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犀餓不得,一點兒都餓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小兒應時應晌的飯,頓頓兒供著給慣出來的,反正他基本上胃開始叫喚的時候,也是他精神渙散的邊緣了。


    昨兒晚上折騰了一宿,本來是困得天旋地轉的準備一腦袋栽在床上一睡不起,可這女人一回來,砸跑了他的周公,也砸出了他的饑腸轆轆。


    本來就困得精神不起來,再加上胃一縮一縮的抽著,空的發慌似的,可真難受。


    “我餓了,胃難受。”


    看著男人那向來不可一世的臉都委屈的擠在一起,冷暖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她完全沒有辦法接受眼麽前兒的這個大少爺一副可憐兮兮的小乞兒的樣兒。


    亂七八糟的雞窩頭,胡子拉碴的下巴,紅通通的兔子眼兒,就現在這大少爺的樣兒,要是換上一套兒衣衫襤褸的破衣服,絕對是饑荒年代滿大街那種餓的發瘋的乞丐形象。


    “那你起來,別壓著我,我去給你煮碗麵。”


    一根根兒掰開那跟鉗子似的大手,女人身子一哆嗦,真心受不了這麽惡寒的畫麵。


    “不行,我不愛吃麵條。”


    這女的怎麽動不動就拿麵條兒打發他,陽春白雪的,吃比不吃更空虛,他這無肉不歡的胃哪受得了這個!


    “那我先去給你拿個麵包吧……哎呀!”


    冷暖真是不願意搭理他,可這箍著腰的大手一使勁兒,疼的她直叫喚。


    沒辦法兒,隻能為了自己少遭點兒罪,敷衍著他。


    “嘶——你當我要飯的打發呢!”


    男人橫楞個眼睛,凶神惡煞的跟個門神似的瞪著她,手沒輕沒重的揪起女人肚皮上最軟的那塊肉,一拎,使勁兒一擰。


    “哎呦……疼!……疼!”


    冷暖那皮膚薄,哪經得他這麽搓磨,擰了半圈兒,肚皮就紅紅的了,疼的她眼淚都差點飆出來。


    這男的要是在古代,肯定是酷吏的那種,她哪裏是那個意思啊!


    再說他要有要飯的好打發還樂不得的呢,給5毛錢雙手作揖,給10塊錢得跪地磕頭。


    男人那手越發沒輕重,疼的冷暖扭著身子辯解,但求他能手下留情。


    “哎呦……不是……不是我不給你做,是家裏什麽都沒有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冰箱裏什麽食材都沒有了,她拿什麽給他變頓飯出來啊!


    這段兒日子他不是在外麵吃,就是帶她一起在外麵吃,她自個兒在家的時候也都是頓頓糊弄一下,冰箱比她臉都快幹淨了,就有那麽幾個雞蛋,她也不能給孵出一頭牛啥的吧!


    “那你不早說,還非得遭點兒罪才行……”


    瞅著那白白的肚皮上被他弄得一片紅紅紫紫的好像也覺得自個兒下手有點重,嘟嘟囔囔的倒是也有點兒悔意。


    大手又在那片青紫上按住,揉來揉去的。


    “你也沒給我機會說啊!動不動就動手!我不是肉做的啊!”


    興許是男人的姿態軟了下來,冷暖覺得更委屈了,她疼死了。


    “誰也沒說你不是肉做的啊,行了,行了,下次我動口不動手了。”


    瞅男人嗤嗤笑那樣兒,賤得冷暖想戳瞎他雙眼,哪兒來的半分悔意啊!


    沒飯沒菜咋辦?


    買唄~


    冷暖本來以為這大少爺餓急眼了,不得直接出去吃一頓大餐什麽的,卻沒尋思他跟有病似的,說什麽外麵兒的吃的都吃惡心了,非要在家吃。


    這也就算了,讓冷暖更惡寒的是,他還挺有閑情逸致的居然要陪她逛超市去。


    跟一個事兒b少爺逛超市?


    天雷滾滾啊——


    15分鍾後,倆人就都簡單的收拾收拾出了門兒。


    估摸著今兒可能是陰曆15的事兒,這男的就像受月圓的影響轉了性子似的,穿了一套兒那種鬆散的衛衣套了件兒羽絨馬甲兒,還懶得洗頭帶了個棒球帽,再配上那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俊臉,難得他也能有這種本來實際年齡的樣兒。


    平時他大多都是臉一拉,一冷,再習慣穿那些顏色偏沉穩的衣服,咋看都不像一個25的大小夥子。


    有時候冷暖真不願意承認,這家夥就比她大3歲的事實,有的時候,他懂的東西多的讓她汗顏,可也有像現在這時候,生活常識少的可憐到悲催。


    “哪家兒超市好逛啊?”


    拄者方向盤,男人歪著頭兒瞅著冷暖,一副理所當然的迷茫。


    ……


    真是乍富不知窮滋味兒,想來也是啊,他這大少爺哪有什麽需要自個兒逛超市的必要啊,在淩家大宅的時候,那儲備物資都是源源不斷的,這些東西根本不用他們操心,就連她跟他結婚之後,都忘了曾經那種掃貨對比性價的快感了。


    女人與超級市場,從來都是統一戰線的親密戰友,在挑挑揀揀的過程中,特別滿足於選到了得力的戰果。


    so,冷暖多少還有點兒熱血了。


    “那咱倆去北京華聯吧。”


    ……


    等到了超市,冷暖顯得輕車熟路的很開心,老實說除了買點兒常用的日用品,她很久沒好好逛過超市了。


    進了入口兒,先弄了輛手推車,還沒推兩步呢,突然一雙鉗子手掐上了女人纖細的腰,懸空了……


    “哎哎!你幹嘛啊!”


    被男人整個兒丟進購物車裏,女人臉紅的都沒地方兒擺了,瞅著那擦身而過的媽媽車裏推著的剛斷奶的娃兒當她是同類的跟她伸著手兒,她想一頭撞死,可使勁兒也好,鯉魚打挺也好,壓根兒就出不來。


    “淩犀,你給我弄出來,丟死人了!”


    “呆著吧你,你拎著條瘸腿,磨磨唧唧的,我哪有閑工夫跟你轉!”


    看她小胳膊兒小腿兒幹比劃也出不來那囧樣兒,男人擺著一副看動物園兒耍猴兒的興致,歪著頭兒嗤嗤笑著,腳下步子也沒閑著,奔著貨架子一路橫掃。


    誰說有錢人就矜貴了?誰說有錢人就一定有所謂的氣質了?


    冷暖是一毛兒都沒看出來,瞅著那大少爺長腳邁著,長手抓著,坐在車子裏的冷暖被接二連三的劈裏啪啦砸到身上的東西搞得發瘋了。


    沒多一會兒,這車裏都快滿了,她身上已經堆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了,十之八九全是一盒盒兒包裝的精品肉。


    哪有這麽買東西的啊,掃一眼就抓,也不對比同類產品,根本不選,直接摟進車裏。


    這哪叫逛超市啊,簡直就像鬼子進村,差不多的姑娘一個都不放過。


    “嗨!我說你好歹也看看日期啊!”


    生鮮食品不好好瞅瞅賣相兒,咋能亂買啊!冷暖眼珠子都快翻出來了。


    “你傻吧,在這兒擺個過期的,商場不是腦子有泡麽!”


    ……


    男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是不會買菜,可理論分析的智慧他還是有的。


    一句話噎的女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完全不知道從何給他講起女人的購物經!


    他還真有智慧!


    “先生,小姐,不好意思,這個購物車不能載人。”


    這時候兒,一個穿著內保製服的防損過來,口氣挺嚴肅。


    淩犀慢悠悠兒的轉了身子,歪著腦子眼睛一橫,瞪眼兒瞅著他。


    這淩犀這男的本來就是先天的一身戾氣,不發火兒的時候也隨時往外泄,再加上那骨血裏帶著的狂勁兒,任誰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菜。


    “不能載人,那些都是什麽啊?”


    瞄著那不遠的地兒,購物車上那一個個筐裏的小孩兒,淩犀有點兒不樂意,臉兒也拉下來了。


    “人家那是……”


    本來要解釋的話,讓淩犀那凶神惡煞的眼神全給逼咽回去了,那防損真後悔過來了。


    這年頭兒,超市防損的工作真難的!


    “先生,不好意思啊~我馬上出來。”


    瞅著那大少爺又在那拿氣勢壓人,冷暖臉兒都沒地方擺了。


    他哪兒來那麽多大言不慚啊!


    人家多大,她多大啊!


    那防損一秒都沒多留,點點頭兒就溜了。


    冷暖撥開自個兒身上一堆亂七八糟的,開始使勁兒往出爬,最後還是淩犀看她那不爬出來誓不罷休的樣兒給她拎出來了。


    “操!人家都坐裏消停兒逛了,你說你得瑟什麽啊!”


    被女人逆著了,男人氣兒有點兒不順。


    “我說大少爺,人家幾歲,我幾歲啊,我這歲數能跟小孩兒比麽,太不要臉了。”


    女人剛出來,伸伸胳膊,伸伸腿兒,冷不防沒站住差點兒栽歪,好懸讓男人的大手一使勁兒給拽過來了。


    “你這歲數兒怎麽了啊,就你這幾兩肉,那邊兒那幾個胖墩兒那個不比你沉啊!”


    真不愧是學法律的,這嘴真是一鑿一個準兒,一個個的歪理頂的冷暖完全堵不回去,索性也不跟他強了。


    “就這麽走會兒吧,要不你這麽個買法兒,車也裝不下。”


    女人態度一服軟兒,淩犀也懶得繞著這個話題婆婆媽媽了,倒是挺爺們兒的把胳膊肘子一架,眼神兒命令著女人挽著他。


    冷暖也沒僵著,挺自然的挎上了他,感覺男人的長腿兒步子自然的放緩,心倒也軟了一下。


    其實這男的有時候挺細心的,那股子爺們兒勁兒還真算現代男人裏少有的。


    不過,冷暖可心明鏡兒的,是偶爾,絕對是偶爾。


    這近距離看這男的買東西,跟剛才還真不是一會事兒,因為冷暖發現,這男人不是不選,他選了,真的選了,不過標準就是同類中最貴的那款。


    “別拿這個了!這太不合適了啊!”


    倆人站在一個品牌牛排的專櫃前麵兒,女人就看著男人像批發似地,幾塊兒幾塊兒稱那個牛排,瞅那2000多一斤的價兒,都瞠目結舌了!


    那麽小幾塊兒牛肉,金牛啊,簡直天價兒麽!


    “閉嘴吧你!”


    淩犀每次都特受不了冷暖擺這窮酸相兒,好像他是個不知人間饑飽的大爺似的!


    他當然知道這牛排貴,可他現在就想吃,這兒就這麽一家不錯的啊,他又不缺錢,幹嘛為了這塊兒肉委屈自個兒。


    你說這一樣兒的銷金窩,怎麽就在觀念上,一個天堂,一個地獄啊!


    冷暖後來壓根兒不知聲,他拿什麽隨便兒,自個兒就湊了點兒必備的蔥薑蒜,從頭到尾一點兒意見沒有。


    替他省錢還得挨罵,她腦子不是有毛病麽?


    結果最後兒到出口兒結算的時候,冷暖瞅那收銀機小屏幕上那幾百幾百的蹭蹭往上漲都肝兒顫!


    5758塊7毛!


    她這輩子逛超市都沒花過這麽多錢,具體說逛商場她都沒花過這麽多!


    這大少爺簡直奪冠了!


    “先生,您現金還是刷卡?”


    那女收銀員瞄著那穿的稱頭兒,長的好有出手又大方的淩犀,動靜兒都細了不少。


    “刷卡。”


    淩犀對買菜哪有經驗啊,他還覺得便宜呢,他對菜價兒的概念都來自於餐廳裏菜品的定價兒在比對比對,出去吃一頓飯現在都得幾千,他這買了至少夠吃一個星期的東西,才花5000多,確實挺經濟的。


    估摸這冷暖要是知道這男人腦子裏想的是啥,得當場被他的柴米油鹽觀氣的噴血。


    淩犀被人擠人擠得有點兒煩了,這人也太多了,就像舊社會國家發賑災糧排隊似地,煩的他脾氣有些燥的掏著錢包兒,準備結算馬上走人。


    可——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冷暖就甩著一大隊人,看著男人左兜兒右兜兒的掏著,臉色不太對勁兒的掛著囧,也猜出來十之八九了。


    “你不是沒帶錢吧?”


    女人特認真的表情,讓向來不可一世的男人臉兒倏地居然紅了。


    不可能啊,他明明記得他把錢夾兒從車裏拿出來了,怎麽可能不見了呢?


    看那後邊兒那長長的一隊排隊的各個兒焦急又煩躁的用眼神兒催著他倆,淩犀的臉兒有點兒掛不住,壓著頭兒跟冷暖說。


    “你先給了吧,我回去再還你。”


    她給?


    嗬嗬,冷暖扯了扯嘴,笑的那是一個飄渺,最後瞪著無奈的眼神兒,伸出兩根兒手指比劃了一下。


    她比的不是勝利,是現實。


    “我就200塊錢。”


    淩犀給她那卡她壓根兒就放在抽屜裏沒動,就這200塊錢還是下午費勁巴拉的從卡裏取出來的,她的全部身家兒都支付不起他這車貨。


    暈——


    這是淩犀活了20幾年第一次被錢為難住了,還是區區的5000塊錢!


    “先生,我說您能不能快點兒啊,我們這後麵排了半天了!”


    後麵幾個排的煩躁的大姐組團兒嚷嚷著,給淩犀的臉一下就叫紅了,拉著一張比棺材還陰沉的臉瞄了一眼那幾個人。


    估摸著是那模樣兒挺嚇人的,給那幾個大姐都瞅噤聲了。


    可瞪眼睛也瞪不出來錢啊!這都是現結的,誰也不能等他取了錢再結是吧!


    咋辦?


    涼拌?


    “小姐,不好意思,這些東西我們不要了。”


    這時候,冷暖估摸著她要是不上,淩犀沒準兒都能為了保住臉兒把這些人都殺了,把挺在那兒立正站好的男人的大身板子推到身後兒,跟收銀員說著。


    不要了?玩兒呢啊!


    呼……


    那收銀員絕對是跟掃碼的玩意兒相處時間長了,看人也特分的清楚價兒了,剛才還一臉崇拜愛慕呢,這會兒因為要麻煩她挨個兒退,特諷刺的長出了一口氣。


    那樣兒,真賤!


    冷暖都想罵她幾句,不過她真不敢挑起火兒,這淩犀要是動手,不得打死一個兩個的啊!


    怕男人真的因為掛不住臉兒撒瘋兒,冷暖使勁兒扯著淩犀離開,就怕他一個脫韁失控。


    要麽說這是金錢社會,貨幣是金本位製,生活是錢本位製。


    等給他扯出人群了,冷暖終於鬆了口氣兒,她當然感覺的到,這男人的肌肉都繃緊了,硬邦邦的在發怒的極限。


    噴著粗重的呼吸,緊抿著刀鑿的薄唇,淩犀就那麽板著臉,像個被紅布撩撥急眼的西班牙鬥牛。


    操!


    因為5000塊錢看人臉子,這事兒他淩犀這輩子也沒有過啊!


    好像他媽的所有人都看他笑話啊,真沒麵子!


    “走,回家。”


    憋著股悶氣兒,男人沉著臉兒扯過女人就走。


    “幹嘛啊,還沒買東西呢?”


    冷暖像拉發瘋的驢似的,腳杵著地,倆手聯合拉著他的大長胳膊。


    說來也挺怪的,本來以她倆的階級仇恨來算,淩犀丟人她應該笑出內傷來才對,可是她反而有點給他同情票。


    再說來都來了,不買點兒菜,晚上回家也沒什麽吃的。


    “兜兒比臉都幹淨,拿什麽買啊!”


    男人沉著臉兒破罐子破摔的損著自個兒,也不知道較個什麽勁,惹得冷暖眉毛擠到一塊兒,一臉無奈。


    “我不還有200呢麽?”


    他沒有就花她的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啊,不過就是丟了點兒人,至不至於別扭成那樣兒啊。


    要麽說孩子真不能富養著,抗打擊能力也太差了!


    “得了吧,200塊錢能買什麽啊!”


    不是淩犀非得較勁啊,200塊錢夠幹嘛的啊,一塊兒牛排都買不起,這兜裏不揣幾千塊錢,現在這物價夠幹嘛的啊!


    “日子本來就是精打細算過的,你那種買法兒就是錢多了燒的,簡直是凱子的花法兒。”


    瞅男人那一臉嫌棄的樣兒,冷暖嘴也一點兒情麵都沒留。


    她還真想讓這大少爺開個天眼看看人間冷暖。


    “小娘們兒,你得瑟了啊!還敢叫老子凱子!”


    淩犀一聽她埋汰他,一下也不陰鬱了,直接翻兒了,也不管這是不是公共場合兒,就直接把大手往她那肚皮裏麵兒塞,他這是變態的愛上這麽快兒軟肉了,一躥火兒就想去擰那兒~


    躺著壓著挨他欺負就算了,站著還不動地方兒的讓他掐,那是冷暖有病!


    撒腿兒就跑,比兔子還快~


    不過也耐不住人家手長腳長,還沒跑兩步兒,就給拽回來了。


    “嘶——你以為你是劉翔是吧!自己腳啥樣兒不知道啊,還竄呢!”


    像揪兔子似的扯著女人,男人那臉兒也凶,手也不留情的扯著冷暖的耳朵,疼的她直叫喚。


    冷暖悲催的發現這男的好像總有著數不完折磨她的招兒似的。


    就這麽大庭廣眾的倆人鬧著,周圍的人紛紛投來側目的目光,一方麵兒是覺得淩犀長的帥,一眼望過去氣質就是不一樣,一方麵是看兩個小年輕兒的情侶在這玩玩鬧鬧的,感歎這青春真好。


    雖然冷暖的耳根子被揪的特疼,可她也不是不知好壞的人,淩犀雖然態度不咋地,但出發點也是顧及著她那腳脖子。


    “行了,大少爺,別鬧了,咱倆買菜去吧,待會兒下班兒了。”


    這麽一玩兒一鬧兒,淩犀那骨子別扭勁兒也過去了,誰能跟自己沒完沒了的較勁,一般事兒得過且過的就過去了。


    “我要吃肉。”


    雖然妥協了,可男人還是極度懷疑200塊錢的功效,特沒譜兒的斜著眼兒嘟囔著。


    “行啦,我保證200塊錢也能讓你吃的滿嘴流油。”


    女人慧黠的一笑,轉身兒又去推車了。


    就是這麽一轉身,那隨便紮的馬尾一甩,長長的頭發還有點兒甩到淩犀的抬起來的手上,一拂而過,刺刺撓撓的,像是有點撓的他心裏也刺刺撓撓的,那勁兒怪怪的,有點兒莫名其妙。


    今兒晚上第二次進了超市,淩犀不得不承認,這地兒這女的比他熟多了。


    看著女人駕輕熟路的將那些性價比高的成品和半成品從眼花繚亂的貨架子上挑出來,而後一小堆兒一小堆兒的放進他推得小推車兒裏。


    蔬菜不買成品的,都是在散攤兒上挑出來新鮮的,然後再秤,肉什麽的就挑一些比較好的,就是每樣兒就買那麽一點兒,不像他似地,根本不分割,就找最大的那塊兒。


    看帶魚段兒打特價,拿著夾子一塊塊仔細的挑著,稱了不少。


    “喂,這是死的,能吃麽?”


    淩大少爺一臉嫌棄,他概念裏,鮮活的魚才能吃啊,一邊嘟嘟囔囔的說著,一邊翻著那購物車裏的東西,對那些過多的花花綠綠的蔬菜頗有微詞。


    “我說哥哥,你什麽時候吃過活帶魚?拜托你有點兒生活常識好不好,帶魚是深海魚,一出水就死好不好?”


    翻了個天字號的大白眼兒,冷暖真無心埋汰這不識五鬥米的大少爺,這點兒常識都不懂。


    看女人像損二傻子似的普及知識給他,給淩犀噎的說不出話來,怕再出糗,也就再沒別的意見了。


    結果還真是,等再出來結算的時候,淩犀都對冷暖側目了。


    那大半車的東西,一共就花了178,冷暖又找人借了張會員卡刷了一下,又省了9塊。


    乖乖——


    “你還真是窮出才能來了。”


    淩大少爺的形容讓冷暖一點兒都樂不起來,有這麽形容的麽!


    冷暖不願意搭理他,拿著長長的單子翻著,發現自個兒還是忘買雞精了,家裏的用完了。


    “對了,你拿這個去那邊兒排隊換購,我去裏麵再買個東西。”


    “換什麽啊?”


    瞅著手裏的發票,淩犀一臉茫然。


    “我要換那個小瓶兒的色拉油。”


    女人踮腳指著不遠處那一陣黑壓壓的人馬,淩犀臉馬上綠了。


    “那個跟難民似的隊伍?我不去!”


    “咱家沒油了,裏麵兒那大桶的我買不起,你要不去,待會兒就吃不上飯,反正你琢磨著,隨便兒你。”


    冷暖也沒多說,把厲害關係都擺在男人眼前兒,就點著腳又進去了。


    隻剩下他淩大少爺一個人推著小車兒站在出口處兒,有點兒淩亂。


    看著那架子上的一小瓶兒油,金黃黃的瞅著他,那下邊兒那長長的一隊人馬,放眼望去,一半以上都是大爺大媽。


    操!啥時候他淩犀也混到這麽一天了!


    為了一瓶兒十多塊錢的東西還得排那麽老長的隊!黑壓壓的幾十個人!


    糾結,糾結,再糾結~


    琢磨,琢磨,在琢磨~


    咕咕~


    胃也跟著搗亂,他還真餓了,他總不能這麽晚折騰誰給他送點錢兒吧,那不是更丟人。


    算了,時勢造英雄,去就去吧。


    嫌棄的黑著臉兒,硬著頭皮,腳跟灌了鉛似的挪著步子。


    “小夥子,你要換啥啊?”


    剛站到隊伍那最後一個,一個老大娘就站他後麵兒跟他嘮上了,那大娘就提著一個袋兒裏麵還倒插著綠幽幽的蔥,淩犀覺得別扭的不行了,怎麽都覺得自個兒像個老娘們兒。


    “那瓶兒油。”


    費勁的擠出這麽幾個字兒來,要不是看那是個頭發花白的大娘,淩犀肯定磚頭兒就走。


    “那小夥子,我這有瓶兒贈的油,跟那個一樣兒的,我把這個給你,你把你那票兒給我吧。”


    瞅那大娘那興奮樣兒,淩犀沒明白。


    “您要它幹嘛啊?”


    “再加上你這個,我就有6張票兒了,我就能換那袋兒大米了,現在米太貴了,換這袋兒夠我們老兩口吃好久的。”


    ……


    就這樣兒,等冷暖出來的時候兒,看著拄著購物車抽著煙兒的男人,一臉沉思,還頗有點兒文青兒的味道。


    “換了麽?”


    “沒有。”


    “小票呢?”


    “撇了。”


    哎……


    冷暖發現她好像真挺了解這男的,她就知道他少爺不會去給她排那個隊,剛才在裏麵兒刷卡買了一小桶,她那400塊錢的存款,她花著真肉疼。


    “嗨~我說你耍我是不是啊~”


    瞅她拿那桶兒油,淩犀火兒了,伸手去擰她的小胳膊兒。


    “別~別,疼!再打我我不給你做飯了!”


    也沒下重手,淩犀真是餓的不行了,歪著頭兒叼著煙兒,把女人塞到咯吱窩裏。


    “快走吧,我餓死了。”


    啥也不幹,就知道喊餓!


    冷暖心裏罵著淩犀的少爺病,換購怎麽了,排一排隊換個東西不好麽,又不是偷,也不是搶!


    不知人間疾苦——


    “小夥子啊,謝謝你了啊~”


    下滾梯的時候,一個老大娘提著一袋兒大米在上麵,衝這邊兒喊著。


    淩犀覺得有點兒別扭,扯了扯嘴角,沒吱聲兒。


    冷暖這下剛猜到,那小票兒是給人家了,這下還真另眼看待這個男人。


    還真沒看出來,還挺善良的。


    ……


    等倆人大包小裹的回了家,冷暖就去廚房忙活了,就剩百分之10電量的淩犀直接餓癱在沙發上。


    坐那兒正好能看見廚房裏的女人忙碌的身影兒,穿個小花圍裙,帶個膠皮手套兒,在那兒洗著菜,利索的忙乎著,那小樣兒,特認真,那鵝黃色的暖光打在身上,看的淩犀直發熱。


    意外的是這次熱的不是身體,好像是胃上麵兒的地兒,一寸寸的,越來越熱乎。


    別看淩犀是個大少爺,可他小時候,他媽精神就不好,別說做飯了,一年有8個月都住在精神病院,見一麵兒都挺難,他從小兒就是好幾個傭人和保姆帶大的,每個人都當他是祖宗,不然也不能給他慣成現在這副性子。


    就連之後跟何韻婷在一起,她也永遠都是那種像是愛慕他的小女孩兒似的,不是對他不好,而是對他太好,簡直把他當成神似的,反倒是把距離拉得更遠了。


    人都是賤的,都喜歡自己能掌握住的東西再有一點狀況外的掙紮,像這個女人似的,服帖裏又充滿自個兒的個性,看著順從,其實腦子裏想法兒一堆。


    像今兒買東西就是,瞅她花那點兒錢那臉上自信的樣兒,淩犀就琢磨著不還她錢了。


    自個兒的女人得瑟得瑟沒什麽,要是這女的不是這性子,他也不能看上她。


    一個女的最高境界了也不過就是這樣兒了,白天為良,夜晚為娼,還能喂飽他的肚子,還能喂飽他的小肚子,最關鍵的是,他這倆肚子全都挑食,能碰上一個都順心的,真心不容易啊~


    有那麽一瞬間,有個想法躥到腦子裏,淩犀居然想這樣兒過一輩子也不錯啊。


    今兒的冷暖,做著飯心裏也特暢快,淩犀沒給她錢,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麽的,可冷暖也琢磨了,就是他給她錢,她也不想要。


    跟這男人在一起之後,這頓飯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自我,不是那種為了賺錢,或是怕被暴力壓迫才被動的做的。


    這頓飯,她做的特自然,像是請一個朋友吃飯似的,感覺挺不錯的,有一種搭夥過日子的感覺,而不是那種被養著的難受。


    今兒的這頓飯,冷暖做了4個家常菜,兩葷兩素,挺樸素的,也不知道淩犀是不是餓了,就跟沒吃過飯似的,差點兒把盤子都啃了,那食量讓冷暖都咋舌了。


    ……


    同一個城市,萬家燈火,幾家歡樂幾家愁,有如淩犀和冷暖一般圍著桌子吃熱乎飯的,也有為了討生活而被逼著去做危險事兒的人。


    拉緊了被子,男人把身體蜷成一個團兒,卻還是挨不住那股子冷勁兒。


    在a市的冬季,住在一個沒有燒火的平房兒裏,呼吸的空氣都是冒著白白的煙兒。


    呼——呼——


    呼著熱氣,卻暖不了冰涼涼的心,上了年紀的男人沒出息的哭著,眼淚順著臉上的紋路流著,淌著。


    全身再冷,也不及冷富貴的心冷,閉上眼睛,不敢回想自己的一輩子,這烏龜王八蛋的一輩子!


    操,他上輩子造了什麽孽了!這輩子就他媽死在女人手上了!


    想著自己被那個女人騙的狗屁全無,帶著綠帽子還窮的叮當響,冷富貴就恨!咬牙切齒的恨!


    他找了好多個城市,就是找不到那個賤女人的影子!


    他恨!他滿腔恨意!


    他什麽都能忍,他忍不了別人給他帶綠帽子!


    這像是逼著他去想那上一段婚姻的荒謬!他好心好意的收留那個婊子!也不嫌棄她是個瞎子,對她那麽好!那麽好!恨不得把心都挖給她!


    像個傻逼似地稀罕了10多年的孩子,像個寶兒似的供在手上!


    結果呢!


    孩子根本就他們不是他的!


    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他要懲罰她們!


    所以他帶著集資款跑了!他得過他的新生活,讓那些對不起他的都去死吧!


    可他錯了,當他再回到這個城市,他沒想到還能再看見那個野種!


    那天在街上她那麽追他,叫他,冷富貴卻根本不敢回頭!


    他他媽不想最狼狽的那個永遠是自己!


    他沒有生活來源,他隻能靠偷!


    當今兒看見那個野種跟那麽光鮮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冷富貴恨的牙疼!


    小賤人,跟她媽一樣,耍男人混生活的!


    巨大的恨意讓他隱在人群中,把手伸進那個男人的口袋……


    淩犀,淩犀,那小野種居然跟了這麽稱頭的男人!


    是他冷富貴年年種地出苦大力養活她的,那她必須補償他!


    那個小野種和她媽欠他的,必須還他!


    懷揣著這樣的恨意,一個想法兒在冷富貴腦袋裏轉著……


    ------題外話------


    我對不起你們,我存稿用光了,每天更肯定是能更,字數也不會太少,就是這個時間又串了——


    隻是睡了一晚上10多個小時的覺,就再也倒不過來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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