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王安甫搖頭道:“自古以來無規矩無以立國,大人是心懷大誌之人。若大人此生官不過五品,兵不過過萬,隻當在下無有說此言。隻是大人若有雄心壯誌,隻怕日後便不能服眾,千萬要慎之。”說完立起身來,衝蘇文深深一禮,久久不願抬頭。


    蘇文聽聞此言,知乃是為金玉之言,思慮一番便道:“先生之言,我定當細細思量,隻是如今我等還不便如此,勢單力薄,如此作為,隻怕要兄弟隔閡,冷了眾人之心。待日後略有規模,再實行。”


    王安甫便道:“大人所言頗為有理。”兩人又說了一會話,便有一軍士進來稟報,隻說全軍據以妥當,隻待都監大人一聲令下,便可開拔行軍。蘇文聽了,吩咐那軍士自回營中,與王安甫道:“安甫且隨我去軍營。”說罷,便與王安甫一同前往寧海軍軍營。


    寧海軍營果然已經準備妥帖。兩萬軍士調度有序,均在校場候著,隻等一聲令下。那將台一旁正立著嶽大路、吳大牛、張誠並周明誨等人。見蘇文過來,周明誨見禮道:“主公,如今這三軍俱以準備妥帖,隻待將令矣。還請主公號令三軍,出兵救駕。”


    蘇文點頭,便引王安甫與其餘人等站立一旁,自身徑直走到將台之中,麵色肅然,高聲將那行軍軍令一一號令清楚。滿營將士,俱各凝神屏氣,偌大一個校場,隻聽得蘇文一個聲音。然滿營的肅殺之氣,便如過江之風,使人警醒絲毫不敢懈怠。


    那王安甫心下感歎,如此治軍,便是大宋禁軍,隻怕也有所不及。隻是不知若與那遼人想比,勝負如何?正自想心事,卻斜眼一瞧周明誨,見他微笑,麵有得色。心下頓時醒悟道:原來這軍隊卻是他訓練出來,果然是個有才之人。想來著蘇文麾下,文有周明誨,武有吳大牛、張誠等,算上蘇文自身,也是個當世猛將,果然有幾分諸侯氣象。


    蘇文誓師畢,轉頭對周明誨道:“先生,如今我便將這杭州城托付於你。隻是這杭州城內俱是新軍,且隻得兩千餘人。甚是艱難,又有些政務處理,還得籌措我軍糧草,還望先生盡心竭力,我等方可有勝算在握之望。”


    周明誨點頭應道:“主公但且寬心,這內務之事,倒是難不倒在下。”蘇文點頭,有對那張誠道:“四弟,如今遠征,卻不能帶你通行,你且留下攘住周先生,凡事但有周先生做主就是,且不可妄自為尊,周先生乃當世大才,凡事多問多請教。日後也好獨當一麵。”


    張誠應諾笑道:“大哥隻管寬心,小弟省得。周先生之才,這些時日,小弟是欽佩萬分,便是這練軍之道,進退有據,端的是軍威赫赫。”


    周明誨笑著謙虛了幾句。那周明誨便又向王安甫笑道:“安甫兄,此次行軍殺敵,還望多盡心盡力,輔助主公一戰成功,定鼎大勢才是。”王安甫忙謙遜幾句,心中卻暗道:原來這周明誨留守了杭州,如此一來,此次出征,卻不是要隨時聽候調遣?


    王安甫正思慮間,邊聽得蘇文一聲大喝道:“出征!”此將令一出,頓時全軍轟然而動,各自整隊前行,前路自由哨騎開路,大軍徐徐而進,往應天府方向而去。但見的,一路旌旗招展,馬蹄聲聲。那嶽大路見如此齊整之軍,又有兩萬之眾,不由心中欣喜異常。忽然聽的中軍有人呼喚,便忙忙答應一聲,原來是蘇文尋他。


    “都監大人何事?隻管吩咐就是!”這嶽大路心中欣喜之下,語氣愈發沒得遮攔,也不待蘇文說起何事,便一口應承下來。蘇文聞言,不由笑道:“我軍前來救駕之事,還望中衛郎先行前往應天府,告之官家才是。另我有手本也著中衛郎一並送達官家,奏請官家明發聖旨,號召各路各府之軍,前來救駕,即便不是遼人對手,也好一旁策應才是。”


    嶽大路笑道:“此言正是,如此,下官便日夜兼程趕往應天府,若是能得見官家,定然將大人手本呈上。若是能召的眾人皆來救駕,此乃官家之福,朝廷之福也。”一麵說,一麵便回轉身,招呼隨身親兵二十許人,辭別了蘇文,一路望應天府而去。


    眼見得那嶽大路去得遠了,王安甫笑道:“此人倒是個忠義之士。”蘇文點頭道:“不止是忠義之士,也是善戰之將。想那日東京城下之戰,高太尉兩萬軍馬損失殆盡,卻獨有此人領五百軍士斷後,方使得高太尉脫身投往應天府。那夜,此人五百軍士隻折損七十餘,卻生生將遼人堵截至天明之時,如此將領恁地不是善戰之士?”說罷,望那嶽大路方向歎道:“可惜如此之將,卻不屬我,實屬憾事。”說罷又歎息良久。


    王安甫笑道:“若要使此等義士歸心,隻怕要廢些須周章,大人乃是心有抱負之人,又是當世名聲,日久自然見人心也。卻是急不得的。”


    蘇文大笑道:“說的好,日久見人心。”兩人對視一眼,俱各大笑起來。不遠處那吳大牛聽得笑聲,高聲叫道:“哥哥與先生說得甚話?也好曉得俺大牛聽聽?”


    蘇文笑道:“隻管行軍,哪得血多話來。”吳大牛縮一縮頭,嘿然而笑,轉過頭,卻不再來皮賴。大軍日行夜宿,沿途過州府,並不進駐擾民,俱在城外安營紮帳歇息。因此沿途百姓得知有這等大軍,便不由大家讚賞,周明誨對蘇文更是心生敬佩。


    這日正行走於江陵府附近,便有一軍士飛奔而來,稟道:“前方有使者到,隻說是京西南路興慶府楚王手書。”蘇文便道:“既是楚王使者,自當相見。”一麵吩咐那軍士引楚王使者過來。


    王安甫便笑道:“此使者定有來意。楚王如此,定然是與大人出兵有掛礙才是。”蘇文笑道:“你我不妨猜一猜這楚王來意如何?”


    王安甫笑道:“大人心中早有定計,在下便來猜一猜大人心中如何盤算如何?”


    蘇文笑道:“說話還是恁地仔細。也罷,想必你亦已知曉,且看那使者如何說道。”兩人正說話間,便見一軍漢引使者上前。那使者見了蘇文,行了禮,便捧出書函道:“我家楚王言道:聽聞大人出兵救駕,心中甚為感激,久聞大人屢破遼軍,乃是大宋之福,因此特寫一封書函過來,大人若是閱了,在下還要叨擾一封書函,好回複了王爺才是。”


    蘇文點頭道:“既是楚王書信,我自會慎重行事,你先行退下就是!”又吩咐軍漢道:“好生招呼這位大人。”那使者便被軍漢引去不提。蘇文扯開信,看了一遍,不由大笑起來道:“這楚王果然打得好主意。安甫先生,你也瞧一眼。”說罷,便將書信遞與王安甫。


    王安甫接過一瞧,不由也笑道:“楚王果然好手段。”


    蘇文便道:“如今信上言道,楚王如今在興慶府遍發書函,說是要召集各路軍馬救駕,會盟,並自立為盟主,待各路大軍到來,便一起舉兵伐遼。想必這楚王如今也甚為不安分也。如今這封書函便是要催促我等前往興慶府的。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王安甫略一沉吟,便笑道:“若隻是推脫之詞,倒也好說,隻怕是那楚王借此時機大做文章。大人若是去了,隻怕楚王要順勢奪了大人的兵權。若是不去,隻怕大人又要惹人口舌,隻道是不願與眾人一同救駕。若是大人此番獨自一人能夠救得官家,便落得口實,隻道大人要獨占功勞。到時,大人雖有官家封賞,然卻將各路各州府得罪個遍,使得大人在地方無立足之錐。若是大人救駕不成,便會落得身敗名裂,到時楚王便會落井下石,大人隻怕性命不保。”


    蘇文點頭應道:“果然是如此之理。這楚王如今這一出,卻是占盡人和,我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卻又如何是好?”蘇文望了望那使者方向,臉色陰晴不定,目光閃爍。良久方才歎道:“先生可有良策教我?即使得我等按計劃出兵,又不是各路州府心有所隙,若是兩全其美方才好過此關。”


    王安甫點頭道:“在下自當盡心盡力,如今在下有上下兩策可用,還望大人斟酌。”說罷望蘇文一揖,望定蘇文,見他示意,便道:“下策乃是將此使者一刀兩斷,埋了了事。隻當無有此事一般,也當沒得書信往來。日後若是問起,大人隻管不應就是。這邊是死無對證。隻是如此一來,便要惹得那楚王對大人甚為忌諱,若是大人救援不成,隻怕遼人攻破應天府,官家遭遇不測。那楚王甚為各州府盟主,便是眾望所歸,登上大寶,到時,天下雖大,隻怕也無大人容身之地。”


    蘇文點頭道:“果然如此。安甫見識的透徹。卻不知那上策如何?”


    王安甫便笑道:“上策便是一麵響應楚王號令,一麵加緊往應天府行軍。隻待我軍在應天府附近,造成與遼人接戰事實,料想即便楚王有心,也不敢下令找大人已經與遼人開展之兵去興慶府。不然,那楚王便難以堵眾人口舌,落個身敗名裂下場。”


    蘇文不由大笑道:“果然是妙策。先前我也想過斬殺那使者之事。卻不知如此一來,卻是個欲蓋彌彰之事,便遲遲難下決斷。如今聽得安甫一席話,果然是風過雲開,一片清明。”一麵哈哈大笑,一麵上前攜了王安甫的手道:“安甫大才,如今我便將這書信之事,拜托於你。還望不吝筆墨。”王安甫忙道不敢,答應下來。於是蘇文又招使者前來,將響應一事告之於使者。使者聽聞大喜,當下便攜了蘇文的回書,急匆匆往興慶府而去。


    待使者去了,蘇文邊下號令,全軍急速行軍,務必要提前幾日到達應天府外圍之地,並與遼人相望。一時間,旌旗飛揚塵土漫天。寧海軍全軍將士無不用命,飛一般往前趕路去了。


    且說那嶽大路領了命,與中親隨快馬加鞭,腳不沾地。沿途打探消息,卻聽得興慶府楚王要召集各州府齊聚兵馬以援救應天府,不由大喜。不幾日便到了那應天府之外。那遼人三麵圍城,隻餘了這一麵尚未圍住,卻不時有哨騎前來。嶽大路見離得城門近了,便棄馬而行。以避遼人哨騎。是夜,往那城上射入一箭書信,以便放自己入城。


    這應天府吃遼人團團圍困,官家心中憂慮,連日召集大臣議事,先前諸位大臣皆得頭頭是道,然卻無一策可以退遼人。官家火急攻心,當夜有些發熱症狀。昏昏沉沉,官家心中明鏡兒似地,知曉此番隻怕難以善終,便歎了一聲,吩咐太監請了寇準並高太尉等眾大臣前來。


    那寇準聽聞官家病倒,心急如火,待進了宮,見宮闈之間,官家麵色不善,那寇準泣道:“官家如此,卻是臣等之罪過也。”高太尉亦痛哭,以頭搶地道:“官家保重身子,待身子大好之日,臣誓死保得官家突出此重圍。隻要官家困龍入海,那遼人又算得什麽?”


    官家躺龍床之上歎道:“愛卿休寬朕之心,朕亦自知,前些時日發了勤王詔書,如今就算有援軍,各路州府之兵也應到此地矣,然為何卻無一人來相救於朕?”說罷不由歎氣道:“想來朕也不曾虧待了那些大臣,卻不想換的如此結果。”


    寇準聽了此言,卻不敢說話。隻有那高太尉怒發衝冠道:“若是那潘太師不棄城而逃,陛下怎能有今日?如此一切皆是那潘太師所害,臣恨不能生啖其肉。”一麵咬牙切齒恨恨做聲。


    官家歎道:“我豈能不知,隻是如今之困如何解得?”有望定兩位大臣,心中唏噓不已道:“朕這一病,心中自有數,若真是此番去見了太祖、太宗,隻怕也沒得麵目,兩位皆是我之肱骨大臣,朕去之後,可立六子受益繼位。隻是朕將如此慘敗之業交付於他,心中甚是有愧。”


    寇準、高太尉聞言,不由痛哭失聲。那官家又道:“無須悲傷,如今事已至此,還望兩位同心協力共扶新主,以重振我大宋河山才好。”


    卻說官家正說話間,卻隱約聞得宮外有些喧嘩之聲。便不由皺眉吩咐近侍道:“外麵是何人喧嘩?且去瞧一瞧。”那近似忙去了,不多時回來稟道:“說是城外射來一封書函,乃是中衛郎嶽大路回城,要高太尉大人打開城門,放他進來。”


    官家便瞧了一眼高太尉道:“那嶽大路可是你先前口中的忠義將士?”高太尉忙道:“正是,那日夜裏正是此人悍勇斷後,方才使得臣得以脫身,卻想不到此人仍在,衝出重圍。如今歸來,臣想就近看個仔細,若真是拿嶽大路,臣建議放他進城就是。”


    官家便點頭歎道:“正該如此,切莫讓忠勇之士寒了心罷。”那高太尉得了官家口諭,忙作辭而去,見了那報信之人道:“且那書信給我。”那軍士忙將書信奉上。高太尉一瞧,不由心頭猛然一跳,臉色大喜。快步往城頭走去。那城頭早已舉起火把,往下照時,那高太尉看的真切,果然是嶽大路。於是高聲叫道:“開城門,快開城門。”


    再有軍士聽得號令,忙不迭將城門大開。放了嶽大路一行進城。嶽大路見了高太尉,快步上前,當頭拜倒痛哭道:“下官拜見太尉,終於又得見太尉,下官喜不自勝。”


    高太尉忙一把扶住,扯住嶽大路衣襟,不由歎道:“回來就好,此番你書信中曾說,請得救兵過來,卻不知是哪路的救兵?有多少人馬?”


    嶽大路便止住泣道:“如今援軍乃是杭州寧海軍,乃是斬殺了遼人大將,三番四次殺得遼人大敗的都監蘇文蘇大人,此次來援,已盡起寧海軍兩萬餘人。太尉定可放心,這應天府之圍可解矣。”


    高太尉聞此言,卻默然不出聲。行了幾步便道:“如今你且去歇息,明日再與我詳細些說道此事。那寧海軍兩萬餘人,又如何救援應天府城。”一麵吩咐了隨行軍漢,擁了嶽大路自回軍營不提。


    那高太尉立時,前往宮中請見官家。官家聞之,便召見,適時寇準仍在官家處。高太尉一進寢宮,便跪伏在地道:“陛下,方才那嶽大路回城,帶回消息稱:已然快又援軍抵達應天府,最遲不過兩日便到,如此應天府之圍當解。”


    此言一出,那官家果然精神振奮,頓時坐了起來,瞪住高太尉道:“此言可當真?”


    高太尉身子一顫,忙道:“臣豈敢欺君?”隻聽得官家道:“卻是哪裏的兵馬?有多少人?如今方知還是有忠勇報國之士在矣。”


    高太尉忙道:“是杭州寧海軍蘇都監所領兩萬本部人馬前來。”寇準聽聞此言,不由詫異道:“可是斬了遼人大將蕭撻袞的寧海軍都監蘇文?”(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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