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在接一個從t市打來的電話,很重要,所以來遲了一步。(.)”秦邵璿對夏天笑了笑,那隻搭在她肩上的手臂順著她優美的背部輪廓滑下,然後握著她冰涼的手。


    無視秦晉陽的存在,跟夏天解釋來遲的原因。


    “沒關係!”夏天沒有去看身旁的秦晉陽,也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當然那些也不重要。


    “我們走吧!”秦邵璿很自然牽著夏天的手,向醫院大樓走去。


    秦晉陽站在原地,看著那十指相扣的身影,幽幽散發著駭人的光芒,仿佛是絕望,可更像是一種無可理喻的執狂。


    前妻與嬸嬸那四個字眼,如同眼花繚亂的利劍,鋪天蓋地向著他揮舞過來,從晉陽哥哥……再到晉陽哥……再到晉陽!


    從青梅竹馬……到戀人……到夫妻……再到前妻!


    以為他和夏天就這樣了,沒想到,命運這般捉弄與他,竟然讓她又以另外一種身份……


    秦晉陽精疲力竭閉上眼睛,任憑嬸嬸兩個字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


    秦老爺子慶幸自己把粥吃完了,倔小子還沒來,秦邵然有事要走時讓他好好休息,可是裝睡了一整天,他實在睡不著,隻好命令工作人員拿來報紙。


    老爺子津津有味看著報紙,等到意識床前站著的兩個人是誰時,臉上一冷,將報紙一甩,不多說話,起身就要下床,夏天連忙走過去就要扶他,秦老爺子卻是看著她,冷厲不留情麵,“你來這裏做什麽?”


    之前,這樣威嚴到不可挑釁的老人隻針對別人,秦老爺子對她從來都是和藹可親的,可現在……


    夏天咬唇,清澈的雙眸迎上老爺子咄咄逼人的眼神,“我來看你!”語氣誠懇,雖然沒有一定要扶住秦老爺子,但卻是及時的蹲下,幫助老爺子把鞋子遞了過來。


    秦老爺子一怔,看著夏天似乎一臉發作不得,卻是沉默著,最後吐出兩個字,“讓開!”


    夏天被那低沉的聲音排斥,多少還是有些不太舒服的,但是旁邊的秦邵璿也蹲了下來,卻是看著她,微微一笑,然後抬頭看著老爺子笑道,“小老頭,就讓我和丫頭來伺候你吧!”


    秦邵璿的微笑和話語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殺傷力,老爺子一下子被吃的死死的,畢竟,倔小子很少對他笑過,有時他都懷疑兒子根本不會笑。


    可此刻又不能表露出來,隻能死死繃著老臉,秦老爺子檸著脖子,沒有說話,夏天卻是再次開口了,“爺爺,對不起!”


    話語剛落,就被秦邵璿硬邦邦的胳膊肘一拐,來不及提防,蹲著她向一旁倒去,“呀……”


    秦邵璿眼疾手快一把拽穩她,看著她,微微挑眉,悶聲悶氣,“道什麽歉,你又沒做錯什麽?記住了,叫小老頭,等我們有了孩子後,跟著孩子叫爺爺!”


    幸好這樣的話秦邵璿曾經在她的麵前打過伏筆,不然,忽然聽了一定會震驚到。


    夏天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秦邵璿,知道他說這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兩人一左一右蹲著,秦老爺子坐在床沿上,嚴肅著臉,卻是抿唇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您今天是老壽星,我幫您穿鞋吧!”既然不讓叫爺爺,就不叫了,但叫小老頭,太沒禮貌了吧,幹脆就‘您’了。


    夏天拿到鞋子,準備幫助秦老爺子穿鞋時,老爺子卻是腳一縮,語氣有些幹硬,“不用,都出去!”


    秦老爺子不再坐在床沿邊,於是躺在床上,然後又拿起來報紙,旁若無人的閱讀起他的報紙來。


    秦邵璿拉著夏天站起來,狡黠地叫了一聲,“小老頭!”


    “我不是你的小老頭!”


    秦老爺子應付的很快,似乎早就準備好了似的,語氣冷漠了許多,夏天看了秦邵璿一眼,有些疑惑,他不是說招數挺多嗎?怎麽失靈了?


    秦邵璿暗自咬了咬牙,開口叫了一聲,“爸!”


    秦老頭拿著報紙的手一抖,心似乎被電擊了一下,倔小子這樣叫他的機會不多,幾乎屈指可數,秦邵然雖然叫得多,但他畢竟不是自己的……


    嗬嗬,這次怎麽不開口說,我不是你爸了,秦邵璿將那握著報紙微微顫抖的雙手盡收眼底後,轉手拉著夏天,“走吧,我們今晚就回t市!”


    秦邵璿不理會臭丫頭的疑惑,拉著夏天走了幾步。


    卻聽到秦老爺子冷哼了一聲,“誰允許你們在一起的?”


    “你!”秦邵璿張口就答,好像這樣的答應在心中早就醞釀已久。


    “我?”秦老爺子那雙濃眉的白眉毛一動,卻是多了幾份威嚴和冤枉,“我什麽時候答應過?”


    秦邵璿拉著夏天的手,慢慢走到床邊,為了不至於居高臨下看著父親,高大挺拔的身形慢慢坐下來,手裏還拉著那隻柔白細膩的小手,“不是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嗎?我就是沿著你當年的足跡……”


    “混賬……老子不要你沿著老子的足跡……”秦老爺子猛地抬起頭,一雙淩厲的眸子射過來,那目光,如同刀子似的光芒,讓夏天心頭一怵。


    老爺子很少動怒的,所以夏天的心裏開始緊張起來,不免擔心的看著秦邵璿,再看看老爺子。


    秦老爺子的眉眼和額頭處已經布滿了皺紋,就像是刀刻一樣,卻不影響他的氣勢和冷峻,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鼻子,顯然秦邵璿遺傳了老爺子的很多地方。


    秦邵璿寸步不讓回瞪過去,一老一少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擊,仿佛要摩擦出火星。


    也是不久之後,夏天才知道老爺子為什麽會對秦邵璿那句話發怒,因為老爺子婚前婚後的那幾年可以說是一部血淚史,他當然不願意兒子沿著他的足跡。


    “丫頭,你說!”秦老爺子似乎不滿意夏天的袖手旁觀,咳嗽了一聲冷冷說道。


    夏天轉臉看向老爺子,卻是認真道,“這一路走來,為了能和邵璿在一起,我已經說了很多,從我媽,我爸,到張蕾,再到幹媽和晉陽,說得也夠多!在您這裏,我長話短說,我和邵璿在一起,並不是要報複晉陽,我是真心喜歡他,想要和和他在一起,望您成全!”


    “完了?”雪白的眉毛一挑,眼神淩厲掃過來。


    夏天卻是平靜的道,“完了!”


    “完了就出去!”老爺子大手一揮,就像是在下達不容置疑的命令一樣。


    夏天嘴一扁,就算她再心平氣和,再淡定,也受不了老爺子三番五次的驅趕,努力想要從秦邵璿掌心裏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捏著不放。


    “要走一起走!”秦邵璿站起來,依然握著她的手,順勢與她十指相扣,“我說過我不會放手。”這話不單單是說給夏天聽的。


    秦老爺子的目光掠過秦邵璿和夏天十指緊扣的手,似乎在做著權衡一樣,“就算你不想放手,可丫頭未必!”


    夏天和秦邵璿對視,眼底裏多了一抹希望的神采來,老爺子似乎話中有話。


    “天天她臉皮薄,哪受得了你不近人情的嗬斥!”秦邵璿自然要幫夏天說話。


    “真是沒說錯,娶了媳婦忘了娘!”秦老爺子自言自語說完這句話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整張臉顯得失望而孤獨了許多似的。


    “天天,聽到了嗎?老爺子同意我娶你了!”他有些擔心老爺子和白天一樣裝睡,也在這個時候趁熱打鐵,況且,老爺子說得也有這層意思。


    娶了媳婦忘了娘?!


    夏天一怔,忍不住看了秦邵璿一眼,而秦老爺子卻是睜開眼睛,氣衝衝道,“誰同意你娶她了?”


    秦邵璿看著秦老爺子吹胡子瞪眼,卻是沒有多說,拉著夏天就走,眼看都走到了門口時,聽到老爺子道,“反了,反了,都反了,動不動就想一走了之,站住,你們都給我站住!”


    那兩人還真站住了,隻是背對著他,隨時都有抬腳走人的可能。


    “哎……”秦老爺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怎麽跟你老子年輕時一個德行?!”


    秦邵璿知道說的是他,但沒有搭腔,他在等老爺子的下文。


    “其實,秦老頭子我也不是老封建老頑固,你們要在一起也行。但必須得經周司令和周丫頭的同意……”


    “喂,小老頭,我的婚事為什麽要經兩個外人同意?太荒謬了吧?”這時,秦邵璿忽的轉過身來,板著臉,雖然想裝出一副陰沉相來,但是,終究敵不過心裏的狂喜,父親的同意足以讓他的心沸騰起來,所以,他的瞳孔裏也沸騰得冒起了幸福的小氣泡,那臉上的陰沉,哪裏裝得下去?


    夏天也感覺到了秦邵璿的喜悅,可不知為什麽,她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周思琪並不止是暗戀秦邵璿那麽簡單。


    果然,老爺子的一句話道出了玄機,“如果不是周丫頭,你還能站在這裏?隻怕早就成了八寶山烈士公墓中的一員了。”


    又是一個救命恩人?!


    除了豐澤年,又來一個周思琪!


    夏天心疼地轉過頭看著秦邵璿臉上的無奈,也不知這十年裏,他究竟是怎麽過來的,一定充滿了艱辛和危險。


    “不錯,周思琪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一碼歸一碼,恩情是恩情,愛情是愛情。”攥著夏天的手又緊了幾分,她都感覺手上有了一些疼意。


    “邵璿!老頭子我是一個過來人,比你更清楚恩情和愛情是兩碼事,但做人要憑良心,我們不能做忘恩負義的小人,就算別人不在後麵戳脊梁骨,但我們也無法做到心安。我活了八十來歲,也做過一些心狠手辣的事,但我做得心安理得。”


    “豐澤年為救你,失去了一條左腿,但你卻傾其所有,東拚西湊建了一個天籟讓他經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才像一個男兒的作為。”


    “爸,您……”秦邵璿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麵帶了些自嘲,還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原來父親什麽都知道。


    “秦邵璿……”夏天側頭看向他,眼裏注滿了疑問。


    “我欠豐澤年的。”秦邵璿勾了勾唇,看見夏天眼裏劃過的一抹糾結和仍舊的不敢置信,不禁笑了笑,“其實,天籟與你也有一定的關係。”


    是啊,如果她不叫夏天,那公司也不會是天籟,如果她不在t市,天籟也不會在t市安營紮寨。


    夏天轉開頭去蹙了蹙眉。


    “可是,邵璿,你知道嗎?你欠周丫頭的,用如今的十個天籟也還不清。”秦老爺子忽然冷肅一笑,看著秦邵璿默然沉靜的臉色,“前幾天,我請周丫頭吃過飯,她可什麽也沒說,人家知道你在t市,也知道你和夏天的事,可她半句怨言都沒有,正因為她的無欲無求,才讓我這老頭子的心裏沒底啊!”


    老頭子心裏都沒底?!這一刻,秦邵璿俊美如同神抵一般的臉赫然繃緊,“我欠周思琪的,與我娶夏天根本就是不相幹的兩件事,為什麽要混為一談?”


    “人家周司令可跟你大哥說了,你娶別的女人可以,但必須給他女兒一個交代。”秦老爺子歎息,這也是邵然之前在病房接的一個電話,周司令說話的語氣很不友好。按說周家對秦家隻有卑躬屈膝的份,可關鍵是秦家欠周家的,氣短!


    “莫名其妙!”秦邵璿沉鷙的目光看著眼前臉色染了些蕭索的父親,嘴邊的聲音冷到驚人,“我和周思琪之間什麽也沒有,我為什麽要給她一個交代?”


    “和我說沒用,你自己看著辦!”老爺子揉了揉眉心,“還有,在沒將自己的麻煩處理清楚之前,在無法給丫頭一個未來的情況下,你們少在一起。”


    “我怎麽就無法給她一個未來了?”秦邵璿不明白老爺子為什麽要這樣說。


    他的話比之於剛才更強勢了許多,他這個人並不是不顧及親情,隻是不喜歡被人左右,當他冷冷的看著老爺子時,後者的臉上多了一份受傷的薄怒,眼眸裏,有些氣結,可是最終忍了下來。


    畢竟秦老爺子不是糊塗人,臉上露出無奈,卻是拋出比剛才份量更重的話道,“用事實說話!”


    秦邵璿臉色略微僵白,用事實說話,不是他一向的風格嗎?今天怎麽有些衝動了?!


    夏天什麽也沒說,隻是安靜的呆在秦邵璿身邊,任由他握著手,任由他帶著離開。


    “我的身體很好,你們也都很忙,明天就不用來了,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


    這是秦老爺子在他們離開時說的話,事實上老爺子並沒有反對他們在一起,隻是因為還有一個周思琪的存在,盡管秦邵璿和那個女人沒什麽,但聽老爺子的口吻,事情並非隻是救命恩人那樣簡單。


    回到酒店,夏天洗完澡出來時,秦邵璿正站在窗前打電話,隱隱約約能聽到他在低聲與人交談,無外乎是“嗯,嗯,好,我知道,再見。”這樣簡短的幾個字。


    等他掛斷電話轉過身來,似乎意識到夏天今天洗得有些快,“洗好了!”


    沒洗頭,沒泡澡,當然比平時要快。


    “嗯!你忙完了也去洗吧!”


    夏天說出來這話時,秦邵璿的眼眸盯著她,久久不肯移開。


    “馬上就去!”清俊沉靜的臉上漸漸浮現一種讓夏天能夠感覺出來的放鬆笑容,她不覺間也笑了笑,一切並沒有那麽可怕,有秦邵璿在身邊,她怕什麽呢,想要幸福,就會擁有幸福。


    躺在床上,王叔叔的電話如期而至,“天天,秦老爺子的生日宴熱鬧嗎?”


    夏天當然知道這是在刺探老爺子有沒有同意她和秦邵璿,應該還是受某人指使的吧?


    “嗯,王叔叔,老爺子的生日宴取消了,不過,他老人家同意我和邵璿在一起。”


    “真的嗎?嗬嗬……”王大山笑的有些欣慰而憨厚。


    “嗯!他同意了!”


    是的,秦老爺子是同意了,不過他有一個前提,要經過周司令父女同意。


    “嗬嗬,那就好,天天,祝你幸福……”王大山的話還沒說完,夏天就聽見電話裏傳來一道高嗓門的女聲,“同意了,就把婚禮辦了,別到時候,來個奉子成婚……”


    楊夕的嗓門比較大,語速也特別快,嘰裏呱啦的一通,當秦邵璿洗完澡出來站在床邊,剛好聽見一些。


    夏天瞬間臉紅,簡單說了幾句,“知道,知道,我知道。”就把電話掛了。


    “誰奉子成婚?”當帥氣的臉,還帶著一絲涼意貼過來,將氣息落在了她的臉上時,夏天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滋味來,緊張,尷尬,僵硬,但卻有著甜蜜。


    “是你嗎?你懷孕了?”秦邵璿清俊的臉上,多了一份璀璨,聲音沙啞低沉,醉人的誘惑一般。


    看來他聽到的不多,或者就隻聽到‘奉子成婚’這四個字。


    麵對他的斷章取義,夏天無奈也有些不是滋味地推開他的頭,“誰懷孕了,我正來月經呢?”


    秦邵璿僵了一下,驟然抬頭看著她。


    夏天心一酸,因為她明顯看見他那熠熠生輝的眸子瞬間失望淡然了下去,原來,他是那樣渴望她能夠懷孕。


    秦邵璿斂眸,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再看她時,眼中漸漸多了幾條紅線,“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吃避孕藥了?”依他們高頻率的纏綿和他的勇猛,她不可能不懷孕,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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