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曜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他可以看出她整個晚上的心不在焉,她眼裏滿滿的悲傷,但是她卻不肯說,不肯告訴自己。(.無彈窗廣告)


    他的手掌摩擦著她的臉頰,將她的臉抬起麵對自己,堅持:“小喬兒,告訴我?”


    喬可遇對上他的眼睛,那樣沉靜,那樣堅定,仿佛這世間的所有苦痛。隻要自己開口,他都會替自己抗起。她的唇掀了掀,問:“曜,你有沒有可能放棄皇甫集團?”


    他的臉色在一瞬間驟變,連眼神也冷下來,手改抓住她的肩問:“小喬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指尖幾乎嵌進她的肩胛裏去,那般痛,可是他卻渾然不覺。


    皇甫集團對於他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麽,他想她不會不知道,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喬可遇看了他的反應,則垂下眸子來,掩去眼裏的悲傷。


    是啊,她是傻了,才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他怎麽可能會放棄皇甫集團?他今天的成就,他一直以來的高高在上,都是因為有皇甫集團的襯托。他將近十年的苦心經營,那兒不止是他開疆拓土的王國,更是他身為皇甫家嫡孫的榮耀,他又怎麽會輕易放棄?


    他與韓少瑋之間的爭鬥,自己這些日子看得最為清楚。皇甫曜這麽驕傲的人,他怎麽能允許,允許自己被韓少瑋踩在腳下?


    那樣的境況他肯定受不了,而她更不忍心看到那樣的皇甫曜。


    可是他們的晨晨怎麽辦?


    “到底發生什麽事?”她這樣的表情,更讓他執著地問。


    她卻抬起頭,衝著皇甫曜微笑,說:“沒什麽,早點睡吧,明天專心去開股東大會。”


    她不能說,不能讓他分心。


    汪兵韜說一定會救出晨晨的,他一定會,她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喬可遇?”皇甫曜加重語氣叫。


    喬可遇卻裝沒有聽懂他喊自己的意義,推著他回到臥室裏,幫他放了洗澡水,並沒有注意他暗淡下去的眸子。


    浴室的門並沒有關緊,虛掩的門縫裏可以聽到隱隱的水聲。喬可遇就躺在床邊,睜著眼睛,她在想今天見到的韓少瑋。


    他這樣卑鄙,所以即便她答應了他的所甩要求,他也未必會守信用,放過晨晨。因為他早就恨皇甫曜入骨,恨與皇甫曜站在一起的所有人,所以如果自己聽了他的話,也許下場會更加慘烈。


    但是如果告訴皇甫曜,他又怎麽辦?他也會主動放棄股權吧?如果主動放棄,那麽韓少瑋便更不會放過晨晨,不會放過皇甫曜。


    眼皮漸漸發沉,她耳邊又響起韓少瑋對自己說的話。他站在琛哥哥的墓前說:總有一日,他要將自己與阿琛所受的苦,讓皇甫曜都嚐一遍。


    眼前漸漸升起濃霧,她看到失去所有的皇甫曜,被人按押在韓少琛的墓前。韓少琛麵目猙獰,用碎酒瓶直接碎酒瓶插進皇甫曜的左胸——


    “不——”她心痛的大喊。


    皇甫曜洗完澡走出來,看到喬可遇已經睡了,隻是好像做了惡夢。她身子蜷縮在床的另一側,眉頭緊皺,似乎睡得極不安穩。


    他坐到床邊,傾身過去拍她的臉,打算將她叫醒。指尖碰上她臉的那刹那,被睡夢中的她捉住手,聽到她喊:“琛哥哥——”


    皇甫曜心頭一震,目光看向床頭燈光線籠罩的她,眉頭深鎖,一副痛苦的表情,仿佛陷在夢魘裏無法自拔。


    琛哥哥!他以為她早就忘記了那個男人,卻原來從來不曾真正離開過她的心房。


    眸色幽冷,他驟然抽回自己的手,抓著床單慢慢收攏。


    終究,沒有將她搖醒。


    ……


    而喬可遇這一覺睡得特別沉,醒來時還感覺到頭痛欲裂。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外麵的泛起魚肚白的天色,她側身看了一眼皇甫曜,他似還在沉睡,呼吸均勻清淺。


    抓起床頭櫃的手機看了一眼,才早上6點鍾而已。裏麵有一條汪兵韜發過來的信息,說已經找到了晨晨的下落,讓她沉住氣。


    她抓著手機閉上眼睛,隻覺得胸口一鬆,然後起身穿了衣服走出臥室。


    剛剛轉身,忽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又轉過頭去,看到通往二樓的台階上有個東西在燈光下反光。她慢慢走過去看了一眼,竟是皇甫曜的鈕扣,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在地上。


    她伸手撿起來欲走,抬眼間看到書房的門居然也開著。臉色不由驟變,因為皇甫曜一般不會這麽大意。她走進去四處看了看,也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便將門關了走下來。


    “哢嚓!”很清脆的一聲,床上的皇甫曜驟然睜開眼睛,卻沒有動。


    隨著腳步聲臨近,喬可遇的身影從臥室門口越過,走向客廳。


    保姆今天過來的也很早,6點半左右便開始準備早餐,皇甫曜是8點起的床,洗漱完畢,兩人簡單吃了早餐。


    這天,兩人都出奇沉默,喬可遇沒有胃口,自然也是勉強往嘴裏塞。餐桌上隻有皇甫曜那邊,可以聽到杯盤相撞的細微聲響。


    保姆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也覺得他倆今天很不對勁,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你的臉色很差,今天就不用上班了。”皇甫曜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幽暗。


    喬可遇握著筷子的手緊了下,然後低垂著眸子點頭。她現在緊張地等待晨晨的消息,去了也隻怕做不了什麽。


    她隻盼皇甫曜在這次股東大會中一切順利,盼著晨晨能平安歸來。


    皇甫曜的目光盯著的她的發頂上,終究一句話也沒說,起身便走。


    “等等。”他拉開門的一瞬間,喬可遇出聲叫住他。


    皇甫曜轉身,喬可遇上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領帶。抬眼看著他,說:“我等你回來。”唇角微揚了下,雖然那個笑,看起來是如此勉強。


    “嗯。”皇甫曜應,然後轉身離去。


    公寓的門被他關上,喬可遇站在那裏一直緊張地握著手機。她盼著晨晨平安,盼著皇甫曜回來時,她能抱給他一個平安的晨晨。


    她發誓,這一次絕不會再拖延下去,任何境況下,她都會與女兒、與皇甫曜在一起……


    ——分隔線——


    皇甫集團


    股東大會已經準時開始,偌大的會議桌前,皇甫曜坐在主位,皇甫禦沒來,韓少瑋坐在左側第一位,其它股東分散坐在兩側。


    他簡單地說了幾句開場白,在熱烈的掌聲中掃了會議桌一眼,左側第三、四個位置是空的。


    “大少,胡董和張董打電話說不舒服,今天都沒有過來。”張特助俯在他的耳邊低聲說。


    這兩個人一直都是最支持皇甫曜的人,如今稱病……他聽了眸色幽深,臉上並沒有起任何變化。


    韓少瑋唇角微勾了一下,有些胸有成竹的意思。顧總則將後背倚入椅背,看起來最氣定神閑,仿佛事不關己。


    皇甫曜微微頷首,示意會議開始,張特助便將手裏的文件一一發放到到各個股東麵前。


    接下來便是簡單的陳述:“各位股東現在手中所分發到的,是皇甫集團過去一年公司內的運營狀況、財務報表數據,還有在各項投資中的收益以及少量虧損。當然,也有市場占有率的調研數據等等。”


    “後麵是本人對今後帶領公司發展的方向,以及改革整改的建議,還有長期遠景的規劃等等。下麵,就讓張特助為大家詳細講解一下。”皇甫曜說。


    皇甫集團一年不知要開多少次臨時股東會議,這些數據他們都很清楚。


    辦公室裏很安靜,隻有翻閱紙張的聲響。


    張特助將投影打開,正準備開始。


    這時韓少瑋的助理走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他滿意地點頭,然後站起來說:“各位,請暫停一下。”


    他這一出聲,截斷了張特助欲出口的話,其它人也都抬起頭來,不明所以看著韓少瑋。


    韓少瑋則看向皇甫曜,左邊唇角微彎起轉向後麵的律師團。那些人都在盯著電腦屏幕,似乎出現了短暫的噪動。


    為首的律師突然站起身來,看了皇甫曜一眼,臉色有些為難。然後轉身麵對眾位股東說:“對不起各位,現在情況稍微有一些變化。”然後他俯身在皇甫曜耳邊低語說了幾句。


    皇甫曜眸子一凜,慢慢垂下去,臉色也漸漸陰沉。但是沒人能看出他更多的情緒變化,他半天都沒有說話,那些股東除了韓少瑋含笑坐在那裏外,所有人都在猜測。


    長久的沉默,會議室裏已經漸漸浮動不安起來。


    “趙律師,你可是皇甫集團的老人,是跟著我爸一起開創的皇甫集團。(.好看的小說)縱使再不忍心,也不能一直這麽拖著,宣布吧?”韓少瑋下巴微揚,頤指氣使地看著他。


    那姓趙的律師看了臉色諱莫如深的皇甫曜一眼,然後戰戰兢兢地站在會議桌邊宣布:“對不起各位,我們剛剛得到消息,大少剛剛已經大幅減持了皇甫集團百分之十的股權。”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就連張特助的臉色都變了,隻有皇甫曜還沉穩地坐在那裏,臉色諱莫如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大哥,你做這董事會主席的位置也有8年了吧?是不是也該退位讓賢了?”韓少瑋抬眼看著他說,眸中閃著笑,神情無比得意。


    他手裏加上其它皇甫家族中人的,足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現在來講超過皇甫曜手中的百分之三十三(原有百分之四十二,通過收購不計名股份增持到百分之四十三,剛剛減持百分之十。)也就是說,在此時此刻,最大的股東已經轉變為韓少瑋。


    皇甫曜眼皮微抬,隻睨了他一眼,唇緊緊抿著,並沒有再說話。


    此時的張特助還握著打出去的電話,喊:“這不可能,大少還在開會,怎麽可能拋售股票。”張特助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了個措手不及,似乎比皇甫曜還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但是他的話,已經證實了人們對這個消息的置疑。


    沒有足夠的股份,皇甫曜就將這麽輕易地失掉董事會主席的位置。這意味著,接下來總裁的位置也可能不保。


    “等等,如果我將手中百分之八的股份,無償轉給皇甫大少呢?”顧總適時開口。


    “顧總?”韓少瑋聞言臉色一變。


    如果顧總將百分之八當場轉給皇甫曜,他處心積慮的謀劃將毀於一旦。


    “不必了。”皇甫曜站起身來,就在別人以為局勢再次逆轉的時候,皇甫曜卻拒絕了顧總的贈予。


    他不是傻瓜,在場的每一個都不是,他們都知道顧總所謂的贈予,將來必定是要回報的。而皇甫曜絕不會是任任何人拿捏的人,即便他此時在與韓少瑋的較量中失了利。


    他站起身來,目光犀利地掃過眾人。臉上張條緊繃,卻自始至終都帶著從容,仿佛接受這樣的結果很坦然。


    唇如往常般微微勾起慵懶的笑,然後將手插在褲兜裏,朝著會議室外走去,頎長的身影依舊削瘦有力,背依然挺得筆直,一如他一直以來的王者風範。


    但是不管他退得多麽驕傲,腳下的步伐邁得如何沉穩,他在別人眼中也是敗了。這個他馳騁了多年王國,在此時此刻便要拱手讓人。


    在皇甫涵死去十幾年後,在聶蘭處心積慮為他保了這些股份之後,讓給了他父親的私生子韓少瑋,讓給他的弟弟韓少瑋。


    他退出去,身後傳來律師宣布新任董事會主席的人選——韓少瑋。


    皇甫曜回到辦公室裏,他坐在辦公桌的皮質椅上,望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


    “大少,即便是這樣,我們還有機會的,你在皇甫集團這麽多年的成就,股東們都看在眼裏。隻要投票的票數過半,你依然可以擔任現在的職位。”張特助跟進來,很著急地說。


    皇甫曜卻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眸子出奇的沉靜,說:“你先出去吧。”


    “大少?”張特助看著他,他跟了皇甫曜這麽多年,無論任何風雨,他都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但是那同時他都會爭取。但是這次,他卻沒有像從前一樣去想辦法爭取或媽力,明明還有希望,卻似乎已經打算接受這個事實。


    “出去吧。”皇甫曜向他擺手。


    張特助唇張了張,終究沒說什麽,慢慢退出去。臨關門時又抬頭看了他一眼,光線充足的辦公椅上,他的身影看起來如此寧靜,而……寂寥。


    是啊,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這一次本以為萬無一失,誰又曾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皇甫曜站起來走到落地窗邊,三十四層的頂樓,可以俯瞰到整個商業圈的全景。下麵的車水馬龍如同螞蟻,卻聽不到半分鳴笛喧囂。


    打敗他的不是韓少瑋,而是喬可遇。


    那個女人,她真的出賣了自己,她如何忍心……


    他並沒有在窗外站多久,門外就出現一陣噪動,他側目,便見韓少瑋不顧張特助、姚淘淘等人的阻止,已經帶人闖進門來。


    “大哥,是在悼念即將失去的一切嗎?”韓少瑋的下巴微揚,得意地看著他問。


    皇甫曜看著他,在敵人麵前習慣性收好自己的灰敗,他定定地看著韓少瑋,隻沉聲問了一句:“誰幹的?”


    韓少瑋也看著他,眼中的笑意漸濃。唇微張,回答:“除了喬可遇,還有誰?”


    皇甫曜心中一刺,因為猜測與證實終是不同的,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因為聽到這個名字而心痛。


    喬可遇,這個他人生將近三十年來,第一次全心全意愛上的女子,他第一次想要好好珍惜的女子。


    最終,還是背叛了他。


    她不知道,一個皇甫集團他輸得起,他輸不起的隻是她在韓少琛與自己之間的抉擇。


    “大哥,你悼念完沒有?如果悼念完了,就請你馬上從我的辦公室裏出去。”韓少瑋得意地看著他。


    自他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刻比此時更讓他覺得痛快,覺得可以將皇甫曜踩在腳下。


    “玩我剩下的,也真是委屈你了,那就好好享受吧!”皇甫曜唇角勾著一貫慵懶的笑,眸色卻冰得可以悚人。肩撞在他的肩上,使韓少瑋腳步趔趄了一下。


    韓少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明明失了所有,卻像不過扔掉一個包袱般的輕鬆。他沒看到皇甫曜的狼狽,所以他很不甘心。


    “瑋少?”助理看著他麵色冷峻,小心翼翼地叫。


    “除了文件,給我把這裏東西都扔出去。我要拆了這裏,重新裝修。”他吼。


    “是。”助理趕緊唯唯諾諾地應著。


    ——分隔線——


    彼時的喬可遇等在瞰園裏,皇甫曜那邊她倒不擔心,隻一心盼著汪少可以救出晨晨。可是整個上午眼看便要過去了,卻仍然沒有消息。


    她不敢打電話,更不敢隨便出去。汪兵韜叮囑過了,韓少瑋有可能已經派人盯著自己。所以如果她去找晨晨,很可能打草驚蛇。


    “喬小姐,我現在出去買菜,您中午想吃點什麽?”保姆走進來問。


    “隨便吧。”喬可遇蹙著眉回答,根本沒有心思。


    “好,那我去去就回來。”保姆說著退出去。


    這時她手裏握著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看到是汪兵韜的號碼,快速按了接聽鍵,問:“汪少,怎麽樣?”整顆心都提到咽喉裏。


    “小喬兒,晨晨被關的地方很隱密,我們的人觀察了整個晚上都不敢冒然行動。我們找到了一個叫安琪的女人,她說隻有見到你才肯幫忙。”孩子還太小,所以要顧慮的方麵也更加多。


    “安琪?在哪?”喬可遇抓著手機問。那頭汪兵韜說了安排的地址。她說:“好,我馬上就過去。”


    喬可遇掛了電話,抓起外套便要往外走。門卻在這時被人推開,她看到皇甫曜走進來。


    “曜,你怎麽回來了?”喬可遇問,表情有些詫異。


    皇甫曜卻沒回答,他目光掃過她手臂上搭的外套,然後轉到她的臉上,眸色沉沉,問:“去哪?”


    喬可遇隻覺得他神色有些不太對,但一心隻記掛著晨晨,卻也顧不上解釋,便說:“我有事,回來再跟你解釋。”一邊說一邊著急地往外跑。


    “喬可遇。”手腕卻被他捏住。


    喬可遇吃痛,被他直接拽回了臥室裏,將她甩在大床上,他整個人也壓了下來。


    “曜,你做什麽?”喬可遇想起來,無奈推不開他壓著自己的身子,壓得她的胸部發痛,都有些喘不上氣來。


    “這麽著急,是急著去和韓少瑋邀功嗎?”他離她那樣近,呼出的氣息都噴在喬可遇臉上。


    這張臉這麽的美,如此近看更是美得驚心動魄,可是她卻背叛了自己。指尖在她細嫩的脖子上流連,有那一瞬間他真想就這樣掐死她,因為他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女人。


    “什麽邀功?你到底在說什麽?”喬可遇伸手抓住他觸碰自己脖子的手,在聽到邀功兩字時臉色驟變,終於正視他很不對勁的神色。


    “怎麽了?”皇甫曜看著她那無辜的表情想笑,就是這樣無辜的表情,讓他皇甫曜甘願走進這個溫柔的陷阱。


    他隻是想知道,這個女人在他與韓少琛之間到底會選擇誰?或者說,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與自己在一起,這樣做,隻是為了脫離自己的掌控。


    “喬可遇,你拋售了我百分之十的股票,助韓少瑋如願做上董事會主席,將我踩在腳底下,你滿意了?而你現在居然還問我,我怎麽了?”皇甫曜笑,唇角、眼眸裏的譏誚從來都沒有這樣濃烈。


    他在笑自己,笑自己如此涼薄的人,居然會栽在這樣一個女人手裏。


    “你到底在說什麽?什麽拋售股票?”喬可遇看著他一臉的茫然。


    那些股票對他到底意味著什麽,她知道。所以她沒有,即便是受威脅,她也沒有真的想那樣做過。


    “沒有?”皇甫曜的臉突然冷下來。


    他直起身子,從床頭櫃子裏翻出一個信封,然後狠狠甩到喬可遇的臉上。


    照片如雪花般散落,信封的一角劃過她的額角,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喬可遇吃痛的眨眨眼睛,低眸看到落在她身前的照片。是在景山的墓園裏,韓少琛的墓旁,韓少瑋正俯身摸著她的臉頰。


    “喬可遇,你還有什麽話說?”他大聲質問。


    這個女人,他一直以為她單純,曾幾何時,她也變得這般會耍心機?


    “這些是哪來的?你不要聽信韓少瑋的挑拔,他也拿過你的照片給我。”她著急地看著他,深恐他相信了這些。


    因為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似乎已經深信不疑。


    “挑撥?管韓少瑋什麽事?這些是我讓跟蹤你的人拍的,根本沒有任何人挑拔。喬可遇,你私自見過韓少瑋多少次?你們在商量什麽?在商量怎麽替韓少琛報仇,還是商量怎麽讓我一敗塗地,你好徹底的脫離我?”皇甫曜看著她,從來沒有過的痛心疾首。


    “你到度在說什麽?”喬可遇茫然的表情,在聽到後麵的字眼時驟變:“跟蹤?原來你從來都沒相信過我?”


    如果信任,又何必相信這些照片,她眼眸中閃過失望,也同樣痛心。她以為,他是愛自己的。所以他對自己與別人不一樣,原來並不是。


    “對,我就是從來沒有相信過你。”明明那些舉動最初是出於保護的目的,這一刻卻完全變了味道。


    而對於喬可遇而言,沒有什麽比這一刻更讓她痛心。她捂著自己胸口,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問:“你說真的?”


    皇甫曜看著她那樣子,心也跟著莫名的痛。他的眼睛猩紅,卻裝著不在意,勾起笑,那弧度好比一把劃開她心房的刀。說:“喬可遇,別裝得這麽可憐兮兮的,你不是已經得逞了嗎?何必再裝。”


    “我沒有——”她否認。


    “沒有?那麽昨晚上那杯加了料酒你怎麽解釋?不是為了讓我睡著,方便你來竊取我電腦裏的資料?”


    “你胡說什麽?”她眼中驚異。驚異他嘴裏說出來的這些話,他居然……他居然以為自己會這樣對他?什麽加了料的酒?她根本不知道好不好?


    猛然,她又想起今早起來時的腦袋沉沉,難道是因為喝了那杯酒的緣故?


    “我說什麽?喬可遇,我說我很失敗,居然會真的愛上你這樣的女人,你滿意了嗎?”他吼。


    灰敗,從來沒有如此刻這般湧上心頭。


    “皇甫曜,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真的愛過我?是不是?”如果真的愛過,為什麽會這麽輕易便懷疑她?如果真的愛過,為什麽會輕易的說出這些話來?


    “那麽你呢?你是愛我還是愛那個死去韓少琛?”他反問。


    昨晚她夢中的那句琛哥哥,照片上的墓地,已經成了他的心結。


    喬可遇看著他,看著失去了理智的他。她咬著唇,眼圈發紅,心從來也沒有像此刻這般痛過。


    她的苦心經營,一心為他打算,自以為兩人可以彼此信任,便可以闖過這一關,卻原來並不是,他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


    “喬可遇,別以為這樣你就可以脫離我,告訴你,不可能。即便我不愛,也沒有任何人能救你。”


    喬可遇還未從傷心中回神,恍恍惚惚中聽到他的吼叫。然後便是“哐!”的一聲,臥室的門板震動。


    門被緊緊關閉。


    喬可遇突然意識到什麽,過去拉門,卻發現已經被鎖。


    “皇甫曜,你幹什麽?放我出去?”她著急地拍著門板。


    “喬可遇,我說過,即便死,你都要給我死在這橦公寓裏。”皇甫曜清冷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這一次,他不再需要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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