛐天性警惕,並沒有立刻行動。


    小浩宇或許不知道這麽多,但顯然對如何引誘蛐蛐出洞頗有心得。他模仿著蛐蛐叫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磚縫裏那隻蛐蛐聽到對手不叫了,立刻摩擦尾翅,發出了比剛才更高亢更激揚的叫聲。它這邊叫聲未歇,浩宇又模仿著蛐蛐叫起來,同樣比剛才高亢了一些。


    ‘兩隻蛐蛐’你來我往,用鳴叫聲互相挑釁互相鬥爭了好一會兒,那位以此地為主人自居的原住民蛐蛐見趕不走入侵者,終於呆不住了,鼓動著粗壯的大腿,晃動著彎曲的大牙,從磚縫裏氣勢昂揚地衝了出來,頗有一副誓要保家衛國的架勢!


    顧爽‘看的’有滋有味兒的,很好奇接下來浩宇這隻假蛐蛐會怎麽做。


    讓她比較吃驚的是,顯然她低估了浩宇捉蛐蛐的本事。這小子早就看準了蛐蛐的位置,一邊兒學著蛐蛐兒鳴叫以勾引好戰的蛐蛐出來,一邊兒早就做好了準備,聽著蛐蛐的叫聲知道蛐蛐往外爬了,他已經悄無聲息地拿了一個小布袋子罩在了那條磚縫兒上邊,一看到蛐蛐爬出來,浩宇一手把一塊磚頭推動堵住了蛐蛐的後路,另一隻手已經將小布袋罩上了蛐蛐。


    蛐蛐衝出來保家衛國,卻沒想到,出師未捷身陷囹圄,氣的抖動著翅膀大叫。可惜,它此時的叫聲聽在浩宇和寶寶倆小子的耳朵裏,簡直就是替他們吹響的凱歌了!


    寶寶親眼看到浩宇一手捉蛐蛐的本事出神入化的,也早沒了平時的穩重深沉,張著小手對浩宇道:“哥哥,給我看看!”


    浩宇卻很有大人模樣地搖搖頭:“別急,我先帶你去編個籠子,到時候你在看。在這裏看,若是讓它跑了,就不好捉了。”


    寶寶雖然不懂捉蛐蛐,可聽說過不少軍事故事,知道一旦讓擒獲的敵人跑了,對方被嚇壞了,找個地方窩起來,再捉就難了。所以也不繼續追問,乖乖地跟著浩宇往院外走。不過,浩宇聽體諒人,將小布袋交給寶寶拿著,雖然看不到,但已經讓寶寶很滿足了。


    顧爽就站在屋門口的燈下,兩個小子一心捉蛐蛐了,誰都沒看到她。顧爽也對倆小子的活動來了興致,而且,發現探索功能還能用來捉蛐蛐之後,也覺得有些心癢難耐,很想找個地方實踐一下。


    不過,她不會引誘蛐蛐的叫聲,院子角落的轉頭堆顯然不行,還是另外找個石塊轉頭散落的地方比較好。


    浩宇和寶寶此時已經走到了院子門口,顧爽耳朵尖,就聽到寶寶道:“咱們裝了這隻再回來捉吧!”


    浩宇卻搖頭道:“這裏也就這一隻還湊乎,其他的都不行。”


    看著寶寶有點兒蔫,浩宇又道:“我知道哪裏有好蟲,待會兒我們索性多做幾隻籠子,然後我帶你去那個地方捉……我和你說哦,那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千萬別告訴別人啊……”


    兩個小鬼頭嘰嘰咕咕地走出了院子,絲毫沒有發現,他們所謂的秘密交談都被顧爽聽了個清清楚楚。


    一般有蛐蛐的地方都比較荒涼,最好是荒廢的老屋子舊宅子啥的,那些殘垣斷壁處,最是蛐蛐愛待的地方。可一般這樣的地方都有幾分危險,雖然現在村子周圍的山裏的狼和野豬啥的都絕跡了,但山村中,特別是廢棄的老房子裏最不缺的有一種動物,那就是蛇。而且,蛇和蛐蛐喜愛的生活環境極其相似,都愛在陰涼的角落裏、石頭縫隙裏、殘垣斷壁下待著,很多人捉蛐蛐一翻開石塊沒有蛐蛐,卻有一條蛇正朝他吐信子。


    雖說,江北毒蛇不多,但卻有一種幾乎遍布全國的毒蛇大家族--蝮蛇的存在。在顧家村附近的山林草叢中的蝮蛇主要是一種被當地人成為牛屎盤的蛇,這種蛇顏色灰黃,有深棕色斑紋,平時喜歡盤成圓盤形,呆在路邊或者山崗上曬太陽,因為顏色就像是一塊曬幹的牛屎,故名牛屎盤。這種蛇的顏色與這裏的黃土非常接近,走路的時候不小心,往往踩到之前都不會發現。不過,一旦踩到就很容易被咬傷。


    這種毒蛇的毒性很強,僅比響尾蛇的毒性稍弱一點兒。不過毒性發作較慢,隻要緊急救治得當,不會有生命危險。


    到了秋風涼了的時候,牛屎盤也喜歡鑽到石縫、磚縫兒或者斷壁殘垣下躲避晚上的露水,這就常常讓找蛐蛐的人碰上,引發一些驚險事件。


    考慮到這一點,顧爽就不放心兩個孩子去外邊找蛐蛐,可看著寶寶興致高昂的樣子,也不想阻止,於是就悄悄地綴在了兩個孩子身後。


    浩宇帶著寶寶先來到自己院子外,從草垛上抽了兩根高粱杆,剝了上邊的篾子,黑燈瞎火的,也不知他怎麽弄的,小手兒扭了幾扭,一個渾圓形的蛐蛐葫蘆已經編好,而且,剛逮到的蛐蛐也被放在了裏邊。


    浩宇還向寶寶交待:“喏,你隻要抽起這根,就能把蛐蛐兒放出來……”


    顧爽就在自己院子角上遠遠地看著,看浩宇一副大哥哥的樣兒,欣慰又好笑。


    沒多大會兒,浩宇就編了好幾個蛐蛐葫蘆,被他一個個紮在一根高粱秸稈上,高高地挑起來,就像挑著一串兒小燈籠。當然了,是沒有亮光的小燈籠。


    “走吧,我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捉蛐蛐去!”浩宇做好蛐蛐葫蘆就招呼寶寶出發。


    顧爽正想跟上去,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原來是鄭卓然和顧爸爸散步回來了。


    顧爸爸累了一天,乏了,打了聲招呼就回家了。鄭卓然卻走了過來,正要詢問,顧爽卻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跟上!”


    兩個人躡手躡腳地跟在了浩宇和寶寶身後。正逢中秋,一盤圓圓的月亮掛在天空,灑下一地清輝,照的前邊兩個小子身上,在地麵上投下一高一矮兩條朦朧的影子。


    顧爽和鄭卓然就電影中做特務的,鬼鬼祟祟地跟在兩個孩子身後。遠遠地,看到兩個孩子徑直出了村子,朝著顧爽家屋後的一片小山坡走去。


    這一片小山坡沒有高大的樹木,隻有零落的一些荒草和灌木。月光下,隱約可以看到一堆堆破磚爛瓦,還有一兩堵沒有完全倒塌的殘牆。


    說起來,這一片廢墟顧爽也不陌生,這些殘牆周圍生長了好多金銀花和枸杞藤。顧爽小的時候,沒少來這裏采金銀花,賣了貼補家用。當然了,枸杞則是為了解饞,采多了拿回家,顧爽爺爺和顧爸爸都喜歡拿來泡酒。


    金銀花和枸杞都是多年生木質藤本,在這荒野裏生長的非常茂盛,又無人管理,所以一大蓬一大蓬的,在這月色裏就成了一大團一大團的黑影。讓這一片殘垣斷壁平添出一份鬼魅幽森之氣來。


    這片破屋子據說當年是座廟宇,當年香火繁盛的時候最多住了十幾個和尚。據說這裏的求子娘娘非常靈驗,十裏八鄉的年輕夫婦和求子心切的人,都會來這裏燒上兩柱香許個願,然後就從這個山坡上撿一塊石頭回去,壓在自家房頂上。這種撿石頭的舉動俗稱栓子,據說能夠生兒子,還非常靈驗。


    不過,當年的娘娘廟經過那個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運動後,和尚被迫離開,不知去了哪裏。佛像被一幫氣勢衝天的紅小兵給拆了,搗了個稀巴爛,廟宇也被拆砸了一番,年久失修之後,就見見坍塌了,成了一段段破磚爛瓦,隻是,當年山門下幾塊巨大的青石門檻仍舊靜靜地窩在草叢裏,似乎在訴說著曆史的盛衰滄桑。


    一邊走,顧爽一邊和鄭卓然說著從老人們嘴裏聽來的古話,說起當年的廟宇興盛,也說起當年栓子的習俗。


    鄭卓然輕輕地歎了口氣,引得顧爽好奇地瞅過去。這人……不過是聽她說了一段古話就歎氣,不會這麽多愁善感吧,她之前怎麽沒有注意到?


    看到顧爽瞅過來,鄭卓然幽然感慨道:“若是這裏的廟宇還在就好了!”


    “嗯?”顧爽越加不解。


    “那樣,我們也可以來拜拜送子娘娘,也撿塊石頭回去……”鄭卓然不緊不慢地說著。沒說完,顧爽就明白了這家話一本正經的原來是調侃自己,立刻伸手到了他的後腰,捏著一塊軟肉擰了一把。


    “哎喲,謀殺親夫啦?”鄭卓然怪叫,卻隻惹得腰上又挨了一把。


    好在,兩個人的笑鬧很自覺地壓低了聲音,這才沒有驚動到浩宇和寶寶倆蘿卜頭兒。


    顧爽和鄭卓然怕驚動了前邊的倆孩子,離得有些遠,加上那倆孩子個頭小,一進入廢墟後,被那一大蓬一大蓬的灌木藤條一遮就看不到了。鄭卓然擔心孩子們,立刻就要上前去追,卻被顧爽伸手拉住,向他搖搖頭,輕笑道:“沒事,你跟著我就行,這裏我熟著呢,閉著眼睛也知道那倆小子在哪兒!”


    顧爽說的是她的探索功能,根本不是用眼睛看,自然閉著眼睛都能找到那倆孩子。可鄭卓然卻以為顧爽說的是她的地盤她做主。兩個人雖然想的不同,但結果卻是一樣的,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之處。鄭卓然也放下心來,安心地跟著顧爽慢慢往上走。


    跨過記憶中沒啥兩樣的幾塊大青石,顧爽和鄭卓然算是踏進了曾經廟宇的院子裏。


    在外邊看著一團團枸杞金銀花藤的黑影子,可一進了這裏,雖然遍地殘垣斷壁,卻仍舊讓人覺得豁然開朗,寬大的院子裏除了角落裏生長著兩株不太壯實的樹木外,空蕩蕩的,加之原來的院落鋪了青磚,所以看上去仍舊有些豁亮的感覺。


    鄭卓然一走進來,就立刻四下看了一圈兒,卻沒看到寶寶和小浩然的身影,不由有些心急。


    顧爽卻對他微微一笑,悄聲地道:“走,來這邊。”


    聽她這麽一說,鄭卓然順著她的示意看過去,才注意到在角落裏僅存的兩棵樹後,仍舊殘存著一角殘牆,仔細一看,透過頂上那個仍舊飛揚靈動的飛簷一角可以判斷出,這裏估計就是當年廟宇大殿的屋角。


    顧爽拉著鄭卓然的手,輕手輕腳地往裏走。顧爽仍舊穿著白日的裙子和羊絨開衫,隻是把長發披散開來,柔順地垂在腦後。


    一陣夜風吹來,拂動她長長地黑發,有幾縷牽扯著在鄭卓然的眼前拂動,蕩起一陣極淡的幽香。


    月色,深夜,荒山,廢墟,此情此景,加上這麽一縷幽香,真有些像是聊齋中美麗的妖魅出行的場景。


    鄭卓然不由有點兒心馳神蕩。


    卻在這時,顧爽和他交握的手緊了緊,鄭卓然立刻清醒過來,暗笑著將自己心中的那點兒虛幻的旖旎之思拋開,專心致誌地跟上了顧爽的腳步。


    兩人已經來到那斷壁屋角旁邊,顧爽回頭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鬆開了緊握的手,然後就真的像是一個幽靈似的,毫無聲息地往前走了過去。


    鄭卓然雖說算不上什麽高手,但小時候也被鄭老爺子督促著練了好多年的拳腳,不然,他這樣清瘦的身材也不會有那麽強悍的力量和敏捷。他的地位也讓他著實見過幾個高手,那些人也多會些輕身功夫,雖然不像電視電影小說裏描寫的淩空飛翔那麽誇張,但行走間腳步輕盈的幾若落地無物還是能夠做到的。


    可,不管是之前的調查還是和顧爽生活的切身了解,顧爽可是從來沒練過拳腳的。若說大力和敏捷可以說成是天生的話,那麽,此刻她的輕身功夫又怎麽解釋?難道也是天生?一個人真的可以天生大力,還能天生靈敏,還能天生輕身功夫?


    雖然不願意懷疑,但鄭卓然心中卻就此掛了個問號。


    兩個人繞過那段殘存的屋角,又一大片殘垣斷壁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而此時,鄭卓然也終於看到了失去蹤跡半天的兩個孩子,此時正在一個高高的殘存石基上邊。不過,此時倆孩子都是蹲著的,若不是仔細看,倆蹲成小蘑菇狀的孩子還真是很難發現。


    走到這裏,看到了不遠處的兩個孩子,顧爽已經不著急往前去了。


    因為她已經用探索功能探索過,倆孩子待得那一片破磚爛瓦裏沒有毒蛇,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危險。


    月色當空,秋風清涼,若是忽略掉旁邊的殘垣斷壁和蓬草荒山,倒是個挺有意境的夜晚。


    顧爽幹脆找了一塊光滑的青石板,坐了下來,又朝著鄭卓然招招手,拍拍自己身邊,示意他過去。


    等鄭卓然在石板上坐了,顧爽就依到了他的肩膀上。


    清風明月,美人在懷,管他娘的是妖精還是狐媚!鄭卓然暗暗說了一句,伸手攬住顧爽纖細的腰肢,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


    兩人誰也沒說話,隻是互相依偎著,眼睛望向虛空之中。此時,仿佛荒山、廢墟、殘垣斷壁都不存在了,隻有天上明月灑下的浩浩清輝普照著天地。


    正陶醉間,猛地從孩子所在的地方傳來一聲驚呼:“哎呀!”


    鄭卓然一個激靈醒過神來,顧爽更快,鄭卓然剛剛坐直,她已經跑出去了好幾步。鄭卓然自然不能幹看著自己老婆孩子犯險無動於衷,於是也在顧爽之後緊跟著追了過去。


    顧爽擔憂心急之下,身體的力量和敏捷全部放開到最大,那速度,若是被人看到了,肯定會驚訝地跌碎一地眼鏡。與她相比,什麽百米冠軍什麽飛人算什麽啊,照她這速度,無論什麽運動會拿出去,都鐵定拿塊金牌回來,而且鐵定的刷新各種記錄那種。


    鄭卓然的速度也不慢,但還是比不上顧爽,又慢了一拍,所以等他趕到的時候,顧爽已經一手一個將浩宇和寶寶摟在了懷裏。


    “媽媽……”


    “姑姑……”


    倆孩子剛剛被嚇了一跳,看到大人都軟著聲音撒嬌裝可憐呢。鄭卓然聽著聲音都很清亮,確定倆孩子都沒有什麽事兒,也就跟著放下心來。


    摟著倆孩子安撫了一會兒,倆孩子就緩過勁兒來,立刻就把剛才受的驚嚇拋到了腦後。浩宇和顧爽不太熟,還有點兒放不開,寶寶卻已經舉著一串蛐蛐葫蘆開始向顧爽獻起寶來。


    “媽媽,你看,這是浩宇哥哥給我編的蛐蛐……”寶寶說到這裏,突然卡了殼,手裏拿的這一串小籠子,他總是忘了那個專用名詞。


    “葫蘆!”浩宇在旁邊補充。


    “嗯嗯,蛐蛐葫蘆,是不是很好看?還有,這裏邊的蛐蛐也是浩宇哥哥帶我逮的,喏,這一隻是青頭將軍,這一隻是金翅……”寶寶繼續獻寶。顧爽和鄭卓然一個蹲著一個站著,都微笑地傾聽著。


    好一會兒,寶寶和浩宇才獻寶完畢。顧爽親了親兩個孩子的小臉,雖然有點點涼,卻不算冷,於是也就放開兩個孩子道:“沒想到這裏有這麽多蛐蛐啊,我都不知道呢。你們還捉不捉?”


    兩個孩子雖說膽子都挺大的,頭頂上又有大月亮照著,也不算特別黑。但在荒山廢墟裏時間長了,又經過了剛才那一嚇難免還有些膽怯。不過有了大人跟在身邊,他們立刻就把剛剛的驚嚇忘了,又變的一往無前起來。


    兩個人連連點著腦袋,連聲道:“捉,捉。”


    寶寶更是坦白,拉著鄭卓然的手道:“爸爸,剛剛浩宇哥哥聽出那邊的大石頭下有個好蟲,可石頭太大我們搬不動,你幫忙把石頭搬開吧!”


    對於兒子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鄭卓然自然不會反對,特別是還當著兒子小朋友的麵,更要給兒子麵子才行。於是,鄭卓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寶寶拍著小手就要歡呼,卻被浩宇及時地阻止了。嚷嚷出太大動靜,就把蛐蛐兒都嚇跑了。


    倆小孩子隻顧著見到大人能幫忙找蟲子了,根本沒有想他們明明悄悄地出的門,倆大人啥時候跟上來的。


    ------題外話------


    除夕了,又是一年。一年一年地就老了……


    那啥,在這裏,某粟雙手抱拳,鞠躬施禮——祝所有的親們闔家幸福,平安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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