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蘿胡亂的抹著眼淚,狠狠地點頭。


    陌槿言笑了笑,嘴角掛著血跡,看上去狼狽不堪。


    “碰!”一聲槍聲響起,還在往陌槿言肚子上踹的男人應聲倒地,王仲允滿眼通紅的站在不遠處。渾身的氣息混亂而又狠厲,看著眼前的這群人,仿佛要生吞了一般。


    林晟宇也從後麵趕了過來。


    陌槿言和鍾蘿終於是放鬆了心神。


    “我很高興,救了你。”


    原來梗在兩人之間的那一抹芥蒂也隨之消散,不管是愛情也好,友情也罷,都是需要維護的。維係一份感情,或許需要天長地久的陪伴,但是崩塌一份感情,隻需要一瞬。


    在她昏倒之前,王仲允已經跑到了她的麵前,將她攔腰抱起。


    陌槿言渾身都提不起一絲力氣,卻是衝著王仲允笑了笑。笑容絕美,仿佛下一瞬人就會消失不見。


    “如果,我說我們在一起,你還肯要我嗎?”她的聲音輕緩虛弱的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見。


    呢喃聲擊打在王仲允的心口處,那麽疼,他有些無措:“要,怎麽都要。”


    陌槿言終於掛著滿足的笑容,陷入一片黑暗。耳邊似乎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著:“我們回家……”


    林晟宇蹲在鍾蘿的身邊,也打算將鍾蘿打橫抱起來,鍾蘿衝著他搖搖頭:“我肚子很不好受,我擔心……扶我上車吧。”


    “你可以嗎?”


    鍾蘿蒼白著臉,勉力點點頭。


    在醫院,知名婦產科醫生給她做了全麵的檢查。下身已經有些見紅,打了保胎針,孩子算是保下來了,但是再也不能受任何刺激或者是疲累,否則很容易出事故。


    何在鍾蘿和陌槿言被救走之後,場麵一度混亂起來。


    主要是那五個男人還剩下四個,知道自己最後也落不到什麽好下場,對把他們騙過來的商蕁懷恨在心,當時誰都沒有心思去管這幾個人,結果商蕁就被一刀紮進了小腹。


    雖然也是及時送到了醫院,不過搶救無效死亡。


    而鍾夢則是被關進了b市看守最為嚴格的女子監獄,終身監禁。


    這一場鬧劇終於結束,而陌槿言和王仲允的婚禮,也因為陌槿言的身體原因延遲了。因為她的小腹受傷過於嚴重,導致子宮受損,醫生診斷的是受孕困難。十年內都難以有孕。


    王仲允叫醫院將這件事隱瞞下來,王家並沒有知曉。


    本來他們的婚事,王家眾人都持著反對的態度,這要是再將這件事告訴他們,他需要抵抗的壓力就更大了。


    鍾蘿的身體原因已經不再適合繼續醫院的工作了,幸而她研究了幾人的病情之後,也都留下了治療的方案。扁老的中醫水平也是非常高明的,隻要按照她留下的治療方案,中西結合,相信病情還是可以穩定下來的。


    隻是,那幾個病情已經惡化到癌變的病人,再怎麽醫術高明也是治不了的。鍾蘿看過之後,也隻能緩解病痛而已。


    不過,因為主治醫生是鍾蘿,但是她卻一直都沒怎麽出現,那幾個病人包括他們的家屬都跟醫院鬧過,而國際醫學委員會也發了通知說如果不是鍾蘿親自救治,就算病情康複,他們也是不承認中醫的。


    這條通知卻是將株洲醫院所有的醫生都給氣樂了!


    治病救人本就是一件功德事,結果非要被這些人弄過來分成這麽多派係,還要一一比較,非要分個高低出來。


    你們不承認中醫對我們來說根本沒有什麽損失好吧?反而是你們少了一個救命的手段!


    最後楊院長發話:“我們就按照阿蘿的方案繼續治療,至於那邊是什麽態度,不理會就是了。”


    有的時候,不管是做什麽,都需要硬氣一些才好。


    就比如現在,你要是不表態,那邊還以為是你求著巴著要讓他們承認呢!


    這件事情,楊院長後來也在電話裏跟鍾蘿說了一下,鍾蘿聽後也就是一笑置之,不予理會。


    因為上次的事情,給了林奶奶不小的刺激。在她昏迷過去之後送到醫院,身體情況也被檢查出來。林爺爺一下子像是老去了很多歲,現在基本也不往部隊裏跑了,就安心的在醫院裏陪著林奶奶。她現在的治療方案也是鍾蘿定下的,主要還是中西醫結合的方法。


    老人家身體本來的虛,也不能用太過凶猛的方法,隻能慢慢養著。用西藥抑製,中藥恢複並且增加自身機體的免疫力。


    在家裏陽台半個多月,鍾蘿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


    陽光透著陽台的玻璃灑進來,鍾蘿靠著搖椅曬著太陽,一邊看著雜誌,一派悠閑。林晟宇端了牛奶過來,“喝點牛奶,然後回房間躺著休息一會兒。你身體差,不許長時間用眼勞神。”


    鍾蘿將雜誌放在一邊,從林晟宇手裏接過牛奶,喝了一小口,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這些天,他哪裏都沒去,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許多以前他根本就沒有碰過的事情,現在做起來也是順手的很。


    明明有許多事情也是可以林嫂來做的,可是他一定要親力親為,就好比衝牛奶,如今鍾蘿的口味已經被慣的不是林晟宇衝的就喝不下去的地步了。


    妊娠劇吐之後,鍾蘿的食量開始一天天見長。每天口味還尤其奇怪,水果是不能斷的。


    喝完牛奶,林晟宇把鍾蘿扶起來,將她送到床上,而他就在一邊拿著她剛剛看過的雜誌看起來。


    每天中午都是這樣。鍾蘿睡覺,他就在一邊守著。


    鍾蘿睜著眼睛,瞅著他,“你再這麽寵著我,到時候我越來越沒個人形,到時候你可不要嫌棄我。”


    “寵著你,是我這輩子最樂意做的事情。就是要你依賴著我,離不開我。”他眼睛沒有從雜誌上離開,聲音透著溺死人的溫柔。


    鍾蘿的肚皮在一天天變大,肚皮上已經開始癢起來。有的時候,癢的實在受不了,但是又不敢用力去撓。


    這其實是妊娠的正常反應,但也確實非常折磨人。


    那種癢的鬧心撓肺偏偏還不能用手用力去抓的感覺,很讓人抓狂。這會兒鍾蘿剛躺下去,肚皮上就已經開始癢了。


    林晟宇的眼睛還在雜誌上麵,可這會兒他已經放下了雜誌,抬頭眼底劃過心疼:“怎麽了?是不是癢的難受?”


    鍾蘿點點頭。


    他站起身,到鍾蘿的梳妝櫃前,拿過一小瓶精油過來,“我給你抹一抹吧。”


    “嗯。”


    當一個人把另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放在心裏的時候,不需要任何的言語,甚至連眼神也不需要,隻感覺她的氣息就能知道她有什麽不適。


    他的手很暖,溫柔且小心的按揉著她的肚子,氣氛恬靜且美好。


    忽然,兩個人的表情都怔愣住了。隨即是不敢置信的驚喜,鍾蘿甚至連肚皮上癢的難忍的感覺也忽略了,“剛剛……他――他動了!”


    林晟宇心裏感覺很奇特。


    剛剛他在給鍾蘿抹精油的時候,分明也感覺到了那輕微的動靜。像是一拳打在他的心上,驚喜喜悅的幸福感瞬間席卷全身。


    那種自己將要當爸爸的感覺感受的切切實實,明明白白。


    那一下輕微的動靜,卻讓兩個人都柔軟了心扉。


    這是孩子的第一次胎動,父母兩人卻都感覺到了,這樣的緣分讓鍾蘿覺得很神奇。


    林晟宇俯下身子,在鍾蘿肚皮上親了親,“這是我們的寶寶知道他的爸爸再給伺候媽媽,給我鼓勁兒呢。”


    “噗……”鍾蘿笑出聲:“我以為你會說,這是寶寶在給辛苦的爸爸抱不平呢。”


    “我可沒有不平的地方。寶寶生下來以後,如果是個男孩,就要跟我一起對他的媽媽好,如果是個女孩,那就苦了我了,我得一個人伺候皇後還有寶貝我們的小公主。”


    想象著以後的生活,其樂融融的一片,兩個人都向往起來。


    十二月份的時候,醫院那批從國外轉來的病人當中,其中兩個病情惡化轉癌的病人,終究是沒有熬過去,死在了病床上。


    不過能夠撐下來這麽久,這足以證明鍾蘿一手醫術的強大。


    那兩個人病人在株洲醫院治療的病例記錄也留了備份,原紀錄都給國際醫學委員會交了過去。至於那邊怎麽說,鍾蘿是不在意的。


    聖誕節那一天,蔣辰風和衛思語結了婚。


    婚後兩個人感情生活都很不錯。而蔣辰風對鍾蘿的那一場愛戀,也成了他人生中一道亮麗的風景,因為深刻,所以無法忘懷。既然無法忘懷,那就隻能在心的一角留一個位置,從此深刻的掩埋。


    四月十六號,鍾蘿在株洲醫院產下一名女嬰,重六斤七兩。眉眼跟鍾蘿很像,而鼻子挺挺的像極了林晟宇。


    在生產的時候,還真是凶險萬分。


    在生產之前,鍾蘿就給自己留下了一張藥方子,同時將扁素素喊到了產房,假如自己氣力不繼,還需要她來給自己行針。


    其實,按照她的身體狀況,最保險的還是剖腹產比較好。不過,她的孩子個頭不算大,連七斤都沒到,順產也是很容易的,況且,剖腹產對孩子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她覺得自己可以生下來,也就堅持順產了。


    過程比較凶險,所幸孩子是安全生產下來了,而鍾蘿也僅僅是因為脫力昏迷過去。


    林奶奶的身體一日不一日,卻還是堅持跟著一起到了醫院。看到小家夥,她精神似乎都好了許多,林晟宇卻是擔心孩子她媽,看都沒顧得上看孩子一眼。


    林奶奶抱在手上,樂嗬個不停,見林晟宇也不看孩子,便說道:“這個孩子我很喜歡,不如就讓太奶奶給取名字吧。”


    自然沒有人反對。


    才過了一年不到的時間,林奶奶的頭發已經花白了許多。林爺爺在她一旁攙扶著,眼底有心疼,也有著淡淡溫馨的幸福。


    “就叫靜姝吧,靜女其姝。小名就叫多福,希望我們家的小公主嫻靜美麗,福氣多多。”


    後來林晟威也趕到了醫院,正聽到自家奶奶再給小侄女取名字,嘴角不禁抽了抽,這個時代,哪裏還用這個名字啊?


    他目光同情的朝著自己小侄女瞄了兩眼。


    不是伯伯不幫你,是咱家老佛爺沒有人忤逆啊!


    “咳咳!威兒,你那是什麽眼神?”


    林奶奶咳嗽兩聲,不滿的問道,看樣子精神頭還算不錯。“我知道,現在你們都不時興這樣的名兒了,覺得土氣,可是奶奶就是覺得好。”


    林爺爺等閑不發火,可是一發起火來,誰也受不住。此時他眼睛一瞪:“誰說這名字土氣了?這分明就是最好最適合的名字!”


    林晟威還沒有告饒,小靜姝卻是被嚇得哇哇哭鬧起來。


    “小靜姝乖啊,不哭不哭,咱們不跟爺爺玩了,爺爺是個粗人,不跟爺爺玩,不哭了啊。”


    鍾蘿做完月子,期間什麽養人的補品天天不斷,可是也沒有養出多少肉出來。


    生孩子確實是一件很傷元氣的事情,尤其是像她這樣的身子,其實是非常不適合生孩子的。她能感覺到,她現在的身體比生產前更差了。


    今年整個林家似乎都被一層陰影籠罩著,即使鍾蘿生下了一個孩子,也給衝散這樣的陰霾。因為奶奶的身體真的很差了。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


    本來林晟宇打算等鍾蘿生下孩子,就帶著她四處走走,順便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缺少的三味藥。


    隻是,現在奶奶的身體這樣差,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要出去的事情。


    六月底的時候,陌槿言和王仲允這一對強勢冤家終於走進了婚姻的殿堂。鍾蘿抱著孩子參加了他們的婚禮,婚禮很盛大,來參加的人也很多。


    曾經認識的,交好的,現在也都一對對的出現在了那場婚禮上。


    蔣辰風和衛思語,楊駿和蘇蘇,衛凱城和李香香,不管是不是因為愛,不管在一起是不是幸福,至少他們都應該得到祝福。


    林奶奶還是沒有撐到孩子周歲的時候,在十一月份的時候,就去了。


    她走的很安詳,發現的時候,她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抹恬靜安慰的笑。鍾蘿想,奶奶的這一輩子過的大概是幸福的吧。


    爺爺這個人,雖然看著強勢,但是對奶奶卻是好的沒話說的。子孫都很孝順,家族繁榮,還有一個事事以她為重的愛人,應該是沒什麽遺憾的。


    “你看奶奶的笑容,我也希望,在我生命的盡頭,回想我的一生,最終留下的是這樣一個了無遺憾的笑。”她這麽對林晟宇說道。


    林晟宇隻是握著她的手,語氣溫柔且堅定:“會的。”


    在奶奶走後不久,林爺爺的身體就開始猛地變差。毫無緣由的,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差的下不了床。


    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一頓還能吃一大碗飯呢!


    林家的子孫都眼眶紅腫的站在窗前,看著躺在床上虛弱不堪的林爺爺。林爺爺強勢了一輩子,這一刻麵對子孫,也依舊強勢:“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都什麽樣子!”


    “爸……”林洋喊道。


    鍾蘿拿著針灸針過來,林爺爺衝著她搖搖頭:“不要在浪費精力了,爺爺是想你的奶奶了。她在的時候,也沒覺得什麽不一樣,她走了,就覺得身邊空落落的,心沒有一刻能夠安定下來。我啊,就是應該陪在她的身邊,才能安定吧。”


    她衝著鍾蘿招招手,鍾蘿做到了他的旁邊。


    “我知道,你是有法子讓我活得再久一些的。可是,我是真的想你的奶奶啦,年輕的時候或許渴望一份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是當你老了,你就知道,有一個人她在你的身邊就像是賴以生存的空氣一樣,她在的時候處處都是她我也不覺得如何,她走的時候,我大概也跟著走了。”


    短短三個月,林家離開了兩位老人。


    在林靜姝一歲半的時候,林晟宇帶著鍾蘿離開了林家,從此五年沒有歸過家……


    他們的第一站是在藏地一處的原始森林。


    因為所缺的三味藥當中,有一味恰好是植物藥,既然翻遍了所有典藏,都沒有找到相關記錄,那也隻能在各地的原始森林中碰碰運氣了。


    他們是坐著火車一路過去的。因為去的時候去旅遊淡季,所以火車上人不是很多,也不至於那麽難受。


    鍾蘿和林晟宇都沒有坐過火車,也是想體驗一次。


    由於火車差不多要開三天,這時候鍾蘿和林晟宇正躺在上鋪休息,鋪的床鋪也是他們自帶的,看著就有點另類。


    對麵床鋪的一個男人正在吃著泡麵,不遠處還有幾個人也在吃泡麵,氣味彌散在整個車廂。鍾蘿不舒服的皺皺眉。


    林晟宇知道鍾蘿是受不了這個味道,他從鋪上下來,走到對麵,笑著跟人家說道:“請你到外麵去吃可以嗎?”


    他的表現其實已經很有禮貌了,但是他顯然是沒有跟這些人打交道的經驗。男人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你他媽的什麽意思?嫌勞資的泡麵味道熏著你了還是怎麽的?”


    這個男人長的一張國字臉,五官很立體。皮膚黝黑,看上去就是一個很粗獷的人!不過,他雖然長的比較粗獷,但是他的心思還是比較細膩的。


    從剛剛林晟宇的態度,他就認定了這個人是看不起他!


    林晟宇皺皺眉,心情已經有些不悅。


    對他來說,這節車廂是大家共用的,他的泡麵味道熏得整個車廂都是,怎麽還能這麽理直氣壯了?


    而且,他也沒覺得自己剛剛這麽說有什麽錯。


    這其實真心不能怪林晟宇。


    他從出身起就是天之驕子,之後又是一個國際集團的總裁,上位者當久了,那種雖然話語禮貌但語氣卻充滿命令式的口吻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了。


    熟悉他的人聽著沒什麽感覺,但是不熟悉的,就比如剛剛的這個男人,就肯定會覺得這個人是自覺高人一等,看不起他們這些小老百姓。


    如果叫林晟宇知道他心裏此時的想法,肯定會大喊一聲冤枉!


    可惜,他不知道。


    鍾蘿聽到那邊起了爭執,便看了過來。隻聽那男人又說道:“一看你穿的人模狗樣的家裏就有錢是吧?怎麽,有錢就能看不起老子了嗎?”


    鍾蘿眉頭皺著,這人是什麽神邏輯啊?她也沒覺得剛剛林晟宇的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怎麽他就這麽胡攪蠻纏呢?


    車廂裏還在吃著泡麵的人並不是他一個,其他人一聽這話也都對林晟宇不高興起來。坐火車,誰還不準備幾碗泡麵的?


    不在這裏吃,又要去什麽地方吃?


    有一個人立刻就出言譏諷道:“你受不了這個味道,那你可以出去啊!”


    “就是,受不了你就帶著你那病弱的老婆出去就是了。不過外麵可也都是這個味兒,大家家境差不多,肯定沒有你有錢,不吃泡麵吃什麽?”


    隻這麽一會兒工夫,林晟宇好像就成了他們攻擊的對象了。


    林晟宇心裏窩了一肚子火,看著那個男人真想把他揪下來狠狠地揍一頓!鍾蘿聞著這個味道,有些受不住想吐,可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笑著對林晟宇說道:“算了,我沒事的,咱們忍忍也就到了。”


    鍾蘿這句話其實真的沒有其他意思,但是那個人心裏卻很不舒服,他把泡麵重重的往旁邊一放,語氣十分不善:“我說你們到底怎麽怎麽回事?沒坐過火車嗎?不知道在這火車上麵首先要容忍的就是這泡麵味嗎?你要嫌棄,你就別坐啊!”


    “就是!”


    整個一節車廂的人,都對鍾蘿和林晟宇的感覺不好了。


    這可真是,一碗泡麵引發的血案了。


    林晟宇回到鍾蘿身邊,兩個人麵麵相覷,自認自己也沒說什麽,怎麽就惹的這群人這樣不愉快了。


    他們自小生長的環境跟這些人天差地別,考慮問題的方法自然也大不相同。平民和貴族,永遠是兩個世界的人,兩個世界的人,腦回路又怎麽可能處在同一波段上呢。


    “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鍾蘿知道,自從自己生完孩子之後,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了。這些在脾胃上的表現尤其突出,也因為這樣,她吃的東西都十分的精貴。


    她的胃受不得一丁點的刺激,否則輕一點是嘔吐不止,嚴重的還會抽搐昏迷。鍾蘿也仔細研究過自己的賣相,不知道是太過詭異還是真的是醫者不自醫的緣故,總之她總之難以把握準脈象,一直到現在,她也是用之前改過的那張方子調理著。


    鍾蘿剛剛吃過自己配置的止吐的藥丸,順了氣,才算是好了不少。


    市麵上也有一些暈車藥止吐藥,隻是這些藥不是一些純題去或者是化學合成的西藥化藥,就是一些配方比較刺激的中成藥,根本就不適合現在的她服用。


    由於病弱的關係,她的臉色蒼白近乎透明,每每林晟宇都不敢大聲的對她說話,生怕她撐不過曾經說過的十年,就離自己去了。


    剛剛那個跟林晟宇爭吵的男人也看到鍾蘿在吃藥了,他想著是不是因為那個女人身體的原因才不能聞自己泡麵的味道的。


    想到這裏他心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剩下些泡麵還沒有吃完,他也停下不再吃。收拾了一下,他拿著泡麵的紙碗下了鋪找了垃圾桶扔了。回來後,他尷尬的摸了摸腦袋,走過對林晟宇說:“你剛剛是不是她身體不好聞不得這個味道所以才那麽對我說的?”


    林晟宇詫異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不過他還是點點頭,算是回答了。畢竟出門在外,他剛剛體會到了這種與他之前完全不一樣的人際相處關係。


    剛剛他也有在思考,出門之後,真的需要轉變一下生活的方式了。


    眼前的男人,黝黑的臉色竟然詭異的浮現了一些羞紅,他撓頭的姿勢更顯的有些幼稚,“那個,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剛剛您夫人不舒服所以才那樣的。泡麵我已經扔了,剛剛我那態度,你別介意。”


    說完,他就回了自己的鋪上。


    之前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在看過去,這個男人似乎還不大。他的臉色黝黑,長的有些粗獷,但是看他的年紀,也就是大學剛畢業的小男生吧。


    他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沒關係。”


    “我叫陳天峰,是去藏區的原始森林探險的。你們呢?”他試著跟他們說話,聲音裏還有幾分靦腆。


    林晟宇一挑眉,“真巧,我們也是去那裏的。我叫林晟宇,這是我的妻子,鍾蘿。”


    陳天峰顯得很驚訝,“你們也是去那裏嗎?那真的是好巧。”


    說完,他又看了看鍾蘿,像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咬咬牙,還是說道:“其實原始森林那一片還是挺危險的。你的妻子這樣,恐怕……我也不是一個人過來的,是約了網上的驢友一起的。我們當中有一個退役軍人、有一個植物學家、一個純粹是冒險的,我是學習生物的,平時也學習過武術防身。要不你們還是跟我們一起吧,到時候也有個照應。”


    說實話,在原始森林的邊緣地帶,其實倒是說不上有多危險。但是如果深入的話,裏麵的毒舌蟲蟻,甚至還有一些詭異的植物,和一些林中的瘴氣都有可能要了進去的人的命。


    他們僅僅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看上去隨時會暈倒的病弱女人。也難怪,這個陳天峰會這麽不看好他們了。


    鍾蘿此時靠在林晟宇的懷裏,聽他們說話,她也睜開了眼睛,說道:“你們是打算就在邊緣地帶活動活動,還是要深入的?”


    “我們打算深入一些,畢竟邊緣地帶很沒有挑戰,不過也不敢深入太多。畢竟原始森林裏麵,未知的事物太多。我們還是很珍惜自己這條小命的。”


    鍾蘿點點頭,沒有繼續說話。


    陳天峰卻是問道:“你們呢,你們如果不加入我們,就兩個人的話,最好還是不要深入了吧?”


    這個男生還真是心善,鍾蘿衝他笑了笑:“我們是過去找東西的,所以什麽時候找到了,我們就什麽時候停止。”


    “那要是找不到呢?你們還打算一直深入?”


    鍾蘿皺著眉沒有說話,林晟宇看了鍾蘿一眼,也沒有開口。但他的目光堅定,緊抿著的薄唇已經說明了一切。


    鍾蘿其實對找到那些藥材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這一次出來她也隻是抱著和林晟宇一起遊山玩水的心態,玩過之後,在生命將要達到終點回去,給他餘下的人生裏,留下足夠他回憶的東西。


    談起死亡,她現在真的是一點兒也不在乎了。


    不過,即使她先他很多年離開,她也不希望在自己死後,他還會跟別人結婚!她寧願他守著他們兩人的回憶度過下半生。


    她真的好自私。


    不過鍾蘿卻是知道,自己死後,林晟宇大概也是不會同別的人結婚了。不是她太過自信,而是因為足夠了解。


    而林晟宇的想法卻是跟鍾蘿迥然不同的。鍾蘿是抱著玩玩的態度順便尋找藥材,而他卻是要將每一寸土地翻開確認沒有才能安心的去下一處尋找。


    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生怕一次粗心的錯過,就錯過她救命的良藥。


    其實,按照林家現在的勢力,完全可以發動更多的人一起去找。但是這些藥不同於普通的藥材,它們的樣子或許普通到扔到草堆裏都找不出來,其中細微的差別之處,很難發現,最終的確認也有著特殊的方法。


    另外還有兩味藥材並不是植物藥,一個是礦物藥,還有一個卻是一處的泉水。


    所以還是鍾蘿親自來找比較靠譜一些。


    陳天峰這個人熟悉之後,還是比較健談的。


    “你們要去那裏找什麽啊?說不定我也可以幫上忙的。”


    林晟宇對這個坦誠的男生也是比較欣賞的,“去找幾種藥。”


    陳天峰眼睛一亮:“是中藥嗎?能給我看看嗎?”


    林晟宇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出來,遞給陳天峰,“其中有一種藥材就是紙上畫著的這個。”


    陳天峰打開一看,有些奇怪,“這個,不就是田邊長著的雜草嗎?”


    鍾蘿解釋道:“不一樣的。你仔細看這個圖,它的葉片下麵都有許多微小的毛刺,不能紮人,但是卻能釋放一種物質能夠透過毛孔傳遞給神經,引起眩暈抽搐。它的每片葉子的頂部都微微有些泛紅,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的。而且,它可以釋放一種胺類物質,可以吸引附近的蛇類,所以它可是比田邊的雜草危險多了。”


    陳天峰卻很興奮:“天哪,居然還有這種植物?我可是翻遍了正本植物百科全書,居然在百科全書上都沒有記載,你是怎麽知道的?”


    可以看出,這個男生對生物尤其是植物有著近乎狂熱的癡迷。


    鍾蘿不答反問道:“你說你們這一行人當中還有一個植物學家?”


    “嗯,是啊。她是研究植物的,也是一個蘭花愛好者,我很想跟她學點東西的,我也很喜歡各種各樣的植物,這一次是個機會。”


    說完,他又從自己的包包裏掏出一本相冊,獻寶似的遞過去,“你們看,這是我這幾年搜集的各種植物的照片,有些也采集回了標本做了一些研究。”


    鍾蘿對這個也挺有興趣的。


    她翻開相冊,一張張認認真真的看過去。看的很仔細,而陳天峰在一旁也是一點聲音沒有出。一直看著鍾蘿翻看自己的相冊,眼睛裏是滿滿的想要被肯定的期待。


    真是個可愛的男孩子。鍾蘿想。


    不過,相冊一一看過去之後,鍾蘿心裏還是吃驚不小,差不多花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將正本相冊都看完了。


    鍾蘿已經很累,她伸了個攔腰,把相冊遞給了陳天峰,“你為了這些植物,去的地方還真多。”


    鍾蘿的聲音懶洋洋的,透著濃濃的疲憊。


    林晟宇幫她蓋好被子,“好了,你先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再繼續說。”


    鍾蘿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便也沒有反對的點點頭。就這麽靠在林晟宇的懷裏,閉上眼睛,沒過一會兒呼吸便平穩下來。


    陳天峰很驚訝,想要問什麽,林晟宇衝著他搖搖頭,“她的身體不好,剛剛看了那麽長時間的相冊,這個時候她已經很累了。”


    陳天峰了然的點點頭,又想起他們兩個是去原始森林找藥材的,便壓低了聲音很小聲的問道:“你們去找藥材,也是因為她的病嗎?”


    “嗯。”


    “醫院藥房都沒有嗎?醫生那裏也沒有嗎?怎麽需要你們親自去找呢?”


    林晟宇目光溫柔的看著睡得一臉恬靜的鍾蘿:“她自己就是一名醫生。她這個病,別的醫生都治不了,這個救命的方子還是她自己給自己開的。藥材,連你都沒見的植物,你覺得別的人能找得到嗎?”


    這回陳天峰驚訝極了,“她竟然是個醫生嗎?”


    看樣子,好像還是一個中醫。真是看不出來。


    林晟宇點頭,算是回答了他的話。


    天色漸漸黑下來,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這個時候鍾蘿才慢悠悠的轉醒,林晟宇給整個車廂的人都買了盒飯,“我的妻子身體不好,聞不得泡麵的味道,所以委屈你們一下可以嗎?”


    琢磨了一下午,他也算是琢磨出了一套出門在外與人相處的方式。


    他這個態度還是比較容易令人接受的,再加上鍾蘿的身體情況大家也都是看在眼裏的,自然也都沒有說什麽。


    況且,他們在火車上都已經吃了三頓泡麵了,其實也想換換口味的。


    但是,如果林晟宇還是那樣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的話,他們也是不會接受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自尊心了。


    鍾蘿醒來後,就著林晟宇打來的熱水吃了兩顆藥,又吃了幾口蘋果,就著他在火車上買來的保健粥喝了一些,臉色看著也稍稍紅潤了一些。


    陳天峰一麵吃著快餐,一麵問道:“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是一名醫生。你是中醫吧?”


    鍾蘿答道:“我中醫西醫都懂哦。”


    見鍾蘿心情不錯,林晟宇也在一邊插嘴道:“她不是都懂,是都精通才對。”


    見林晟宇這麽說,他竟是立馬放下了快餐盒,伸著胳膊遞到了鍾蘿的麵前,“那你會把脈的吧?替我把個脈瞧瞧吧,我一直都覺得中醫特別的神奇,本來我也是想學中醫的。可是那東西靠的不僅是天分,還有自小的積累,唉。”


    林晟宇皺著眉頭想要阻止,鍾蘿衝著他搖搖頭,然後搭上陳天峰的脈搏。


    原本以為,他這玩笑般的找自己把脈隻是要自己給他看看他的身體情況,可是這一號脈,才發現原來他的身體遠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這麽健康。甚至,他那黝黑的皮膚也不是天生自然表現的。


    鍾蘿皺著眉,他的情況不是很樂觀。


    看到鍾蘿這樣的臉色,了解她的林晟宇也皺著眉打量著陳天峰。這人怎麽看,都是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了,怎麽阿蘿會是這樣的反應呢?


    被這兩人弄的,陳天峰也有點緊張起來,他結結巴巴的問道:“那個,我是有什麽問題嗎?”


    鍾蘿放開了他的胳膊,因為是在上鋪,並不那麽容易,所以她從林晟宇懷裏起來,“你下來吧,我幫你仔細檢查一下。”


    到了下麵,鍾蘿有細細看了他的脈象,膚色,眼白,最後又用銀針紮破了他的食指查看了他的血液的顏色。


    他的血液乍一看與旁人並沒有什麽不一樣,但是細細看過就會發現,他的血液的顏色比正常的人要深一些。膚色黝黑,眼白布著不易察覺的黑絲。


    “你以前是不是被毒蛇咬過?”


    陳天峰瞪大著眼睛看著鍾蘿,這件事還是三年前的時候發生的。當時他被毒蛇咬過之後,全身泛黑,可是並沒有人看清那是一條什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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