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丫聽得慕容笑笑的話,有瞬間的呆愣,怎麽太子妃不是另一個麽?


    “這丫頭看上去傻裏傻氣的,我真懷疑她能不能伺候人。”連安寧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梅丫,心裏暗暗疑惑著皇甫沉言此舉又是哪一出。


    帶一個進宮也是帶,帶兩個進宮也是帶,怎麽就獨帶人家小姐進宮反而將丫環留下來,那尹沫霜也不知人品如何,她的丫環,又有多少可信度。


    即是前定遠侯的千金,那麽現在的尹正清可是她的親叔叔,有這層關係在,連安寧對梅丫始終抱著一絲戒備。


    梅丫一聽連安寧這麽說,臉色倏地一變,忙跪了下去:“奴婢多謝太子妃垂憐,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好太子妃。”


    她說的極快,就怕慢了一步,慕容笑笑就會因連安寧的話而對她心生嫌隙,也不願意收留她。


    還好還好,太子妃是個看上去如此溫柔的女子。


    “起來罷。”慕容笑笑看著她,輕輕說道。


    “謝太子妃。”


    不到三日,便傳出連城怠忽職守的消息,皇上為此雷庭大怒,奪了他的兵權,卸了他的官職,連護國公的爵位也剝奪,流放滄州。


    此事一出,震驚朝野上下,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威名顯赫的大將軍竟然會如此疏忽到連能號召千軍萬碼的虎符給弄丟了,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大將軍,讓不少人心中陡生微詞,而以葉相一黨更甚,總是撿了犀利的理由來指責連城的不是,讓皇帝氣憤的恨不得將連城殺之而後快。


    最後還是以一句“連城數十年來為洛朝立下無數汗馬功勞,以此功過相抵”才換得了連城的一條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而葉相那副嘴臉,更是說不出的得意與順暢,一個他處心積慮多年的人終有一天竟然因冒失而不用他費吹灰之力就已扳倒,這份成就,宛如至身雲端,說不出的暢快。


    當眾大臣或惋惜,或同情,或興災樂禍的準備目送連城的離去時,隻聽連城不卑不亢的聲音響起:“臣遺落虎符自知罪不可赦,可是慕容大人偷盜符虎,豈不是罪該萬死?”


    此言一出,當即將慕容威嚇的臉色蒼白,指著連城大吼:“你說什麽,我什麽時候偷你的虎符了。”


    “是與不是,慕容大人心知肚明,也是,就算現在去搜,也未必能將虎符找出來。”


    慕容威被人如此冤枉,當下臉色漲得鐵青,連皇甫臨都一臉陰鷙的看著他,怒而不語。


    “你少誣賴我,還是你親眼見到我偷你的東西,如果是這樣,那你拿出證據來。”


    連城淡淡的掃了慕容威一眼,冷笑連連:“小妹連翹因你的不信任和誣陷而與你和離一事鬧得眾所周知,讓你顏麵盡失,誰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因為對我懷恨在心而故意害我。”他一臉正色的對皇甫臨說道:“皇上英明,慕容威兩日前突然造訪,臣深知與他早無任何情份在,便不願多見,然而他卻跟臣說葉相想要加害於臣,臣一時疑惑,便與他入書房密談……”


    後麵的話連城即使不說明白,眾人心中也霍然明白。


    葉相的臉色忽地變得鐵青,望著慕容威的目光冰冷刀,無情的剜在了他的身上,讓慕容威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心底發慌,對連城越加的痛恨。


    “你胡說,我何時去過你府上。”


    “慕容大人深夜造訪,知道的人自是極少,不過我府上的管家曾替你開的門,你不會不知吧?”


    “你……”聽得連城如此編造,慕容威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更因連城說的那一句‘葉相想要加害於他’進來憤然不已。


    葉相冷冷的瞪了慕容威一眼,轉首對皇甫臨道:“皇上,若真是深夜秘密造訪,沒有人知道也不足為奇,大將軍遺失虎符乃是大罪,可虎符在慕容大人離開後失蹤也實在可疑,請皇上撤查。”


    皇甫臨若有似無的目光緩緩掃過葉相,葉相又道:“臣與大將軍不合是事實,但微臣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斷不會陷害一說,我與慕容大人素來無仇,實在不知你為何要這般無賴我,請皇上明鑒。”


    他說的義正言詞,很有受害人的不甘。


    皇甫墨邪站了出來,拱手道:“大將軍於私是兒臣的舅舅,不過此事卻是大將軍的不是,父皇懲處讓人佩服萬分,然則虎符失蹤一事實在太巧,慕容大人雖是兒臣嶽父,但這嫌疑也是洗不清的。”


    眾人紛紛瞠目,兼被皇甫墨邪大義滅親之舉震驚,慕容威隻差沒恨得將牙齒給咬斷了,還沒等他開口辯駁,葉相冰冷的嗓音驀然響起:“太子所言甚是,慕容威的嫌疑最大,還請皇上將他收監審理。”


    慕容威駭然,雙眼瞪得似銅鈴般大:“葉相,你……皇上,微臣是冤枉的,臣並沒有去過護國公府,也沒有跟連城密談,更沒有說葉相要加害他的話。”


    他這一說,葉相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微斂的鷹眸中迸射出凜冽的寒意,即使他有想要加害連城之心,哪容得他這樣口無遮攔的說出來,簡直是給他添堵。


    皇甫沉言冷眼看了看中央,對皇甫臨拜道:“慕容大人說這話就有點狡辯的意思了,如果大將軍要冤枉你,何必把自已陷入這泥潭之中,反之,慕容大人若是清白的,又怎會害怕父皇撤查此事,不過是將你暫押,若查出此事與你無關,必定會還慕容大人一個公道的,這樣於慕容大人隻會有益而無一害。”


    淺淺淡淡的一句話,堵的慕容威啞口無言,愣愣的看著皇甫臨,深深拜道:“皇上,您一定要給微臣做出,微臣是冤枉的。”


    即使心裏知道自己被連城拉下水,卻也無法繼續辯解,解釋得越多,反而顯得他在掩飾什麽,而且看葉相的樣子,更有落井下石之意,前途堪憂,好在他是當朝太子的嶽丈,不怕日後無福享受。


    然而,心裏對皇甫墨邪多少有些埋怨,自己好歹還是他的嶽父,不幫著說話也就罷了,竟然還說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護國公府


    連風扶著二老夫人林氏站在府門口,臉上掛著的,是一種痛恨之後得到報複的快感,將連城一家三口趕出護國公府,對兩人來說可不是最興奮的事情。


    “連家向來風光無限,不曾想到了大哥手裏竟被皇上苛責,好在皇上開恩,並沒有將怨氣擴散到整個護國公府,若是全府上下都被你連累了,你死後可還有什麽臉麵去見連家的列祖列宗們。”


    連風冷笑的看著背從府中走出來的連城,不屑的說道。


    此時的連風,早已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大將軍,短短的半天時間,讓他的人變得滄嗓了許多,他快速的抬頭,看一眼興災樂禍的連風,而後沉默的低著頭,明顯一副落迫的模樣,讓府中不少下人難過的紅了眼睛。


    蘇璃兒最氣憤不過,肩上背著淺灰的包袱,手裏拿著的是她最終愛的寶劍,離府的時候什麽都可以不帶,就是不能帶劍,見連風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執劍便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肩上,疼的連風唉喲唉喲的直叫喚。


    林氏就一個寶貝兒子,以前礙著連城是大將軍,又有護國公的爵位不能吭聲,可眼下他們已經什麽都不是,連護國公府都呆不得,早就新仇舊恨一起湧了上來,紅著眼睛就差沒跟蘇璃兒拚老命。


    “毒婦,你區區庶民,竟敢如此無理,你可知道風兒有權將你打入大牢的。”


    蘇璃兒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沒出事前跟林氏便勢同水火,如今撕破臉,更是沒有任何禮數可依,一劍橫在林氏的麵前,冷道:“那我就毒給你看看,反正都要做牢,我先了結了你的命再說。”


    林氏嚇得臉色慘白,腳步往後退了一步,驚恐的怒道:“你……你敢……”


    “我們如今都這麽落迫了,還有什麽不敢的。”蘇璃兒冷道,拿劍的手微動,劍身便微微露出了些許,在陽光下泛著烏青的寒芒,令人生畏。


    連風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不……不要以為我怕你,今日我心情好,不與你們計較,給我快滾。”


    “哼!”蘇璃兒輕哼了一聲,眼中萬分鄙視。


    “連大人好心性,隻是不知道有沒有聽過樂極生悲這個詞。”一道清悅的嗓音自一輛馬車內傳來,車簾掀開,隻見慕容笑笑款款走下來。


    連風跟林氏均是一怔,沒有想到太子妃前來竟是乘坐如此簡陋的馬車。


    “見過太子妃。”連風行了個禮:“不知太子妃這話是什麽意思?”


    “太子妃萬福。”林氏福身行禮道。


    慕容笑笑淺笑吟吟的走來,那抹如春風般溫柔的笑容裏,透著一抹陰寒之色:“沒什麽意思,隻是奉勸連大人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大人好自為之。”


    林氏臉色很不好看,不隻因為慕容笑笑的話,更因她疏離的一個‘連大人’,而不是二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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