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落地的霎那,鑼鼓宣天,鼓樂震耳欲聾,幾乎震破了京城上空的天。


    南宮祺手執紅綢,牽著身後的連安寧步入南宮府,才踏入門口,就聽身後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安寧!”


    此音一出,南宮祺頓時警鈴大震,猛的回頭,狹長的眼中迸射出如鷹般犀利的光芒。


    連安寧出於本能的想要伸手掀開喜帕,不過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平日裏再不拘小節都沒關係,可今天是她成親的大日子,可不能弄出些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否則不僅丟護國公府的臉,連南宮家的臉都丟光了。


    她轉了個身,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應道。


    說話的人,不是韓昭,又會是誰?


    而他的身後,跟著兩排長長的隊伍,整齊有致,神情肅穆,看裝扮就知道是軍營中的眾將士。


    隻是如此多的軍中將士一起出現在南宮府門口,這情景就變得幾分詭異了起來。


    南宮祺微眯著眼,絲絲寒意自眸底散發,危險而又銳利。


    “韓副參領這副陣仗所謂何意,難道說你想搶親不成?”這是目前,南宮祺麵對眼前的光景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


    而他的話一出,周圍頓時炸開了鍋,韓昭老爹站在群官之中,聽到這話不免心肝跟著顫抖起來,腳步一個虛浮,顯些跌在地上,好在旁邊有人扶住。


    韓昭扔了個鄙夷的目光給南宮祺,轉頭,不再看他,而是望著一旁的新娘:“安寧,我帶著一些軍中將士前來賀喜,希望你的眼光沒選錯。”說完,他昵了南宮祺一眼,那打量的目光好像在說,這個男人,真的值得依賴嗎?他怎麽覺著不靠譜啊。


    本來是想說些賀喜的話,但是南宮祺剛剛沒頭腦的一句搶親讓韓昭小小的記恨了一下,這分明就是損他清譽嘛。


    新娘子是不能說話的,於是連安寧隻好點點頭謝過他的好意。


    韓昭老爹一口吊著的氣在聽到兒子的話後才著了地,眾人緊張的心情也跟著鬆緩了下來,想想也是,誰敢有那個膽子搶丞相府的親啊。


    “到吉時拜堂了。”喜娘見人都杵在門口快要誤了吉時,忙催促道。


    南宮府的大廳,主位上足足擺了六張椅子,連城夫婦的,南宮夫婦的,還有皇甫墨邪跟慕容笑笑的。


    皇上皇後親自主婚可是莫大的榮耀,主位是必不能少的。


    蘇璃兒一張嘴笑得都快要合不攏,沒想到這輩子,生個女兒還能得個拜高堂的儀式,望著那盈盈而拜的一對新人,她頓時有種招女婿進門的感覺。


    送入洞房之後,南宮祺就被拉出新房招客去了,而連安寧就孤零零的坐在房間裏,屋裏丫環老媽子站了滿滿一層子,都靜靜的等侯夜晚的到來。


    日月交替,很快,漆黑的夜色就像塊巨大的幕布壓了下來,喜房裏紅燭高照,格外亮堂,映照著格棱花窗上麵貼著的紅色喜色,讓房間看上去更加的喜氣洋洋。


    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對連安寧來說是個極大的考驗,此時她覺得自己的背都直的僵硬了,不過一想到今天這個意義非凡的時刻,又生生將心中的不滿給咽了回去。


    女人一輩子就一次婚禮,這將會是她最難忘的一天,所以,不能出任何差錯造成遺憾。


    突然,外麵響起的乒乓聲引起了連安寧的注意,她抬手,碰了碰身旁站著的丫環,見對方有一絲反應,便指了指門口。


    丫環怔了一怔,而後反應過來連安寧想要表達的意思,於是走出了喜房。


    再回來時,腳步已不似出去時的平穩,急促而又緊張:“回少夫人,少爺跟韓副參領打起來了。”


    “什麽?”


    這一刻,連安寧再也顧不得什麽禮儀,伸手掀開喜帕,驚呼到。


    可惡的南宮祺,他成心跟她過不去是不是,她為了想要個完美的婚禮儀式而努力按規矩行事,他到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她來這麽一出,在她即將完美的一天上刻上汙點。


    連安寧一氣之下從床上站起來,邁著大步就往門外衝去。


    好半晌,屋裏的丫環們回神,卻哪裏還見連安寧的蹤影,紛紛追了出去:“少夫人,萬萬不可呀,新娘子是不能自己掀蓋頭的,更不能走出新房。”


    花園的一角,在皎潔的月光映照下,一紅一黑兩道身影若隱若現,身形靈活矯捷如豹,出拳之間帶著虎虎生威的氣勢。


    許是兩人的動靜太大,將前院的賓客吸引了一些過來,對著打鬥中的兩人指指點點。


    皇甫墨邪輕輕的咳了一聲,雖然很輕,卻極俱威攝力,四周的議論的聲音嘎然而止。


    “各位不必驚訝,這是朕給南宮祺出的難題,若是他打贏了韓昭,就可以洞房了。”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情,卻更加興致勃勃的觀戰,看眼前的形勢,兩人是打得不分上下,他們也很想知道南宮祺能否贏韓昭,能不能順利洞房。


    “南宮真莽撞。”慕容笑笑站在皇甫墨邪的身側,清雅高潔之間又帶著尊貴雍容,風姿卓絕。


    他居然在大婚之日,跟韓昭兩人因為幾句言語不合而大打出手,實在不夠理智,這下表姐該氣瘋了吧。


    皇甫墨邪認真的看著交戰中的兩人,淡淡道:“對方是情敵,值得諒解。”


    慕容笑笑驚愕的看著皇甫墨邪:“那日後南宮去了軍營,跟韓昭兩人還不把軍營都掀翻了?”


    “說的也對,那就讓南宮從無名小兵練起,性子如此不穩重,難以擔當重任。”韓昭為副參領,如此一來,南宮祺不敢在軍中做出今日衝動之事。


    慕容笑笑狐疑的昵著皇甫墨邪,為何她有一種皇甫墨邪在整南宮祺的錯覺?


    隻是還沒等她想明白,眼角的餘光就見遠處一道火紅的身影似疾風而來,心中頓時怔了一怔:“糟糕,表姐怎麽來?”


    南宮祺跟韓昭打起來,他們還能想個說法圓過去,如果讓賓客看到表姐一個新娘子不顧規矩的擅自揭了喜帕跑出喜房,還不知道要傳成什麽樣子,說什麽也不能讓表姐充滿期待的一天到最後畫上遺憾的終點。


    慕容笑笑愣了一愣,而後快速向連安寧跑去,在她整個人展露在眾人眼前時拉住她:“表姐,淡定。”


    連安寧深吸幾口氣,指著遠處打鬥的兩人,努力壓低了聲音道:“這兩人都打起來了,我還怎麽淡定啊,這麽多人都看著呢,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你放心,這不過是大家想出來的鬧洞房主意,隻要南宮能贏了韓昭,南宮就能順利回新房。”慕容笑笑淺淺揚唇,柔聲安撫道。


    “真的?”連安寧覷著慕容笑笑,眉稍輕揚,一臉的不相信。


    這樣的理由實在太沒有說服力了。


    “當然是真的,否則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打起來?”慕容笑笑麵不改色的說道,那波瀾不驚的神情倒是有幾分的說服力。


    隻是她的心裏在哀嚎。


    這並非她本意啊,她是想攔著,隻是皇甫墨邪理直氣壯說:南宮祺如此沉不住氣,是要好好受點教訓。


    敢情他是料定了韓昭會將南宮祺揍的很慘似的。


    不過很快就證實了皇甫墨邪的“先見之明”,南宮祺被韓昭揍的很慘,不過韓昭,也並沒有討到任何好處。


    連安寧在慕容笑笑的陪同下重新回到房裏,追出來的丫環們見皇後跟著同來,個個嚇得心驚膽顫,就怕皇後會責怪她們失職之罪,不過慕容笑笑隻是淡然的掃了她們一眼,命她們管好自己的嘴巴好好之外,並沒有多說什麽。


    丫環們鬆氣之餘,也不免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當南宮祺頂著一張豬頭臉回到喜房,挑開連安寧頭頂上的喜帕時,連安寧就知道,事情絕不是慕容笑笑說的那麽簡單。


    屏退了房間裏的所有人,連安寧憤力的將手邊的喜帕狠狠的一甩,對著南宮祺咆哮道:“南宮祺,你長本事了,啊,居然在成親當晚跟人打架?”


    連安寧雙目瞪得溜圓,南宮祺在驚訝了片刻之後,立即換上討好的嘴臉,隻是嘴角輕輕一扯,就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新婚當晚被人揍成豬頭的新郎官,怕是普天之下,就他南宮祺了吧。


    都怪這該死的易衝動的脾氣,害慘他了,最不好的還是那韓昭,他不來不就沒事了嗎,非要戳他眼睛麵前晃悠。


    “安寧,消消氣,這不大家興起想鬧洞房,給我出了個難題,隻要我打過了韓昭,就能入洞房嘛。”


    連安寧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模樣很是凶悍,不過落在南宮祺眼中,卻別有一番風情,隻是若這生氣的對象換成別人,他會更喜歡的。


    “鬧洞房需要打成這副樣子嗎?”這鼻青臉腫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兩人打架下足了狠手。


    連安寧抬手,戳了一下南宮祺青紫的臉頰,疼得他猛吸一口涼氣:“安寧,疼!是韓昭先挑釁的。”


    聽得他呼痛的聲音,連安寧的心倏地跟著揪了一下,臉上幾不可查的閃過一抹心疼,不過卻仍是怒目而視的吼道:“就算是韓大哥先挑起的,那你也不能在今天鬧事,說到底還是你的錯。”


    何況這事到底是誰先挑起來的,大家都不知道。


    說到底,這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光看看就兩相甚厭,自然而然的就打了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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