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提出來留在南苑陪著靜心養病的連玥,慕容笑笑又將會武功的玲瓏和性格活潑的盼兒留下來跟雲兒一同貼身伺候著連玥,雖然鳳寧宮的宮人對連玥向來尊敬無比,但宮中形勢突然轉變,人心難測,自己的主子雖頂著個皇後的頭銜,但怎麽說都是出了宮,南苑雖然能住人,到底不及在鳳寧宮時風光無限。


    在眾人的眼中,皇後儼然失寵,跟著她的宮人們也前途茫然,孰不知這些人在到了南苑之後,不會生出一絲的異心?


    若是沒有,那自是再好不過的,待母後回宮之時,這些陪著她同甘共苦的宮人自然得賞,但萬事險中求,她卻不能沒有一絲的防心,玲瓏有些身手,貼身伺候著會安全,盼兒性格外向,希望讓母後以後的日子快樂一些。


    鳳鸞閣


    新兒拿著刺繡坐在廊簷下認真的繡著,偶爾抬頭看一下雨,清秀的臉上是一成不變的成穩。


    天巧端著一盤綠豆糕,一邊吃一邊走了過來,探頭望向新兒手中的繡活,眼中閃爍著狹促的光亮:“新兒姐平時安安靜靜的,沒想到也會有情牽的時候。”她笑眯了眼,彎彎的眼眸,宛若上弦月:“現在正逢春天,可不就是人們常說的思春麽。”


    新兒麵色一紅,拿起繡繃就往天巧的腦袋上打去,怒嗔道:“你這個鬼丫頭,胡說什麽呢,果然是太子妃平日裏太寵愛你了,瞧你這張嘴損的,我不過是繡點東西罷了,什麽情啊思的,你竟也好意思說出口。”


    天巧吃痛一聲,委屈的抱著腦袋:“姐姐別把我當什麽都不懂的人看,你繡的這一對可不是鴛鴦麽,再瞧岸邊不是什麽楊柳,而是連理樹,不就說明想要嫁人了麽。”


    “我不過是正好繡了這兩樣東西,倒被你想出這麽多來。”新兒對天巧的想象力直接無語:“依我看,是你自己想嫁人了吧。”


    “我才沒有……”


    “什麽嫁人,誰想嫁人了?”


    天巧剛要狡辯,便聽到慕容笑笑含笑的聲音自院外響起,才轉頭,便看到綺羅打著傘同她一起走了進來,沒有看到玲瓏跟盼兒回來,兩人也不奇怪。


    新兒放下手中的繡活,覷了一眼身旁的天巧,淺淺笑道:“奴婢是說天巧想嫁人了。”


    “才不是呢。”天巧急得一跺腳,跑到慕容笑笑身旁,扶著她慌忙辯道:“太子妃別聽新兒姐姐胡說,奴婢是看新兒姐在繡鴛鴦跟連理樹,所以想著是不是新兒姐想嫁夫君了,哪知她卻賴奴婢想嫁人。”


    慕容笑笑聞言,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驀地看向了新兒,麵如芙蓉,身似扶柳,肌如凝脂,一襲翠綠的羅祒,素雅而大方,眉宇間,不卑不亢,冷靜淡然,雖為奴婢,但卻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


    “新兒,你今年已有二十三了吧?”慕容笑笑問道。


    二十三歲,已經是外人眼中的老姑娘了,她習慣她們陪在身邊,卻惶然不覺歲月的流逝。


    “是。”


    “是我疏忽了,竟忘了你已過了出嫁的年齡,若不是今天天巧這麽一說,我還不曾想起過,是該替你指戶好人家了。”


    新兒瞪了天巧一眼:“太子妃,奴婢不想嫁人,隻想一輩子伺候太子妃,天巧那丫頭向來口無遮攔,太子妃無須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天巧無視新兒的慍怒,悄悄吐著舌頭,嬌笑道:“新兒姐姐,你別不好意思,太子妃有奴婢伺候就夠了。”


    “讓你伺候才叫人擔心呢。”


    “我到是也想,不過我總不能為了一已之私而不顧你們的終身大事,你們雖是我的丫環,但是我卻從未將你們當下人看待,對你們的親事,我自然也不會草草了事,新兒,若是你有中意的人可千萬不要不好意思開口。”


    “太子妃待奴婢的好,奴婢明白,所以奴婢無以為報,隻想盡心伺候太子妃。”新兒說的誠懇,令人覺得溫情暖暖。


    慕容笑笑宛爾一笑,即是如此,她更不能委屈了新兒才是:“如果你想報答,那就乖乖聽我的吧,否則我心裏總過意不去,這日子過的也不舒心。盼兒是你們當中最年幼的,雖然神經大條一些,不過做事卻是極認真仔細的,何況我又不是一下子把你們全部嫁出去了,先替你選好人家,再慢慢替盼兒挑,天巧麽……就再過兩年。”她側目看了天巧一眼,說道:“其實以你如今的歲數可以嫁人了,讓你再過兩年出嫁,你會不會對我心生怨憤。”


    天巧頓時急了,直跳腳:“太子妃,您說什麽呢,就是奴婢終身不嫁留在太子妃身邊也是甘之如飴的。”


    “大家可都聽到了,到時候若有一絲怨言,我可唯你是問啊。”慕容笑笑轉而看著新兒,笑著問道:“新兒心裏對未來的夫君可有什麽要求?”


    “太子妃……”新兒頭一低,害羞的雙手絞著腰間的綢帶。


    天巧見狀,扳著手指說了起來:“官宦富貴子弟最好,一生富貴無憂,不過新兒姐一定隻能為妾室,雖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到底也是低人一等,其實咱們當丫環的能當他們的妾室也該知足,隻是奴婢還是覺得與其為妾,倒不如嫁與匹夫草草一生,至少是明正言順的正室。”


    “就算是嫁給王孫公子,我也斷不會讓新兒你為妾,如果讓你以我義妹的名份嫁過去,想來不會有人會有微詞,隻要新兒你想。”


    新兒受寵若驚,眼中閃爍著晶亮的光芒,是感動,是欣喜。


    她在慕容笑笑麵前跪了下去:“奴婢謝太子妃厚愛,奴婢萬萬承受不起,富貴人家縱然好,但奴婢卻不一定會過得幸福,畢竟像太子這般專情的人不多,何況若讓奴婢以太子妃義妹的名份出嫁,想必多數的人娶奴婢是衝著太子妃來的,不僅給太子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或許也讓奴婢成了他們向上爬的踏腳石,誠如天巧所說,奴婢寧願嫁與匹夫草草一生,若有私心,奴婢也想尋一個會真心疼愛奴婢的男子。”


    僅僅隻是喜歡她這個人,而不介意她的出身低微,也不是因為她是太子妃身邊的大丫環,可以借著她跟太子妃攀上關係。


    慕容笑笑嘴角不斷的上揚,心到底還是鬆了一口氣,不是怕自己會有麻煩上身,而是開心新兒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她伸手,將新兒扶起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一定叫你自己看中意了再定。”


    新兒的臉紅的滴血:“全憑太子妃作主。”說罷,羞的逃也似的跑進了屋裏。


    天巧站在一旁掩嘴直笑:“奴婢去看看新兒姐。”


    因為梅丫的突然到來,鳳鸞閣的房間又被安排掉了,於是她便跟新兒住一間屋子,當天巧追在新兒身後進來的時候,就見梅丫雙手拖腮坐在窗前對著雨出神,不時的唉聲歎氣。


    天巧一時好奇,轉身往她身旁走去,打趣道:“梅丫,莫不是你也在思春了?”


    梅丫聽得聲音,忙回神,又聽得天巧這話,又驚又羞,更是嚇得連連擺手:“天巧姐,你別拿奴婢說笑,奴婢沒有思春,是想念自家小姐,也不知道她在宮裏過的好不好。”


    她自跟在小姐身邊後就沒有這麽長時間離開過小姐,即使後來寄人籬下,小姐也沒有做過伺候人的事情,如今進宮伺候七皇子,也不知道行不行,會不會毛手毛腳的惹七皇子不悅,若是七皇子一生氣,小姐丟命的可能都有。


    如此一想,她更是擔心不已,歎息聲也更重了。


    天巧眨了眨眼,一掌拍在了梅丫的背上,直將梅丫打得身子往前傾去,差一點得內傷,而她渾然未覺,依舊笑嘻嘻的說道:“你不知道吧,七皇子可是所有皇子中最和善的一個,不僅溫柔,而且沒有主子架子,就連對我們這些當丫環的,他也從不大聲跟我們說過話,你家小姐能跟在七皇子身邊,那才叫福氣呢。”


    梅丫免強扯起嘴角,對天巧的安慰很是感動,不過話是一說,但沒有親眼見到,她總是不由自主的擔心小姐。


    淡淡的陽光灑落,金碧輝煌的太子府內奇花異草隨著輕風搖曳起舞,花香芬芳彌漫在空氣裏,雖然比不得皇宮中的禦花園,但景致也是美如仙境。


    皇甫墨邪一襲紫色的絢彩霞衣,舉手投足間刹那風華,一進來就給人一種氣壓泰山之勢,精心雕刻的五官,配合到了完美的極致,挑不出一點瑕疵。隨意披散在肩頭的墨發肆意飛揚,襯得他整個人瀟灑不羈,卻又不乏內斂。


    “笑兒,我想喝薏米紅豆粥。”他在廳中坐下,開口道,清涼的聲音似溪間的泉水。


    慕容笑笑看著雙唇緊抿的皇甫墨邪,眼中閃過一絲不解,雖然他極力隱藏,但她依然能感受得到那淺顯的怒意。


    “我馬上去做。”


    她說著,目光向一旁的石千書望去,眼神示意他跟她出去。


    在去往廚房的路上,慕容笑笑開口問道:“太子何故生這麽大的氣?”


    “太子妃,您說什麽,屬下不明白。”石千書一臉無辜,茫然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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