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臨目光清冷,眼底黑濃欲的黑色翻騰,宸妃,葉湘這個毒婦,本還在想瓦解了葉家的勢力之後對她會有一絲愧疚,到時候隻將她打入冷宮,饒她一條性命的,可現在,她居然如此喪心病狂,他當真是恨不得立即將這個女人淩遲處死。


    頓了一頓,他緩緩抬頭,看著皇甫墨邪說道:“朕都依你,再過十日便是兩朝使臣進朝的日子,這十天你繼續用君無雙的身份,依朕看,葉相暗中與北朝勾結,到時候定會唆使北朝讓朕立老三為太子,朕到那時,要叫他們個個措手不及,讓人不敢多說一句。”


    皇甫臨忽然發現,皇甫墨邪率真多了,想要太子之位,直接開口,雖然說了一些威脅的話,但是卻句句在理,他也有這個能耐。再反過來看看皇甫離聖,這個逆子,居然敢跟葉相聯謀,以為裝做不願意娶葉珊,又表現的一副舍生忘死的模樣自己就會被蒙在鼓裏了嗎?那葉相結黨營私,勾結北朝,貪髒枉法,殘害大臣,每一條罪都夠讓他死幾百次的了,這個不孝子,居然還往裏湊,真是氣死他了。


    “我沒有問題。”皇甫墨邪平靜的點頭道。


    午夜,清冷的弦月躲進了雲層,若隱若現,夜風吹拂,樹枝搖曳,仿佛是一道道鬼魅的身影在舞動著,充滿了詭異,恐懼的感覺。


    回到笑音閣,皇甫墨邪推門走進屋子,伸手取下戴在臉上的麵具,重重的歎了一聲,充滿了悲愴。


    慕容笑笑的心倏然一緊,大步上前,在他的身後,雙手環上了他的腰,側臉緊緊的貼在了皇甫墨邪的後背,手臂緊縮,喃喃說道:“皇甫墨邪,雖然母妃不在了,可從今天往後,你還有我。”


    他心裏的痛,並沒有因為如妃沉冤得雪而有所解緩,他心底對宸妃的恨,一點也不比自己對莫氏,皇甫離聖跟慕容映雪的少,宸妃害他過了十四年被人遺棄的生活,有多少次他在生死邊緣徘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宸妃。


    皇甫墨邪心中一暖,聽著她簡單而又溫馨的話,一直壓抑著的心情瞬間被陽光所取代,他該慶幸,自己還有慕容笑笑的陪伴,他發誓,絕不會學父皇那樣,後宮佳麗三千,女人爭風吃醋,他連自己的女人跟孩子都保護不了,即便不愛,但納入後宮,她們都是他的責任。


    但是,他皇甫墨邪的責任,隻會有慕容笑笑一個,現在是,以後也是。


    見男子沉默不語,慕容笑笑心裏越發的揪心,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雖然恨透了皇上,但是我感覺得出,你心裏依舊渴望他對你的疼愛,隻是這份親情,你承受不起,也不敢去承受,我不想你折磨自己,母妃當年選擇默認,扛下這份冤屈,是為了保你周全,隻要你過的好,你過的開心,才是給母妃最大的報答,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痛恨的人,就是我痛恨的人,我慕容笑笑對你皇甫墨邪,此生將會不離不棄,你痛不欲生,我會……會很心疼。”


    慕容笑笑的腦袋,輕輕在他的後背摩挲著,眼底,帶著濃濃的疼惜,她的前世不堪回首,可是她有上天的眷顧,可以重生,曾經遠離她的親人,如今都安好的活在她的身邊,還有這麽多真心待她的朋友,更有一心一意愛她的皇甫墨邪,她真的很滿足。


    皇甫墨邪的過往讓他悲痛欲絕,可是疼他的母妃跟秋嬤嬤卻再也無法回到他的身邊,相似的過往,讓慕容笑笑有種心心相惜的感覺,卻更加心疼皇甫墨邪。


    突然,皇甫墨邪快速轉身,張開雙臂,直接將慕容笑笑圈在自己的胸前,嘴角輕輕上揚,那一抹笑容,似曇花初綻,眼中的汪泉似光華湧動,帶著迷離的色彩。


    他的胸口,被一種甜蜜的味道占的滿滿的,這樣不像表白的表白,對他來說,一字千金,雙手用力,幾乎要將人揉進自己的身子裏。


    “笑兒,我愛你!”


    閉眼,皇甫墨邪下巴抵在慕容笑笑的腦袋上,輕喃出聲。


    慕容笑笑幸福的依偎在他的胸口,聽著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嘴角的弧度劃出一道清美的笑容。


    隻是,下一刻,她的臉忽地一沉,陰側側的開口:“皇甫墨邪,你幹麻?”


    說著,她抬頭,而後低頭,看著地上被他剝了一件的衣服無語的猛翻白眼。


    皇甫墨邪眉稍輕挑,帶著一絲邪惡的笑容,二話不說,接著將她身上的中衣給脫了下來。


    “喂,你有病啊,幹麻一直脫我的衣服。”慕容笑笑往後退了一大步,雙目噴火的看著麵前優雅高貴的男子,明明前一刻還是那麽的傷痛,怎麽這會笑得這麽像隻狐狸。


    “笑兒。”皇甫墨邪看著慕容笑笑雪白的脖頸,吞吞口水,那漂亮的鎖骨仿佛是在誘惑他似的:“其實想要我不再傷心難過,有個更好的辦法。”他一邊說,視線一邊向下移去,停在那若隱若現的胸前,怎麽也不肯移開。


    慕容笑笑忽視對方眼中正在燃燒的欲火,一臉迷茫的看著皇甫墨邪,認真的問道:“什麽辦法?”


    如果能有辦法真的讓他不再這麽悲戚,那當然再好不過了,皇甫墨邪越是難過,她也跟著傷心。


    目光重新落在慕容笑笑清秀的容顏上,如寶石般黝黑耀眼的黑眸閃爍著琉璃般的光澤,驀地,他一閉眼,將嘴嘟起,湊到慕容笑笑的跟前:“親親——”


    慕容笑笑臉頓時黑了一半,嘴角不停的抽搐,腦子裏轟的一聲乍響,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向上湧去,一跺腳,她繞到了皇甫墨邪的身後,在他一臉陶醉等待慕容笑笑獻上香吻時,隻覺得屁股上傳來一股力道,猝不急防之下,他整個人往門外飛去。


    “呯——”皇甫墨邪落地的聲音。


    “呯——”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皇甫墨邪愣愣的睜開眼,蒙了,怎麽就被踢出門了呢?不是應該水到渠成了嗎?多好的事情,他怎麽就被踢出來了呢。


    “笑兒。”他快速站起身,剛要敲門,就見房門自動打了開來,忙咧嘴一笑。


    開門了開門了,一定是想通了。


    哪知,門一開,枕頭被子便朝他劈頭蓋臉的扔了過來,緊接著,再次聽到關門的聲音,還伴隨著慕容笑笑咬牙切齒的低吼:“親你個大頭鬼。”


    虧她還一心替他擔憂不已,怕他心裏壓抑又傷心,哪知這家夥居然給她來了這麽一句。


    慕容笑笑身子倚在門上,隻覺得臉上的溫度像煮開水一樣不斷上升,一想到他說的“親親”兩字,連心都似打鼓般跳個不停,即害羞,又緊張。


    排斥麽?


    不排斥,隻是條件反射的想要將皇甫墨邪給踢出房門,她雖不經人事,但卻看懂了他眼底的情-欲,她緊張,真的是因為太緊張了才會想要把他給踢出去的。


    想著門外的男子此刻一定鐵青著,慕容笑笑暗暗吐了吐舌頭,不能怪她啊,誰讓他這麽突然陌名其妙的,他還有心思親親,想來心裏也不會難過到哪裏去。


    睡覺!


    門口,皇甫墨邪在看到屋內的燭火息滅之後,無耐的搖了搖頭,他是不是太心急了?還是慢慢來好了,免得好不容易對自己有點好感的慕容笑笑下一刻又拒他於千裏之外。


    不離不棄——


    慕容笑笑,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敢離開我,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給逮回來。


    抬頭,看著夜空下稀稀朗朗的星星,就像眼睛似的一眨一眨,散發著美麗的光澤。


    母妃,兒臣不孝,事隔十四年,才讓你沉冤得雪,正了你的名位,讓你得以進入皇家陵墓,入宗廟。


    凶手抓到了,但是卻不容易對付,母妃,你放心,終有一日,兒臣會將她送到你的麵前,你一定要守在黃泉路邊,見到宸妃就將生前的怨氣好好的出一出。


    十四年了,兒臣過的真的好苦,秋嬤嬤也離開了兒臣,慕容笑笑一定是母妃您將她送到兒臣身邊來的,有了他,兒臣覺得活著便有了意義,這一輩子,窮其一生,兒臣都會將視若珍寶。


    皇甫墨邪手中抱著被子與枕頭,站在院子裏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眼眶忽然覺得酸酸的,母妃的死,秋嬤嬤的死,帶給他的,是生不如死的絕望,如果四年前沒有慕容笑笑的當頭棒喝,如今的他,怕是早已化為作塵土,生死不明。


    她這麽努力的想讓要自己開心,讓自己釋懷,為了他珍愛的女子,他也不能讓她失望了。


    揉揉發脹的眼睛,皇甫墨邪的眼角忽地看到門口呆若木雞的石千書,轉身,他麵色極為平淡的向門口走去,一點也沒有被慕容笑笑趕出來又被人看到的不自然:“咳,今晚的太陽不錯。”


    石千書臉部肌肉極速抽搐,今晚的太陽?還不錯?


    爺,您真強,屬下膜拜萬分。


    “爺,你這是要去哪?這麽晚了,不回屋睡覺嗎?”石千書看著走出笑音閣的皇甫墨邪,怔怔的問道。


    皇甫墨邪眼角狠狠的跳動了一下,頭也不回的磨牙道:“我忽然發現你睡的屋子不錯。”


    該死的石千書,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行啊,居然敢看爺的笑話,明天就讓你笑不出來。


    “爺,那屬下睡哪?”石千書心跳漏了一拍,臉色忽地慘白慘白,揚手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瞧你這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讓你嘴快,讓你嘴快。


    皇甫墨邪抬頭看了一下天,說道:“夜色這麽好,你就站在這裏好好欣賞一下。”說罷,他頭也不回的往石千書的屋裏走去。


    “爺……”石千書對著那遠去的背影欲哭無淚,就算喊的再委屈,也喚不回走遠之人的一點同情心。


    悔啊,石千書啊石千書,你說你好好的在屋裏睡覺不就得了,非要出來,不隻嘴賤,這腿也跟著犯賤,這下好了,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爺被王妃踢出門,你看到了也該識相的趕緊走不是,非要站在門口看笑話。


    天色越來越暗,呼嘯的風中,帶著絲絲的涼意。


    第二天,石千書就因為站著吹了半夜的冷風,整個人發起了高燒。


    慕容笑笑一邊寫著藥方,一邊不時的回頭瞪著身旁的皇甫墨邪,真是的,石千書犯什麽錯了居然要讓他在笑音閣門口站到天亮,夜深露重,他沒有任何武功底子,不生病才怪呢。


    皇甫墨邪似乎也感覺了一絲歉意,上前拍了拍石千書的肩膀,表情嚴肅的說道:“好好休息,一會讓玲瓏來照顧你,直到你病好為止。”


    說罷,他眉稍輕揚,酷酷的模樣好似在說,怎麽樣,對你夠好了吧?


    石千書聞言,虛弱的雙眸立即睜的老大,激動的看著皇甫墨邪,連連點頭:“謝謝爺!”


    爺都如此為了他的幸福著想,他也就不能再小肚雞腸的掛著昨晚的事情,一場病換玲瓏的照顧,值,太值了。他真想跳起來說,爺,謝謝你昨晚讓我站了半夜。


    慕容笑笑狐疑的看著神色激動的石千書一眼,而後捏起宣紙,輕輕吹幹紙上的墨跡,叮囑道:“你好好休息,我讓玲瓏去給你煎藥。”


    “王妃,能讓玲瓏把爐子般我屋裏來麽?”


    “行,我知道了。”


    宣鬧的京城大街兩排,站滿了百姓,個個伸長了脖子翹首盼望,很多人的臉上帶著憤然的神情,也有著興災樂禍。


    今天一早,皇帝的詔書便下詔到洛朝各地,替如妃平反了冤案,洗刷了她的清白,加封她為孝文皇貴妃,入皇室宗廟。


    沒有說凶手是誰,但卻放出了風聲,曹平為虎作倀,皇貴妃的死便是他造成的。


    一時間,曹平成了人人唾罵的對象。


    押送他的囚車從玄武大街開始,繞整個京城一圈,然後再押回大牢,賜毒酒。


    留全屍,這是皇甫臨答應他的。


    “來了來了。”


    有人指著遠處走來的一對官兵驚呼道,曹平站在囚車中,隻露出一個頭來,囚車由兩匹馬拉著,緩緩在街道行走,前後都有官兵守著,手執長槍,每個人的臉上都麵無表情。


    “大家一起扔臭雞蛋,這種人渣,賜毒酒留全屍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有人憤慨的提議道,緊接著,無數的臭雞蛋,爛白菜,爛青菜鋪天蓋地的向曹平扔去,就連無辜的官兵身上都未能幸免。


    想要教訓,但見群眾情緒激昂,說不到時候會適得其反。


    被扔到的人心裏將曹平千刀萬刮了個千萬遍。


    “我呸,真是沒根的東西,缺心眼,一個奴才,居然敢加害皇貴妃,害皇貴妃冤了十四年,可憐六皇子,四年前去當質子喪身大火,否則如今母妃洗刷清白,皇上定會加倍補償他的。”


    “唉,這就叫人各有命,好在皇貴妃還有洗刷冤屈的機會,聽說是無雙王爺發現了曹公公的異樣,皇上才查出來的。”


    “這曹公公是宸妃娘娘身邊的人,你們說有沒有可能……”話還沒有說完,身旁立即有一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噓,你吃了豹子膽了,連這話都敢說,宸妃是你能隨便懷疑的嗎?誰能保證咱們中間有沒有混著葉相的人,不要命啦你。”


    就算有這個念頭,也不能說出來,一待被葉相的人聽到,定會治個藐視妃子的罪名,是宸妃的人又如何,這件事情即使真是宸妃做的,如今皇上說是曹平幹的,那就是曹平幹的。


    皇甫墨邪與慕容笑笑混在人群裏,身旁還跟著南宮祺,連安寧跟皇甫沉言,連安寧的手裏,挎著一隻籃子裏,裏麵是她從府裏廚房裏撿來的臭雞蛋,爛白菜葉子,宸妃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個曹平也不是個東西,現在打不了宸妃,那就先砸曹平來出出氣。


    一見人馬出現,連安寧雙眼立即興奮的放光,抓起籃子裏的東西就跟著群眾往曹平扔去:“你們都別光顧著看,一起扔,一起扔。”


    見她扔的這麽起勁,皇甫沉言來了興致,從小大到,還沒有這麽玩過呢,稍稍猶豫了一下,手就伸向了連安寧的籃子裏,一顆雞蛋砸中了曹平的頭,皇甫沉言興奮的手舞足蹈。


    “扔中了扔中了,哈哈哈哈!”


    南宮祺與連安寧齊刷刷的轉頭看著皇甫沉言,兩雙眼睛無一不透露著“你是白癡”的信息,異口同聲道:“幼稚!”


    皇甫沉言相當憋屈,還不是你讓人扔的,怎麽現在瞧不起人呢。


    雖這麽想,不過手卻不停的抓起爛白菜葉子扔出去,見囚車遠去,連安寧更是撒腿追了出去,南宮祺擔心她被人撞了,被人踩了,忙小心翼翼的護在她的身旁。


    皇甫沉言望著人群跟著囚車離去,看看身邊冷眼旁觀的皇甫墨邪與慕容笑笑,說道:“父皇既然不想治宸妃的罪,又為何讓曹平遊街示眾,好多百姓都在猜測曹平的背後,真凶是否是宸妃。”


    皇甫墨邪淡淡的勾唇,銀色麵具在陽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輝:“他是故意的,曹平遊街,百姓猜測紛雲,其實是想給葉相跟宸妃製造壓力,葉相近來太猖狂了,有這個流言壓著他,他才能不敢太過放肆,否則他風頭過盛,想要壓製他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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