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溪宛來看,姬月華就是最為重要的“弟弟”,這是沒有疑問的。


    問題在於......雖然這些年來姬月華那“弟弟”的形象十分深刻,但是現在看來,即使是在她的心中,這個“弟弟”的形象貌似也不是真的那麽純粹。


    若說為什麽的話......或許,是因為她沒有親身感受過真正的“姐弟”是怎樣一回事,導致她對彼此的距離捏得不好?


    又或者說......


    其實早在當年聽到姬月華的告白開始,她的腦海裏已隱約預見到今日的場景,並且於她本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打從心底裏地期待著這一天的來臨......所以,此刻的她才會沒有太大的抵觸?


    不。


    也有可能,正正是因為在她心目中,姬月華那“弟弟”的形象從一開始就混入了雜質,所以事到如今......當姬月華不再顯得迷迷糊糊,在各方麵都開始可靠起來時......“需要嗬護的弟弟”,這形象逐漸地褪色,然後,也理所當然地,在她的心中,姬月華的定位變得模糊了。


    搞不懂呀。


    被一直當作弟弟般看待的弟弟告白了,原來是一件這麽亂人心神的事情嗎?


    知道與不知道的前提下,所說出來的話,其份量也是不同的。


    當這件事從童稚無知的發言,提升至正經八百的告白時,就已經再也不是若溪宛的大腦所能處理了。


    她該怎麽辦?


    把這看成尋常的小孩子戲言?可是,沒有人比起若溪宛自己更加清楚,她們三姐弟的精神年齡和實際年齡都是不成正比的。姬月華隻是缺乏基礎常識而已,人可一點都不笨,單論精神層麵,成長的速度可能是旁人的數倍!經過了這些年,必備的常識基本上姬月華已學得七七八八,在某些地方上,知道的事情可能比起成年人還要多,片麵地根據他的外表而將此定性為孩童的戲言,那是不公允的。


    而且,退一百步來說。


    八年前的誓言,姬月華可以牢記至今,猶如昨日發生一般,曆曆在目。那麽,又有誰能斷言,他必定不可能將這份心思保全八年之久?


    她們兩人和姬月華沒有血緣關係,原則上,並不存在著能夠讓她推卸的理據。


    沒有辦法呀......


    正因為知道恐怕是認真的,所以才不知道該怎樣處理!


    “嘛,話雖如此,我也不準備在這裏強迫妳告訴我答案是什麽啦。”


    一時衝動之下,不小心把想說的話連著不該說的話,一股腦兒的說出來了。


    別看姬月華一臉淡定的,也是事到如今,他的心裏才漸漸開始慌張起來。


    關於“姐弟”與灰色地帶的看法,說到底,都隻是他的一己之見而已。他還沒有做好在出了意外時,被若溪宛和八雲梓兩人斷絕姐弟關係的心理準備。


    如果若溪宛義正詞嚴地斥責他怎麽辦?


    如果若溪宛發自內心地露出了厭惡﹑或者難以接受的神情,又該怎麽辦?


    值得慶幸的是......


    雖然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到表情,然而,從聽完了他的說話之後,截止至今若溪宛都隻是不知所措和慌亂,並沒有顯得抗拒這一點來看......這個二姐姐對於這段“姐弟”關係的定義,恐怕與他有點相近,一樣存在著灰色的地帶......簡而言之,大概就是比想象中還要有戲。


    對於姬月華來說,單是理解到這一點,便讓他鬆一口氣了。


    “我會等下去的。直到若溪姐妳和梓姐能夠給我答複。回去之後,等我找到一個適合的時機,我便會將剛剛那番說話一並告訴梓姐。在那之前......不,直到妳們兩人覺得能夠給我答複為止,我會一直等下去。”


    隻不過是搞清楚煩惱的根源,便花了這麽長的時間。姬月華自然沒有想過能夠在這裏一蹴而就。


    先是獲得若溪宛的首肯,回到營地後,又再得到八雲梓的同意,然後,三人便就此步向了理想中的生活......諸如此類的,就是傻子都知道不可能發生。


    立場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接下來他唯一能夠做的,就隻是等待下去。


    幸好,他現在也不過是十二歲左右,有等下去的本錢。


    (我的刀......掉到哪兒了?)


    畢竟,名義上他們還是身處敵方的巢穴之中。


    雖說以他和若溪宛的身手,應該不至於察覺不到迫近自身的危險......掉下來都已經這麽久了,還沒有出現敵人襲擊他們,那就證明了此地大致上是安全的。


    可是,長期置身於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心裏始終還是有點不適。


    說完之後,姬月華便鬆開了摟住若溪宛腰身的手,在地上摸索了一會......並且,於兩秒之後,重新握住了因為落地時的衝擊掉到一旁的佩刃,點燃了刀身上的火焰。


    霎時間,洞內回複了光亮。


    以姬月華手中的獄炎為中心,連帶著兩人所在的位置在內,一個半徑約為一米的圓形區域亦取回了顏色。


    乍看之下,此處和普通的洞窟沒有什麽分別。可以看到的岩壁,一樣是那麽凹凸不平。地麵一樣是由同色的岩石組成......就是多了一些大小﹑形狀都不一的碎石,如無意外,應該是在上層通道崩塌時隨著他們一起掉下來的。


    “吶,小月......”


    正當姬月華打量著四周的同時,於長久的沉默後,忽然,若溪宛呢喃著問道“如果我或者梓當中的任何一人拒絕了的話,你準備怎麽辦?”


    由於若溪宛將俏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導致姬月華無法看到她的表情。


    但是,縱使如此,姬月華還是斬釘截鐵的即答道“想盡辦法讓妳們答應。”


    “要是我們還是不答應呢?”


    “那我也隻好繼續想辦法讓妳們答應......在這件事上,我是不會退讓的。”


    “有些關於結婚和後續的事情,你還不清楚!”


    “那就跟我說清楚,然後看看我會不會為此而放棄吧!”


    “唔咕......”


    對於若溪宛的提問,姬月華寸步不讓地回答。


    這樣的考驗和反問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因為,假如姬月華是會為了堵在前方的路障而學懂乖乖放棄的人,那麽,現在的他就絕不可能作為軍部十三師的成員躺在這裏,大抵,還是在總司令部那兒無所事事。這一點,姬月華和若溪宛兩人都心知肚明。


    可是,若溪宛還是禁不住無意識的發問了。


    縱使明知道這樣的口頭承諾沒有任何的約束力,她還是問了。所求的,或許就隻是能讓自己稍為安心。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腦子裏亂作一團的,甚至就連以後該怎樣看待姬月華都不知道。


    再也沒有昔日那種抱著布娃娃的感覺。


    此刻,待在姬月華的懷中,被他主動的抱著,比預想之中還要舒服,給了若溪宛一種安全﹑可靠的感覺......不由得地,便生出了就是托付給對方也沒什麽所謂的念頭。


    可是,在另一方麵,她又舍不得現在的三人生活,不想放棄彼此之間的“姐弟”關係......


    第一次地以“異性”的角度去考慮這個自家的弟弟,平心而論,姬月華在各方麵的條件都相當出眾。


    年僅十二歲,便已經位居軍部十三師的副官之位。外貌雖然偏女性化,但論漂亮的程度卻是一等一,用“俊美”﹑“秀氣”之類的角度來解讀就是滿分。在此以外,腦袋也很好使,思考能力和理解能力極強......以上等等,如果談及他的優點的話,作為姐姐的若溪宛甚至可以列一張清單出來。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輕易的點點頭。


    沉默了良久後,最終,若溪宛也隻能用不肯定的語氣,輕輕的說道“可能......要等上很久很久喔?”


    “啊啊,我不在乎。”


    然後,換來了姬月華毫不猶豫的回答“比起等待,我更討厭把妳和梓姐讓給別人呢。”


    “笨蛋!”


    臉上像是在發燒似的......


    也不知道是在罵成長方向徹底走偏了的姬月華,還是在罵搖擺不定的自己,若溪宛輕輕的嘟囔了一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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