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陪我看一會這美麗的海景嗎?”


    也許是諾蘭身上有一種太容易讓人卸下心防的氣質,也許是因為這個時候梁泊正一籌莫展找不到答案心裏鬱結難抑。


    麵對諾蘭的邀請,梁泊原本到嘴的拒絕又吞了回去。


    就這樣,兩個完全陌生的人,悠閑的交談了起來。


    看著海天一線的美景,迎著淡淡的海風,梁泊感覺心頭的鬱結似乎也有些釋放了出來。


    “偶然間來到這裏後,我就愛上了這裏,於是我留了下來。”


    梁泊看向諾蘭,她以為他是出生在這裏……


    諾蘭微笑:“我是混血,母親是英格蘭人,父親是意大利人。”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這本地人呢?”梁泊輕笑。


    諾蘭看著大海:“我喜歡這裏,讓我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我喜歡。”


    梁泊驚訝的看著他,她沒想到身旁這個看起來開朗愉悅的讓陽光也黯然的男孩竟然有這種隱世的願望。


    諾蘭笑了:“很意外是不是?”


    梁泊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有點。”


    “這個世上,隻要是人,就一定會有煩憂困擾。”


    梁泊想起自己的困擾,怔然一笑:“也是。”


    諾蘭澄清的藍眸回過頭,側首靜靜的打量著梁泊,微微一笑,這是一張娟秀的臉,臉上幾乎沒有脂粉痕跡,越發顯得眉眼分明,幹淨清秀。


    梁泊覺察他的視線,微揚眸詢問。


    諾蘭微笑說道:“我去過中國,但卻沒有碰到過像你這樣的……”諾蘭語氣停頓了片刻,思索了一會才繼續說道:“嗯,抱歉,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你給我的感覺。”


    似是思考了一會兒,諾蘭才又道:“不過,倒有一個詞,我覺得用在你身上,恰好。”


    “哦?”梁泊有些好奇他會用什麽詞形容她?


    “秋。”


    “秋?”梁泊微愣。


    “清歡、薄涼、荒涼、靜美。”


    梁泊喃喃自語:“荒涼……”


    “經曆了春的青媚,夏的絢爛,當秋輕飄來臨時,淡然飄落、旋舞,其實人都不知,它的荒涼其實是因為它已經把生命悟得透徹了,所以才會有冬的滄桑和冰寒。”


    梁泊半天沒有出聲。


    諾蘭似是沒有看見梁泊的神情,安之若素,仿佛剛才那番話根本不是出自他口


    久久,梁泊才輕歎一聲:“還有一個,你沒有說。”


    “什麽?”


    梁泊微笑:“凋零,秋之韻”


    諾蘭微挑眉,梁泊不再言語,隻是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出神。


    諾蘭盯著梁泊的側臉靜思半響後,微微一笑:“我有些懂了……”


    他站起身梁泊微彎腰:“我要去準備安排今晚的晚餐和活動了,先告退了。”


    梁泊客氣的道謝:“謝謝你邀請,才讓我留意到了這片美麗的風景。”


    諾蘭笑了笑,從容告退,走了幾步後,他又似是想起什麽了一樣,轉頭看向梁泊燦爛一笑,手指指了指前方。


    梁泊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了海天一線的廣闊美景,有些不明白他所意。


    諾蘭笑的明亮:“你若盛開,璀璨自來。”


    梁泊心頭一震,你若盛開,璀璨自來……


    突然間,有如醍醐灌頂,心裏最深處的那一絲迷惘被消除,所憂所擾也仿佛一瞬間被解開了。


    她終於懂了秋涼的真正涵義,豐收!


    她一家四口其實都有一個共同點,陰暗、偏執、敏感的不隻是他們父子三人,其實還有她。


    她和他們父子三人一樣,都有著無法彌補的遺憾和曾經。


    她一味的去救贖他們,卻忘了救贖自己。


    愛,不隻是付出,還要豐收。


    她隻一味的去付出愛,卻忘了去豐收愛,才會讓愛和被愛都因為太透徹而越發的敏感和小心翼翼。


    她深愛著他們的同時,他們又何嚐不是如她愛他們那樣深愛著她?


    曾經的遺憾和傷痛,她和他都無法讓時光倒流,盡管如今被愛融化,可它們依舊存在。(.)


    忘記,其實並非是最好的辦法,而是要正式它,改變它。


    “諾蘭,謝謝。”梁泊壓抑不住心裏的激動站起來朝諾蘭道謝,是他幫他解開了心裏最深的那個結。


    諾蘭回頭,看著容光煥發一新的梁泊,微笑著出聲:“我並沒有為你做什麽,不必謝我!”


    梁泊也笑了:“你雖沒有為我做什麽,但中國人有句名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謝你解開了我心裏的心結。”


    諾蘭笑著揮了揮頭,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度假村走去。


    梁泊再也沒有心情留在這裏,她的生活重心從來都不在這裏,她想回去,回到她愛著的他們身邊。


    ……


    凱莉驚呼:“什麽?這個時候?”


    梁泊語氣很堅決:“對,凱莉,我有事要趕回去,抱歉,不能陪你了。”


    凱莉把梁泊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番,驚訝的看著她不同於早上來的時候的神態,心裏了然:“梁心裏的困擾是不是得到了答案?”


    梁泊一愣,繼而笑了,清秀的麵容上煥發著明亮而愉悅的笑容:“是的,凱莉,我很幸運,謝謝你帶我來這裏。”


    “你是不是碰到諾蘭了,和他聊天了?”凱莉遲疑的問道。


    梁泊點頭,凱莉笑了:“我懂了。”


    “沒事,既然你的問題都解決了,你又急著趕回去,我也不好強留你,好在現在還早,應該還有車,我去幫你問問諾蘭,看看還有沒有最後一班列車?”


    卻沒想到梁泊笑著搖頭:“不必了,我有車。”


    凱莉一愣,疑惑的看向窗外:“有車?你不是不會開車?”而且她早上是坐她的車來的。


    梁泊遲疑了一下,笑道:“我讓人來接我了。”


    聽梁泊這樣一說,凱莉取笑道:“看來你是一到這裏就想著要回去了,才會早早就叫司機來接你了。”


    梁泊不知道該如何向凱莉解釋,她不是一早就想著要回去,而是剛剛十分鍾之前她才想著要回去,至於現在在外麵等候她的車,早在她抵達這裏的時候,他們就存在了,隨時等候她的需要。


    “那,凱莉,我先回去了,星期一學校見。”以後如果有機會,再向她解釋。


    “好吧,學校見。”凱莉熱情的擁抱了她一下後,幫她提起她的小行李箱送她下樓。


    在門口接待處,碰見諾蘭,梁泊停下來,再次道謝和道歉:“謝謝,還有對不起。”


    諾蘭依然笑的明朗愉悅:“歡迎你下次光臨。”


    “對哦,梁,你真是可惜,今天晚上可是有諾蘭的表演呢,很難得的。”凱莉甚是惋惜的出聲。


    “要不,你明天再回去,反正現在也都到傍晚了,也不急在一時。”


    麵對凱莉的挽留,梁泊委婉的回拒了:“不了,下次有機會,我再來看諾蘭的表演。”


    見梁泊實在是無心逗留,凱莉也隻好放行了。


    安十四把車開了過來,上前接過凱莉手裏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再恭謹的打開車門。


    諾蘭澄藍的眸子在看到安十四時朝他點頭打招呼時,微微一閃,卻笑容不變。


    梁泊朝眾人揮手道別。


    ……


    車子行駛了約莫半個小時後停了下來,梁泊上了直升機。


    因為交通工具的改變,梁泊回到家的時候,正好是晚餐時間。


    漱洗一番換上了家居服後,梁泊才坐在了餐桌上,而安家男人們也已經等候多時了。


    一一在三人臉上各印下一吻,梁泊這才坐下。


    晚餐也有條不紊的上了上來,一時間,氣氛安靜而美好。


    梁泊因為心情亢奮而無法靜下心來用餐,擱下手裏的餐具,她抬頭看著三人。


    大少優雅的切著牛排,二少喝著濃湯,安少飲酒。


    他們是她深愛著的三人,是血脈相連的父子,他們的關係還可以再進一步,感情還可以再深濃一些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努力了,卻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其實沒有真正的努力。


    “我決定了……”


    梁泊一出聲,大少停下了切牛排的動作,二少也抬起了頭,安少雖然還在優雅啜酒,可那雙眸子卻是柔溺的。


    梁泊的目光在父子三人的臉上掃過之後才緩緩的宣告:“我決定再為你們添一個弟弟或妹妹。”


    大少、二少手裏的刀叉都掉在了餐桌上,震驚的望著梁泊,唯有安少從容淡定,不過……心裏的激動和興奮隻有他自己知道,一想到有一個似她一樣的女兒,他無比的期盼。


    “媽……”


    “我不同意……”


    大少、二少幾乎是同時出聲,眼底都有著震驚和不讚同。


    安少輕咳一聲,黑眸掃過大少二少,極具威嚴的鎮住了兩寶後麵的話,卻隻是鎮住了片刻,片刻後――


    二少站了起來,無懼安少懾人的鎮壓之氣,眼眶微紅的朝梁泊低吼:“你都結紮了還生什麽生?你都有我們兩個了,怎麽……怎麽能……”


    大少表麵冷靜,可心底的難受並不比二少少,再生一個,她對他們的愛還完整嗎?


    看見小陽小昭如此排斥和委屈,梁泊心裏很心疼,可是……正因為愛他們,所以她這樣做,不隻是單單為了他們的父親,也為了他們和她自己。


    這個家,先天缺失的正是這樣一份經曆,她希望他們父子三人陪她走過這人生裏最可貴的一段時光,去體會生命,懂得豐收愛。


    那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給予他們父子心裏的濃情,她相信在另一個孩子身上,他們會豐收得到。


    隻有切身經曆了,他才會懂如何去付出和接受愛


    隻有親眼見證過了,小陽小昭才能真切的觸摸感覺到愛。


    而她和未來的這個孩子就是他們父子三人之間最深最濃的紐帶,教會他們如何付出和豐收,這才是一個家庭真正的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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