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別了淩未,賀朝陽帶著巡視組繼續前往雲州的路途。


    因為與淩未見了一麵,賀朝陽的神色中帶著說不出的滿足,李敬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閉目不語。


    雲州的城市建設比不上南平的老牌城市應州,但是因為是與南越毗鄰的城市,所以看起來還是很活躍的。


    雲州之前想建鋼廠的事並不是秘密,巡視組這次過來也是想摸摸雲州的底。


    “你們說想放棄建鋼廠的計劃?”李敬州麵對著向他們做匯報的雲州市市長張揚,眉頭皺了起來。


    “對。”張揚很坦然地與他對視,“吳州的事我們已經接到消息了,現在中央對鋼鐵行業的管控如此嚴格,我們還是要響應中央的政策的。”


    李敬州點了點頭,道:“這一點我會向梁副總理做匯報。”


    張揚麵上一喜,能讓李敬州在梁副總理麵前提一下自己,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不過,”李敬州看到張揚麵上的喜色,話風一轉道:“我記得你們提出的項目不隻是鋼鐵吧?”


    張揚聞言一楞,“您是指……?”


    “申建機場是怎麽回事?”李敬州向後靠到椅背上,銳利的眼神緊緊地盯住張揚。


    “這隻是一個想法,還沒有形成決議。”


    “是嗎?”李敬州笑道:“既然隻是個想法,那為什麽已經有人報到中央去了?”


    “啊?”張揚吃了一驚,但是他旋即回過神來,這事在市長辦公會上都沒有通過,怎麽會鬧到中央那層去?


    賀朝陽也覺出了此事的蹊蹺,張揚吃驚的神色不似作偽,而且張揚和淩未的私交不錯,建機場這麽大的事淩未不可能不知情啊!


    “李組長,能不能容我一些時間?”張揚很快就鎮定下來,“我會盡快就這件事來向您做匯報。”


    李敬州點了點頭,道:“可以。”


    “雲州要建機場的事你知道嗎?”賀朝陽按捺著性子和李敬州聊完了工作,等到沒人注意時,拿起一支從未用過的電話給淩未撥了過去。(.無彈窗廣告)


    “機場?”淩未挑了挑眉,道:“張揚曾經說過一次,但是他也承認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那怎麽雲州的申建計劃書已經交上去了?”


    “什麽?”淩未吃了一驚,“不會吧?張揚可是市長呢。”


    “雲州的班子出問題了?”


    “沒聽說呀!”


    “我知道了,”賀朝陽點了點頭,道:“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我先調查一下。”


    “好,”淩未也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有消息及時通知我。”


    兩個人掛了電話,賀朝陽將李敬州突然發難的事想了又想,隨後,他給自己的上司餘中華打了個電話。


    “餘司長,您好。”賀朝陽調整好了心情,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是小賀啊?”餘中華聽出了他的聲音,笑道:“現在不忙?”


    “不忙,”賀朝陽打著哈哈道:“再說了,有什麽事比慰問領導更重要呢?”


    “你呀,就這張嘴好使。”這記馬屁拍得餘中華很舒服,不過他也知道在巡視期間賀朝陽給他打電話一定是有原因的,“有什麽事要我幫忙嗎?”


    “司長,雲州要建機場嗎?”


    “機場?你現在在雲州?”


    “對。”


    “前些日子他們交了份計劃,但是並沒有通過。”


    “計劃交到二處了?”不然他這個一處處長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對。”餘中華道:“陳成已經將計劃擋回去了。”


    陳成是規劃二處的處長,也是賀朝陽的同僚。


    “既然擋回去了,那為什麽我會在雲州?”賀朝陽隱晦地提醒了一句。


    “咦?”餘中華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他低聲道:“我知道了,有消息了我會通知你。”


    賀朝陽掛掉電話,腦筋飛速的轉動起來。


    沒在發改委通過的計劃書,竟然引起了巡視組組長的注意,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麽差錯?


    在他焦急的等待下,餘中華那邊終於傳來了消息。


    “你說什麽?”賀朝陽聽到餘中華話裏透露的信息,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應州和雲州聯手建機場?”


    “對,新申請書是這麽說的,而且這項申請書是半個月前提出的,陳成還沒有處理。”


    “申請書是誰寫的?”


    “應州和雲州兩地的市委市政府聯名提出的。”


    媽的,就知道陶愛國那老狐狸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淩未,原來這老小子還弄了一出暗度陳倉!


    “謝謝司長,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賀朝陽沉著道。


    “這件事,我看那一家沒少伸手。”餘中華提醒道。


    “好。”


    那一家,除了蔣衛兩家還能有誰?賀朝陽冷笑一聲,吳州的事塵埃未落,他們就將戰火燒到了雲州,姓蔣的心胸數年如一日的狹窄啊!


    “陶愛國有動作了。”賀朝陽及時將信息反饋給了淩未。


    “你說他們要聯手在雲州建機場?”淩未吃了一驚,“他們瘋了嗎?”


    “不是他們瘋了,是你和張揚瘋了。”這裏麵的彎彎繞賀朝陽一想就明白了,陶愛國剛剛上任,對情況不熟悉,而雲州的市委書記已界退休之齡,兩個人以市委市政府的名義交上去的計劃書,看起來是集體作為,但是真正對應的卻是風華正茂的淩未和張揚。


    這件事辦不成,會讓淩未和張揚落下不切實際好大喜功的名聲,辦成了,更麻煩,因為以雲州和應州現在的財力,絕對支撐不起一個機場的消耗。


    “是我大意了。”淩未苦笑道。他最近隻忙著視察應州的建設進度,卻沒想到陶愛國和孫周竟然在背後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機場的申建書,他絕對是要負第一責任的。誰叫他是在衛總理那裏都掛了號的人物呢,衛總理再不徇私,也不會拿著自家派係的陶愛國開刀吧?


    “我估計這兩天李組長要找你談話,你先想想怎麽應對。”賀朝陽叮囑道:“別怕,這事不僅僅是衝著你來的,他們想動你,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你也要小心。”


    “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淩未眼裏的憂慮越來越濃鬱。


    正如賀朝陽所說,這件事的確沒有這麽簡單,如果陶愛國要拿自己開刀,斷不會將事情鬧上中央,恐怕這件事的根源還在賀朝陽身上。


    淩未是鐵杆的賀派,更何況賀家小太子給他當了五年的秘書,他和賀派的親密關係可想而知。


    現在,陶愛國卻繞過自己將申建機場的計劃書交到了中央,更糟糕的是,自己竟然毫不知情!難道是陶愛國和雲州的劉增喜聯手給自己和張揚下的套?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


    淩未想馬上去找陶愛國問個究竟,但是理智壓抑住了衝動,現在情況不明,他不能貿然找上門去。


    不過,他的眼睛眯了眯,既然老狐狸們都動手了,那麽他和張揚也要適時地做一些準備了。


    巡視組的到來無異於給雲州和應州投下了一顆炸彈,一時間,各路勢力圍繞著巡視組展開了新一輪的較量。


    “李書記,劉增喜怎麽會突然倒戈?”賀朝陽毫不客氣地問李均道。


    李均眉頭皺了皺,他也沒想到雲州竟然鬧出這樣的事來。劉增喜雖然不是賀派,但是這老家夥一向明哲保身,怎麽突然間就倒到蔣衛一係的懷抱裏去了?難道陶愛國做了什麽手腳不成?


    李均一時間也沒有想通劉增喜突然倒戈的原因,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給賀朝陽下達指示,“這人不能留了。”


    “好。”賀朝陽點了點頭,他要的不過就是李均的一個明確的意見,隻要上麵不糾纏此事,那麽他就能放開手腳去做了。


    淩未和張揚都動了起來,看來他們最近對人心的把控工作做得不好,竟然被陶愛國從背後捅了刀子。


    淩未心裏鬱悶,張揚卻已經氣得要殺人了。明明自己沒做的事,找上劉增喜,對方卻用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勸說自己不要好高騖遠,機場的事可以再等等。


    等個屁!他什麽時候通過建機場的決議了?怎麽交到中央的申建書上竟然簽了自己的名字?張揚真是有苦說不出,他既不能當著巡視組的麵色說自己不知情,又不能任由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實在是左右為難。


    就在這時,一向虛與委蛇的牆頭草劉增喜同誌也露麵了,他來到了巡視組,一見到李敬州就深刻地檢討了自己。


    “李組長,我在雲州的工作有很多不足,第一就是沒能阻止某些同誌的激進想法,雲州地處邊疆,經濟基礎薄弱,建機場一事實在是有些好高騖遠了。”劉增喜頗有些沉重地說道:“作為雲州的一把手,沒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我向組織檢討。”


    李敬州沒有說話,如果承認劉增喜工作不力,那就說明張揚做錯了。可是對著這樣一個圓滑的官員,似乎怎麽表明態度都不對。想到這裏,李敬州笑了,他請劉增喜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笑道:“事情的原委還沒有查清楚,劉書記不必過謙了。”


    賀朝陽適時地為劉增喜送上一杯茶,施施然地坐在了一邊。


    “李組長,我的工作難做啊!”劉增喜愁容不展道。


    “是嗎?”李敬州挑了挑眉,神色莫測,“不要著急,有什麽事你可以暢所欲言。”


    劉增喜馬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他喝了口茶,隱晦地將張揚飛揚跋扈一力堅持建機場的事抖了出來。


    李敬州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在本子上做筆記,但是始終不曾發表看法。


    賀朝陽聽著對方顛倒黑白的說法,眼裏閃過一絲興味,這老家夥,不知道陶愛國許給了他什麽好處,竟然把身家前途都壓上了。


    不過,既然敢跟你賀二爺叫板,就得做好足夠的思想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柚子親,yjlsj007親x2,蔚晞親,oldkin親,湯頭湯頭歌親的地雷╭(╯3╰)╮


    謝謝闕影唯愛親的火箭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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