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春歸


    且說蘇文聽了官家一言,隻道是三詞而至佳人吐血,也不知是何用意,便隻做惶恐狀,叩頭道:“此乃臣荒唐之舉,陛下實明察秋毫!”


    那官家見蘇文誠惶誠恐,便虛扶他起身,溫言笑道:“此風liu才子之舉,不必在意,流傳出來,倒也是一篇佳話,又聞那張閣老之女張薇娘,千裏尋夫,又不惜以身試法,雖犯死罪,亦因其情可憫,又有人討保,朕也免了她的罪責。如今卿家所立功勞,便已見得,這女子所為,倒也是值得!”


    蘇文趕緊行禮道:“陛下仁德,臣豈敢不忠心效命,以報陛下殊遇!”


    官家笑道:“也罷,隻索性成全了你便是!”因又道:“看你這詞兒,倒是對那江南之景思念的緊。又有幾分文采,做個武翼大夫倒是屈才了。你如今去罷,我自由安排,稍安勿躁便是!”


    蘇文見官家微微閉了眼,便忙忙告辭了出來,自由那黃門在門外候著,見蘇文出來,便笑嘻嘻的恭賀了一番,這少年將軍得聖上另眼看待,便又奉承幾句。蘇文出得宮來,一徑兒便回到營中,早有楊宗保並穆桂英侯在帳中,那楊宗保道:“父親差我來,要尋你去我府上小住數日,想必官家不日便要下旨封賞,自有將軍的去處。”


    蘇文不好辭,便與穆桂英一同在那天波府住了下來。每日隻與那楊延昭閑話,又考校楊宗保武藝,有時又與穆桂英鬥幾句嘴。雖然有些愜意,但這幾日官家也不曾下詔,不知官家會如何處置?總有些掛礙。


    過得三五日,清早晨,蘇文在園子裏使了趟刀法,那穆桂英一旁瞧見手癢,便捏了一直長槍,與蘇文鬥了起來,但見兩人一來一往,一上一下,刀裏暗藏玄機,槍法自有妙處。正鬥得酣暢,忽便見楊宗保急匆匆而來,遠遠便高聲叫喊道:“將軍大喜,聖上終於下詔了!”


    蘇文將那刀一撥,將穆桂英長槍磕在一旁,那穆桂英收勢不住,一個踉蹌,險些兒跌倒,正兀自不服,卻見那蘇文早已收了刀,招呼一聲,徑回房中換了官服,自與楊宗保同去領詔。臨了,那楊宗保見穆桂英狼狽,不禁擠眉弄眼,嘿然而笑。穆桂英待要發怒,那楊宗保隨著蘇文,一溜煙兒跑了。


    聖上下詔,又是那個黃門前來宣詔。詔書言蘇文之功,授蘇文杭州府通判,兩浙路都監,節製寧海軍。又取出葵花烏木軸敕命文書,言張薇娘與翠兒果敢重情,賜婚蘇文,封張薇娘六品敕命安人。敕命雖蘇文到任時,便立時成婚。另有賜予蘇小小綢緞首飾。


    蘇文謝了恩,又把了十兩銀子與那黃門。那黃門交付了聖旨,又將那所賜之物等交割清楚,自笑眯眯的去了。蘇文收了聖旨,那楊延昭並楊宗保等方上前道喜。


    楊延昭笑道:“這等也是一方大員了!隻是這職位卻有些不合情理,不知官家如何思慮!”原來這通判一職,一般乃是授予文官,少有武將擔任,參與地方知州、府事物。又那都監一職,乃是掌管一府之兵,兩職乃是實權,實乃少有的殊榮。


    蘇文笑道:“某也不曾想官家如此殊遇,隻得盡心報答就是!”


    楊延昭點頭稱是,又道:“那杭州乃你生長之地,如今也有些耳聞,那杭州實乃暗隱危急,指望你前去,認清形勢,撇清關係!”


    蘇文點頭應承,他自然知曉那杭州之事,早已經是風雲際會,隻待又人興風作浪。但回轉杭州,還是蘇文心中最想的地方,此聖命倒是很切合自己心意。


    又過了三五日,蘇文自領了官文印信,又與諸軍將士一一作別,在天波府與楊延昭告了擾,便與穆桂英並楊延昭差撥的隨行軍漢十餘人,一同前往杭州。此時已然是春和日麗,草長鶯飛三月天,一路且行且觀。那穆桂英常住北方,愈往南方,便又自見一番不同景象,便是這秀美之景,山高險峻倒也合符心意,興致盎然。


    這日蘇文與穆桂英閑話道:“如今這聖旨已然下了,我已有敕命夫人,還有官家賜下的姻緣,你隨我而去,便不怕委屈了你?”


    穆桂英冷笑道:“這些女子如何不管我事,我隻認得,你是我比武場上得來的夫君,若要誰想獨占了你,卻是不能,須叫她認得我手中的刀劍!”


    蘇文嚇了一跳,驚道:“你這般便要砍要殺的,又如何能與她等長久相處?卻不是惱殺人也!隻管做個惡婦,誰敢來娶你?”


    穆桂英氣道:“當日若不是你百般撩撥,我又如何能得你欺負?即便被你欺辱了,還要拿腔作勢,隻管裝作老爺摸樣,我如今也是你的老婆了,你怎地這般惡言相向?她們幾個是大家閨秀,我便就是隻做惡人的山賊窮人家女兒罷?”言罷,也不搭理蘇文了,隻在一旁冷臉相背。


    蘇文苦笑道:“方才也是你撩撥的話兒,拿槍使刀固然是你本事,卻不好拿來脅迫人的!”說罷見穆桂英也不理睬,又指那些話兒來逗她道:“我與你講個故事罷。”因言道:“一婿有呆名,舅指門前楊樹問曰:‘此物何用?’婿曰:‘這樹大起來,車輪也做得。’舅喜曰:‘人言婿呆,皆耍也。’及至廚下,見研醬倒盆,婿曰:‘這盆大起來,石臼也做得。’適嶽母撒一屁,婿即應聲曰:‘這屁大起來,霹靂也做得!’”話音剛落,那一旁的軍漢倒是笑得前仰後合,隻道:“大人原來講的好笑話,真隻笑煞人也!”


    那穆桂英憋著,卻不好笑得出聲,一張臉兒憋得通紅,半晌才憤憤道:“也不指望你講什麽笑話兒,卻原來是個混話,又粗俗的緊!”一言未畢,便忍耐不住,撲哧一聲笑將出來。


    那蘇文附耳悄聲笑道:“這笑大起來,霹靂也是做得的!”


    穆桂英聽聞,不覺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不禁大怒,麵上卻不動聲色,摸出一把匕首,隻將那馬屁股戳去,那蘇文不曾提放,那馬悲嘶,四下亂串,隻將那蘇文險些兒顛下馬來!穆桂英見蘇文狼狽,哈哈大笑,隻將那一腔兒怒火都消了!


    且不說蘇文與穆桂英且行且耍。單表那張薇娘臥病在床,經翠兒精心調弄,倒也好了八九分,這日春和景明,便在廂房便花園裏走動,那張薇娘斜倚在那石做的凳幾上。捋了幾片花瓣,閑撒在那碧水般的湖水上,漫歎輕聲。


    翠兒也在一旁坐了,笑道:“為何隻管這般歎氣,想來老爺這幾日打探的消息來了,那郎君此次大破遼軍,已安然回轉京師了,想來不日便有封賞。待得蘇郎衣錦還鄉,你還愁甚麽呢?”


    張薇娘笑道:“我是不愁了,難不成你也便不愁?”因又道:“隻是前番那些舉動,鬧的忒大了些兒,如今這杭州城內也皆知曉,卻叫我如何去見得了人?即便蘇郎回轉了,我又如何好意思去見他?你倒是不慌,那郎君自會憐惜你的!”


    翠兒便冷笑道:“說的甚麽話呢,好好兒的又說些混話了。我又值甚麽?我不過是小姐的一個丫頭罷了,若得小姐憐惜,待與你一同去了蘇家,也好有個伺候的人!沒得這麽編派我的。”說完又笑,隻拿小石子扔進湖中,驚散了幾尾搶食的魚!


    張薇娘便笑嗔道:“真真你這張嘴兒,更勝似紅娘了!”


    翠兒便隨即笑道:“隻怕那張生還是比不得蘇郎君呢!”因又道:“前些日子,我又去蘇郎家走動了幾回,老太太自然和氣,便是那蘇小小,也是一副賢惠模樣,全然無有爭風吃醋的念頭,人已長得幾分使人憐惜,又吹得好簫,彈得好琴,蘇郎寫與她的詞兒,唱將出來,更是惹人的眼淚兒,又識得人情世故,又是個實誠人,我看姐姐去了,定然與她相合,做得好姊妹。”


    張薇娘隻是搖頭,心裏有些不自在。從前時分,自覺自身大家小姐出身,心高氣傲,隻管要做些事情出來,待真犯著了那滔天大罪,卻又惶惑無主,越聽聞的那小小賢德心巧,越發有些不自省,倒認為自個兒越發不如人家。先前驕傲時,天地廣闊任我行的;如今運背時,卑花閑草勝得過我。


    翠兒見張薇娘如此,不禁搖頭,又隻拿話兒與她開解。兩人正說著話兒,便見一丫頭急匆匆過來,見了張薇娘並翠兒兩個,便慌慌張張道:“老爺到處尋兩位小姐呢!在前廳裏等著!”


    張薇娘聞言,隻道出了甚事兒,慌得一臉慘白起來。翠兒見了,便喝道:“慌甚麽,可說有甚麽事情沒有?”


    那丫頭慌忙道:“也不知道,隻是老爺催逼的緊,好似……好似京城裏來了個大人物!”


    翠兒便道:“既如此,我們即便過去!你隻管回複就是!”那丫頭領了這話兒,自又忙忙的去了。翠兒便笑道:“京城裏來的,怕是蘇郎君罷,隻不過也催逼的忒急了一些!便是要娶小姐過門,也須不得這般大張旗鼓的邀了去見麵兒的,也不怕人笑話!”


    張薇娘便作勢要扯翠兒笑罵道:“你隻管耍嘴,還不去換了衣裳見客人!也不知是誰想郎君想得害了癔症,明明說是客人,又沒說是蘇郎君,怎地滿口子都是蘇郎蘇郎的,也不害臊!”一麵說了,一麵通翠兒去換了衣裳,自往前廳來!


    兩人到了前廳,早見父親張閣老正與一人上下首做了,吃茶閑話,此人生的何等模樣?但見:臉色白淨如二八女子,十指春蔥似年華佳人。又一身宮廷內宦打扮。張閣老忙招呼兩人道:“還不見過李中官大人!”


    張薇娘與翠兒慌忙見了禮,那張薇娘識得,此便是內廷的宦官了,卻不知為何事至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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