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舒緩的舞曲,江蘿和陳牧在場中輕柔舞動。可不知是誰突然放了探戈的舞曲,節奏加快,樂聲一改方才的舒緩,變得強烈熱情,活潑的旋律中有著明顯的頓挫感,場中氣氛一下子被渲染得熱烈起來。


    陳牧摟抱著江蘿起舞,他們的上半身隔著一定的空間,下半身幾乎緊緊貼在一起,兩人的重心隨著音樂不斷轉換偏移。


    旋轉、踢腿、定位......


    江蘿和陳牧的臉時而朝著相同的方向,時而都對著自己的左側,兩人表情嚴肅,眼神隻有那一霎那間的交會。


    當樂聲抑揚頓挫,充滿燃燒的激情時,那快速的旋轉讓江蘿火焰般的裙擺飛揚,場中如同一朵火紅色的花朵在不斷遊走,讓人眼花繚亂,引得人們的目光牢牢放在這對璧人身上,尤其是這朵燃燒的火玫瑰。


    但樂聲不是一直都那麽熱烈奔放,當它呈現一種矛盾的悠揚,就好像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低沉感傷,如同不能開口的愛情。


    一向顯得溫潤從容的陳牧此時表情倨傲嚴肅,隻有在注視江蘿的那一霎那,眼神中好似透露出深情,可是這深情的背後,卻如同這樂聲一樣,矛盾激昂,帶著強烈的掙紮。


    舞蹈傳遞著感情,人的肢體自有自成一格的語言。


    江蘿能夠深深地感覺到,陳牧的內心在掙紮猶豫。他的表情是那樣嚴肅,可是偶爾的凝視卻是仿佛透露著不願訴說的深情。


    他們對視的時間時那樣短暫,如同光芒一閃,就得馬上扭身,轉開頭,或望著同一個方向,或望著不同的方向。


    他們相互纏繞的肢體,訴說著江蘿和陳牧強烈地無法忽視的吸引力,可是又帶著一絲惆悵和憂傷。


    江蘿看到陳牧的眼中,深刻的情感,如此濃厚、深沉,眼中光芒忽明忽滅,是掙紮,是猶豫,是一絲絕望的憂傷,無奈的彷徨。


    他想放棄嗎?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江蘿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強烈的預感,如果她再不緊緊抓住陳牧,他就要離她而去。


    江蘿抓住陳牧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指甲稍稍陷進肉裏,她自己都覺得快把陳牧的手給抓疼了,可她控製不住自己,她在怕,怕陳牧掙紮的最後是放棄。


    陳牧卻好像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疼痛,臉上仍舊是那樣的嚴肅,緊緊摟著她,旋轉,移動。


    深情、深情。掙紮、掙紮。猶豫、猶豫。絕望、絕望。憂傷、憂傷。彷徨、彷徨。惆悵、惆悵。


    江蘿感覺她從未如此貼近陳牧的內心,一顆心隨著他的舞和他的眼神的牽引,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她想開口說話,可是卻莫名哽咽得發不出聲音,右眼角下的“情海”處鼓動著,右耳一陣陣刺痛,使得她心煩意亂。


    這舞步,有種清晰的愛的聲音,可是這愛,在一寸一寸漸漸碎裂。


    是悄然無聲地破碎,還是鳳凰涅,浴火重生?


    江蘿抓緊陳牧的手,給他無聲的鼓勵,眼中釋放出柔和堅定的光芒,恬靜中帶著倔強。陳牧好像感受到了,微微一愣,眼神稍稍有些躲閃,卻也透著軟化。


    她的字典中沒有“認輸”或是“放棄”,不是她有多厲害,也不是在這件事上她有多自信,而是她對陳牧的愛,已經深入骨髓,挖不出,碰不得,必須愛,不得不深愛。


    一曲舞罷,陳牧和江蘿都沒有立即放開對方的手,等看到旁邊有人走過來,才匆匆放開了緊握的雙手。


    “陳總裁,你和江小姐這一曲探戈真是配合默契,跳得激情四射啊,我們甘拜下風,估計他們都看傻眼了。沒想到你跳探戈這麽厲害,還有江小姐,你剛才可是像火焰一樣耀眼,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之前看你文文靜靜,還真沒看出來。”祝總和他的舞伴一起走過來,笑著讚美道。


    “哪裏,我們隻是門外漢,祝總和您的舞伴才是個中翹楚。”陳牧又恢複了那從容悠然的笑容,一派翩翩公子的氣度。


    江蘿剛想說話,陳牧就忽然走邁向蕭語棉,步伐稍快,將她落在後麵。


    “語棉,剛才沒有和你共舞,真是遺憾,今天晚宴估計快要結束了,不知下次能否賞臉和我共舞幾曲?”陳牧笑容完美,潔白的牙齒顯得很有自信,對著蕭語棉預定下次的共舞機會。


    江蘿微微睜大眼睛。


    “當然,陳牧,我的榮幸。”蕭語棉溫婉地一笑。


    “那就這麽說定了。語棉。”陳牧執起蕭語棉的手,落下輕柔的一吻,放開時依依不舍,好像帶著眷戀。


    江蘿聽見自己的心,在難過,在嫉妒,在無聲哭泣。她真的不明白,陳牧之前明明都對蕭語棉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根本不像現在這麽主動熱情。


    在回程的車上,江蘿和陳牧並排坐著,她剛開口說了一個字:“陳……”


    就被陳牧無情地打斷:“不要說話。”


    江蘿訝然地抬頭看著陳牧,他注視著前方,臉上不再是雲淡風輕的笑容,而是麵無表情。


    在江蘿家門口,車子停下,陳牧還是紳士地下車替她開了車門:“江蘿,到了,請下車吧。”


    這一個“請”字,夠錐心的。


    江蘿依言下了車,卻一把拉住想要回到車上離開的陳牧的臂膀,有些著急地問:“陳牧,你怎麽了?”


    陳牧回身,臉上帶著一抹刺眼的笑容:“江蘿,是我該問你,你又怎麽了?”


    “我、我做錯什麽了嗎?”江蘿搖搖頭,“不要告訴我是因為蕭語棉。”


    陳牧雙手抱臂,語聲低沉,緩緩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有意請蕭總擔任百裏風華的總經理,至於薛竟昂,我打算調他來總公司擔任總經理一職。你今天惹得蕭總不快,那我的計劃可能就要擱淺了,你說該怎麽辦?”


    江蘿一時衝口而出:“為什麽一定要是蕭語棉?我也可以!”說完又有點後悔,她沒有管理一家酒店的經驗,而且還是這麽大的全國連鎖。


    “哦?”陳牧臉上閃過一絲譏諷和懷疑,不過又轉為安慰的口氣,“江蘿,你不用勉強自己,有些事,靠的不是一股衝勁,而是實力。”


    想起之前陳牧要送花給蕭語棉的事,江蘿開口問道:“難道你之前的送花,和今天的舉動,都隻是為了請蕭語棉過來百裏風華擔任總經理嗎?”


    陳牧剛才對蕭語棉的那一吻,江蘿有點吃醋。她既希望陳牧的回答是肯定,那樣就說明他根本對蕭語棉沒有意思,隻是為了事業。但是,她又希望陳牧的回答是否定,因為她不願意相信陳牧是那種會為了事業犧牲愛情的人。


    “你說呢?”陳牧似乎就是默認了,語氣中帶著自嘲,可是眼中卻分明透露著另一個意思。


    “我很嫉妒你對蕭語棉那樣做,我也很希望你對她不是出於真心的接近,可是我不相信,你是為了這個目的。”江蘿很肯定地道。


    的確。就算牧集團很需要有一名有實力有經驗的管理人才出任百裏風華總經理一職,就算那個人最好是蕭語棉,陳牧也完全沒必要這麽做。且不說不必他如此,也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聘請蕭語棉,即便是請不到蕭語棉,百裏風華也不會因此倒閉。


    陳牧這麽在意這件事,究竟是為了什麽?江蘿相信,就憑陳牧的才幹和能力,玩轉商界翻雲覆雨的手腕,不用憑借任何人,也可以把牧集團越做越大。


    “你相不相信,我都會這麽做,江蘿。你沒有那個權力阻止我。”陳牧的口氣突然強硬起來。


    “你是說你還要繼續接近蕭語棉嗎?你、你知不知道……”江蘿想起前世他蹊蹺的離世和蕭語棉之間的某種關聯,差點脫口而出說他知不知道他前世的離世和蕭語棉有關。


    “知道什麽?”陳牧挑了挑眉毛,“我應該知道什麽?江蘿,我不喜歡你有事情瞞著我。”


    江蘿難掩激動的情緒,看不慣他此刻的表情,走上前去用右手抱住他,左手遮住他的眼睛,堅定地說道:“陳牧,你應該知道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我愛你。”


    陳牧聽到她的告白,身子微僵一下,然後放鬆下來,雙手緊緊摟住江蘿的腰。


    因為陳牧的眼睛被江蘿的手遮住了,所以她沒有看到他眼裏閃過的一道詭光,隻看到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完美的笑容:“哦,你,確定?”


    “我確定,從未這麽肯定,一直確定,陳牧。”江蘿被他抱在懷裏,以為他已經接受她的告白,心中有著一種終於沉澱下來的喜悅。


    誰知陳牧突然鬆開抱著她的雙手,拿掉她遮在他雙眼上的手,一把推開她,綻開燦爛的笑容,話中卻帶著嘲諷:“江蘿,如果你真的愛我,今晚就到百裏風華我住的那個房間來找我,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


    陳牧說完轉身上車,背影無情陰冷。黑色的車子在夜色中越來越遠。


    一點都不像他。江蘿迷惑了,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陳牧不是應該是她心目中那個親和俊朗、玉樹臨風的成熟男人、翩翩公子嗎?可現在,她糊塗了,這是他的偽裝吧。


    江蘿當然記得他住的那個房間,那天同學會後是她送他回去的,對數字特別敏感的她,還記得房門號是1556。


    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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