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裏的江湖就是主角到處晃蕩,現實裏的過日子也是處處充滿了插曲兒。


    對於冷暖來說,明明早上還因為淩犀一大早上大老遠的跑到喬滴滴這兒接她上班小小的幸福了一上午,緊接著吃了兩葷一素的不算好吃的盒飯之後,幹勁兒十足的忙了一下午之後,就倒黴催得來了場不大不小的車禍。


    看著那駕駛座後椅背的口袋裏戳出來的那一把鋒利的刀,冷暖揉著自己撞到副駕駛椅背的腦門兒,真是抹了一把冷汗,十分慶幸自己還算輕飄的體重,在急刹車的當下,被那麽違反常規物理規則的甩到了另一端。


    否則,她想那把刀一定會從她的眼珠子一帶捅進去,她想象這那個畫麵,帶血的窟窿,或是刀尖兒直接紮出她的眼珠子。


    那畫麵,隻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二少奶奶,對不起,對不起,我隨手就放這兒了,沒當回事兒啊!”


    被指派過來接送她原本是淩國仁的司機老王,下了車後一直弓著身子,手都嚇哆嗦了,頻頻抹著冷汗。


    如果當時冷暖不是忙於跟剛好來電的淩犀避重就輕的說著她今天的幸運,以她的觀察力一定會發現司機老王在掏出那把幹淨的刀後深呼一口氣後的放鬆。


    所以說,幸福總會讓人間歇性瞎了眼睛。


    ……


    “我說淩犀,你有完沒完,用不用天天這麽惡心人?”


    此時冷暖電話兒的彼端,皇甫燁已經因為同一張飯桌的淩犀講了二十多分鍾的電話而全身不爽。


    天知道,地知道,是個哥們兒都知道,淩犀從小就她媽膈應磨磨唧唧捐款給移動聯通小靈通,上學的時候,因為他泡小妞兒掛電話勾搭,他不知道是摔了他多少手機,好在那時候他媽單位各種通訊公司贈手機贈卡,他有著源源不斷的貨源,所以根本不怎麽當回事兒。


    可這現在呢?瞧瞧,他一天天的單位也大,出來喝酒還打,磨磨唧唧的還淨說那些沒有營養的話。


    惡不惡心人呐?


    皇甫燁翻了個白眼兒跟一旁一直笑眯眯的練練姐交換了個眼神兒,倆人兒非常心有靈息的無奈的搖了搖頭。


    “操,老子打電話礙著你什麽事兒啊?”收線,淩犀就抓著嘮的發熱的手機就揮手朝皇甫燁砸過去,皇甫燁雖然長得像個精致的擺設,可他到底是從小跟淩犀鬧到大的光腚伴兒,他這手也利索的抄起桌兒上的蒜頭就飛了過去。


    於是乎,像從小到大的每一次胡鬧,這倆人前都特像個人似的倆大小夥子就完全把練習當擺設兒的你砸我撇的鬧上了。


    “我求你倆了,瞅瞅別人那眼神兒,就跟我剛從精神病院把你倆硬接出來似的。”練習回手兒跟服務員比劃著再來三雙筷子,那表情,無奈極了。


    “嘖嘖嘖,你這精神還有資本說我倆精神不好呢?”


    “我無條件表示同意。”


    帥氣的撂著頭發,剛下戰場,皇甫燁立即調轉牆頭舉雙手雙腳迎合著淩犀的諷刺。


    沒錯,在他倆看來,練習瘋了。


    30歲的女人,端莊惠秀,事業有成,以練習的條件完全可以像撈火鍋似的拿雙筷子在這個城市的青年才俊裏挨個兒扒拉。


    可她居然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這麽跟了譚四,當這哥倆兒知道的時候,她居然已經搬過去同居了月餘。


    皇甫燁知道的比淩犀晚了幾天,難得躁動的他甚至連淩犀的所謂觀察階段都沒有,向來現實的他直接拍桌子奮起否定。


    你傻吧!你缺爹啊!


    每每說起,練習總是笑眯眯一臉溫和的不說話,這悶倔的勁兒,真是讓這倆人拿她一點兒著兒都沒有,甚至久而久之,他們也被動的接受了這個其實他們並不看好的所謂歸宿。


    然而因為一係列的蝴蝶效應,很多事情變了,對於淩犀來說,在譚四和冷秋伶之間的事情浮出水麵之後,他除了陪著冷暖震驚之餘,也開始擔心這個從小當作親姐姐看待的練習。


    老實說,對於譚四並沒有為了那個從小帶著女兒長大的冷秋伶重逢而放棄練習這件事兒,淩犀和皇甫燁達成了高度一致的意見。


    “練練姐,我也是男人,我太懂男人了,他能拋棄一個女人,就能拋棄第二個,冷暖他媽吃了那麽多年苦,他連在一起的心都沒有,可見這男的在感情方麵有多麽喜新厭舊,這樣兒的人能托付終生麽?你是不是瘋了?”手指頭當當的敲著桌麵兒,皇甫燁對待這個問題有點兒嚴肅。


    “嗬嗬,傻樣兒吧你,要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樣兒,還讓不讓我們女人活了。”會心一笑,練習打趣到,似乎對他倆火燒屁股似的遠瞻全然不以為然。


    堵著口氣兒,皇甫燁沒好氣兒的損著,“行,你就樂不得當這小子的丈母娘是吧,淩犀,趁著能叫姐就趕緊叫,過幾天就成你媽了,你再叫不明白。”


    “滾j8犢子!”淩犀一揚手,一顆蒜頭精準的砸到燁子嘴裏,這下有挑頭兒的倆人又要鬧第二輪了,不過到底還是被練習製止了。


    “好了好了,我自己心裏有數。”一字一頓認真的說著,莞爾一笑,這是練習這個人獨有的笑。


    不算美,不算弧度很大,卻像是午後慵懶的陽光,不燦爛卻很安穩人心。


    練習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人,她決定要走的路,誰都攔不住,這點從小一塊長大的他倆都知道,但他們的擔心卻也都是真的。


    朋友在一起,笑鬧之外,更多的就是對彼此的關心。


    “燁子,跟柴青怎麽樣兒了?”飯過半時,練習隨口問道。


    端著酒杯,皇甫燁一臉的玩世不恭,“還能怎麽樣,就那樣兒唄,我們全家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前幾天還讓我爸叫去公司做事了,她爸和我爸一商量,就把核心產業園那塊的開發全交給她了,要說她也算個人才,我爸天天晚上回家照三餐誇她,現在我們家,她是親的,我是娶回來的小媳婦兒。”


    “這樣兒也挺好,柴青是個好女人,你也別玩兒了,不管以前走過哪步兒,現在已經結婚了,你就好好過日子吧。”


    “停,小丈母娘,別墨跡了,我一天天在家聽這出經,腦袋跟套一緊箍咒似的,要爆炸了,我就納悶兒了,我這一天天的守身如玉的,還不踏實麽?”


    “燁子,要個孩子吧。”冷不防聽這話是從那個姓淩名犀的家夥嘴裏說出來,別說皇甫燁了,練習都是一個閃神。


    “淩犀,你自己慢慢玩兒你浪漫滿屋的事兒,別拐帶我,我還想正常兩天兒。”


    皇甫燁真是不太適應這短短一段兒時間,這哥們兒從半獸人變成好好男人的死樣兒,他覺得自己還是適合瀟灑的孤獨。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三個臭皮匠能湊一塊,那共同的一點就是誰也不聽勸,每個人的主意都正的另人發指,所以那些奉勸之類的,大多都是石頭子兒投海,結果就是一沒。[.超多好看小說]


    後來索性都開始嘮閑磕兒了,自然而然就都提到了史小米兒明年實習的事兒。


    其實她那小崽子就是一根兒直腸子,小心眼兒一堆,壞心眼兒到真是一個都沒有,唯一活該倒黴的是,她喜歡上淩犀了,自打上次演唱會之後,她玩兒嗨了情不自禁吻了之後,整個人都沒影子了。


    興許是覺得丟人,她連道歉都省了,直接消失。


    要不是她媽年前給律所送來一組她爸畫的‘品竹’係列的國畫的時候,說了有明年還送她過來實習的意向,他們誰也不願意再提這個茬兒了。


    “你們誰願意帶誰帶,反正離我遠點兒就行。”一說這小崽子,淩犀滿臉膈應。


    再一再二再來三,他就是真有病了。


    飯至尾聲,原本還準備去打會兒台球的淩犀,卻因為接到了家裏傭人的電話兒,說是家裏衝進來一個人跟老爺吵起來了,很凶很凶,像要殺人似的,大少爺也還沒回去,家裏也沒人,這麽一聽淩犀風風火火的就一腳油門兒殺回了家。


    “再有一次,我不弄死你我不叫譚四!”


    劈裏啪啦,乒乒乓乓,在嚇得臉色發白的傭人的哆哆嗦嗦的指著的那個書房門兒裏,隻聽一耍狠叫囂的男人聲兒並非他爸,淩犀暴戾的一腳踹進去。


    推開門,隻見譚四揪著淩國仁的衣服把比他矮一頭的他,死死的壓在牆上,就在這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淩犀三兩步兒就竄過來,大手一拽,就給譚四甩了一個踉蹌。


    “滾,馬上滾!”


    摻起須軟的淩國仁,淩犀用力揮手指著門,此時的他早已經氣的青筋四起,如果麵前這個人不是跟冷暖流著同樣的血,他一定不會隻是這樣。


    這個是他爸,從小又當爹又當媽,最疼他的爸!


    原本四目對視的時候,譚四像是要說什麽似的欲言又止,然而看著淩犀這驢性的樣兒,他也隻是淩厲的盯著淩國仁的眼片刻,轉身就走了。


    “爸,怎麽回事兒?他來幹什麽?”


    “過去的老事兒,算了,別問了。”


    事兒後,當一切都回歸正軌的時候,淩犀問了譚四今兒來的目的,然而淩國仁卻隻字不提,一句老事兒蓋過一切,顯然他並不想說。


    這一個晚上,像小時候似的,淩犀也陪他淩國仁徹夜長談了一翻,沒說什麽正事兒,大部分都是說小時候淩犀犯渾的那些破事兒,每每說起這些,淩國仁好像記得每一個細節似的,巨細巨細的把每一個片段都能細化到他當天穿的什麽衣服。


    昏黃的燈光,氤氳的煙兒,這是父子兩個人自打淩國仁這次回來之後,第一次這樣的貼近的嘮嗑兒。


    不知道說到哪兒了,淩國仁到底是把心裏一直想說的事兒問了出來。


    “兒子,漂亮的女人有都是,一定要是她麽?”


    “爸,我知道你不是很滿意,但我想要她,我隻要她。”


    唉……


    看著兒子那堅定的眼,淩國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正所謂但看世間巨奸,亦然舐犢情深。


    ……


    翌日下午,殘陽如血。


    在經曆了一些明風暗湧之後,原本在冷秋伶來的第二天就該見上一麵的雙方父母,直到今天才在淩國仁的主動邀請下,下午約在一個郊外的度假村見麵。


    這裏的風俗是婚前老人商量事兒的時候,是忌諱小輩兒也在的,原本冷暖怕媽媽眼睛看不見還打算送過去,結果淩國仁倒是想的周到,平時接她的那個老王早早的就在樓下等著了。


    “媽,你穿這件兒紅色的吧,肯定好看~”


    “你這傻丫頭,什麽顏色對我來說不都一樣兒麽,我又看不見。”


    “那能一樣兒麽,我媽長得這麽好,打扮打扮肯定秒殺一群熟男~”


    “去,你這丫頭,淨胡鬧,我這是見親家談你的婚事兒去,也不是自己相親去!”


    女兒大多喜歡打扮媽媽。


    冷暖在喬滴滴送她媽的那些衣服裏,找出一件兒通紅通紅的羊毛衫來,在冷秋伶身上比劃著,然而她看不見,冷暖隻能獨自欣賞著。


    她媽長得真得很美,就連喬滴滴那種眼高於頂的小姑娘初見她媽的時候都偷偷跟她說過。


    姐,我原來以為你長得漂亮,結果現在瞅瞅你媽,很明顯是你爸拉低了你的質量。


    確實,冷秋伶長得很美,就算歲月和貧窮在她的臉上破壞了幾許美感,但卻磨滅不了她近乎完美的五官的基調。


    也許小的時候,冷暖曾經一度驕傲過自己有個漂亮媽媽,然而在今時今日看著這樣的媽媽,她卻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她想,是不是如果她媽沒有這樣一張臉,她的命運也許不會破落至此?


    現在冷暖懂了,為什麽從小在她印象裏的媽媽就是鬱鬱寡歡的,她想她這樣一個女子是決計跟冷富貴過一生的,而她之所以那樣做,一定是為了養大她。


    雖然媽媽話不多,但是冷暖從來都知道,她真得很疼她。


    當冷暖把那件鮮紅鮮紅的羊毛衫套在冷秋伶身上的時候,冷暖才驚覺,幾年就反複的穿那幾件舊衣服的媽,有多少年沒有穿過如此鮮豔的顏色了?


    “丫丫,我給譚四打電話了,不管我們之前有過什麽,那是我們的事兒,不管怎麽說,他終究是你爸爸。”


    當冷暖扶著冷秋伶上了車的時候兒,冷秋伶跟她說了這麽一句話,當時冷暖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跟司機老王交待了一聲兒慢點兒之後,跟一身兒鮮紅色的冷秋伶說了一聲兒拜拜。


    冷暖其實從來沒有想過,這一聲拜拜,竟是永遠。


    ……


    紅色是喜氣,也是血氣。


    那年的春天比冬天來的都要冷,即便以後冷暖抱著一雙兒女每每憶苦思甜的時候,她也會極力抹去這一個天空刮著刀的春天。


    冷暖忘了是怎麽接到公安局的電話,怎麽飛奔到那個他們原本約定相約見麵的度假村後的人工湖的湖畔的。


    當冷暖衝破警戒線,在圍觀的人群堆兒裏擠出來的時候,她好像失聰了般地,完全聽不到周圍那全然不認識的路人甲乙丙的嘰嘰喳喳。


    就算到處是人,她也幾乎一眼看見了那個譚四凍的瑟縮抱著那個紅的刺眼的一團兒。


    東北真冷啊,農曆春節都已經過去了,沾了水的衣服仍是凍的鋒利,從裏到外的僵硬,連一丁點兒熱氣都感覺不到。


    那紅色的衣服,像是血一般爛漫了冷暖的眼。


    跪地前蹭的從全身濕透衣服都結冰的四爺手裏抱過來那僵硬的屍體,周圍的喧囂都跟她無關,她隻是那麽靜靜的看著這個下午還覺得是極美的一張臉。


    她不懂,明明她臉色紅潤,卻不知道怎麽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她更不懂,為什麽耳朵最好使的媽媽,現在這麽吵卻絲毫聽不見。


    冷暖這輩子唯一的一次腦筋短路兒,她的心像被瞬間電擊了一般,不痛,不癢,麻木不仁。


    以至於她過一會兒看到那喝飽了水,撈上來還冒著白煙兒的淩國仁,以及發瘋的淩犀無比癲狂拉起同樣呆滯的譚四連連揮拳,她卻依然麻木的毫無表情。


    死了,都死了。


    在這個但凡活人喘氣兒都能呼出白煙兒的冬天,她知道什麽象征著死亡。


    沒有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知道這兩個人曾經說過什麽,隨著兩個人的死亡,這一段將永遠成為一個謎。


    屍檢報告說淩國仁麵部多處刮傷,冷秋伶手指間的皮屑組織屬於淩國仁,可以猜想,他們生前有過還算激烈的爭鬥。


    事後,警方也曾把唯一在場的譚四列入嫌疑行列,卻因為沒有直接證據支持,不得不放。


    當然警方也不會錯過任何可能,基於因結婚受阻,起了殺心為矛盾點,事後也曾經傳訊過冷暖,然而最終卻因為在淩國仁身上搜到的傳統的雕鳳鏤空的手鐲上,冷暖和冷秋伶合謀殺人的說法沒有殺人動機。


    結果到最後,仍是不了了之,隻能定性為意外事故。


    在次之後,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傳到了貼吧,論壇上,一時間,原本被封鎖消息的事兒變成了這個城市人最愛的茶餘飯後話題,隨之,也自然謠言四起,完全不需要證據,倒也傳的沸沸揚揚,有聲有色。


    一則說,冷秋伶曾和淩國仁也許曾經有過一段情,後來因為談不攏,大打出手,意外落水。


    還有的人居然還有理有據的挖出了,20多年前冷秋伶曾是譚四的女人,斬釘截鐵的用出生時間和譚四對冷暖的一路提攜來證明冷暖是譚四的女兒,20年前一對拜把子兄弟的譚四和淩國仁鬧掰的事兒也抄了出來,繪聲繪色的說著淩國仁當天一定是知道了冷暖是譚四的女兒,所以極力反對,最終還是被冷秋伶廝打之後,和譚四兩個人合力弄死了這個礙事兒的淩國仁。


    而讓人毫不懷疑這是有心人在放消息打擊新接手傾注淩國仁一生心血集團的淩犀的一則消息是,因為淩國仁死的第二天,他生前所委托的律師行就把他名下所有的產業,除了淩家大宅留給淩奇偉,其餘全部如數留給二子淩犀,有所謂的知情人士透露,是因淩國仁有修改遺囑的打算,所以冷秋伶這一推,是為了成全女兒和女婿的以後。


    法律沒有製裁任何人,然而很多東西卻擋不住四個字。


    人言可畏。


    於是乎,明明是剛剛喪父喪母的一對小兒女,就被這樣不知不覺的魔鬼化了。


    冷暖成了狐媚惑主的妖精,淩犀做了把貪戀女色的不孝兒子。


    死的人是安逸的,活著的人才是躁動的,此時此刻,所有的猜測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因為此時的淩犀個人對那些謠言充耳不聞,因為他完全無法消弭的仇恨矛頭,早已經直指那個曾經揚言說要弄死他爸的譚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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